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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系列》成观法师 附录 般若心经梵汉对照本

二、集谛

“集”即是聚集之义(assemble),亦即是十二因缘,众生的苦从那里来?根本上是从“无明缘行”……一直到“爱、取、有”,乃至生老病死,这十二因缘来的。换句话说,若了解十二因缘,就能知道众生的苦是怎么来的。所以,苦是“果”,集是“因”,集谛就是讲众苦生起的原因;因为诸法的生因不会只有一个,所谓“法不孤起,众缘和合而生”,所以诸苦生起之因也一定不只一个,而是由众缘积集和合而起,故称“苦生起之因”为“集”谛。故集谛是指出有情众生的境界——众苦的发生、以及受到苦报的结果,要怎么才能超脱这些呢?佛说:你若想超脱于此,就要达到“灭谛”的境界。

三、灭谛

“灭谛”,即是灭苦之义,把所有的苦都灭掉,灭生、老、病、死苦,灭爱别离苦,灭怨憎会苦,灭五阴炽盛苦……等,超越这些苦的总结果就是“灭谛”之境界。“灭”又称为涅槃,涅槃(梵文Nirvana)即是灭烦恼、生死之义,而不是死掉的意思,有人误以为佛涅槃是佛死掉了,其实是寂灭之义。然而要怎样才能达到灭烦恼、生死的境界呢?那就要修证“道谛”了。

四、道谛

“道谛”,是指八圣道、或八正道,或称“八圣道分”。八正道的“道”即方法之义,八种修道的方法,让你身语意三业都能够是正确、无偏、无缺失的,谓之八正道。八正道即是:正见、正语、正业、正命、正思惟、正精进、正定、正念。说明如下:

⒈正见:“见”即知见、观念,学佛修行,知见要正确无偏差,称为具有“正知见”,这在修行菩提来讲是最重要的;有一些学佛者,因为知见、观念不确不当,所以,其所修的都不对。正知见是八正道之主体。正知见其实就是智慧,因为最高的正知见就是“佛知、佛见”,而我们学佛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悟入佛的知见,而离于凡外邪小的知见。

因此八正道首先标出“正见”,其深义在此。是故,我们学佛,事实上,是以“正见”为始,也是以“正见”为终:亦即开始时便要依佛所开示的正知见去修行,最后也是为了要亲证此正知见——悟入佛之知见:“入佛知见”即是成佛。

⒉正语:即言语要正确无失,不作一切非理、非法、恶浊之语。要如法而语,若为人说法,必须不违佛所说,乃至无一字违于佛说,不可非法说法,法说非法。

⒊正业:指身业、口业、意业三业都是正当而无缺失的。

⒋正命:指谋生所做的事业、职业要正当。例如:不能以杀为业,而自活命、以盗为业而活命、以淫为业、以妄语为业而活命等……来做为职业;以杀盗淫妄等为业,都是不正当的,称为“邪命”。修行者应清净身、语、意三业,且依正法而活命,离于一切不正之活命方式。

⒌正思惟:即思惟要正当,才能增长圣智。此处所说的思惟,特指在禅定中所修的“慧观”而言,而非一般的思考。二乘行人在禅定中,应依法思惟“苦集灭道”四圣谛理,如此才能增长道力与道心,而成就圣智,若如是思惟者,方是正思惟,若思惟其它,例如思惟世间法或外道法,即是“不正思惟”,不正思惟便违佛教。

⒍正精进:即努力、用功。精进要正当,才能速证菩提,乃至成佛。例如努力而一心修定,思惟四圣谛,即是“正精进”,若是精进修外道法、或努力营求世间法,求名闻利养,便是“不正精进”。

⒎正定:修禅定要正当,才能修得对,要修佛的无漏清净之禅定,不可杂修外道的禅定。例如:有的人打坐时,兼练气功、或修“精气神”、或修“气脉”、冷、热等,或有人观“静”、观丹田等,皆是杂修、盲修,皆非佛之正定。佛之正定为依四念处修,或修五停心观(不净观、数息观、因缘观、慈心观、念佛观)等,方是正观、正定。修习正观、正定方能断惑、证真。

⒏正念:“念”即念头之义。“正念”即是念念之间都要正当。又有译成“正慧”,即智慧要是正当的,因为外道之人有邪慧、而世间之人有世智辩聪。

综上所说,总说八正道,即是开始的第一项的“正见”,依正见起修,中间的“正语、正业、正命”三项为在日常生活中、行住坐卧中所修持的;其次“正念、正精进、正定”三项为在禅定中修习的。此中,正念一项,即是指修行“四谛观”的要则,即须念念皆正,念念皆在正法之中,不离佛之圣谛正法,方称“正念”。若以表解来显示,即为:

(表略)...

《法华经》云:“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开示悟入佛之知见”,即开佛知见、示佛知见、悟佛知见、入佛知见;亦即,为了要开示众生正知见——佛的知见,令众生能够悟入佛的知见;因此,一切修行都是为了证入“正知”、“正见”。“佛知佛见”即是佛自身所证的智慧境界。

众生的知见大都有所偏差,因而要修学佛法,修到最后,方能证得佛之最正知见,即所谓“正遍知”,亦即是无上菩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表二即显示:依正知见而修戒定道,即得正念之慧。)但是,开始修的时候,即必须知见要正,只是善根尚未成熟而已;学佛的难处就是在这里:一开始时就必须要具正知见,否则的话,会走岔路,或是走弯道、绕冤枉路,浪费功夫,乃至误入歧途,不可自拔。

其次谈这八正道的修行时所取之相。如果依二乘的修法,主要都是在打坐(禅定)中修的,并不是我们平常所讲的所谓“在行住坐卧中修”。当然,这八正道你也可以把它当作表面的意思,但是事实上四圣谛主要还是要在打坐中精进地修“四谛观”的。

进一步而言,其实一切佛法中所说的“修行”,主要都是指在打坐中修,若说是在行、住、坐、卧中修,那是方便的辅修,正修则必定是指于禅定中修。不但成佛时是坐在金刚座上修成,连由凡到圣,由欲界定到色界定,由色界定到无色界定,由无色界定入灭受想定,由外凡位到内凡位,由小乘之初果到二果、三果、四果,以及菩萨从初住至十地的修证,都是在定中修,在定中成就。

为什么?若不入定,即是散乱心,散乱心不可能证无漏道,而断有漏的烦恼,而成就无漏的智慧与法体。或者再更进一步讲,若无打坐,就没有佛法了,而只有“相似佛法”,为什么?因为你若不打坐,心是散乱的,所以你所修的法,都是“与散乱心相应”,而不是“与定心相应”,一定要与定心相应的佛法,才是真正的佛法,也才能深入契合清净之法性,因此我们末法时期所修也多是以散乱心在修行,如“散心念佛”等等。

散乱心就好像波浪起伏不定一样,念念变灭,念念迁谢,因此学佛的人常会觉得:“昨天明明修得好好的,今天一觉睡醒,怎么就都不见了,乃至无踪无影?”

这是因为你修行时的心是散乱的,所以“法”所能达到的深度,只在你的心浮面,只在前五识——眼、耳、鼻、舌、身的层面上,甚至还达不到第六意识,因为心中还是不住地在妄想、分别而不为法所熏染。然而要怎么修行呢?平常我们凡夫所依据的都是前五识(眼耳鼻舌身)以及五尘(色声香味触),这些都是波动不定的;我们更依于前五识而起第六意识,于是又更令心动荡不定,更加妄想、分别。我们凡夫所修,通常只能达到前五识的境界,至于第六识则已是二乘所修断的境界。

第七识——末那识是“我执中心”,这是菩萨所修断的境界,因为菩萨才能真正破我执,俱生的“我执中心”一破,即是无“我相”,当然是要先入禅定才能深入、明见此妄识,而照破之,因为入禅定,心才得静止,善法才进得去,否则心的表面动荡不定,就把善法阻止在外面,进不去了。

至于第八识——阿赖耶识,则是大菩萨成佛所修的境界,菩萨摩诃萨转业识为清净识,将第八业识的无明之业习整个转掉,变成智慧,而成就“大圆镜智”。所以,如果学佛而不静坐,还只是五根表面上的修行,无法真正断惑证真,故可说只是稍微结缘、熏习、长养善根而已。然而静坐是否就是真正在修行?那可就不一定了,要看怎么坐,须有方法才行。而佛教禅定止观法门是很深奥的,不只是盘腿就可以了。

佛法讲的“正精进”,是指初夜分、中夜分、后夜分勤行精进,因此可说是几乎整个夜里都在静坐:那么白天做什么呢?睡大觉吗?连晚上都精进不息了,白天怎么可以睡大觉,所以如果坐个二、三十分钟,就受不了,要动一动的话,怎么成呢?那是道心还没有生起,须努力精进。

现在解释完了“四谛”,话归正题,回到“心经”上面。这段心经说:“无苦集灭道”,即是说二乘境界的苦集灭道四谛,也都是无自性空,分别言之,即是:“苦圣谛无自性空、集圣谛无自性空、灭圣谛无自性空、道圣谛也是无自性空”,因皆是一真如心所现之境界故。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释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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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智亦无得】

这有二义,一、是指小乘修行人所得的圣智与道果;二、是指大乘菩萨行者修行所得之圣智与道果。先说小乘的境界。证了苦集灭道四谛以后,即得到圣智,小乘修行八正道,得到“八忍、八智”之圣智,八忍八智合称“十六心”,是小乘所证到之十六种智慧。这是在修苦集灭道时之观法——苦谛观、集谛观、灭谛观、道谛观,修这些观行成就时,便生起八忍八智十六心,“十六心”生起时即能依之而断三界之三毒烦恼,而度三界之生死苦,证“得”圣道解脱。

《心经》上说:小乘所修得的十六心智慧,以及所得到的圣道、解脱、涅槃也是无自性空。

“亦无得”,“得”是特指小乘人所证得之四道果及涅槃。小乘所证有四果——初果须陀洹、二果斯陀含、三果阿那含、四果阿罗汉。

初果须陀洹:又称“预流”或“入流”,“入流”即是入圣人之流。证到初果的圣人,七次往返生于天上人间,即证到阿罗汉果。

二果斯陀含:又称“一来”,即是再来此欲界受生一次做人,就能证到阿罗汉果。

三果阿那含:又名“不来”,因三果的圣人不须再到此人间来受生,而于此生报尽时,便化生于色界的“无顶天”(阿迦尼吒天)继续修行,而在那里证得阿罗汉道。

四果阿罗汉:证了四果之圣人,便已经了脱生死,不再来三界受生,这一生是最后身,此身报尽,即入涅槃。

其次,“无智亦无得”,同时也指大乘菩萨所修证到的智慧与所得的果位,大乘菩萨修行有五十三阶位,三贤十圣,阶阶地地皆是菩萨之果位,皆是有所证得之贤圣。

而《般若心经》在此总说“无智亦无得”即是说:不但小乘所证的八忍八智的十六心与四双八辈等皆无自性空,连大乘菩萨所修行的诸波罗蜜、四无量心,及三贤十圣种种道果阶位也皆是空无自性,唯是一真如所现。

壹、心经显说——第八节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承上而言,从“以无所得故”开始,是讲菩萨的究竟境界。菩萨的究竟境界是:“因为于理上究竟无所得故,所以于一切事也实无所得”,这样即是毕竟无所得,实在没有得到什么。

“无所得”的境界很深,很难体会,而且要智慧开了,得正解,乃至“胜解”,才不会错解佛义,否则反而堕入断灭空的邪见,变成诽谤正法。现在举一个很普通的例子而言,例如我们在座的各位这一生都还算过得不错,能到美国来留学,乃至拿到种种学位,得种种荣誉,照古人的说法,可算是已成就了一点“功名”,虽然不一定有什么利禄,不过已经很不错,很有福报了。

然而等到将来我们临命终时,我们都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这一切的功名利禄什么都带不走,唯有带着业识而去;这种状况简言之,即是“无所得”,什么也得不到,有如幻化泡影。

顺便提一下,你最好能常常作如是思惟:“我这一世要走的时候,能不能没有遗憾的,而且至少有一点点安慰的走?”如果真能没有遗憾而且有点安慰地走,那不是因为你拿到多高的学位,或发了多大的财,也不是因你的子孙多么好、多么多——而是你在这一辈子毕竟也做了一些对他人有益的事!

因为功名利禄都是为“你自己”的,对于未来临命终时,你能不能没有遗憾、尚且有些微安慰,甚至能没有丝毫恐惧、怖畏地走,这完全要看你所做的事中,包含了多少利他的功德而定:有几分功德就会得几分安慰,离几分恐怖——面对死亡的时候,过去所作的功德善事,小至于布施给孤儿院、供养三宝,铺桥造路等有漏之功德,大至于精进持戒,修六度、四摄,成就自他,这些都是让你能够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真正觉得有点安慰,而令你离于生死恐怖的事,其它的事,都靠不住。所以,此生行有余力,就应努力的修些功德、积些德,俗话说:“多做一些积阴德的事。”

所谓“阴德”是做了而不求人知的事,因为如果欲求人知,就会有可能只是为了让别人知道——为求名闻恭敬,乃至利养——而做,那种事做来,不但是否能成就功德或福德,是一个问题,有时可能还是在造罪。所以修功德应不求人知,虽然也未必要“偷偷地”修,或“怕人知道”。

“菩提萨埵”,此乃直译,简称菩萨。义为“大道心有情”,或上求下化之人。详细的解释,如前所说。

“究竟涅槃”,成就究竟(ultimate)的涅槃,即完完全全灭掉烦恼之义,亦即是“无余依涅槃”。此为菩萨摩诃萨成就法性生身的境界。“究竟”在此为及物动词。

现在回过头来总说一次这一大段经文之大义:“观自在菩萨在修证甚深般若时,以智眼照见了五蕴身心皆是空无自性等等,乃至修证到一切凡夫境界的六根、六尘、十二入、十八界,乃至于缘觉境界的十二因缘,声闻境界的四圣谛之圣智、道果,乃至菩萨境界的阶地果位,全都是无自性空,因此无有少法可得;由于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于是依循着般若波罗蜜多而自修教他,所以便能达到心无睪碍的境界;因为心无睪碍的关系,所以心中便无任何恐惧怖畏,因此而远离一切的颠倒梦想,(“颠倒”是指凡夫,“梦想”是指二乘,其实,凡夫、二乘都是颠倒、也都是梦想,因为凡夫有四倒(“四种颠倒”——无常计常、无乐计乐、无我计我、不净计净),而二乘虽是圣人,但不究竟,也有四倒。)因为远离了一切颠倒梦想,故能完完全全地灭掉烦恼,达到无上大涅槃的境界。”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这一句话修行般若的人应常常忆持不忘,因为这是菩萨境界,且是最高的境界,然而“无所得”,并不是说不修不学,什么都不会,而口说“无所得”,相反的,反而是一定要有修有证,而且已通达一切法,达到最高的修证境界,但又不自以为高,才会证得“无所得”的极理。

因此,大家在看了这一篇经文以后,千万不要把经文随便变成口头禅,开口、闭口都“啊,无所得,随便啦!”——那反而是“有所得”,得了什么呢?得了“随便”!而随便即是放逸,放逸即是烦恼,在五位百法中,放逸本身就是一种烦恼,称为“随烦恼”。有愚人,听闻了此经,不解经义,望文生义,以为“既然无所得,那我就不用修了”,他这一不修,就变成懈怠、成就散乱心、放逸行等,于是就堕为“取非法相”的大愚夫——这样他还以为他是在修“般若”、“无所得”呢!

也自以为很“自在”、很“洒脱”——其实自己已经错解佛义,舍修佛法,堕于凡夫法及外道邪见,并起懈怠、放逸等烦恼法,远离般若、正见,心离佛法而“得”凡夫、外道法,都不自知!六祖大师说:“修即圣人,不修即凡夫”,其语重心长处,亦在此。

怎样才能真正无所得,必须真正完全明了十二有支,且依十二有支的“逆因缘门”去修。无所得的“得”与十二有支中“爱取有”的“有”支是一样的:因为有“有”,所以有“得”,“得”即是“有”;而“有”是从“取”来的,换句话说,也就是说:“得”即是从“取”来;因此欲要“不得”,就须先要“不取”,不要空喊“无所得”,这么一喊会变成口号。怎么修才能真正“无所得”呢?

须先修“无所取”,欲无所取则须修“无所爱”,即是不贪爱;不但“不爱”,还要“不憎”,因为“不爱”以后,常常会生起憎厌之心,那样反而成为类似小乘的“厌离”,便成非菩萨道。所以要“不爱不憎”方是佛菩萨所行中道。如果能如是修行,才是真正的在修“无所得”——即使只偏了一点点,不是正好在零度(不负不正)的“不爱不憎、不取不舍”的中道上,便还是“有所得”,所以要修得这个心,如同禅门所说的譬喻:“一丝不挂”,此譬喻之义为“里面不含一粒沙子”一样,好的也好,坏的也好,什么都不取不舍,才是真正的“无所得”。

然而,也因为慈悲的关系,而应修一切善法,广积一切功德,利益一切众生,方能成就无上菩提。因此千万不要太轻易地喊“无所得”,充其量变成小乘人,但小乘人还是要求自度的,何况你光喊“无所得”,又放逸、又懈怠,即会变成大凡夫、外道,且还造了妄语罪,因为实在还没有“无所得”,你还是在“得”——得什么?得放逸、懈怠等染法,得凡夫的贪爱、无明等,以及得外道的邪见。

综上所说,因为“无所得”的关系,菩提萨埵观察法界中凡夫与圣人的境界,世间和出世间的一切境界,都明了觉知没有一点点法(“无有少法”可以得,实在没有一点点法可以让自己真正把捉、取得、而拥为已有,这叫做“无所得”的境界;所以,菩提萨埵依这种“大智慧到彼岸”(“摩诃般若波罗蜜多”)的智慧,是故其心中毫无罣碍,由于没有罣碍的关系,也就没有恐怖。附带讲到,“无有恐怖”要怎么修?你会不会有恐怖?我们每个人多少都会有些恐怖心,依现代心理学来说,平常人每个人都会有“恐惧感”,恐惧什么呢?对于人生、对于事业、对于修行、对于学业、对于职业、对于功名、利禄(利益)、对于前途、对于爱情……等,

各方面都有些恐惧感;为什么会有恐惧感?因为心有贪爱,若心不贪爱,就不会恐惧,所以这是很深的,而且正好打在每个人心上,好像每个人都挨了一巴掌;所以学生怕考试考不过,博士班学生怕preliminary不过,怕论文写不出来,怕教授为难;修行人怕修不好、有的怕不能生净土,法师怕信徒不来、怕道场经费不足、怕徒弟跑掉……,种种恐怖,就是心有贪爱,有贪爱即有罣碍,有罣碍便有恐怖,有恐怖就会心生颠倒、作种种梦想,乃至于会做恶梦,令心生病,令身生病,身心具乏。唯有菩萨摩诃萨依于般若正智,方能远离这一切颠倒梦想,达到究竟的涅槃。

因为一切凡夫、二乘的境界都是心生颠倒的梦想,凡夫的境界是什么?凡夫的境界乃是对于一切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等,种种五欲、六尘境界生贪爱心——凡夫是贪着“有”;而二乘是贪着“空”,都是没有超脱;唯有菩萨不着空、也不贪着有,不贪凡夫的境界(不取),也不贪二乘的境界(不舍),因此才能够真正的超离世出世间,但是,离而不离;因为菩萨还是依于悲愿而度众生,怜愍众生迷惑而不得解脱,因此勤修一切佛法、广积无量福智,于一切法皆得了达证悟,以为度生之资,这便是菩萨心广如海的境界。下面则是讲菩萨成佛。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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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三世”,即过去世、现在世、和未来世。

“阿耨多罗”,即无上之义。

“三藐三菩提”,即正等正觉之义。“三”是翻译音,是“正”的意思,“三藐”,即正等之义;“菩提”,即觉也,“三菩提”,即正觉之义。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梵文是Anatana-samyak-sambodhi,即无上正等正觉之义。亦即是佛菩提,或称为无上菩提、大菩提;简言之,即是成佛、成正觉。

现在、过去、未来的一切佛,都是依照般若波罗蜜多的缘故,观一切法都没有少法可以得到,究竟没有实自体性,好像水中月一样,若要在水中捞月,正如学李白——可是我们都是李白啊!不要忘掉,我们也都是“醉仙”,所以,我们都在水中捞月——然而三世诸佛皆如实了知“六道之水”中无“月”,亦如实了知以水之因缘而有月,因此也随众生缘,而如幻生出一切妙法,度化众生。

综上而言:“三世诸佛,因为依靠般若波罗蜜多的缘故,所以得证无上正等正觉。三世诸佛,过去在因地菩萨位的时候,因为依靠般若波罗蜜多,方能成佛”,因此这一句话,是指菩萨成佛。

然而上面那一句:“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菩提萨埵即是大菩萨之义;在怎么样的情况之下,凡夫能够转凡成圣、成为大菩萨呢?“以无所得故”,又“依般若波罗蜜多故”,才能成为菩萨摩诃萨;复次,因为依般若波罗蜜多故,而转凡夫为二乘——次转二乘为菩萨——再转菩萨成大菩萨——最后转大菩萨成佛。如此步步升进诸地、诸位,都是依靠般若波罗蜜多。

【故知般若波罗密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以上所说是显教的法,这里所讲的是密教的法,所以,《心经》到最后为由显入密,显密合流。

“咒”,是中文(汉语),梵文是“陀罗尼”(Dharani)“陀罗尼”是总持之义,而总持的意思是什么呢?因为佛所证的智慧太多太多,又太深太广,所以没有办法以一句话涵盖尽了,因此证到最后,即以一句话来代表佛所证的一切法之菁华,如同浓缩的果汁(concentrated juice)一样,但因为太过于浓缩、精要,所以就变成像“密语”一样,因为其中深藏“如来密义”;因此,陀罗尼称为“总持”,又称为“真言”(真实不虚之语言)。然而中文把“陀罗尼”一词翻成“咒”具有什么意义?中文本来就有“咒”这个字,因为中国土产的宗教——道教,古代即有咒,其实一切外道亦都有咒,此与打坐有关系,无论佛法、外道都有修禅定。

一切世间、出世间的修行人都一样,入禅定以后,由于心清净,摄心专一,所以那时说出任何一句话来,那句话就具有威力,尤其是那一句话若是一种愿、或祈愿,则更别有一种力量在其中,那就是所谓的“咒语”。例如某人说:“我要咒他死”(意即:我一心一意祈愿他死)。若其心很专注,而且用心很切,(因为心是有“心力”的),便会很奇妙地产生一种力量,此力量可影响到别人。然而佛法的咒与其它外道不同之处在于:佛法的咒皆是善咒,而外道的咒则有很多是恶咒;佛法里的咒既皆是善咒,所以都不会害人,反而都是为了成就众生的善心、善愿,甚至于令众生成就大智慧、大菩提。

换句话说,所谓咒者,即是将某些佛或菩萨所修的成果之菁华和神髓,都摄涵在那短短的字句里,那短短的字句便称为某尊佛或某菩萨的“咒”。观世音菩萨自证的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口彌(弥)哞”,即是把他所修证的成果都摄在这六字里面,且这六个字,每一字可度一道,六字即可度六道众生。

“真言”,即真实不虚的语言。一切密教的真言一定要有阿阇梨传承才可以念诵,如果没有师亲传,自己私念谓之盗法,亦是犯“三味耶戒”,其罪很重。在佛法里,有两种法不可无师而擅自修学,即出家戒法和真言密法——出家戒法,在家人不可听闻、读诵,乃至即使已出了家,而未受大戒之人不可盗看、盗听比丘戒、比丘尼戒。若为居士时盗看僧戒,便遮其出家(不许出家)。又,有些人在报章杂志上发表文章,取材自律部、说一切有部、毘奈耶等,那是害很多人犯禁。

又,最近常有短期出家,如果是女众,受过短期出家后,一旦还俗,便不能再真正出家了。因为佛制女众一生只能出家一次,还俗后便不能再出家。同样的,真言密法必须要有师父,而且若没有合格的密教阿阇梨面传,便不能念咒,也不能私结手印(俗称“打手印”)。手印不要乱打,若乱打的话,护法神就会来打你,你会成就无量恶法,来世便会到第十八层去报到,以犯密部律仪故,果报很重。

戒法与密法必须有师傅承,这是佛制的,且有很深的原因如来制这些戒。此外,要持咒的人,亦必须要持不妄语戒,如果一边口说妄语,一边持咒,那个咒即无效,即使是从阿阇梨那里学来的也没用;而且要持咒之前,先要净身,至少要先刷牙漱口,口要干净,持咒才能生效。

“大神咒”:“神”是神妙,“大”是无上之义。是指此咒有无上不可思议神通妙用之义。

“大明咒”:是此咒有无上威力,能破无明,故称“大明”。

“无上咒、无等等咒”:“无上”译成英文为Supreme(至高无上),“无等”是无与伦比(unequalled),“等等”两个字重叠,表强调之义,即没有任何咒语能与它势均力敌,威力相等的意思。亦即:“极高极高”之义。

由于“般若波罗蜜多”有大威力,它可以转凡夫成为二乘圣人,转二乘圣人为菩萨,再转菩萨为大菩萨,复转大菩萨成佛。有如此的大威力,所以知道般若波罗蜜多是神妙的咒语,神妙的真言,亦是能够破除无明的真实语言,甚至没有任何咒语可与它威力相等,并且能拔除一切苦,其威力真实而不虚妄。

综上所说,心清净之人所说的真实语言,便是咒语,并非一定要佛菩萨讲的咒语才是咒语;当然心恶的人,他以恶心讲出来的话,也可能变成咒语的;像我们平常不善不恶的人,讲出来的话,大都没什么威力;因此要努力修行,三业所作才有大善力量,成就自他两利的大善事业。当然我们要修变成大好人,令所持善咒成验,而不要修学恶咒想害人、整人,变成毛道、恶人。

从前,魏晋南北朝的时候,佛法刚传人中国没多久,有一位大师,名叫佛图腾,他有神通,他在后晋石虎军中,其城被围,晋王石虎去请问他:“怎么办?城外围兵几十万人。”他即对王说:“叫全城的人,彻夜齐声一起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如是即可。”国王信受,即教国人齐声一起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一直不断地念了一日一夜。

到了半夜的时候,忽然,满城四围通天光明有如火焰,城外的围兵注意到,忽然看到很多兵将,好像天兵天将一样,从空而降,吓得他们都跑掉了,于是城围就解了。因此,此时光是“摩诃般若波罗蜜多”一句话,就如同咒语一样,有大威力。为什么呢?因为这是诸佛最大的法,有大威德,故诸天鬼神皆得崇敬。也因此佛寺每天作早课的时候,都要称颂“摩诃般若波罗蜜多”。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算是有缘,我教你们念,你们就可以念了,我教的是梵音:(Gate)。我教你,但是你不能教人,因为你不是师父,你如果也是阿阇梨的话,也可以教人。咒语是有意义的,不过咒语的全部意义,乃至真实意义,不只是字面上的意义而已,更何况还有许多言外之义及“如来密义”——也就是因为有“如来密义”,故称为“密咒”。

“揭谛揭谛”,揭谛是“度”的意思。

“波罗揭谛”,疾速度去之义。

“波罗僧揭谛”,大众疾速度到彼岸之义。

“菩提萨婆诃”,菩提成就。

全咒大义即是:“度呀!度呀!大众疾速度到彼岸,令菩提成就!”赶快度,但是如果修行怕吃苦的话,就“没法度”了!

——一九九二年八月二十三日讲于美国爱荷华州立大学“莲光学佛社”

一九九七年二月十八日校订于台北“大毘卢寺”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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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心经》奥义

六祖大师说:“离体说相,是为相说。”因此,诸佛之法,应不离本体而说;本体即本性,亦即如来藏体、妙真如性。修一切法,亦皆应如是——不离本体。六祖大师大悟之后,五祖大师对他说:“不识本心,学法无益,若识本心,即名丈夫、天人师、佛。”行者修习此般若波罗蜜门,亦当如是,识达本心。是故尝试阐发此经深妙之义如下: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般都说《心经》是《大般若经》的“心要”,故称为“心经”,此为一解。不过这可说只是表面上的意义;若更深一层说,亦可解作:一切众生有种种心,在此种种心之中,有一种心叫做“般若波罗蜜多心”,(因此,“般若波罗蜜多”与“心”,两个词要作一气读,因为它们已形成一个“专有名词”。)又因为本经之主旨在于阐发此甚深之“般若波罗蜜多心”故简称之为“心经”。此“心”与黄蘗大师《传心法要》所欲传述的“心”是一样的。

此“般若波罗蜜多心”即是三世佛心,亦是一切众生之本心,亦即是达摩祖师“直指人心”之心,而非谓他心。此心亦即是《楞严经》所说的“本妙觉心”,亦是《圆觉经》所说的“净圆觉”,亦是《大般涅槃经》所说的“佛性”,亦是六祖所说的“本性”,亦是《起信论》与《楞伽经》所说的“真如”。

又,这“般若波罗蜜多心”因是一切众生本自有之,故非从外来,非修而得,不修亦不能悟得,以不修即迷故;迷之,则凡圣相隔,三界立、十法界成。故六祖大师说;“不修即凡夫,修即圣人。”因此,此经所明即是究竟了义的第一义谛实相,非如有些人所误解的“空”门。以“空”是对治门,对治“有”病故。若是对治门处,则非究竟了义。若不从此处见,则于本经处隔碍不通。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为何五蕴皆空?以诸法一相;一相故非实有种种相,是故五蕴皆成一相,非有五种差别相。所谓“五蕴相”者,“色相”、“受相”、“想相”、“行相”、“识相”,如是五相皆非实有,但是“一如”所现,如空中华、水中月。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句话要从本性来看,且须契会如来藏深意,方能了得观自在菩萨所证之意,不复妄想!“不异”与“即”就是非一、非异。“色”与“空”二者非一非异,受、想、行、识亦复与“空”非一非异,以色与空皆以如来藏“本性”为其本体,非不同体,故“非异”;然而本性起用,能显万象差别,故“非一”:性本不差,其相有别,色与空之本性,本无差别,皆是一如所现;然其表相,则现有别。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这段经文是解释什么是“空”的最究竟意义。因此可知,观自在菩萨所说的“空”,不是别的,而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这是观自在菩萨给“空”下的定义:离于生灭,无有染净,在圣不增,在凡不减,其体虚寂一相,用即遍一切处,这是什么?这就是“如来藏妙真如性”,所以观自在菩萨所照见的,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外道凡夫之断灭空,或小乘压制一切令不起的偏空,或分析空,而是这不变而能随缘、随缘而能不变的妙真如性,所以能“度一切苦厄”,乃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试想以偏空智,或以断灭空,如何能证阿耨菩提?所以“五蕴皆空”是指“五蕴”皆是本妙明心所显之相,如虚空华,非有非无,非不有无,离于有无,这才是离于四句的圣谛第一义大空;以如是故,故能究竟无垢无净,不增不减等。是故乃至下面的十二入、十八界,以及世出世间一切法,也皆是“空如来藏性”之用,因此转“空如来藏”为“不空如来藏”,而起“无作意”大用。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由于已证入如来藏本性,所以了了知见如来藏空性之中,实无色、受、想、行、识五蕴之法可得。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如来藏本性之中亦无六根、六尘之实法可得。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空如来藏中亦无十八界之实法可得。以上为破凡夫执着,令离凡夫所行境界。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在如来藏性中亦无十二因缘之生灭门,乃至无还灭门之实法可得。此为破缘觉乘之执着,令离缘觉乘所行境界。

【“无苦集灭道”】:如来藏中无有四谛之实法可得,皆如空华,此为破声闻所行境界。

【“无智亦无得”】:此为破权教菩萨之执着。若仍有少法可得者,则仍不与如来藏真性相应,以眼中仍有少微尘——遮障智眼故!以已破权教菩萨境界故,至此即三乘皆离,并皆化城,唯一佛乘。无“智”,这个“智”是指无上智,“得”是指“得”菩提,亦无一法称为菩提之可得。

【“以无所得故”】:这“无所得”三个字,可说三世诸佛如来所证最高的智慧之精华,如来以此无上金刚智,而破九法界一切无明执着,回超三世,顿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永断二死,究竟超过一切世出世间,故称无上士、天人师、佛。

如来一切教谕:不论显、密、性、相诸法,其究竟,皆悉归入此无上甚深法门,故此经之“般若波罗蜜多心”者,即是“三世佛心”,亦即是“无所得心”;《金刚经》云:“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则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此即是言:以无所得心,具修一切善法,即得无上菩提。

有愚人不解,以为佛经说“无所得”,于是他便不再精进学佛,甚至不再修行,而落断灭空见,更堕于愚痴烦恼深渊。因为他认为:“既然无所得嘛,我还修什么?!”他不但不再修行,甚至还更进一步,再回到五欲六尘中去打转,而且反而自以为是在修最高的“无所得”呢!殊不知他这样复堕五欲六尘,固然不能证得出世佛慧,却因此而“得”了世间染法!所以他这样还是“有所得”,并非无所得。

是故当知,佛说此甚深“无所得”传心要门,是为大根器、根熟众生,于遍修众妙法门,广积无量智慧福德之后,令之上上增进,顿入如来无上广大觉海,故劝令不执、不取所修所积福德智慧,是故言下顿忘能所,顿契如如。因此,此“无所得”法门甚深不可思议,不是对未修、初学、或浅根、薄福、少智之人而说,乃是对上上根人且广积福慧之人而说。莫错会佛意,若错解如来真实义而错用心,不但不能得益,反而妄肇大祸。

又,此“无所得”甚深心法,应如何修?此有二门,一是渐修门,二是顿悟门。先说一、渐修门——若中下根人,福慧未充,须先修此门:若欲无所得,必先“无所取”。如何修“无所取”?若欲无所取,必先“无所求”。如何修无所求?须知有所求即是贪。欲无所求,必须心不攀缘,即“无所缘”。如何修“无所缘”?

若欲无所缘,须心不往外驰,须心常起正念。如何能心常正念?欲心常正念,须常修六念,念念不断,久之即能正念常得现前。正念得现前之后,复以正智观此正念唯心所现,而不执不取,知念如幻,幻体亦真,则顿入无有少法可得、究竟清净界域。以上是渐修门。二、顿悟门——至于福智圆熟之大根人,若一念心通,体入真如,顿见本性,则顿了无有少法可得,顿觉了诸法究竟本自清净、平等、不动、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是为顿根人之所修。

复次当知,此“无所得”,并非要把所修集之一切智慧福德全部抛弃,才叫无所得,而只是不执着、不贪着、不矜、不夸、不求其果报;以不执、不贪、不矜、不夸故,故能“有而无碍”,是名得而不得、不得而得,运用万端而无罣碍。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这“菩提萨埵”即是指实教一乘的菩萨摩诃萨。从上面以来,此大菩萨历观凡夫五蕴、六根、六尘、十二入、十八界、缘觉十二缘、声闻四谛、乃至权教菩萨之“智”与“得”,这样从表面上看来,好像是先从凡夫法开始起观,(亦即起修观行),渐渐修行到声闻、缘觉之法,然后再修大乘权教之法,最后再修一乘实法——其实不是这样:这是因为经文行文之次第,有时空的限制,不得不如是。

其实是:此大菩萨,一开始就以甚深般若之智,遍观世出世间一切法,所谓一念三千,无有渐次,因此,这是顿门:顿观、顿修、顿证、顿悟;而不是从凡夫法开始修,渐修到小乘、大乘、佛乘。有人于法不了,而倡言学佛必须从小乘开始修起,这是不正确的,应依个人根器而定。若大乘根人,你坚持教他小乘法,则会令他于小乘法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而坏其大乘根性,如是则以后大乘心便很难发起,故是不当。观世音菩萨法门大都是顿教法门,以顿根之人,根性力用大,所以能一体遍观诸法,此非小机者能知能行。

【“心无罣碍”】:心中不着一点尘,如实知见无有少法可立可破,故无罣碍。

【“无有恐怖”】:此即无有凡夫之恐怖,无有二乘之恐怖,亦无有权教菩萨之恐怖。简言之,即:无有凡、外、权、小之恐怖;详而言之,即:

(一)无有凡夫之恐怖:无有凡夫得失五欲六尘之恐怖,生于三恶道、八难之恐怖,得禅失禅、得定失定之恐怖。

(二)无有二乘之恐怖:无有二乘能不能得证四双八辈道果之恐怖,能不能出离三界、离分段生死之恐怖。

(三)无有权教菩萨之恐怖:无有能不能证菩萨智、断无明惑、离变异生死,乃至能不能得如来智之恐怖。

【“远离颠倒梦想”】:总说凡外权小之“得”与“失”,皆为自心不觉、颠倒之梦想,以此“倒想”如梦,非有非无,故称“梦想”,若了知一切贤圣,凡外权小,世出世间一切法,皆是自心所现、如来藏自性之用,则顿从此梦中觉了!

【“究竟涅槃”】:以无凡、外、权、小之一切颠倒梦想,简言之,即尘沙惑尽,无明心息,故涅槃现前,全体即是涅槃真境,此为等觉与妙觉菩萨之境界。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但菩萨从初发心开始,即依此甚深般若之智观一切法,而速能证得圆明寂照之无上大涅槃,即三世一切诸佛如来,亦是依此般若大智,而得作佛,此表因中所修与果地所证不异。是故,此如来藏般若真智实为一切诸佛菩萨所依,乃能离于凡、外、权、小,三乘一切境界,而顿入一佛乘,乘如来宝筏而度一切众生之苦厄!(“度一切苦厄”是指自度度他。苦厄,通指凡、外、权、小一切迷中之苦厄。)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萨婆诃”】:此甚深般若法门,非凡、外、权、小境界,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识识,乃至其究竟则离言说相,心行处灭,世间言语有时而穷,故此般若波罗蜜门,以如来神咒总结之。“咒”者,陀罗尼,是总持之义,总持一切法也。以诸佛菩萨所证境界,甚深不可思议,故经末常以一神咒总持此一法,或一切法,普令众生由闻持此神咒故,得疾入如来所证真如不可思议解脱境界。又以此神咒故,禅法、密法、显宗、密宗即在此离于言思而会通。

一九八六年初讲于美国·达拉斯“楞伽精舍”

一九九○年十二月校订于美国·克里夫兰“大慧精舍”

一九九一年刊载于台北《慈云杂志》十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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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心经》奥义析微

甲、引言

今天我们来讲《心经》的奥义。上次我们已经讲过《心经》的“显说”,大概是照一般的说法来解释《心经》。《心经奥义》则是我在《慈云杂志》上发表过的文章。今天就依着这个本子来详细阐明《心经》的奥义。

【奥义】

六祖大师说:“离体说相,是为相说。”因此,诸佛之法,应不离本体而说;本体即本性,亦即如来藏体、妙真如性,修一切法,亦应皆如是——不离本体。

【析微】

“离体说相”的“体”是指本体而言。“相说”即是着相之说。如果离开本体来解说一切法相,则一切说法也都变成了着相之说、或取相之说。因此,说一切诸佛之法,皆应不离本体而说。这里所谓的本体,即是指“本性”而言,也就是“如来藏”之体、本妙“真如”之性。不但说一切法时不可离本体而说,我们在修学一切佛法时,也应如此——不可离本体、本性而修。

【奥义】

六祖大师大悟之后,五祖大师对他说;“不识本心,学法无益,若识本心,即名丈夫、天人师、佛。”行者修学此般若波罗蜜门,亦当如是,识达本心。是故尝试阐发此经深妙之义如下:

【析微】

一切修行都有一个根本,这个根本即是“本心”,它是你修行的一个目标,如果没有抓住这个目标——抓住你的“本心”——你再怎么学也都没用。譬如我们以前在小学作文章时常说:船要有舵,若是没有舵,则会失去方向,到时你会漂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所以,学法就必须要“识本心”,所谓“识心达本,解无为法,名曰沙门。”(见《佛说四十二章经》)若能真正了知自己本心的话,就是“大丈夫”、“天人师”、或“佛”了。行者若欲修行般若波罗蜜法门,就应当先识达本心。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也是属于般若波罗蜜门,所以在此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奥义解释如下。

乙、释经题

【奥义】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般都说《心经》是《大般若经》的“心要”,故称为《心经》,此为一解。不过这可说只是表面上的意义;若更深一层说,亦可解作:一切众生有种种心,在此种种心之中,有一种心叫做“般若波罗蜜多心”,(因此,“般若波罗蜜多”与“心”,两个词要做一气读,因为它们已形成一个“专有名词”。)又因为本经之主旨在于阐发此甚深之“般若波罗蜜多心”故简称之为《心经》。

【析微】

一般认为《心经》之所以称为“心”经,是因为它是《大般若经》的“心要”,这是一种解释。不过,这种说法只是“显说”,也就是表面上的意思。若是其更深密的意义,则应将“般若波罗蜜多心”视为一个专词。因为众生有种种不同的心,而“般若波罗蜜多心”即是在这许多不同的心之中,其中的一种心。

所以此处“般若波罗蜜多心”是一个专有名词,必须连在一起读。由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主要目的是在阐发此甚深微妙之“般若波罗蜜多心”,因而简称为《心经》。所以《心经》中的“心”字,在这里是个名词,并非形容词。以显说而言,一心”是个形容词,是“精要的(essential)”之义。从奥义而言,则是名词,指“般若波罗蜜多心”。

【奥义】

此“心”与黄蘗大师《传心法要》所欲传述的“心”是一样的。此“般若波罗蜜多心”即是三世佛心,亦是一切众生之本心,亦即是达摩祖师“直指人心”之心,而非谓他心。此心亦即是《楞严经》所说的“本妙觉心”,亦是《圆觉经》所说的“净圆觉”,亦是《大般涅槃经》所说的“佛性”,亦是六祖所说的“本性”,亦是《起信论》与《楞伽经》所说的“真如”。

【析微】

此处所说的“般若波罗蜜多心”,就是《传心法要》的“心”、诸佛“以心印心”的“心”、“直指人心”之“心”、“三世佛心”之“心”、“众生本心”之“心”、“本妙觉心”之“心”。此“心”也称为“净圆觉”、“佛性”、“本性”、“真如”,这些都是用不同的词来讲同一个东西,用不同的方便、不同的境界来描述同一件事情。所言虽不同,所指则是一。

【奥义】

又,这“般若波罗蜜多心”因是一切众生本自有之,故非从外来,非修而得,不修亦不能悟得,以不修即迷故;迷之,则凡圣相隔,三界立、十法界成。故六祖大师说;“不修即凡夫,修即圣人。”

【析微】

此“般若波罗蜜多心”是一切众生本来就具有的心,因为众生自己本来就有,所以不是从外面得来的,也不是因为修行而有的。如果本来没有,你再怎么修也都不会有。如果说它是从外得来的,那就变成了外道——“心外见道”,而且“从外取道”故称“外道”——而佛法是“自心证道”,所以它是心内之法,是本自有之、本来具足的。这般若波罗蜜多心虽然不是“修”便可以得到的,但是你若“不修”,更是不能悟得。就好像金山中的金矿,你虽挖了出来,但不去提炼,它也还不能发出金子的作用,那还只是一块矿石而已。但是金子是在金矿中本来就有的,如果那矿石中本来没有金子的话,任凭你如何开采、如何提炼,你也炼不出半丝金子来。犹如想要“蒸沙成饭”、“磨砖成镜”,纵经尘劫,终不能得(见《楞严经》)。

所以必定要“本自有之”,才能够由于修而显现出来。金子之性在金矿中本来就有,所以你才能提炼得出金子来。众生也是如此:因为我们本来就有宝贵的真如本性(金性)在,所以才能够修习成佛(提炼出金子)。只不过我们的真如本性目前被烦恼惑之绳缠缚住了,《楞伽经》称之为“烦恼垢布所缠”——烦恼好像是一块又脏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一样,把真如本性给裹住了,令我们的真如本性显现不出来。如今我们修行的目的就是要“离缠”,是要悟得显现我们本来的真心——“般若波罗蜜多心”。

如果不修,则永在迷位,迷就是凡夫,一迷则“凡”与“圣”便相隔离、相对立。凡、圣一隔,则欲、色、无色三界就自然建立起来,法界之六凡(六道——天、人、阿修罗、地狱、饿鬼、畜生)四圣(佛、菩萨、声闻、圆(缘)觉四种圣人)也因此形成。所以六祖大师说:如果不修的话,则永远是个大凡夫;如果修的话,就能当圣人,就有机会成圣人,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但终究是会成为圣人的。此处所说的“修即圣人”,并非指马上就可成为圣人,而是指你若修,当来必定成圣,这也是一种授记。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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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义】

因此,此经所明即是究竟了义的第一义谛实相,非如有些人所误解的“空”门。以“空”是对治门,对治“有”病故。若是对治门处,则非究竟了义。若不从此处见,则于本经处隔碍不通。

【析微】

“了义”即是究竟的意思。“了”是完全、通达之意。“义”是道理之意。所以通达最高的道理叫做“了义”。不能通达最高的道理则是“不了义”。佛说的经有两种:一种是了义经、一种是不了义经。了义经换个词来说,就是究竟的实法、实教,不了义经即是所谓的权法、权教。“权”就是方便、权便之义。方便,并非就是假的,莫错会义,它还是真的(法门),只不过与实教法门比起来,它的层次不一样、境界的高低不一样罢了。若以三乘佛法来配,实教即是一佛乘,权教是其余的三乘法,包括菩萨、声闻、圆觉,此三乘皆是佛的慈悲方便摄受,也就是所谓的方便法门。而此方便法门并不是随便说的(方便不是随便),更非是虚妄的(佛语谛实不虚),它是一个确实的方法,让众生能一步一步地往上升,就像上阶梯一样。

因为众生无法一步登天,所以佛才设下此等方便之阶梯,让我们虽然慢慢地,但也能上得去。所以你若不能顿悟的话,就须修所谓的方便法门。其实,以究竟实义言,顿悟的法门也是一种方便。以最究竟的意义来说,一切法皆是如来萨婆若海中依本愿力所流露出的方便。为什么呢?因为在真正最完全究竟的实相中,根本无有言说。一旦有言说,则皆落入方便之中。而这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所要阐述的,乃是究竟了义的第一义谛实相(所谓“第一义谛”,即是最高的道理。),而非方便法门——非是像有些人所说的“空”门。许多人误以为《心经》是讲“空”的,所以开口闭口都谈“空”,这是不正确的。

如果你认为《心经》只是在讲普通的“空”的话,你可试着从头往下看经文,不须看多少,你很快就会被“卡”在那里(Getstuck),弄得进退不得,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好像碰到了一则则的谜语一般。为什么说本经所欲阐明的不是“空”门呢?因为“空”是个对治法门,是用来对治“有”病的。所谓“对治”(cure),是对症治疗之意,“有”病,是“着有”之病。法有两边,一边是“有”,一边是“空”,你若是着“有”,则落入“有”这一边,而患“有”病。若是着“空”,则落入“空”这一边,而患“空”病。一般的凡夫皆是着“有”,贪着世间的一切,认为真实而有——有色、有声、有香、有味、有触、有法。“有”是“有形相”的意思。

由于世人皆贪着一切有形相的东西,所以如来开示“空无自性”的道理来对治这个“有”病,令我们了知内外之一切色声香味触法,根本就空无自性可得。既然没有自性可得,便不再对它起贪着之心;不贪着,就能解脱了。所以,如来说空无自性,目的不是在“它”?色声香味触等外法,而是在我“自心”。

也就是说,如来讲“空”是为了令我们的心得解脱,心解脱了以后,管“它”是空、是有,都没有什么关系了——“空”与“有”也都不相妨碍了;“空”与“有”既不相妨碍,便入“空有无碍门”,空有无碍门一入,就是入法界性,或简称“入法界”,而“入法界”即是普贤境界,即是华严境界。所以,这是如来的秘密(所谓“如来密语密义”)!在此一句为你道破。

“空”既然是用来治疗“有”病的对治法门,自然它只是个方便法门,而非究竟了义。因为“对治”就是表示有“病”,有病当然就不可能是究竟的,其目的只是为了要治病而已,病治好了,就不必再继续服“空”药了。所以佛在《大般若经》及《金刚经》中说:“我说法如筏喻”。譬如我们乘筏或乘船渡河,既到彼岸,即应舍筏登岸才对,不应贪着此筏甚好,能渡我过河,对我有大功用,所以到岸以后,就背着筏一起上岸,而且扛着它东奔西跑。如来所说的“法”就像渡水用的“筏”一样。

“筏”能渡、能过河,得至彼岸;“法”能度自心过“生灭河”,得至涅槃彼岸。既至河之彼岸,即不应再贪恋不舍此“筏”;同样的,既至涅槃彼岸,即不应再贪着不舍“法”,因为涅槃之中是没有“法”的,亦即:无有一法可得。若不舍“法”,便不能入涅槃境界。但是我们众生学了法以后,常会觉得佛这个“法”太好、太妙了,于是就紧抓着“法”不放——本来是贪世间上的“有”,后来,因为修如来的“法”而舍世间上的诸有,最后就变成贪着如来的“法”了,这就是“着法”——为法所缚。

所以《圆觉经》上说:菩萨修行,“不为法缚,不求法脱。”这“空”之法、或“空”之筏,既是对治方便法门,而非究竟了义,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并不是讲“空”的,至此已相当明显了。行者若不从此处正观《心经》,于解经时,便会处处隔碍不通。

丙、释经文

【奥义】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为何五蕴皆空?以诸法一相;一相故非实有种种相,是故五蕴皆成一相,非有五种差别相。所谓“五蕴相”者,“色相”、“受相”、“想相”、“行相”、“识相”;如是五相皆非实有,但是“一如”所现,如空中华、水中月。

【析微】

以前那篇《心经显说》主要是在解释“是什么?”(What?),亦即“经文所说是什么意思?”(What does it mean?)而这篇《心经奥义析微》,则完全是在解释“为什么?”(Why?),亦即“经上为什么这样说?(Why is it said so?),以探讨其深一层的道理。为什么五蕴皆是空?因为一切诸法就只有一个相,由于都属同一个相,所以诸法所现的种种不同之外相皆非真实,故此五蕴亦同为一相,并非有五种不同之差别相。所谓的“五蕴相”是指“色相”、“受相”、“想相”、“行相”、“识相”五者。然此色受想行识五种相,都不是真实而有的,它们全是由“一个真如”所现出来的,所以这五种相就有如空中之花、水中之月一样虚妄。

“空中华”一词主要出自《楞严经》。《楞严经》说:有一个人好端端地没事,突然忽发奇想、兴起迷惑,就用手去揑自己的眼睛,揑了之后,眼一花,便于虚空之中见有种种花,而这空中之花只有揑眼的人自己才看得到,别人都看不到。为什么?因为空实无花!虽然空中实在是“没有花”,但它却也不妨碍“有花”出现,只要是有“揑目”的因缘,就会于空中见花。然而纵使你于虚空中见有花,但是空体本身不坏——虚空之体丝毫不为所见之空花所染。

相同的,你虽于水中见月,但此水却丝毫没有被月亮所染——水上并没有真正印个月亮在那儿,永远退不掉。由此而知,空中的花,那个花本身,与水中有月,那个月的本身,都是因缘如幻所生,本无实体,虽无实体,但亦如幻而现——空花、水月虽非真花、真月(本无实体),但揑目的人确实见空有花,水中确实也有月亮的形相(如幻而现)。“本无实体”是其“性”、“如幻而现”是其“相”,在此“性”与“相”二者并没有互相妨碍,这即是修行最难的一部份——性相融合无碍。佛所说的一切法可分作两部份;一种是性学、或性宗,一种是相学、或相宗。一般而言,如果行者不善学的话,性、相二宗就会变成敌体而相对立、彼此隔隔不入,互相攻击;但是如果学得好,应该是性、相两样都能通达。

两者皆通达之后,再把它们二者合在一起、而且相摄相入,才能够建立一切法真正的实相。所以,空中无花——空中本是一大虚空,无实花可得——这是它的实相,也是它的“性”。所谓实相,就是指其“性”。空中虽然没有实花之性,但是它也能由于种种因缘而产生妄花之相,亦即空中实没有花性,但空中却能由种种虚妄因缘而现出花相来。究此“花相”有还是没有呢?答:没有。再问一次,“花相”有没有?答;有!所以禅宗行人常说:“有而非有,非有而有”,即是指此。你可去好好地参一参,深深地参一参!参这个,当然要打坐喽。打坐,腿是会痛的!“腿痛”有没有?有!“腿痛”有没有?没有!所以性与相要融合,而且要合并在一起看才圆满。又,我们再举一个最现成的例子:你们看这块白板上有没有字?有字!可是板上也实在没有字!

如果板上真的有字,这字一定是擦不掉的,因为这字既属于板有,除非把板子打碎,否则无法去掉此字。若板上的字是可以擦得掉的话,就不是真有字,为什么?字非白板本有故,才擦得掉。字虽不是板所本有,但以因缘故,板上还是现有字相。什么因缘呢?你们要看,我要写——为了写给你们看,让你们能听得明白,你们又准备了笔,把白板安置在我旁边,我再拿起笔,用手写上去,由此种种因缘皆具足故,板上才“有”字出现。

所以这个“有”(有字),完全是因缘而有。所谓“因缘而有,因缘而空”。因为字是由于有因有缘的关系才出现,不是本来就有的。也正因为是因缘具足才有字,此“有”非是真有,故说:以因缘故而现有,以因缘故有亦空。何以如此说?因为因缘就是幻化,因缘就是和合,和合而成的东西皆无自体,其性是空,只不过暂时假合而现有幻相而已。所以古德常说;“有而非有,非有而有。”(你若不能深入了解这句话的意思,它就只是句口头禅。)昨天有人问什么是禅?这就是禅!这种禅,你不打坐也不能悟得,若善根不具足,虽打坐也不一定能悟得。

【奥义】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句话要从本性来看,且须契会如来藏深意,方能了得观自在菩萨所证之意,不复妄想!“不异”与“即”就是非一、非异。“色”与“空”二者非一非异,受、想、行、识亦复与“空”非一非异,以色与空皆以如来藏“本性”为其本体,非不同体,故“非异”;然而本性起用,能显万象差别,故“非一”:性本不差,其相有别,色与空之本性,本无差别,皆是一如所现;然其表相,则现有别。

【析微】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是《心经》中难倒天下多少有学识人的一个句子。有一位佛学家写了一本书,书的上卷已经出版,在上卷里他讲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已经解释得差不多了,但难的是下面那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碰到这句话,他说:“这句话很深,我等下卷再来解释。”结果我等了好久,下卷一直都没出来。这句话一定要从本性来看,而且你必须能契会“如来藏”之甚深道理,才能悟得观自在菩萨所证的意思。悟得观自在菩萨所证之意后,就能远离颠倒而不会再有妄想了。句中之“不异”与“即”就是印度逻辑学(因明学)里所讲的“非一、非异”。

“非一”是不同的意思,不同就是“异”。“非异”是相同的意思,相同就是“即”。“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色”与“空”两者非一、又非异,也就是:二者也同、也不同——表面不同,实际相同。同样的,“受”与“空”非一非异,想、行、识与“空”亦皆非一非异。为什么说“色”与“空”实际上是相同(非异)的呢?因为“色”的本体即是如来藏“本性”,而“空”的本体也是如来藏“本性”,“色”与“空”的本体既然是同一体——根本是同一样东西——故说“色”“空”二者,无二无别(非异)。譬如有一白色的圆形板子,我延着这块圆板的周围划上两个同心圆,一为红色、一为黑色,再加上原板白色的圆周,如是共有三个同心圆——白圆、红圆、黑圆。

在此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三个同心圆是“非一非异”——不是一个,但也没什么不同。进一步说,你若说它们“是一个”,这也是不对的;你说“不是一个”,也是错的。又,你说它们“是一个”是对的;你说“不是一个”,也是对的。到底答案是什么呢?那就要看你怎么讲了,那就要看对方的知见如何了。所以,你若悟了的话,你怎么说就怎么对。

如果没悟的话,你怎么说就怎么错——不管你怎么说,禅师都有办法睹住你的口,让你欲说无话(没话可讲),通常接着就是给你一棒——因为你没悟了,没有通,他为了要给你“打通”所以才来个当头棒喝。何以说这三个同心圆没什么不同(非异)呢?因为它们三个等直径、等半径、等圆周、等面积、等圆心,故是相同。何以说它们非一?因为白圆、红圆、黑圆显然是三个不同的圆,故是有别。所以说这三个圆“同而不同,不同而同”,是“非一”、也是“非异”。在这个例子中,白色的板子代表“如来藏”,红色的圆代表“色”,黑色的圆代表“空”。“如来藏”的道理很深,它是可以无相而现有相的——如来藏有如空体一样,它上面可以显色法。然而“空”在这里也变成是一种“有相”。在“显说”里面,“空”是什么都没有的意思,但在“奥密之义”里面,“空”是也属于“有”。

为什么?因为“空”本身就是一个字、或是一个概念。当你心中有一个概念存在时,那个概念本身就是一种“有”。所以“空”也就是“有”,是“有”的一种。它并非什么都没有,而是有一个概念存在、也有一个字、也有一个思想,它甚至还有一个相貌存在。当我们一讲到“空”的时候,心中就会浮现出一片“空”的“样子”。由是而知,“空”是属于一种“有”,或者再进一步说:“空”差不多也是属于“色”的一种了。如果你懂得这一点,就能看得懂《楞严经》上所说的“晦昧为空”那一句话——由于心思一糊涂,晦昧为空,因此而造成三千大干世界。“空”既然也是一种微细“色”,“色”与“空”又都是一如所现,所以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的意思是说:“色”与“空”因为都是一如所现,所以它们是一样的。譬如波浪,有大有小,大浪小浪虽然不同,其实它们都是海水。我们以大浪来表示“色”,小浪来表示“空”。海水即是“如来藏体”,它是一种水性。如果没有水,就不会有浪;只要有水,就一定会有浪。因为海水永远不会平静无波、完全没有波浪的——这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湖——例如五大湖,甚或其它再小的湖,也都一定会有微波荡漾,乃至于涟漪的现象产生。这些浪、微波、涟漪是怎么来的呢?是由于风的因缘而来——风吹水面就会造成波浪,所谓由风鼓浪。在这个例子中,大浪就是“色”,小浪是“空”,水是“真如本性”。

大浪小浪皆是水。我们用等量代换即可知:“色”与“空”皆是“真如本性”、“如来藏体”。所以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说得更详细一点,我们见浪有大小——微波、小浪、大浪、甚至涛天巨浪——这种种不同的浪,都是我们心所生的分别,其实不管小浪还是大浪,浪的本体皆同为水。小浪的水与大浪的水是没有差别的,是完全相同的。

所以,浪本无差别,是我们“见”有差别——“见”,有分别之意,由于我们的心去分别它,它才从无差别变成有差别,而事实上,大浪、小浪,它的本体都是水,而水体无别。所以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就以上面所举之同心圆的例子来说;红色同心圆(色)就是黑色同心圆(空),也就是白色同心圆(真如)。又,大浪(色)就是小浪(空),就是水(真如)。同理,“色”就是“空”,就是“真如”。故说“色”与“空”二者“非异”。

“色”与“空”同为“真如本性”,没有差别。真如本性虽然空无一物,无有差别,但是当它起作用时,便能显出种种万象之差别,故说“非一”,就好像盆中的水能现出天上的月亮一样——水能将外物影现其中,这是水的作用,真如的作用亦如是:“性本不差,其相有别”——一切法的性,本来是没有差别的,但其所现的相,却都是有差别的。因为它所现出的相有差别,它的作用自然也就有差别了。举例来说,同样一块九九九纯金,一个匠师把它造成一尊佛像,我们看了便会肃然起敬;另一个匠师则把它打造成一个**,或男女交媾的形像,我们看了不但不会肃然起敬,反而有不堪入目的感觉,甚至让人起淫秽之心。

可是金子有没有差别呢?金子是一样的!金性不变,但因其形体有差,亦即,所现之相有差别,所以它所起的功用也就不一样了——同一块金子,能引起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所以你绝对决对不会把一个男女交媾的像放在你的佛堂上拜,除非你是颠倒,如某些愚痴颠倒之人。同样的,“色”与“空”这两样东西的本性,本来是没有差别的,因为它们都是由同一个真如本性所变现出来的,但是它们的表相却现有差别。因其表相现有差别,所以其作用也有种种差别。因此世间的一切染(污染)、净(清净),智(智慧)、愚(愚痴)都现出有所不同,然而智慧与愚痴也都是同一个心识——如来藏——所现出来的相。

佛菩萨因为已证得这个境界,所以能够不舍本愿、不舍大悲来度化众生。因为佛菩萨看到这一切皆是真如,所以我们都有希望成佛,否则,如果我们都实在是朽木,佛菩萨就根本不用来度我们了——朽木不可雕也,无有希望故。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释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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