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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野马:转化烦恼的修心七要】切喀瓦仁波切格西

13.思众皆有恩

  这句口诀也跟世俗谛有关,亦即没有这个世界,我们就无法证悟,没有修行的旅程。拒绝世界,我们也就会拒绝根基和修道。我们种种的过去和一切烦恼,在某方面都跟他人有关。基本上,我们所有的经验都以他人为基础。只要我们有修行的心,明白自己正在走在修行道上,每个看似障碍的小细节,就会变成修行道的重要部分。没有它们,我们完全不可能证得什么,我们没有回馈、没有修持的所缘境,完全没有。

   因此,就某方面而言,我们周遭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所有烦恼和问题,都是重要的。没有他人,我们无法证悟;事实上,我们甚至无法走在修行道上。换言之,可以说静坐时如果外面没有噪音,我们就无法开展正念。如果身体没有疼痛,我们就无法念念分明、无法眞正禅修。如果一切都像水母般柔软,就没什么好修了,一切都会是一片空白。我们的心灵因为周围的起起伏伏而充实富裕。因此,我们可以坐下来禅修。我们有了依据——鼓励、气馁等,这一切都跟修行道有关。

  此教法所谈的,其实是把自己的血和肉给予他人,就像是「如果你要的话,就把我带走,利用我,绑架我,控制我。继续啊,动手啊,把我带走,我随时为你效劳。你在我身上弹跳也好、排泄也行,或把我碎尸万段都可以。没有你的帮忙,我的修行旅程就完全没戏唱了」。那种心态是非常非常有力量的。事实上,噶当派上师朗日塘巴有一句话很有趣:「我明白所有过失都属于我的,所有福德都属于他人的,所以除了自己以外,我实在不能责怪他人。」

  有一句话,大家能背起来是很好的。在西藏,我们习惯把它黏在门把等东西之上。这句话是:「利益和成就都给他人,损失和挫折全给自己。」如果你误解这句话,它听起来就会非常自虐。尤其是天主教一般认为,把众咎都怪到自己头上,是罪的终极概念。但在这里,我们不是在谈原罪或我们犯了什么大错,而是如实看待一切。我们所指的利益和成就,是一切鼓舞我们修行的事情——那是世界创造的;但同时,我们也一直充满「损失和挫折」——那是我们的。我们不应为此而闷闷不乐,而应该引以为傲。我们终于成为眞正无畏的人了;利益是他人的,损失是自己的。那眞是太美妙了!当我们一早起来,还感到相当虚弱时,可能不觉得那样很美好;但是晚上几杯酒下肚,胃也壉ズ螅械较嗟笔娣时,就可能觉得那样很棒。但根本上来说,那是眞的很棒。

  这几句话并非基于罪恶或惩罚,如犹太人「唉,眞糟糕!」的概念。但很多我们容易怪罪他人的事情,其实是我们自己做的,要不然我们就不会陷入困境了。为何他人都平安无事,而我们却麻烦一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一定是我们出了什么状况,一定是这样的。我们可以写下案情、聘请律师,以便证明自己是对的、他人是错的,但那样也很麻烦。那里面全是苦恼、问题,而且不可能证明我们的无辜。无论如何,为了证悟而聘请律师一点也不合乎修行规矩,佛陀也没有律师啊。

  一旦我们把众咎归于一,这句「思众皆有恩」的口诀就会自动跟进。如果他人不存在,我们就没有困扰,也就不能把错归在自己头上。一切有情众生、所有世人,或是大部分人在处理「我自己」方面都有问题。没有他人,我们完全没有机会超越自我。因此,这句口诀是要我们心存感恩,因为他人给我们巨大无比的障碍,甚至是威胁或挑战。重点是要感恩。没有他们,我们完全无法修行。

  修行跟处理烦恼有关。但如果没有烦恼的所缘,心就不会生起任何烦恼。因此,我们应感恩这些人。他们其实是把我们推上修行道的人。阿底峡尊者是这些修心教法的原创者,他有一则小故事:「当时,阿底峡受邀至西藏教学,他听说西藏人非常亲切、温柔、好客。因此,他决定把修行的所缘带着,也就是脾气非常暴躁的孟加拉国侍者。因为藏人是那么仁慈善良,所以阿底峡尊者带着这位侍者,以便藉他来修心。有趣地,阿底峡之后说他其实不需要带着这位侍者,因为西藏人不如传闻中的善良。」

   如果有人伤了你,你应感恩他们给你机会修行。但你不须故意让别人伤你,那变成了某种烈士行为。你不须请人伤你,但是当你碰到这种情形时,我们所有的讨论都应用得上了。这不是说你必须照本宣科;而是说,某人会责怪你,然后你会认为:「怪我没错。」你不须逃避这种情形,也不须故意安排。你只是过着你的生活,过得非常清明健康,而且不伤害他人。但如果刚好有人伤了你,你就知道怎么处理了。这非常简单。不是说我们要故意跳上剑锋,那就是误解了;反之,你要和伤你的人建立紧密的关系。

   更进一步的修行可能是用武力阻止伤你的人,不让他因为伤害你而造业。但那是非常高层次的慈悲。举一则西藏上师的故事为例:「他准备到某寺院传法,敌人埋伏着打算杀害他。上师拔出匕首说:『这是老虎牙。』然后刺向首领,当场杀了他。每个人都大吃一惊,让这位上师离开。」那是完全不同的方式,我认为做到那种地步太危险。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没问题了,但太激烈的方式会扩大冲突。

  损失和挫折的本意并非是眞的痛苦,只是游戏而已。它是说你因为不如意而有点恼怒,也就是我们一生都在经历的小事情,和眞正的痛苦无关。我们并非永远如意,并且总是为此而失望。如果我们把钱花光,或撞到某人的车子,我们就会憎恨某物、某人、甚至自己。这不是眞的苦,只是困扰罢了。

   这整个方法就是在处理和转化各种困扰,把它们当成通往开悟的旅程。我们不是在谈根本痛苦。我们的问题之一,就是把整件事情看得太严重了,西方人尤其如此。人们把整件事情太过于复杂化,并且不知如何以正确的心态玩游戏。这不是个大交易,施受法是交换,你终于全盘接受,在签名栏上签自己的名字。这是很轻松的场面,死亡也是如此,记住这一点,帮它编个口诀。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把这一切当眞。不管出现什么,都不把它当成最终的问题,而是骤然生起、来来去去的暂时现象。

  这显然需要长期的思和修。一个人不可能没有预先计划旅程、调顺自己的心态,就修持这个法门。基本上来说,他需要对空性的体验有些许的了解。空性完全没有根据地作为起点,所以任何在无根据地之处发生的事,都变得调顺可行。这个法门其实非常强而有力。无论如何,我十几岁时认为它是如此,那时眞的让我法喜充满。它非常直接、简单和有益,尤其当你面临困扰时。



14.幻相为身,空性为护

   在这句「幻象观为四身,空性为无上保护」的口诀中,基本问题是要保护谁、保护什么。这也会牵涉到其它各种问题,但基本上,我们谈的是了解自己觉知万法实相的方式。

  觉知时,首先会有等待或开放的感觉。我们可能会不确定如何觉知万法,不知如何理解这种特定情况;其次,我们清楚知道如何组织这件事情;第三,我们开始建立两者间的关系;最后,我们有整体的经验。这就是我们经历的四个心识状态,亦即心理过程的四个阶段,跟法身、报身、化身和自性身等四身有关。

   我们对世界生起反应的过程中,第一阶段是法身,它通常是不确定、困惑的,此时策略尚未成形、计划尚未组织完全,它只是基本的开放感。化身是这个过程的第二阶段,这时我们在某种清明之中,对情况有大致、基本的理解。为了使不确定(开放)和清明之间有个连结,我们需要报身,报身跨越两者间的鸿沟,把它们结合在一起。因此,法身和化身是透过报身而连在一起的。传统上,那是观看事情的眞实方法。

   自性身是了解整体,亦即全景的整体经验。当我们的心开始观照所缘时、当我们理解它、当我们开始明白三身之间的某种关联,那种整体的了解就是自性身。

   自性身是普遍的存在状态,这个心识状态也包含众所皆知的不生、不灭和不住。不生的意思是念头不起,我们的存在状态完全没有「心念生起」这等事,只有单纯的存在和开放。不灭的意思是没有念头会确实消退,除非有其它境界取代或跟它们交迭。不住的意思是念头不住任何地方(虽然偶尔会有某种住)。因此,自性身的意思是超越念头的生、灭和住。

   我们开始明白心的运作方式,亦即我们的存在状态,所以法、报、化和自性这四身成为大保护。我们了解不管生起什么念头,都永远会顺着那四个阶段、那段历史、那个本性。骤发的痛苦、骤发的愤怒、骤发的瞋心、骤发的贪爱——不管生起什么,都可以说是永远顺着同一程序、同一过程。万法永远都依照四身的程序。我们可能不认为自心是全然超越、开悟或觉醒的,但它还是依照四身的原则。因此,万法的本性是当下,念头只是生起:你看不到它们的生,它们就在那边。它们灭,只是顺应四身程序(仁波切弹一下手指)。它们不住,也只是顺应四身程序(仁波切又再次弹指)。这整个是自然的过程。

  这句口诀看似有点模糊,但它跟胜义菩提心的概念有关,也就是观察自己和修持止观,以便了解自心。如此修持,你就会开始了证心的体是空的,心的相极其明亮,心的用是积极活跃的。你要静坐,才可能有此证悟;只有静坐,才可能见到心是没有源头的。只要你能够观察念头,就会发现它们并没有从什么地方生起,也不知往哪里去。念头只是来和消失。此外,你也不知道念头住于何处,特别是当你有基本的正念和觉察时。

  你继续修持正念和觉察,看似无明混乱的心就会开始变得荒谬可笑。你开始了证念头没有眞正的出生地、没有源头,只是突然出现的法身。它们是不生的。你的念头也没有到哪里去,它们是不灭的。因此,你把自心看成报身。此外,你的心并非眞的有所造作,你本来以为心可以住于任何事情,这个想法也开始变得荒谬了,因为念头没有安住的地方。因此,你把自心看成化身。整体来说,心是完全不生、不灭、不造作或住的;所以你把自心看成自性身。重点是,不让心一片空白。你只是因为有极强的正念和觉察,而开始了解没有什么事实际发生(虽然同时你认为许多事情在发生)。

  了证无明混乱的自心不生、不灭、不住,是最好的保护。空性是最好的保护,它切断你对信念的执着:「我有坚固的想法」、「这是我宏伟的想法」、「我的想法太好了」、「我在心中观想伟大的事」、「外星人降临并和我说话」、「成吉思汗出现在我心中」、「耶稣ji 督在我心中显现」、「我曾想过一个建造城市的庞大计划,写一部惊人的音乐剧,或如何征服世界」,什么想法都可能,乃至「此后我要如何谋生?」、「什么是把自己个性磨利最好的方法?我如何才能在世界上崭露头角?」、「我多么恨这些问题啊!」所有那些计划、念头和想法都是空的!如果你看它们的背后,就会像是看面具。如果你看面具的反面,会发现那是挖空的。面具上可能为鼻孔和嘴巴开几个洞,但如果你看它的反面,它就不再像是一张脸,而只是有洞的废物。了证那个道理是你最好的保护。你明白自己一点也不是什么好艺术家,你不如你所想的那么伟大。你明白自己只是在编写荒唐、不存在的故事。如此了证是切断无明的最好保护。

   这句口诀旨在把一切带入胜义菩提心道。它非常吊诡,当你听到只要观一切为四身,一切就会受到保护时,可能会认为你的小孩会受到保护,兄弟姊妹、财产和汽车会受到保护,但这里的保护不完全是那个层面的;它是空性的保护,亦即你再也没有任何执着的地方,你悬在空性中。这种处理事情的方法是非常善巧的。这里你不是在谈无我,而是试着建构你的保护。但你会发现自己是无我的,了悟到没什么好保护的。因此,你的保护没有根据地。就某种意义来说,这种作法相当具有临床性质。如果没有细菌聚集的温床,周围就不会有细菌。

   四身四概念不是密续独有的,是大乘行者的无上思维。四身之说出现在第三转  ,弥勒菩萨的《宝性论》和《金刚经》都有提到,所以这不是密续独有的概念。但同时,某方面它是密续的。供养魔障和护法的概念深受密续的影响,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见下一句口诀:殊胜的方便四行)。这整个是基于大乘的原则,但有一系列的潜藏技巧是借自金刚乘的。因此,概念是以大乘的观点呈现,但技巧是密续的。



15.殊胜四行

   这句口诀其实相当困难,但是非常有意义。它是指如何在日常生活中修「胜方便」,它由积聚资粮、浄除恶业、供养魔障和供养护法这四种方便行构成。



 积聚资粮

   第一个方便行是积聚资粮,这不是为了满足自我而积聚任何东西,而是试着和神圣的事物结缘,如:佛法和佛性,后者以艺术作品、影像、塑像、画像、经书、各种各象征和各种颜色来表现。我们跟它们结缘。创造资粮就是尽力跟它们结缘。在这里,恭敬心变得非常重要。

积聚资粮也以完全信任「三种加持」为基础。它们不是口诀,但可说是为口诀而作的三行加持祈请文:

如果我生病比较好,请加持我生病。

如果我存活比较好,请加持我存活。

如果我死亡比较好,请加持我死亡。

  那是胜义的累积资粮。也就是说,我们不可能有一连串的资粮,完全塡满整个地方。我们在行乞前,乞讨钵必须清空,否则没有人会给我们东西。为了得到东西,首先必须有开放、给与、臣服的感觉,这不是为自己着想,而只是适得其所,不管出现什么,都要心怀感恩。这不是指你不和任何人说话;反之,好像是在说:「让雨下吧!」或「让大地震动吧!」它只是一句神奇的话。当你那么说时,可能眞的会发生什么事,但你不是特别在和谁说话。我很难用语言表达这种概念:「请加诗我」或「就让它发生吧」。

  传统上,雕塑佛像、建造舍利塔和供养僧众(布施和护持僧团)会有资粮。但我们不只在奉献自己的好能源,也试着整个放下执着。比方说,如果我们生病比较好,就让自己生病,说:「请让生病成为我们的加持。」

  我们可能会认为这是天眞、素朴的处世态度,对一切都胡顺因缘。但在这里,方法必须极为明智,才能让我们向前进行、全然开放地面对情况,也就是我们不能只有盲目的信仰。这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必须有明智的、放下我执的信念。我执是一种做生意的心态:「如果我没有得到这个,我就得控拆佛、法、僧(不管是隐喻的,还是实际的);如果物不如所值,那我就被骗了。」但我们的心态不是以牙还牙,而是让事情如其所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想放下我执。」那是非常简单和实际的,正是积聚资粮的眞正意思。

   如果有很强烈的贡高我慢,认为自己已经积聚了足够的智慧福德,而只是想再多累积一些,我们就无法积聚资粮。积聚资粮的人必须谦卑,并且愿意布施,而不只是愿意积聚。一个人有多愿意布施,则某方面而言,资粮的积聚就会多么有效。那就是为什么有那三行祈请文或提醒。其实,我们可以把它们称为咒语(这个词或许更好),口诀就是提醒,所以这三行咒语是这些提醒的提醒。

  当我们谈到资粮时,不是说要为自我聚集什么,反而是在谈如何惩罚自我。如果你的逻辑是要永远快乐,但得到的反而是痛苦,为什么那样?因为寻求快乐的行动本身就会带来痛苦。你总是得到不好的,一直是如此。你得到不好的,是因为你从错误的那一端开始。

  此方便行的重点是你必须有所牺牲,而不是纯粹希求快乐。你必须一开始就以正确的一端为起点。为此,你必须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为此,你必须收起希望和恐惧,才不会希望从修持中得到任何东西,也不会特别害怕恶果。

   不管发生什么,就让它发生;你不必特别要寻找快乐或痛苦。如同积聚资粮的祈请文:「如果我死亡比较好,请让我死亡;如果我活着比较好,请让我活着;如果我快乐比较好,请让我快乐;如果我痛苦比较好,请让我痛苦。」这是非常直接的方法,如同在寒冬跳入冰冷的游泳池中。如果那样对你的身体最好,就跳进去吧!这个意思是和当下的情况有直接的联系,就这么单纯,一点意图、心机都没有。尤其是你有希求或恐惧的时候,你要反其道而行,要跳入自己的恐惧而不希求。这与承受他人的苦和布施自己的快乐是同一个方法。你们应该不会再对这么奇怪的处理方式感到诧异了。它虽然奇怪,却通常有效。我们几乎可以说它是百分之百的有效(至于有没有百分之两百,我就不确定了)。

   第二个方便行是净除恶业或无明。你已经学会收起所有的期望和恐惧,所以培养了温柔和健全的心,这是积聚资粮的结果。之后,净除恶业的本意是有心理上的了悟:你回顾过去并且说:「天啊!我一直是如此愚蠢,之前竟然不知道!」你逐渐有此心态,因为你已稍微证得某种程度的智慧。当你回顾过去时,会开始了解自己一直是多么的浑浑噩噩且令人困扰。你之前没有注意到,是因为某种愚痴。因此,重点是回顾过去,明了自己过往在做什么,并且不再重蹈覆辙。我认为那是相当直接的。

   我们把藏文的「dikpa」译成恶业或无明,而不是「原罪」。「原罪」这个词有各种涵义,尤其在冥界或现世的ji 督宗教界,以及一般有神论的传统中,「原罪」的概念是无所不在的。「dikpa」字面上的意思是「罪」,但它跟ji 督宗教或犹太传统所指的不同。「无明」有心理上的含意,而不只是与伦理有关。当「无明」开始涌现时,你就会开始随波逐流,并且做些可笑的事情。这些事很好玩,与你无关,但从那个观点来看,它会导致轻举妄动。因此,无明是主因,轻率是行动。

   「恶业」的终极概念可以是各种犯罪和破坏,但我们讨论的是产生各种轻举妄动的「无明」,我们要忏悔那样的「无明」。这种忏悔不是在小告解室里和神父说:「神父,我昨天做了一件可怕的事,我应怎么做才能弥补?」神父会回答:「说这个二十遍,我们就能原谅你。」然后,下一次你又来告解同样的事,神父可能会说:「你过去表现一直都很坏,所以这次你要说五十遍,我为你纪录下来。」从那个角度来看,一切都像官僚程序。但在这里,忏悔是较为个人的。佛教的忏悔,没有教堂或专门的建筑物让你进去忏悔恶业或无明。我们这里说的是四力忏悔,与其说是忏悔,不如说是净除无明。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释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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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是对自己的无明感到厌倦(亦即是破斥力)。那是首要之务。如果你不厌倦一直重复做同样的事,如果你因而获得好处,你大概就不会有机会净除无明。然而,一旦你感到厌倦,你会说:「我不应该那么做的。」、「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觉得不太好。」你会说这些话,尤其当你早上起来,宿醉仍严重时。那是很好的,那是你确实可以忏悔无明的征相。你回想起来并说出昨夜、昨天或之前做了什么事,全都令你非常困窘,实在糟糕透顶。你不想起床、不想出门或面对世界。

  那种十分丢脸、可恶至极(没有更好的字来形容)、五臓六腑全都败坏发臭的感觉,是第一步。那种懊悔感不只是对外界的后悔,而是个人的后悔。那羞耻感开始从我们的骨髓蔓延到骨头和头发,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也都开始嘲弄我们。就是那样。这是第一步,厌倦懊悔让我们非常健康地迈向第二步。

  第二步是不造恶业或忏悔(亦即誓愿力)。「从此刻起,我将不造恶业,我将停止所造的恶业。」当我们开始觉得之前所做的是这么讨厌的时候,忏悔心通常就会生起:「我还要那么做吗?或许那很有趣,但是不做还是比较好。」我们越是思维,就越不想再那么做。因此,我们有不造恶业、不再行恶的心。那是第二步,忏悔或净除我们的恶业或无明。

  第三步是皈依(亦即依止力)。我们明白恶业已造,而且不会特别因为一个人的原谅而消失。这跟ji 督宗教的传统不同,不会因为说「我原谅你」,而抹掉某人的无明恶业。虽然你原谅的人很可能不会再度攻击你,但他可能会去杀别人。从那个角度来看,除非恶整个浄除,否则原谅是没有帮助的。原谅不仅没帮助,甚至还可能促使他造更多的恶业。佛教的方式是这样的:「某人若已清除你的恶业,他就是和你结了好缘,但他对你的体恤和宽恕,会促使你造更多的恶业。因此,这里的原谅是指一个人必须完全降服。犯错的人必须完全投降悔改,而不是原谅他的罪行而已。」

  行动并不是问题,促使一个人去犯罪的基本因素更重要,甚至现代人也已开始明白这个道理。我们已经开始明白狱中犯人必须改造,并且要给他们更进一步的训练,才不会故态复萌。犯人也许只是得到免费的牢饭,一旦服刑完毕,就可以受到原谅,并且过得很好。如果他们又饥饿潦倒,没有食物、金钱或住所,可能会重回监狱,所以改造这个概念是非常吊诡的。根据历史记载,过去的佛教徒显然不曾有过监狱,连阿育王都没有,他是第一位谴责兴盖监狱的人。

  皈依的意思就是完全降服,本意是犯人完全降服,而不是原谅罪行。那是皈依佛,以佛为模范;皈依法,以法为道;皈依僧,以僧为伴;也就是放弃自己、放弃自己的堡垒。

  第四步是更深一层地圆满依止的过程(亦即对治力)。这时,一个人是完全地降服、让与、开放的。一个人应该祈求不要期望和恐惧,那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期望太高,愿我期望别那么高;如果恐惧太大,愿我恐惧别那么大。」超过期望和恐惧,你就会开始培养净除无明和圆满成就的信心。那就是净除恶业的行动力量。

  因此,第一步是厌恶已造的恶业;第二步是不再造业;第三步是了解恶业已造而开始皈依佛、法、僧——离开你的无明。此后,你就要发誓成为修道上的行者,而不是大商人。所有那三个过程在某方面是相连的。最后你无所求也无所惧:「如果有期望,请让它消退;如果有恐惧,愿它也消退。」那便是第四步。



  供养魔障

  第三个方便行,传统上称为「施食鬼神」。这是指让我们生病或不幸等的鬼神,西藏文为「d?n」。重点是告诉祂们:「我非常感激你们过去曾经伤害我,我想请你们一再回来伤害我。我非常感恩你们把我从昏沉怠惰中叫醒。至少当我感染流行性感冒时,我觉得自己跟平常的懒散愚痴、沉溺享乐非常不同。」你请求祂们尽力把你叫醒。每当出现任何困难时,你就开始心怀感恩。这时,你把任何可以叫醒你的因缘,都当作是最好的;任何使你正念觉照、让你惊醒的机会,都当成是最好的,而不是一直想避开问题。

  传统上,人用「torma」(食子)供魔。「torma」是西藏文,意思是「供糕」。如果你曾观看藏密的修法仪式,你可能会看到用酥油和麺团雕成的小供糕,外型很有趣,那就叫成「torma」。它们代表礼物或象征。西方类似的概念是生日蛋糕,经过精心的设计,上头有着艺术花样,并且整个外层加上装饰。因此,我们以食子供养伤害我们的魔,确切来说,就是对我们造成坏影响的众生。

  第一个方便行是忏悔罪业,那只是对自己持续的无明烦恼自然地厌倦。烦恼不是重大事件,只是自然发生的事,不是大攻击,但魔障就是大攻击或天摇地动的突发情况,可以让你三思。你受到意外的一击,突然事情开始接踵而至。也就是说,不寻常的事发生了。烦恼只是像个驼峰,不是陡坡,跟起伏、痛苦有关。第二个方便行是对自己的问题感到厌倦,你感到自己的烦恼一直持续,就好像一再发作的偏头痛。你对那感到疲倦,厌倦一再重复同样的事情。第三个方便行是说我们应该以食子供养伤害我们的魔。

  魔是非常突然、非常直接的。原本一切皆平顺,突然晴天霹雳:你的老祖母和你断绝关系,或是突然运气转坏。魔的攻击通常远较为突然;它们立刻侵犯占有你。侵占,其实是「d?n」最贴切的翻译。魔等同于侵占,因为祂们出奇不意地突击你。突然间,你的心情很坏,虽然其它事情都很好。

  这个主题其实是很复杂的。我们不只是在谈施食吓唬我们的家伙,那些可能突击我们的小妖魔:「我们来喂它们一些小点心吧,祂们就会离开喔。」这还跟藏人对魔的整体概念有关,这个概念来自苯教传统,但也适用于佛教传统。「d?n」这个字的意思是经验到周围存在着什么东西,突然让我们没来由地恐惧、没来由地瞋、没来由地贪,或没来由地慢。我们一生都会碰到那种情形。我们一直受到某种感冒或发烧的侵占,十分莫名其妙,我们突然莫名其妙心生恐惧、莫名其妙非常紧张易怒、莫名其妙欲火燃烧,突然贡高我慢。这是某种烦恼的攻击,称为魔。如果我们从外在的观点来探讨,可以说是某些现象使我们这样做。延伸这样的逻辑,我们可以说某某灵魂存在于我们身外:「我们被华盛顿的鬼魂附身了,祂促使我们去竞选总统。」

  烦恼种子一直现起的感觉,就称为魔。这种感觉一直生起。突然间,我们的泪珠莫名其妙的扑簌而下。我们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最后完全崩溃。在某个因缘际会,我们想摧毁整个世界,并且把每个人都踢出去。我们想摧毁自己的房子;如果我们有妻小的话,也会把他们打昏。这样看来,我们当然是走了极端。有时候,魔不随着我们起了极端。当我们起了个头,并且顺着那个势的时候,魔却不想成为你日后控诉的对象,所以祂就收手了。我们的拳头伸在半空中,怒气冲冲地走向妻子,打算揍她的眼睛——突然没有人火上加油,所以我们的手就掉了下来。

  魔就像某种流行性感冒,祂侵占我们,并且通常是不可预测的。魔总是侵占我们,有时程度较小,有时程度较大。重点是要了解这种事情正在我们心中生起,烦恼种子正开始在我们心中起现行。我们对此可以心怀感恩,可以说魔的出现实在很美好:「你们确实把我所欠的债夺回去、没收了,眞是太好了。请你们再这么做,请回来这么做。」我不认为这是在玩「不给糖就捣蛋」的万圣节游戏,以为我们给得够多了,魔就会离开——祂们是会再回来的。

  我们应该邀请魔回来,祂们是无明烦恼的起起伏伏。这是相当危险的:也许会使妻子害怕眼睛被丈夫揍得瘀青,丈夫会害怕进不了家门且没有美味的晚餐可吃。但是一再邀请祂们、明白祂们,还是很重要。我们不是想摆脱祂们,而是必须致谢和感恩已发生的事。通常魔一涌现时,身体也刚好会有某种的虚弱,好像我们要感冒或着凉了。

  有时候你粗心大意。你吃的食物不当,出门没加件外套,所以你着凉了。或是你不注意脚下而滑倒,所以盘子碎了,或你的肋骨断了。魔会趁隙而入,就像我们不知不觉地着凉了。事情总是这样发生的,你可能完全掌控大局,但另一方面,问题也完全掌控大局,使你忘失正念。因此,大批魔军可能趁隙而入攻击你。重点是如果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完全念念分明,你就不会有魔、不会感冒、不会着凉。但是你一不念念分明,就会发生各种事。你必须面对那个事实。你可以说,念念分明时就能完全避开这种问题。那是使你念念分明的诱因。

  当你忘失正念时,要欢迎这样的意。魔提醒你是多么不念念分明,所以你得心怀感恩。魔总是受到你的欢迎,你会说:「别走,请回来。」但同时,你继续保持正念。与老师共事也是如此,你不会一直要避开老师。如果你目前没有问题,你永远可以向老师请教。但在某个阶段,老师可能会对你大吼,但你还是得继续用功。你欢迎它们的出现,因为这对你的方向而言有意义,它们让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通常我们有个行程表,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称心如意、良好无虞;但是有一天,我们忽然焦急不安、心情非常低落。一切本来是平顺如常的,然后出现高低起伏,亦即生命中的小小不如意,小漏水、小灾祸一直发生,重点是对那些力量供养食子。

  如果我们试图以眞正的食子供养它们,可能还是一直会有同样的起起伏伏。供养食子的意思有点象征性。我不认为把西藏的小供糕给我们的起起伏伏,就能摆脱它们。那太牵强了(请原谅我这么说,但其实那是实话)。供养食子更需要的,是你眞诚的态度。如果我们用某个供品代表自己的存在,并且眞心把它供养出去,以表示我们的开放和臣服,那是可以的。但那是较高的层次。特别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环境的人没有在仪轨世界中接受训练,所以对供养没什么感觉。仪式变成迷信,不再神圣。这已成为问题。很少人经验过那种事情而使它更有意义。这个意思是说我们确实必须发誓修行,而不只是让某人在我们身上洒洒水,试着让我们感到美好快乐而已。我们对仪式的体验,还没有深到可以实际向魔供养食子,好让祂们不再侵袭我们。为了要实际供养食子,我们的身心需要更调顺,也感到非常清明。因此,我不想建议你们用剩菜袋取代供品,放在那里给任何人吃(虽然给狗儿猫儿吃可能不错)。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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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养护法

  第四个方便行是祈请护法助你修行。这和祈求你的守护者护持你安全渡河,是不大相同的。让我给你们非常普通、基本的概念:你有你的根本上师、你的老师,他指导和加持你,好让你能成为一位杰出的学生。在一个较低的层面上,你的护法会在你迷失正道而陷入问题时,把你推回修法上。护法就像是牧羊人,如果有一头羊决定逃跑,牧羊人就会把牠赶回畜栏。如果你迷失正道,护法就会教你如何回来。他们会给你各种信息,比如正当你大发雷霆、变得完全不如法的时候,你可能会把门猛力一关,结果指头夹在里面,那给你一个教训,护法会把你包围并赶回所属的佛法世界。如果你稍微妄想踏出佛法世界一步,护法就会把你赶回、「丢」回去。那就是请求护法助你修行的意思。

   护法代表我们的基本觉知,但不是净修时那么深入的觉察,而是下座后才产生或照顾我们的觉知。那就是为何传统上,在一天将尽、要就寝或吃晚餐,以及早上要起床时,我们要诵经念咒。意思是从早到晚,我们的生活都一直受到修行和学习的控制或保护。因此,我们的生活是神圣的。

   一天将尽之时,我们很可能暂停法务和禅修,歇个息。那时,各种无以计量的无明烦恼很可能侵袭我们。因此,那是最危险的时刻。黑暗在某方面跟邪恶有关,但这里的邪恶不是专指ji 督宗教对撒旦的概念,而是某种潜藏的无明种子,若行者任它起现行,可能障碍证悟。此外,这时我们可能要下座了。为了不完全脱离静坐或修法,为了继续修行,我们请求护法保护我们。它们其实就是我们自己;它们是我们心智持续的表现;它们的工作,就是摧毁我们内心生起的任何一种瞋或痴。

   通常痴和瞋大有关联。痴是「非法」,「法」并没有瞋的意思;它只是单纯的眞理,但是眞理可能被各种概念心转向、挑战或调动,眞理可以被一个人的瞋心切碎。个人的瞋心也可能不被视作恶劣,而是非常有礼貌、包裹上蜂蜜和牛奶的瞋心。这种瞋心就是大家所知的自私自利,我们都需要切穿它。

   这项方便法,祈请能量是非常必要的。为此,西方已编了各赞美诗,西藏也发展了各种念诵文。我们有各种大黑天的完整大法,大黑天的工作是斩断嗜血的潜意识里那种爱说闲话的习惯,因为说闲话不让任何开放、单纯、平静或温柔的感觉出现。这时,重点是要生起温柔心。好比说为了让温柔产生效用,我们必须同时斩断瞋心,否则就生不起温柔心。传统的念诵文代表任何破坏温柔心的人,都必须被温柔斩除。当温柔变得非常严酷时,就能非常强有力地当下斩断瞋心。斩断后,温柔就会产生更近一步的温柔。就像医生跟你说这不会伤害你,只是让针头轻轻扎一下。轻轻扎一下,你就痊愈了,就是那种意思。

   要更近一步地了解我们祈请的大黑天或护法,就要看教法如何传授,以及听者的心如何正确解读所传的教法。那是我们最关心的一件事(至少是我最关心的事)。如果教法没有正确传授,或错误地传授,或是有点怯懦——如果眞实的教法还没有传授,我们全部都会因此而失败。所以我们请求护法透过教法、透过破产、透过种种不顺、透过成为百万富翁,或是透过一般工作来帮助我们,全都是护法的帮助。这里,我们在尝试很多机会。我们不是指物质的机会,而是精神的机会。那似乎是我们祈求护法的基本重点。根据姜贡康着大师的论释,供养护法正是我们要做的。



 16.事事皆可修

   如何把每日事件带入修行,有三套口诀。第一套跟世俗菩提心有关,包括「众咎皆归一」和「思众皆有恩」这两句。第二套跟胜义菩提心有关,口诀是「幻相为身,空性为护」第三套是跟修行有关的方便行,口诀是「殊胜的方便四行」。讨论完那三类口诀之后,有一个结论,也就是这句「不管遇见什么,都加进修行里」。它是最后一句,但却不是最不重要的。这是修心第三要的最后一句口诀,内容关于正确地把你的经验带入修行道,其实非常有趣。

   这句口诀的「加进」,感觉是把奶油涂在麺包上合为一体,把情况和修行(或止观)放在或合在一起。意思是不管出现什么,都不是突发的威胁或鼓励;反之,发生的事只会融入一个人的修行、慈悲心。如果有人打你的脸,那很好;或有人决定偷你那瓶可乐,那也很好。这听起来有点傻憨,但同时,它是非常强有力的。

   一般而言,西方听众认为这是很难的。它听起来像是什么都无所谓,好像嬉皮的伦理:「一切都会很好,人和物皆共有,你可以和任何人分享任何事,不要追名逐利……」但我们说的不只是如此。它不是什么都无所谓,而是要你开放和了了分明,同时也能观到我执。你要观照自己的烦恼,而不是把烦恼波及他人。

  遇见的事可能是快乐或是痛苦,总之是来得出奇不意。你以为已经把事情处理妥当了:你拥有一栋小公寓,并且在纽约市定居,你的朋友会过来坐坐,一切都没问题,事业也很好。突然,毫无预警地,你发觉钱已经用光了、你的男女朋友抛弃你了、或是你公寓的地板垮下来了。即使发生的情况是单纯的,都能令人大吃一惊。你正在打坐,一切皆宁静安详,然后某人突然说:「去他的!」侮辱不知从何而来。另一方面,或许有人说:「我认为你这个人很棒。」或是正当你在整修崩坏的公寓时,忽然继承了一百万元的财产。令你吃惊的事是好是坏,都有可能。

   这句口诀说不管你遇到什么、不管碰到什么情况,都应该立刻结合修行;不管什么震惊了你,都应该毫不耽搁地立刻融入修行道。修持止观,就能立刻觉照,而当场包容原本以为的障碍。重点是不要立刻对苦或乐的情况起反应;反之,你应再修持自他交换或施受法。如果你继承了一百万元,就要布施出去,并且说:「这不是给我的,是属于一切有情众生的。」如果对方起诉要求你赔偿一百万元,你要说:「我将承担责任,不管有什么正面的果报因而产生,都是属于一切有情众生的。」

   显然,当你一听到好消息或坏消息时,可能会承受不了。那时你会惊叹:「啊!」(仁波切发出惊讶的叫声。)那个「啊!」就是某种胜义菩提心。但之后,你需要培养世俗菩提心,好让整件事情变得实际。因此,修施受法是有必要的。重点是你承受时,要承受最坏的;你施予时,要施予最好的,不要归功于己;你受到责备时,要这样想:「我因为偷了全部的鞋子而挨骂,我归咎于己!」

   就某方面而言,当你开始安住于施受法上、安住于堂堂正正的良好层面时,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就开始感到非常舒服和放松。施受法确实把你的焦虑整个带走,因为完全不须逞强,你觉得防卫自己和强力攻击别人不再是必须的了。你心里产生很大的包容,因而生起一股力量:「你所说的话让人觉得很有意义。整个施受法有非常美妙的效果;它不是烈士般的牺牲行为,它非常美好。」

   把生活发生的事件带到忍辱和无瞋恨的修行道上,就谈到这里。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释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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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要  修持的大力

 [第四要和精进波罗密]

  修心七要的第四要跟精进波罗密有关。精进的本意是不懈怠。当我们使用「懈怠」这个词时,是指缺乏正念和法喜。当你的心和法融合,已经成为如法的行者时,你就已经生起精进心了。因此,要对治懈怠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你还没生起精进心,就可能会有些困难。

我们可以就培养欢喜和感恩心来讨论精进。这就好像渡假旅行,你早上很有起床的动力,因为你期待有个美妙的体验。精进就像你在渡假旅行时,起床的前一分锺,你相信自己将有一段快乐的时光,但同时你也必须尽情地玩。因此,精进是某种庆祝和喜悦,那是不会懈怠的。

经典上说,没有精进就完全无法在修行道上旅行。我们也说过,没有持戒的双脚,你无法走在修行道上——但即使有那双脚,如果你没有精进,还是无法踏出任何一步。精进的意思,包含推着自己一步又一步、一点又一点地往前走。当你走在修行道上,就确实跟修行道连结了。然而,你也会经验到阻力。但是克服懈怠,停止沉溺于潜意识的妄语、妄念和各种情绪化想法,就可以克服阻力。

  修心第四要谈的是完成你一生的修持,从目前的生活处境一直到死亡为止。因此,我们在探讨活着时和去世时,你能做什么。接下来这两句口诀指导你如何过生活。



 17.五力口诀

 五力能让我们终生都在修菩萨行,分别是意志力、娴熟力、善种力、破斥力和愿力。



意志力

  第一是意志力。你决心维持世俗和胜义二重菩提心,行者应该永远有维持菩提心的态度——此生、今年、此月、今日都在维持。意志力的意思是不浪费时间,也在强调你和修行是一体的。修行是强壮自己的方式,有时候当你早上起来时,尤其如果你昨晚熬夜或参加派对,会感到非常虚弱、有点恍惚不定。很可能你起来时还有宿醉,所以有罪恶感。你想知道昨晚有没有失态、有没有做荒唐的事,你想知道别人怎么想,并且开始害怕他人可能已经失去对你的尊敬了,或是证实你的意志薄弱。你会东想西想,担心不已。

  第一力是指你一张开眼睛看向窗外,你一醒来时就再次肯定自己坚强的意志力,以便继续修持菩提心。当你晚上躺下来,回想一天的工作、问题、挫折、快乐和所有发生的好事坏事时,你也要这么做。当你入睡时,你要以坚强的意志力思维:早上一醒来,就要以持久的精进心(也就是欢喜心),来维持修行。因此,你期待明天的来临;你一早醒来时,会期待即将展开一天。

  意志力是对修行生起近乎爱恋的心。你想和你的爱人同眠;你十分向往,想和爱人一起醒来,你有感恩和欢喜心。因此,修行不会变成折磨或痛苦,或变成牢笼。反之,修行变成让你振作的方法。修行可能需要某种程度的精进,要推自己一把,但你早已生起精进心了,所以你很高兴早上要起来、晚上要睡觉。甚至连睡眠都变得有价值,所以你以良好的心态入睡。这里谈的是叫醒本善、阿赖耶的本性,并且明白自己处在正确的位置、修正确的法门。因此,意志力是有欢喜心的。



娴熟力

第二是娴熟力。因为你发展了坚强的意志力,一切都成为自然的进展。即使你偶尔忘失正念,即使你散乱或忘了觉察,情况本身将提醒你回去修行。在这娴熟的过程中,你潜意识的佛法觉察渐渐强于普通的闲谈。不管你做什么,不管是善、恶或无记,菩提心已变成你熟悉的根据地。因此,你渐渐习惯菩提心,持续不断的证悟。

  可以把娴熟的过程比拟做恋爱。当某人提到你爱人的名字时,你会感到又苦又乐。爱人的名字和跟他有关的任何事,都会使你心头一震。同理,当无我的观念已经在你心中发展时,止观自然会向佛法一照。你让自己熟习佛法,换言之,你不再视佛法为外物,而是开始明白佛法是身内的思想、身内的话语和身内的活动。每当你打开酒瓶、开一罐可口可乐或倒一杯水时,不管你做的是什么,都变成提醒。你摆脱不了它,它变成自然的情况。

 你学习以清明的心过活,这刚开始对许多人是很难的。然而,一旦你开始明白,清明的心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就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当然,你偶尔想休息一下、你想逃走、放个假,不要总是那么清明,你想做其它的事;然而,你基本的修行力量开始变得更强大,所以你的邪念或混乱就变成觉醒的正念、了悟和熟习。



 

善种力

  第三是善种力。你一直非常向往成佛,所以不离开觉醒的状态。这基本上是说,修行是不停歇的、是持续不断的——你对自己的修行仍不满意,所以不休息。你不觉得自己修得足够了,也不觉得必须做其它事。

 此时,你对个人自由和权利的执着可能会生起。你可能会开始想:「我有权利随心所欲,而且我想潜入地狱之底。我爱这样、我喜欢那样!」你可能会有那种反应。但你应该把自己从地狱之底拉回到上面来——为了你自己。你应该明白,不能就这样任凭恐惧作祟。此时,「善」是指你的身、语、意都尽力增长自己的菩提心。



破斥力

 第四是破斥力,破斥你的自我。这是对生死轮回的厌恶。每当任何自我中心的念头生起时,你应如此思维:「因为我如此执着自我,才会生死流转、受无尽之苦。因为我执是痛苦的来源,如果我试图维持自我,就不会有快乐。因此,我必须尽力降伏自我。」如果你想自我提醒,就应该这么说。事实上,有时候自言自语是备受推崇的(但是当然要看你自言自语的内容是什么)。这里,我鼓励你向自我这么说:「你已经对我造成极大的烦恼,我不喜欢你。你让我在下三道流转、使我有一堆麻烦,我一点都不想和你打交道,我将摧毁你。这个『你』无论是谁,走开!我不喜欢你。」

 和自我说话、那样破斥自己,是很有益的。洗澡时,那样自言自语是有价値的;坐在马桶上,那样自言自语是很好的。开车时,那样自我提醒是非常好的;你不必打开庞克摇滚乐,而是开始破斥自我和自言自语;如果有同伴在一旁,你可能会不好意思,但你仍然可以和自己说悄悄话,那是成为古怪、反常菩萨最好的方式。



愿 力

 第五是愿力。行者每次下座前,应该发愿:一、独自救度一切有情众生;二、不忘失二重菩提心,即使是在梦中;三、尽管在混乱中或出现障碍,都要应用菩提心。你已经有法喜的经验,所以你不会觉得发愿是个负担。因此,你发的愿越来越广大。你想证悟、想去除无明,想在一切时、一切地服务所有的「如母众生」。你愿意成为岩石、桥梁或公路。你愿意献身于任何有价値的目标,以帮助其余众生。这就像在受菩萨戒时所发的基本愿,这也是使你变得非常柔软的共法。如此一来,世界其余众生就能借你这个修行基地来得到法喜。



 18.和死亡为友

  修心第四要的第二句口诀谈的是未来的死亡。死亡的问题非常重要,了证苦和无常的眞理,是了解整个佛法的第一步。我们所有人迟早都会死去,有些人很快就要死了、有些人可能稍后才会,但那不是松懈的理由。

 我想谈谈和死亡做朋友的概念。根据以自我为导向的文化传统,死亡被看成是失败和攻击。神造万物论的宗教,试图教人们培养永恒的概念。但是佛的基本传统,尤其是大乘,教我们死亡是深思熟虑的行动。因为我们已经出生了,必然会死去,那是非常明显且合理的。但是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和死亡做朋友,知道如何坦然地死去。

 人通常想完全忽视死亡。如果你和某人说:「你明白你可能明天就会死吗?」他会回答:「别傻了!我好得很。」那种态度是企图避开自身根本丑陋的心态。但我们不需把死亡当成是最丑陋的情况;反之,它可以是把我们延续到来世的方法。这里,我们把死亡看成一种邀请,死亡允许这个被视为珍宝、称为身体的皮囊死去。我们刮胡子、冲澡、穿得相当漂亮(或有点漂亮),一般来说,我们试着把这个称为身体的宠物照顾得非常好。这就像养小狗,我们不要宠物死去。但这个称为身体的小宠物迟早「将会」离我们而去。

 因此,首先我们必须明白,任何事都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我们可能非常健康,但即使我们不会因为健康不良而死,也可能因为意外而死。我们可能因病、因各种不治之症而死,而且有时候我们死得莫名其妙。虽然内外都没有问题,但我们就是突然死去。我们一口气吸不上来,就当场暴毙。因此,重点是让自己完全熟悉死亡。

 你非常想活着,为此,你这个也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你甚至不能安适地坐在蒲团上,因为你对死亡的恐惧是那么强烈,以至于认为双脚的血液循环可能会因为打坐而中断。你非常害怕死去,所以任何向你而来的攻击,甚至是手指头上的小小裂痕,都意味着死亡。因此,这个往生法不只是在谈死亡来临时要如何死去,你还必须明白死亡永远存在。

 有一位修大乘往生法的噶当上师,总是在睡觉前把他的水杯倒放在桌上。传统上,那个意思是你将会不在家。你把杯子倒置,才不会脏掉。如此保持杯子的干净,他人才能使用。重点是那位上师总是认为他当晚可能会死去,所以把杯子倒放。你或许认为那样的处理方式相当古怪,但是当你向某人道晚安时,仍然应该三思一番,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见到他。如果你把死亡视为zai 难,那就会有点可怕。但如果你亲切地向某人道晚安,那会是离开生命、离开身体的好方法。那样结束生命很幽默,带着光荣和诙谐。你不需要充满悔恨地死去,你可以快乐地死去。

 跟上一句口诀一样,这句口诀也跟精进波罗密有关。精进是感到法喜,如果你这一生有尽力修行且正处于临终阶段,那么若有人说:「看我这边,要到达死亡的彼岸是很困难的,我可以帮你把电源拔掉吗?」你应该已经学会能够回答:「好,当然啰。」以及「祝你快乐。」接着电源拔掉了。

 毕竟,死亡不是那么恐怖的,只是人们实在很难开口谈论死亡。现在的人谈论性或看se 情电影都没有问题,但是处理死亡就有困难。我们非常难以启齿,死亡对我们是件大事,但我们从来没有眞正想要思维死亡,我们忽视跟死亡有关的一切。人们比较喜欢庆祝生,而不是准备死、甚至庆祝死亡。

 用香巴拉的话来说,拒绝谈论死亡跟所谓的落日哲学有关。落日的哲理,是完全阻止死亡的讯息。它跟如何打扮自己、美化身体,以变成行尸走肉有关。行尸走肉的概念有些矛盾,但是就落日的角度来看,这就有道理了。如果我们不想死,我们的尸体必须长寿,变成行尸走肉。

  这句口诀跟落日哲学或很多类似观点不同,它告诉我们,重点是明白死亡是修行的重要部分,因为我们全都会死,而且无论如何,都会有谈到死亡的一天。这句口诀是从修行的基本观点来探讨如何死亡。

 大乘的往生法是五力,所以我们又要谈五力了。五力的修法非常简单,而且刚刚才讨论过,所以我们不须深入细谈。就是直接把五力应用在往生法上。

 意志力是采取非常坚定的态度:「即使是在我死去的时候,我也将维持基本的无我状态、基本的清明意识。」你应专注于二重菩提心,一再和自己说:「在临终中阴、法性中阴和受生中阴的时候,愿我不离二重菩提心。」

 娴熟力是修持正念和觉察,才不会因为死亡而惊恐。你应培养娴熟力,一再提醒自己二重菩提心。

  善种力是不中断对死亡的恐惧,并且克服对财物的执着。

 破斥力是了证这所谓的自我并非眞实存在。因此,你可以说:「我究竟在怕什么呢?自我,走开!」认证一切问题都是源于自我、一切死亡都是因为自我,你就会逐渐厌恶自我并誓愿克服它。

 愿力是了证自己有极大的力量与愿望,来持续修行和开放自己。因此,你死时心无懊悔。你已经完成所有可以完成的事了。诸事己办,你已成为良好的修行人,也已完整地修持基本法门;你已明白止观的意义,也明白菩提心的意义。如果可能的话,你应修持七支供养。但如果不能,你应思维:「愿我生生世世都修持殊胜的菩提心。愿我遇见教导菩提心的上师。三宝,请加持我圆满那些发愿。」

 此外,另一个方法也很有趣。胜义的往生法只是把心安住于胜义菩提心的本性,亦即阿赖耶本性,并以此方式度过呼吸困难的临终阶段,直到真正死去。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释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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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要  对治自我的修心

[第五要和禅定波罗密]

  修心的第五要跟禅定波罗密有关。基本上,禅定波罗密是指你可能已经开始对智慧产生狂热了。因此,开始培养强大的觉察和正念。修禅定,亦即正念和觉察,可以比喻为保护你不被野兽的致命毒牙咬到。这些野兽跟我们经验的烦恼有关。如果没有修持禅定波罗密的正念和觉察,就无法保护自己免受攻击,也没有教导他人或解脱其它有情众生的工具。禅定的观念贯穿修心的第五要。



19.诸法皆可对治我执

  这里的「法」,跟哲学名相「法尔如是」的法无关;这里的法,只是「教法」的意思。我们可以说,所有教法基本上都是驯伏或蜕去自我的方式。驯伏自我的功课在心中有多么巩固,我们当下就会呈现多少眞实。一切已教的法都跟这个有关,没有其它的法。尤其在佛法中,没有其它的教法存在。

 在这旅程中,我们可以把行者放在秤子上,计量他誓愿的轻重。那就像公正之秤——如果你的自我很重,就会往下沉;如果你的自我很轻,就会往上升。因上,摒弃个人的自我膨胀计划及完成无我的开悟计划,完全取决于你有多么用力、多么开放。

 不管是小乘还是大乘教法,都是一致的。它们的目的都只是克服自我,否则就完全没有目标了。不管你读到什么佛经或论释,它们都应该跟你的生命有关,你也应该了解它们是驯伏自我的方法。这也是神造万物论和非神造万物论的主要差异。神造万物论的传统倾向建立某种本体,好让你踏出去,修自己所谓的菩萨行。但是非神造万物论的佛教传统谈的是非有、无我,所以能够实践更广大的菩萨行。

 小乘驯伏自我的方法,是应用止禅(正念)来穿透惛沉掉举的心。止禅切穿自我的本质:「自我必须提供很多潜意识的妄语和妄念,来维持它自己。此外,观禅(觉照)也让我们看穿自我。观照整个外境,把那种觉照带入我们的基本修法,会让我们变得较不自我中心,并且和周遭世界有更多的接触,所以就比较不会以「我」和「我的」来论断一切。

 在大乘,我们修持菩提心,开始明白菩萨行,我们关心的比较是温馨和善巧,明白自己没什么好执着的,所以每回都可以布施。这种慈悲的基础,是完全没有领域的感觉、非我、无我;你有那个基础,就会有慈悲;之后,更深一层的温馨和柔顺也会生起。「诸法皆是对治我执」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执,那么诸法都是一味的、所有教法都是一味的,那就是慈悲的基础。

 为了要慈心对人,首先你必须无我,否则会变成自大狂,想光靠你的魅力、热情或高傲来吸引他人。悲心是从空性或无我生起的,因为你没什么好执着的,你不修而修、无住生心、没有个人的得失、没有暗藏的动机;因此,可以说你所做的都是清凈的事业,所以是悲智双运。如同在海滩上做日光浴:你一方面有海洋、天空等美丽的风景,另一方面还有阳光、热度和海水向你而来。

 在小乘,自我的头发被剪,胡子被刮掉;然而在大乘,自我甚至四肢被砍掉、不再有手脚,甚至切开自我的躯干。我们修持胜义菩提心,就把自我的心也拿走了,一切因而荡然无存。然后,我们试着利用断肢残骸和大量血水,以菩萨道应用而不丢弃它们。我们不想拿一堆剩下的自我来污染世界,反而加以检视和利用,以便带它们入佛法之道。因此,不管生命中发生什么事,都能拿来衡量你在修道上的进展,亦即以你能舍掉多少四肢、躯干和心臓来衡量。那就是为何这句口诀配合一句噶当派上师的格言:「蜕去的自我,是计量行者轻重的秤子。」如果你有较多的自我,你在那秤子上就会显得比较重;如果你有较少的自我,就会比较轻。那就是在衡量你止和观的功夫修到多深,以及已经克服了多少不正念。



20.问心无愧

 在任保情况下都有两种见证:他人对你的的观点和你对自己的观点。两者之中,首要的是你对自己的观照,你不应只是随顺他人对你的意见。这句口诀是修法,是永远要对自己诚实。通常你在做某事时,会希望从世界得到某种回馈。对于自己做得多好,你有你的意见,也会得到他人的意见。你通常不会对别人说出你对自己的想法。你首先对某事有自己的看法,然后你开始扩大询问他人的意见:「那样可以吗?你觉得我做得如何?」那是学生碰到老师时会提出的老问题。

 在许多情况中,人们对你的印象非常深刻,因为你看起来万事顺遂、笑口常开,而且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于是你得到很多称赞;另一方面,你也可能得到很多批评,因为他们不清楚你的心到底在想什么。这句口诀说在两个见证中,你要着重实际、眞实的见证——那就是你的见证。

 你是唯一知道自己的人,是唯一从出生就和自己在一起的人。你在出生前,甚至还随身提着自己业力的大行囊。你决定入某人的胎,在某人的肚子中受生,出生后仍然随身提着你的行李,你有苦乐等一切感受。你是经验孩提时期苦乐的人,也经历了十几岁时的苦与乐,正在经验成年苦乐,或是正开始经历中年时期的苦与乐,最后你将经验老和死的苦与乐。你连一分钟都没有离开自己过,你太清楚自己了。因此,你是自己最好的审判者。你知道自己多么不守规矩,知道自己如何试着要感性些,并且知道有时候你怎么样试着偷东西。

 通常「我」都在和「是」说话。「我是要做这个吗?我是顽皮的吗?如果我去做,也没有人会知道。」只有自己知道,我们可以做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你总是和自己一起耍许多把戏或实行许多计划,希望没有人会眞的发现。如果你必须摊开这一切,会非常丢脸,你会觉得很不习惯。当然另一方面,你也可能试着当个大好人,让别人都深受你和你的努力感动。你可能试着当个好男孩或好女孩,但如果你说出整个来龙去脉,没有人会眞正相信你努力当个多好的人,大家会认为那只是个笑话。

 只有你眞正知道你自己。你每一刻都知道自己,你知道自己的做事方法:你刷牙、梳头、洗澡、穿衣、与人说话和吃东西的方式(即使你不是很饿)。你正在做上述的事情时,「我」和「是」仍然继续对每件事品头论足,心里随时都在嘀嘀咕咕。因此,首要的见证者,或是主要的裁判,是你自己。审查修心如何进步的,其实是你。

 你最知道自己了,所以你应该一直观照自己。这是基于信任你的智慧,而不是信任可能非常自私的自己本身。你知道你是谁、你在做什么,这就是信任自己的智慧。你太清楚自己了,所以能拆穿任何骗局。如果某人恭贺或夸奖你,他们可能不知道你整个底细。因此,你应该回归自己的批判,回到你对自己的感觉,还有你对他人和自己玩的把戏。那不是以自我为中心,而是从无我的观点启发自己。你只见证你在做什么、见证和评估自己的修行功夫,而不是用容格或佛洛伊德的分析方式回顾整件事情。



 21.恒持欢喜心

 这句口诀的重点是永远维持欢喜满足的心,意思是每个恶缘都是好的,因为它激励你修法。别人的恶缘也是好的,你应该分担并承受它们,当作是别人修行的延续。所以你的修持也应该包含承受他人的痛苦,那种感觉其实是很好的。

 就我而言,我确实有欢喜心。当人们有欢喜心时,会心情极佳、快乐无比。学佛的人会想:「我转信佛教了。」虽然我没有在汽车保险杆上贴「耶稣拯救了我」的贴纸,但我在心中贴:「我很高兴我的自我已经转信佛教了,并且大家已经接受和明白我是佛教门徒、是慈悲的人了。」我总是感觉非常好、很有福报。有那种感觉,一定是因为我学佛修行而感到心志坚强,并且受到加持。事实上,我觉得如果心中没有那种加持力,修习金刚乘就会碰到许多困难。我满心感恩、满心欢喜,所以这句口诀的意思是维持满足和欢喜的心,尽管我们一生有种种小问题和困扰。

  这句口诀和前一句(「能不愧对自己」)是相连的。如果你在犹太ji 督宗教传统的教规中长大,就只是以罪恶感来观照自己。但佛教并非那样,我们的逻辑中并没有承认、了解或是呈现类似原罪的概念。从我们的观点来看,你基本上不是有罪的,你的不守规矩不见得被视为你的问题(尽管外在可能如此表现)。你根本上不是有罪的,暂时的不规矩只是来自暂时的问题。因此,这句口诀紧接着说:「恒持欢喜心修行。」心是欢喜的,因为你不须为任何不幸的情况或突然的好转感到吃惊;反之,你可以一直维持欢喜心。

 首先,你已经在修行道上,所以能维持欢喜心。你确实在修行,当多数众生不知该怎么提升自己时,你至少有点头绪,这眞是太好了。如果你踏入布鲁克林区或加尔各达市的某些地区,就会明白修行是不可思议的。一般而言,人根本不会想到修行这回事。修行是不可思议的。如果有人想过要修行,就应该感到无比的兴奋和美妙。

  从这个观点来看,每当你沮丧、觉得环境不足以让你振奋、或觉得没有得到修行所需的那种回馈时,你也会生起欢喜心。意思是不管雨天、暴风天、晴天、大热天或寒天,不管你是饥饿、口渴、饱腹还是重病,都可以维持欢喜心。我不必多做解释,总之,有个基本的欢喜心能唤醒你。

 欢喜心的力量很强。我们可以说,这句口诀旨在确实地一心系念大乘修法。你可能会生气某人干的好事,生气他把烫手山芋丢给了你,并且破坏了整个环境。但是在这里,你不怪罪此人,你怪自己。怪自己是快乐的事情。你开始以非常欢喜的心面对整件事情,所以你正在超越「唉,真糟糕」、正在脱离布鲁克林(这是隐喻),你可以那么做,那是可能的。

  这种欢喜心很有能量,是在佛性、如来藏中建立的。它建立在责怪自己且超越哀叹的行者所生起的基本慈悲上,例如:观世音菩萨、文殊师利菩萨、姜贡康着大师、密勒日巴尊者和马尔巴大师等。因此,我们也做得到。欢喜心是建立在眞实情况上的。

   如果有人给你一巴掌并且说:「你眞讨厌。」你应该感恩他这么说出来。事实上,你可以极有尊严地回答:「谢谢你的关心。」这么一来,他的烦恼就被你接受了,就跟施受法差不多。这么做的牺牲很大。如果你认为这虚幻到荒唐的地步,你是对的。就某方面而言,这整件事的确虚幻得很荒唐。但如果没有人开始创造和谐的气氛,我们就无法发展健全的世界。总得有人播下种子,好让这片土地变得健全。



 22.不离菩提道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有各种情形必须处理,甚至是在没有意识到的状态;但我们并不特别担心我们的存在,而是比较关心自己的烦恼和生活。我们一处于非常紧张不安的状态,就不会觉察;但有的时候,我们也可以立刻觉察。传统上,我们把生起的任何烦恼都当成是向佛菩萨大声求救、求加持或是祈祷。在日常生活中,还有在神造万物论的传统中,每次突然发生什么事情,此时我们会说:「天哪,你看看。」或发出神佛菩萨的名号。传统上,那是提醒你要觉察了。但现在,我们不把它当成提醒,我们只是以最可鄙的方式来指天发誓呼求而己。

 这句口诀的意思,是明白每当有寻常或不寻常的情况发生时——滚水溢出来了,牛排烤成木炭了,或是我们突然脚一滑且手一松——应该立即记得觉察。姜贡康着大师的论释讲到一匹受过良好训练且强壮的马失了足,但是又立刻站稳脚步。佛经上谈到菩萨的行动就像是训练有素的运动员,他在滑溜溜的地面上滑了一下,但是在滑倒的过程中,他利用滑倒产生的力量而恢复平衡。我猜滑雪也是同样的道理,你利用下滑的力量而让自己在雪地滑行,此时你突然心一专,抓到了重心。

  因此,每当你突然瞥见自己忘失正念,或因而突然一惊,你就可以借着忘失正念的恐惧而提起正念。为此,你需要有出离心。这不是自大的修行过程,不是认为你不可思议地强大有力,并且随时都会提起正念。而是当有东西打到你时(这是不正念的结果),那种不正念突然会自动提醒你。因此,可以说你确实回到轨道上,能够掌控你的生活。

  我们开始明白,尽管妄念纷飞,我们还是可以修行的。很抱歉我以前很霸道,让我举个例子:「我总是十分伤心、心里感到很沮丧,我什满寺的好上师和行政人员会把我推到黑暗的角落。当我更懊悔、更伤心、更无助时(但那是小心翼翼的无助、刻意的无助),我总是想到我的根本上师姜贡康着,并且一边哭泣。他离开什满寺之后,我还是继续想他,而他也确实帮助我、让我振作起来。我总是试着以金刚乘的方式表达我的恭敬心;我会跟所有的侍者说:「出去!我现在不需要喝茶休息,我要看书。」然后我会躺回去哭个三十分锺或四十五分锺。然后有人就会跳起来,我的侍者变得非常担心,以为我生病还是怎么样了。我会说:「叫他们回去。走开,不要再给我茶了。」

 但有时候,我发觉那种方法不是很有效,发现介绍金刚乘恭敬心的时候未到,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基本修持。于是我发展新的策略,与这句口诀完全一致。只要有任何问题或烦恼,我就会在拜访姜贡康着上师时告诉他。当我回来时,就开始用新的方法。每当出现什么烦恼或问题,或甚至发生好事或举办庆典时,亦即只要有任何事情发生,我就只是反观自心,并且忆念上师、修行道和修法。我开始能够感到自己在觉察,立刻、直接的觉察。这种觉察不见得是因为忆念姜贡康着;只是因为你妄念纷飞,而妄念纷飞的过程把你带回正念觉察。那就是这句口诀的意思。比如你擅长骑马,你可能一边骑一边妄想,但不会从马上摔下来。换言之,即使你正在打妄想,但如果打妄想的过程能把你带回来,就表示你修行有成了。

 这个意思是你已经受过训练了,所以你继续修行不会有任何问题。当乐缘或苦缘打击时,你不会成为它们的奴隶,你已经学会如何立刻修施受法或菩提心,所以完全不受极乐和极苦的支配。当你碰到某个情况,那个情况会影响你的情绪和心境,但就是因为那种震动,情况才会突然变成你的觉察和正念。它向你而来,你比较不需要刻意努力迎向它。你不须努力保护、了解或警觉。这不表示你应该放弃修行。以为正念觉察会一直向你而来。你当然需要修持基本的止和观,也要完全警觉。但那种警觉可以是你的根本心境,跟禅定波罗密有关。

  我们在第五要的讨论是相当直接的。重点是不要让自己被烦恼的毒牙弄伤了。方法是明白「诸法皆是对治我执」,也就是驯伏自我。那是计算修行者轻重的秤。「能不愧对自己」的意思,是你对自己做得如何的判断才是最重要的。「恒持欢喜心修行」的意思是欢喜的感觉,因为你没有落入极端苦行,你可以经验到欢喜心,尤其当极恶或极乐的境界来临时。修行有成的表征,是即使散乱也能修行。

 如果你修持上述的某些方法,我确信,在这个世纪成就数以千计的佛菩萨,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释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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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要 修心诫

【第六要和智慧波罗密】

  跟修心第六要有关的是智慧波罗密。第六要的口诀旨在磨利你的智慧,以便斩断自己的无明烦恼。那就是智慧剑的意思。智慧被认为是砍断我执的剑。在大乘的修法中,砍断我执的方式基本上跟观禅相同,也就是觉知外在世界和你的生命。觉知跟你整个生命有关,尤其是下座后的经验。

 不管生活中发生什么事,都要以智慧观照;智慧能打破习气,斩除烦恼种子。想应用那种强大的正念和觉照,就要在菩萨道上培养正定。有了止和观的帮助,你就学会把自己当成大乘行者来修持,亦即处于慈悲、开放和温柔的状态。

 另一方面,你也处于无我的状态。你不执着,不住于跟自我有关的一切。这时,修心法本教导的修行开始充满你的生活、开始显露出来。你了证没有「我」为观修的对象,所以也没有「我是」来延伸自己的存在。因此,你能够自他交换。首先,你变得能够牺牲自己而能克服障碍;之后,你就可以和世界其余众生结缘了。如此一来,你便学会了利用智慧剑来处理修行道上碰到的任何境界。



 23.不二戒、不狂放、修忍辱

 这句口诀总述了以三乘的三原则来修持佛法的方式。它旨在同时保持三乘的修法:小乘的止观、大乘的慈悲和金刚乘的狂放智慧。

 我们可能举止疯狂,这个方式在任何宗教传统皆无根据。漠视其它传统的尊严,把建立在这种宗教传统上的整个社会结构都破坏掉——那是不应该发生的——我们其实能脱离这些无明的行动。以自己的安适和愉悦作为修行基础,是最危险的事。我们把每个环节都扣上了:论点想出来了、要引用的文句也按时摘录出来了、文法和用字也选好了——但是什么都准备好之后,我们却不愿放弃自我。我们可以依靠某种根据地,而且不想放弃最神圣和私密的所有物。如此一来,问题产生了;我们没有确实且正确地走在修行道上。法本上说不应该在快乐的基础上曲解法义,在这里是指视万法为眞。

  我们也说这三个基本原则是:(一)守二戒;(二)不狂放;(三)修忍辱。

  第一是完全遵守皈依戒和菩萨戒。这点是相当清楚的教法。

  第二是不狂放。当你开始修心时,要明白你完全不该为自己着想;因此,你试着以自我牺牲的方式来行事。但是你表现无我的企图经常会变成爱现。你让自己被抓去关、或钉在十字架上。你无私的表现是因为你的信念(在这里是「所谓的」信念),但你的行动仍是基于你「想」当个正派人士。你可能一时兴起而做出什么,或是变得非常疯狂,投入各种无私但是爱现的行动中,如:长时间绝食,或以修菩萨行为名躺在街上。我们许多美国朋友就曾经做过那些事。然而,我们应该视那种方法为纯粹爱现,而不是菩萨行的成就。

  第三是修忍辱。通常我们对忍辱有很多误解。也就是说,你可以宽待自己的朋友,却不能容忍你的敌人;你对试图栽培你的人或门徒可以有耐心,但是对非门徒却气急败坏。那种极端其实是一种对个人的狂热、是你对自己的崇拜,这不是那么好的想法。事实上,这一点都不好。

  你因为有智慧,明白自己是多么努力要有成就,修心和修施受法小有成就之后,你可能会开始觉得向外发展和成为领袖或英雄的时候到了。但是你要观照到那个念头,这也是修行的基本重点。这跟智慧波罗密有关:「因为你开始区辨出你是谁、你是什么和你在做什么,所以你一直观照所有的念头。」



24.安住本位

 一般而言,我们的心总是想先保护自己的领土。我们想保存自己的根据地,其它之后再处理。这句口诀的重点是反转那样的心态,才可以确实先想到他人,之后再想到自己。这非常简单和直接。你通常练习温柔地对待自己,冷硬地对待他人。如果外面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你会差遣别人去帮你拿,而不是自己出去拿。因此,这句口诀对治你向他人颐指气使的企图心。你也贪图轻松,例如:你不洗碗,希望别人会洗。转变你的心态,意指整个反转你的心——你不叫别人做,而是自己做。

 口诀说「安住本位」,这有放松的意味。意思是驯伏你的基本生命、完全驯伏你的心,才不会一直在意驱使他人,反而会找机会责怪自己。

 我们是在谈转变珍爱自己的心。你不珍爱自己,而是珍爱他人,然后你放轻松就好。就这样,非常不花脑筋。



 25.不言是非

 因为傲慢和瞋心,你比较喜欢谈论他人的缺陷以提高自己。这句口诀的重点,是「不」以他人的缺陷或残肢为乐。「残肢」就字面上的意思,指人的心理或生理状态:盲、哑或迟钝,是指一个人可能具有的各种生理缺陷。这似乎是ji 督宗教早已设立的一般伦理观:「不该因为一个人的生理缺陷而谴责他,要视每个人为人。」无论如何,一般人不会那么做。

 这句口诀不是说要以严格的道德来看待事情,只是要明白:「如果一个人在处理生活方面的困难,我们不必大加评论而把事情夸大。我们可以只是和那个人的问题同行。如果有人大惊小怪、夸张他所碰到的境界或人物,不要认为他显露丑陋的一面。那只是他响应事情的一般方式,他一直是这样的。」



26.不思他过

  这句口诀的「想他人之过」,是指责备他人的小过错或挑他们的小毛病。一般我们有如下的问题:「当某人给我们带来坏处或是冒犯我们时,我们一直唠叨那件事。我们想对付他,想确信那个人的问题会遭到攻击目无法改善。例如:你在施受法上下了苦功,所以你生起了极大的傲慢心,觉得你经历了一番寒彻骨,而这番努力让你成为有价值的人。因此,当你碰到某人成就不如你时,你就是想让他自觉形秽。」这句口诀的意思非常简单——不要那么做。

 我不认为这句口诀和前一句有很大的差别,它们基本上是在讲同样的事。两句口诀都非常简单和直接。所有口诀都是修行道上迎面而来的提醒标志(这里不是特别在说交通号志,而是提醒)。每次你碰到某个提醒标志时,全部的口诀就变得更有意义了。



27.清浄烦恼

 你应该先对治你最大的障碍,不管是瞋、贪、慢,还是忌妒等。你不应该只是说:「我先再多坐一会儿,那个等一下再处理。」净除最大的烦恼,是指处理你最显著的经验或问题。好比你不只要处理鸡的排泄物,还要处理鸡本身。

 如果哲学上、形而上、诗意上、艺术上或技术上的障碍跟我们的烦恼有关,应该先把那些障碍提出来,而不是最后才正视它们。当我们碰到障碍时,我们应该对治它。所有的法门都应该用来驯服障碍,但同时我们也不应该试图得到什么结果。因此,重点是净除和对治生起的重大烦恼,不要视它们为不重要的东西。我们只是直接了当地对治心中生起的任何重大烦恼或问题。



 28.断却果求

 这句口诀的意思:「你不应该奢求用修行来变成世界最伟大的人,尤其你可能因为修心而迫不及待地要成为更好的人。」你可能希望崇拜你的门徒或朋友,更常邀请你去小俱乐部或聚会。重点是你必须放弃任何这样的可能性,否则会变成自大狂。换言之,你要收弟子还太早了。

 这句口诀的意思,不是做帮人消灾解难等小聪明之事,以求灵光乍现或有所成就。你可能因为一场演讲而一夕成名,或已成为有能力解除他人烦恼的心理学家,或是写了几本书的大文豪,或是灌了几张专辑的名音乐家。这些成就多多少少是基于你念念分明地处在当下。但你想的是以你的方式征服世界,不管那个企图心有多么微细、多不光明,都要断却它们。

 你耍同样的把戏,希望证得开悟。你已经采用专业的手法,成为专业人士,所以你可能以同样的方式修行,认为你确实可以诱骗心中的佛性,偷偷证得开悟。那个问题就是这句口诀所指的。姜贡康着大师论释说:「对此生之幸福、快乐、名声、智慧或来世光荣解脱的任何希求,都可以视作问题。」



 29.舍我执之毒

 如果修持无我变成另一个建立自我的方式(以放弃自我来打造自我),就如吃毒食一般,那样修持是不会有效果的。事实上,它不会让你的心永远觉醒,而是给了你死亡,因为你执着自我。因此,如果你静坐、下座后修持或修其它任何法门的理由是增强自我,就会像是吃毒食。想着:「如果我好好打坐、严格守戒、精进无比,我就会成为最好的禅修者。」这是有毒的心态。

 这是非常强有力的口诀。它的意思是不管我们怎么修,如果都执着要有所得,就如同在吃毒食物。那种心态称为「修行的唯物主义」,就是自赞毁他,并且想破除他人的错误或邪思,因为我们在上帝这一边。这种毒食物可能看来赏心悦目,但是当我们开始要大快朵颐时,却发出阵阵恶臭。



 30.莫成恶缘

  这句口诀的直译是「不要始终如一」,但它的意思是比较像是「不要那么善良和忠实、那么憨直」。也就是说,一般人对于自己跟敌和友之间的关系,以及自己欠了多少人情债会有了解。这全都一笔笔铭记在心。同理,当有人把痛苦加诸于你时,你也会耿耿于怀、历久不忘、怀恨在心。你最终还是想反击,因为你念念不忘他十几二十年前对你的侮辱。

 这句口诀有另一个有趣的诠释。我们先以値得信赖的朋友作为比喻。有些人是可以信赖的,是传统的朋友,或许你可以说是老式的情谊。当你和那样的人做朋友,他们永远记得这段友谊,而且你们之间的信任会持续良久。在这个例子中,你「应该」永远记得你们之间的缘份。但如果有人恶劣对待你,或是你和某人起冲突,你不应该一直对他心怀怨恨。这里的重点是你「不」应该永远记得他人和你结的恶缘。这句口诀有点令人困惑,但重点是完全放弃久藏于心的对立。

 通常我们做什么事都是一报还一报。当我们碰到什么好事,例如:有人带给我们一瓶香槟,我们总是想回报他的好意,例如:邀请他们共进晚餐,或是夸几句好话。坏事情发生时,我们也是一报还一报。我们慢慢地由此建立了社会关系。

 当某人要伤害我们,我们通常会等待,直到他确实攻击我们、对我们不好。我们会和那个人开打笔战,然后就树立敌人。那种方法不适当;正确方法是要立刻和他做朋友,而不是等着挨打。你不是等着某人造下恶业或肯定他对你的瞋恨是对的,而是立刻、直接和他沟通。因此,你是直接沟通,而不是等着应用战略。这就是论释所说的,也是我们现阶段要修持的。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释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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