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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詩偈 -- 信心銘講錄 聖嚴法師著

  九、覺知煩惱

  欲知兩段,元是一空。一空同兩,齊含萬像。

  這四句是在講沒有分別,但在沒有分別之中卻又清清楚楚有所分別。

  在修行的過程中發現自己愈髒、愈壞、愈可憐、愈可恨、愈可怕愈好。為什麼?因為修行就是檢查自己,愈明瞭自己愈知道如何往前走。

  我隨著國民政府的軍隊離開中國大陸,來到台灣。當時局勢一片混亂,我們的部隊就擠在一棟楠木倉庫裡,吃、喝、拉、撒、睡都在裡面。倉庫裡沒有窗戶,也沒有電燈,晚上看不見上廁所的路,許多人乾脆就地拉撒。那些夜間到外面上廁所的人,在摸索往返的途中踩在糞堆上,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到天亮時才看清楚到處是穢物。當看到穢物的那一刻雖然覺得骯髒、 心,但總比在黑夜中完全看不見的情形好得太多了。

  從未修行的人就像在那間黑屋子裡一樣,不管走到哪裡都會踩到穢物。來打禪七就像心裡的明燈慢慢亮起來,也許只照了一下,但知道哪裡有穢物,踩到的機會也就相對地減少。因此,發現自己問題之所在是好現象;但若發現問題就嫌惡自己,不懂方法的亂整一通,那又只是為自己製造更多的問題。

  修行就像修路,工人把路面挖開是為了修理埋藏在裡面有問題的電纜或、瓦斯管或水管,修完之後再鋪回去。所以修理時將路面破壞,好像比原來更髒亂,修理完了鋪回去之後,表面上看起來跟以前完全一樣,其實已大不相同了。同樣的,在修行的過程中能挖掘出自己的缺點、問題時,對自己是非常有用的,而這些問題又確確實實存在。所以要從「有」處來看「沒有」。

  當發現自己障礙很多時,如打坐用方法時心不容易集中,腿痛得要命,睡眠不足……這些全是問題。但是,我們也得知道,原先腿並不痛,只是在打坐後才痛,伸伸腿就又不痛了。因此,當腿痛時,要觀腿本來是不痛的,所以根本沒有痛這回事──若這個痛是真有的話,不打坐也會痛,或者打完坐以後還會繼續痛下去。

  另一個問題就是:用方法而心不能集中時,便覺得自己的心為什麼老是不能集中。雖然如此,但是我不相信在這幾天的修行、打坐中,心老是不能集中而全在打妄想的,至少有一點時間是在方法上,否則你們早就打道回府了。所以,只要能用上方法就表示心散亂的現象其實不是真的。因此,心散亂時不須害怕恐懼,因為那是假的,不是真的。

  從散亂變成集中時,集中心就是真心嗎?當然不是。如果心真能集中就不會散亂了,可見散亂心和集中心都是不真實的,既然這些心都不真,那就表示「無心」了。既然本來就「無心」,那我們修行很容易成功呀!雖然我們現在還沒到達「無心」的階段,但知道沒有「心」這回事,我們的信心也就建立起來了。目前我們只要有信心就好,是不是達到了「一心」或「無心」都沒關係,只要相信「散亂心」、「集中心」、「一心」都是假的,自然會精進用功而又不急躁、不失望。

  我見過一些人在打了一次禪七之後就說:「我的心這麼亂,再怎麼用功也沒用,算了,不修行了。」這種人是沒有體驗到或沒有相信:不成功並不是該令人失望的事,修行不得力並非就是失敗,而只是時間未到。就像爬山爬到一半而沒繼續往上爬並不能說就是失敗,只要繼續爬到山頂就成了。有一次我乘車上一處高原,一路開了幾個小時,已經離開地面兩千尺了,但我覺得好像還在平地上,就問司機:「我們還在平地上嗎?為什麼沒看見山呢?」司機說:「我們已經到山頂了。」我說:「可是我沒有看到山啊。」他說:「是啊,我們是緩緩的一路爬升,所以感覺不出來。」從「有」看「空」是從修行的立場來看,所以應該具備信心,日久功升,一定有成。

  現在我們再從「空」看「有」,前天我們這地方下了雪,現在雪沒有了。現在沒有雪,是不是就是沒有雪呢?雪是從天上下的,你現在上天去也找不到雪,但不能因此說天上沒有雪,因為雪就是從天上下來的啊!你說現在沒有雪。對,沒有錯。但是也許過幾天下雪了。過去天上下雪,將來天上還會下雪,只是天上現在沒有雪,不能說現在看不到就沒有。不能執著這樣的空。禪宗有則公案:有位老婆婆長期供養一位禪師,有一天老婆婆決定試試他的道行,看他開悟了沒,就交代年輕漂亮的女兒送飯時趁機抱一下和尚。女兒照她媽媽吩咐的做了,禪師沒有任何反應。第二天,老婆婆親自去問禪師:「你覺得我女兒如何?」他回答說:「枯木依寒崖。」老婆婆一聽,馬上用掃帚把他轟走,並說:「我二十年只供養個俗漢!」同時放一把火,燒了給和尚住的草庵。雖然這個和尚道行高深,但還未體悟到禪,因為他執著於空,而否定了有。

  在禪七中,當你的心依然散亂時,我要你集中心力於正在做的任何事,自己的每個動作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當你到達集中心時,就可能不知不覺進入下一個階段:吃飯的時後,不知道在吃甚麼;走路的時後不知道在那裡走;看到人的時後,不知道看到的人是誰。不過你依然是跟大眾一起作息,只是順著生理和週遭的環境自然去動作,而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完全是心無二用,專心在方法上。進入了大疑團。這時用功的情形就成為自然的修行,就像皮球從非常平滑的山上往下滾,一路到底。到了這種程度,自己不需要修行,而實質上已覺得很好了。這是修行過程中從「空」而「有」的情形:感覺上是「空」,其實是「有」,因為它在感覺、思想上是沒有的,其實它的心是有的。

  第三個層次就是回到完整的知覺。這時和第一個層次不同的是:不再有任何散亂的念頭,吃飯時就是吃飯,睡覺時就是睡覺,不多不少。

  如果修行時遇到方法不見了,覺得自己無事可做、身體好像也沒有了,這時,可能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負面的,就是懶散,什麼事也不想做;另一種是正面的,表示正在用功修行,方法用得很好,就像優秀的騎士騎上快馬時,騎士已與馬合而為一,而忘掉了馬的存在。

  再一種就是悟後從「空」看「有」。有位徒弟問禪師:「師父,假如許許多多情況同時出現在面前,這時您怎麼辦呢?」意思是說:「這個地方失火、那個地方跳舞、那個地方殺人、那個地方老虎來了,處身如此多情況景像的環境中,一時之間,你如何應對?」──當然,這是我的解釋。那位禪師只回答:「紅的不是白的,青的不是黃的。」是什麼就是什麼。但如果他看到什麼就是什麼,那不就和普通人一樣了嗎?與普通人不同處是他不會慌張。

  宋末有位無學祖元禪師,元軍來時所有人都逃走了,只有他沒逃。元將看到廟裡面只有他一個人,就把他捉去問話:「所有的人都逃跑了,你為什麼沒逃?一定是想做對元軍不利的事!」禪師回答:「我不需要跑,。如果我應該死,到任何地方都會死;如果我不該死,就算你們來了我也不會死。」將軍接著問:「難道你不怕死嗎?」禪師說:「我當然不希望死,但如果一定要我死,那也就認了。」將軍說:「好!現在我就殺了你!」禪師就說了兩句話:「珍重大元三尺劍,電光影裡斬春風。」元將終於有所警悟,沒有殺他。

  開悟以後的「有」不是自己有,而是一切都有,只是自己沒有。既然沒有了自己,當然連頭、身體也都沒有了。所以,殺是將軍的事,不是禪師的事;禪師的頭雖被砍了,卻與禪師一點關係也沒有。或許你們認為這位禪師大概是想自殺,我認為他並不想自殺,因為如果他想自殺的話,那表示他自認有個身體存在。因此,不管「空」或「有」,從「空」可以看「有」,從「有」可以看「空」,「空」與「有」之中兩邊都有,兩邊也都沒有,亦即兩邊都是「有」,那兩邊都是「空」。懂嗎?如果不懂,只要相信就好;如果真的已懂,就已經開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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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無分無別

  不見精麤,寧有偏黨。

  談到分別心,在禪七當中,分別心最重要的應該是師父了。從起七開始,就要你們守規矩,用方法,要求那樣,要求這樣,不准那樣,不准這樣,提醒這個,告誡那個,你們看師父的分別心重不重啊!

  從禪七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教你們從有分別到無分別,從分別心到無分別心,那便是從散心到集中心、再到統一心、最後到無心。禪眾的心裡經常有兩種不同態度:一種是希望師父要求愈高、愈嚴格愈好,認為那樣能早日成佛;一種是在報名時我告訴他們禪七很嚴格很辛苦,他們表示沒問題,心中早有準備,一定要嚴格才好,但來了之後不久卻希望師父最好不要看到我,我打瞌覺、說話、晚起,通通不要看到我這些才好。這就是人的惰性,人人都有。如果師父不勤加要求,你們也就不用再來打禪七了。

  「精麤」指的是修行的好壞、程度的高低深淺之別。修行人不可以比較,不可拿自己和別人比較,也不可和自己比較。今天有人在禪堂裡哭。你們也許心想:「為什麼他在哭呢?恐怕快要開悟了吧?要不就是精神病發了?」一個人哭,會引發各種不同的想法。其實,好不好是別人的事,干你何事?開悟不開悟、精神病發不發是他的事,與你何干?!

  拿自己與他人比較、計較的情形也不少。譬如,平常一個人在家裡習慣了,現在一下子和這麼多人一起打坐,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不順眼。也有人看到別人連坐三支香不動,心裡便嘀咕:「奇怪,難道他的腿不痛嗎?為什麼我的腿老是在痛?」於是就盯著那個人看,一直看到他終於動了,心中便起了一念:「啊!他的腿終究還是痛了。」

  自己和自己比較的情形也很多。有的人幾天下來天天都有問題,不舒服、沒精神、今天卻什麼問題都沒有,腿不痛了,身體也好起來了,坐在那裡高興得不得了,整個人精神亢奮,結果打坐反而坐不好。有的人幾天都坐得不好,只坐了一支好香,於是老惦記著那一支香自己是怎麼坐好的,想盡辦法要求自己再來一次,心中全是「為什麼那次可以坐得那麼好?現在為什麼達不到?」的念頭。

  這些都是比較心,有比較就是打妄想,身處妄念之中便不得進入良好的修行情況。在用功的時後,不要理會自己已外的事,也不要理會自己以前或以後的事,全心集中於現在的方法上。做得到這一點,修行就會得力。

  在第一天晚上,我告訴你們必須從逐漸孤立自己開始。此過程有四個階段:(一)把自己從禪七以外的環境孤立出來;(二)不理會禪七本身的環境,認定自己是這裡唯一的人;(三)放下所有過去與未來的念頭;(四)把自己限定於當下一念,也就是集中在方法上。即使如此,魔鬼還可能對你干擾,因為你還有那麼一小點「我」的存在。但如果能繼續一念專注於方法上,就有可能離開一念而達於無心。

  不管環境或內心多麼平和或紛擾,都應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要生起任何好噁心。對於環境或自己的好壞之感,其實都是內心執著的投射,事事物物本身並無好壞。比方說,香板只是一塊木板,本身並無好壞可言。沒有經驗的監香如果把香板打錯了地方,如脖子或肩胛骨上,被打的人可能心生厭惡,監香可能怪罪香板不好使;有經驗的監香打起香板來,被打的人覺得幫助很大,監香也會認為這枝香板好,打起來順手。同一個板,有人覺得它好,有人覺得它不好。今天我要打開卡住的窗子,結果傷了手指。我也許會認為窗子有問題,但窗子本身有甚麼好和壞?是我的手不好所以被夾了,我的手也沒有甚麼好不好,只是一塊肉被夾掉而已,總之就是發生了這樣一樁事,沒有甚麼好壞可言。

  開悟的人看事情時,心裡不存有好、壞、精、麤之想。有人也許心想:「如果好壞不分,不是天下大亂了嗎?」開悟的人是沒有這個問題的。你們看古代禪宗的祖師開了大悟之後都充滿了慈悲心,一生一世濟度眾生。釋迦牟尼開悟意以後,弘法利生四十餘載,如果沒有好壞之分,他度甚麼眾生呢?這並不是佛要救度眾生,而是眾生需要佛的救度。佛是否救度某人,問題並不在於佛,而在於眾生自己:如果能被救度,那麼佛就救度;眾生需要他救度的時候,他就救度,如果眾生不要他救度的話,他也救度不到。因此,他救度了眾生,他也不以為眾生是他救度的;眾生不讓他救度,他也不會失望、怪罪,或咀咒他們下地獄。這就是佛陀或祖師的態度。

  佛心就像一面鏡子,它沒有自己的影像,它完全如實無礙地映現眾生的影像,應眾生的需要施予佛法,讓各種不同的眾生,得到不同佛法的利益。一個正在修行尚未開悟的人,還在用著方法,還有分別心,必須繼續努力,到方法沒有了,連我也要修行的念頭沒有了的時候,心就會像一面鏡子--內無一物,映照無礙。

  大道體寬,無易無難。

  心念專注於方法時,當下尚有方法和自己。自己為什麼要修行這個方法?修行這個方法希望得到什麼結果?是希望開悟或是希望得定。因此,在修行過程中方法當然要用,方法修得愈穩定愈好。經常能達到要到一念就到一念、要無妄想就無妄想的程度後,這時,禪師就要破除修行者最後的執著心,也就是執著修行的心。

  禪師用禪法破除修行者心中的一切念頭、執著,好壞均須盡除,所以成佛,沒有佛可成。有人想成佛,但恐怕著魔。那裡有魔?其實無佛也無魔。有弟子修行希望成道,師父就告訴他:「道不是修成的;道本來就在那裡,何必修?!」有弟子問師父:「如何解脫?」師父答:「誰綁住你了?!」這些都告訴我們沒有修行這回事,也沒有解脫這回事。

  有位弟子告訴禪師說:「我聽說釋迦牟尼佛在印度出生,修行多年才成佛道。」祖師便回答:「唉!可惜當時我不在場,否則一棒打死他餵狗吃。」你不能說這些人是在破壞佛法。絕對不是!這些祖師是為了破除弟子最後一點點的分別心,才用這種激烈的方法。

  修行佛法若能達到無分別心的程度,或明瞭無分別心,那麼雖然不一定開悟,但已經是會修行的人了。你們要有這種信心。否則,師父在這裡講了幾天,你們依然懷疑,師父就白費唇舌了。要相信師父的話,現在開始試著用這種態度去修行。

  有人聽說釋迦牟尼佛修行很多年,過去禪宗的祖師也都修行很多年,而自己既沒有出家又不準備出家,修行可能難以成功,便因此打退堂鼓。修行說容易,非常容易;說困難,非常困難。其實,修行本身只是一件事情,正如前面所講的,本無所謂難易好壞,難易好壞是你自己的執著。

  前面我們曾談過真與假的問題。打坐時腿痛是真的在痛,但松腿一會兒就不痛了,過一會兒盤起腿來又痛。如果有時會痛,有時不痛,這種痛一定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它應該在那裡痛個不停才是。因此,痛時雖然感受得到,但只要曉得它不是真的,會隨著心情、看法、時間而轉變,也就對了。所以,修行時首先要從理論上認識苦不是真的,這樣苦的感受會減輕很多。否則若認為這是真苦,那絕對是苦不堪言。

  「修行無難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從修行很好的人的角度來看,既然沒有什麼痛苦,何必在意難易呢?這種人親身體驗這種說法,他們的信心是真的。若是剛開始的人也有如此的信心,就可以上道了。在實際的修行過程中,困難是因人、因時、因地而異的,但修行的方法本身則無難易可言。

  有人因為遇到很大的痛苦、困難,而不抱任何希望,甚至以絕望之心來修行,反而一修就成功。原因無他,因為此人什麼都不要了!這種情形雖有,卻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如此。有人遇到很多痛苦、困難之後,反而不能修行,因為他在修行時心中老是在後悔、痛苦、自歎自憐。

  你們要相信在這裡所講的每個修行方法都是好方法,你們每位都是好的修行人。如果不是好方法,為什麼用了五天還在用?如果不是好修行人,為什麼整整坐了五天還在這裡?因此,剩下的兩天時間,你們要相信自己用的是好方法、自己是能修行的人,好好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修行。禪七結束後結婚也好、考試也好、砍頭也好,到時再講。現在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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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之自然絕煩惱

  十一、無疑無慮

  小見狐疑,轉急轉遲。

  「小見」就是指看得不大、不多、不高、不遠,這種人由於見小識淺,所以疑問很多,對自己、對方法、對目標沒有信心。這是修行時常見的現象。其實,每個人都要有這樣的信心:現在不能開悟,將來必能開悟;此生不能開悟,來生必能開悟。

  這些年來我見過很多人因為信心不夠,所以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就無法進步。原因可能在於:他們對自己沒信心;或者對自己有信心,卻對方法不完全相信;或者對方法相信,卻對指導禪修者不一定相信;對指導禪修者相信,卻對禪究竟能達到何種程度不敢相信。這些人擺盪在信心與懷疑之間,始終無法得到深刻的經驗。

  當然,開始修行時是會有疑問的,沒有疑問就不會來學習。經過努力修行後,疑問會一點點解決,當然這與個人的根器有關。善根深厚的人接觸到禪師、方法或理論後,很快就能相信、接受。反之,善根淺薄的人障礙多,不容易相信自己、相信人、相信方法。因此,禪修的首要要求就是信心,三祖這首詩叫《信心銘》是有深意的。如果連基本的信心都沒有,那還修行什麼?所以來參加禪七的人應該相信自己是有善根的人,如果沒有善根,怎麼會來參加禪七呢?世上這麼多人,願意接受禪修的人少之又少,願意接受禪修而現在又有機會參加禪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你們當然就是善根深厚的一群人,應該要相信自己是能修行的人。或許到目前為止你尚未相信自己、尚未相信我這個老師,也尚未相信我所講的禪的方法與禪的態度,可是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們能相信。

  雖然你們現在尚未開悟,但就像重聽的人可以藉助聽器改善聽力,視力不好的人可以藉眼鏡改善視力一般,自己沒有這個能力,也就是尚未開悟,沒關係,要相信已開悟者的經驗,並照著他的指導去做,縱使開始修行時有「小見」也無妨,只要不疑惑就可以從「小見」中解脫出來。

  「小見」的另一涵義就是以一己的經驗去判斷或認識過去從為未接觸過的更大範圍的事物,這當然是會有問題的。其實,第一次接觸從未聽過、見過的事情難免會懷疑,但只要有信心便得以彌補。所以在禪七的第一天便要對自己有信心,才能遵循師父指導修行的觀念和方法切實履踐,也不要去懷疑我們修行的環境好還是不好。

  「轉急轉遲」的意思是說:愈是急著要有結果,成就也就愈遲。有一次某人開車送我,為了讓我早一點到達目的地,便想盡辦法走捷徑,結果路雖然很近但車卻很多,時間反而慢了。也有人參加托福考試,他想先挑會的問題回答,不會的問題就略過,所以就先將考題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等他看完開始作答時,時間卻不夠了。

  修行也是如此,如果成天急著要開悟,心裡老是想:「為什麼還不開悟?」「怎麼總臨不到我開悟?」那永遠也開不了悟,反而煩惱愈來愈多。其中的道理很簡單,就好比失眠的經驗一樣,大夥兒在一個房間裡熟睡,你卻失眠了,心裡便想:「怎麼他們都睡著了,我卻怎麼也睡不著,趕快睡!趕快睡!」結果愈想睡著,卻愈睡不著。所以禪修者若愈是希望得到利益,愈是得不到,反而徒增麻煩。

  所以我希望諸位開始時不要急著想吃果子,而要耐心澆水,不斷努力,不要揠苗助長。俗話說:「一鍬挖不了一口井,一口吃不了一張餅」。修行也是如此,要有耐心。修行又像吃鹵蛋一樣,如果急著要一口吃下,不但辦不到,而且有危險,一定要細心、小心、和耐心。

  執之失度,心入邪路。

  「執」是抓的意思,抓要抓得恰到好處,不能太緊,也不能太鬆。以拿香板為例,有人不會打香板,把香板抓得緊緊的,不但把人打得很痛,還差點把香板打斷;但若香板拿得太鬆,則又無法打了。所以做任何事都要恰到好處。不過這並不容易,須要不斷練習,否則不可能恰到好處。

  禪七時我們教人把身體放鬆、心情放鬆,但是有人不知道應該如何放鬆,有人卻太放鬆,一打坐就歪歪倒倒,根本無法用功。所謂「修行用方法」指的是修行時要牢牢黏在方法上,可是有人聽到這樣提醒卻又變得緊張。有人聽我教數息法,就拚命抓住這個方法,想如此一來心便不亂、不打妄想,結果為了抓住數息法就抓到呼吸上去了,變得用力去數,表情緊張,愈數愈快,身體也愈數愈緊張。

  我們經常講不要離開自己使用的方法,可是不能緊張,緊張的結果,容易走錯路子。有一次禪七我要一位禪眾參話頭,並要他看著現在這個話頭不要離開。我給他的話頭是:「什麼是無?」結果因為緊張,原來的話頭跳掉了,竟變成了「我就是無」。他想起師父說不要離開這個念頭,就不停的念「我就是無」。原本要他參話頭,參到最後他想:「我就是無,這還有什好參的!」這就是走錯了路。

  我們所說的「抓著」,並不是一直抓著不變,有時是需要調整的。參加禪七的人數很多,每個人的年齡、經驗、環境、身體狀況、心理態度都不同,但教的是同一個方法,所以在用方法時如果自己沒有體會反省「我用這種方法是否正確?」,而一股腦兒照著師父講的方法去做,有可能因為自己聽錯、誤解、做錯而出狀況。例如打坐時呼吸不順,大概是你的方法不對,能自己調整最好,否則就得求教於師父。常常有人打坐時尾椎骨疼痛,此時只要身體稍往前傾,挺腰,尾椎骨不被壓迫,自然就不會疼痛。所以方法雖同,但各人領悟、實踐有異。「執之失度」的意思就是說,沒有恰到好處,而執著於它、執著於「師父如是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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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任性合道

  放之自然,體無去住。任性合道,逍遙絕惱。

  用功時最要緊的是要自然。所謂「自然」不是不去管它,而是順乎自然──既要管它,還要讓它自然。坐姿要自然,用心也要自然。所謂自然就是恰到好處,如打坐時身體要坐直、不彎腰駝背,而不是說腿痛就是不自然。就生理上而言,姿勢正確就是自然,姿勢不正確會產生不良結果,甚至導致疾病,如小腹縮緊不是自然,胸部挺得很高也不是自然,但禪坐過程中的腿痛、不舒服,這不算不自然。

  就心理上而言,我們一般對待心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控制,一種是放任。有些人的心愈控制反而愈煩躁,愈希望雜念少,雜念反而愈多。這種情形於修行後比較容易察覺。因此,若雜念很多,是自然的現象,不要討厭它,但也不能放縱它去打妄想。最好的態度是一面用方法,同時把注意力集中在方法上,不要有其他念頭。注意方法時若雜念產生,一定察覺得到,一察覺到雜念就讓它去,不要害怕現在有雜念出現,待會又會有雜念出現,如此一想則又多了一個雜念。雜念生起不用理它,發生的事就讓它過去,還沒發生的事不用去擔心,這就是最好的方法。所以用功時最重要的是不怕失敗,已經失敗了就不後悔,尚未失敗的不要去擔心,縱然將來可能會失敗也是很自然的事,把握現在好好修行才是上策。

  沒有成功之前當然都是失敗。有人問我成功了沒?我都說我從來沒有成功過,做什麼事都是失敗,但每次失敗的過程都是應該的,就像小孩子生下來不會走路,慢慢經過一次次的跌倒直到學會走路,這跌倒是成功還是失敗?人從生到死,走路如此,做學問如此,修行更是如此。當我寫完博士論文時,有人說我成功了,我說這本書寫失敗了,因為如果再寫的話一定比現在寫得好。修行也是這樣,每次修行時人家說你成功了,你回答自己並無成功,而是失敗。承認自己失敗,相信自己做的都是失敗的事,這是很自然的。因為不做不知道失敗,而失敗了也就表示有在進行,從未失敗則表示根本沒有做任何事。修行一事也是如此,將失敗看做成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雖然失敗是自然的事,但心裡不要希望失敗,千萬不要心存「反正會失敗,乾脆別做了」的想法,還是要依照自己的能力一次次去實踐。每一次失敗了沒有關係,從跌倒的地方站起來就是了。佛法說「有為法」沒有一樣是真正能夠成功的,這是從不能成功的方面去談,只要繼續不斷的努力到達不需努力便是成功,所謂不需要努力時,即已擺脫煩惱而得解脫,這就是「自然」。「體無去住」是說自然的體沒說要留下它,也沒說要去掉它。當我們沒有煩惱或得到解脫時,叫做自然,既言自然,就沒有要丟掉什麼,也沒有要抓住什麼。反之,如果說要去除煩惱,抓住菩提的人,表示他尚未開悟。

  「任性合道,逍遙絕惱」,前句是說一切任其自然之性才能合乎究竟的,也就市是佛道。一般人說的任性是指順著自己的個性,而此處的「任性」指的是任自性、任佛性。亦即盡量順著自性,讓自性顯現出來。很多人以為「打坐可以開悟,修行可以成佛」,修行一輩子,成天就想開悟成道,這種人若真的開悟成道,一定是入了邪道,而不是真正的佛道。

  同樣的,只有逍遙才沒有煩惱。「逍遙」就是只管照著佛法指導的方法去修行,不為求成功,亦不怕失敗。一想到成功其實已失敗了,因為修行人最後要像心經所說的:「無智亦無得。」沒有得到菩提涅盤,沒有什麼好得的,這才是真正的成功。

  修行過程中雖然很辛苦,有人腿痛、背痛、頭痛,各種各樣的痛苦都有,但心中若想「這是很自然的事」就自然不苦。如果把「逍遙」解釋為不需要修行,那就錯了。修行過程中發生任何事都是自然的,能抱持這種心態的話就是逍遙。修行時有人打你,會不會感覺痛?當然會!問題是你苦不苦?人家批評你、冤枉你、譭謗你,你聽了如何?大修行人被打沒有關係,因為在他而言,被打的是四大,又不是我,挨罵的是五蘊,也不是我,既然根本沒有「我」這樣東西,被人打又何妨?被人譭謗又何妨?所以,真正修行人沒有苦惱這回事,既然沒有苦惱,自然就很逍遙。

  經常有人告訴我說別人在批評我,我想連我都嫌自己做得不好,更何況他人!所以我不會惦記在心,即使偶爾也生氣,但一下子就消了,不會處心積慮想報復。心中既然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事,自然也就逍遙許多。

  系念乖真,沈昏不好。

  如果心有所攀緣、執著,那一定是背離了佛道、背離了自然、背離了真。今天早上我問諸位的心在用什麼功夫?只要還有方法,那一定是在虛妄中。方法固然是假、是虛妄,問題是你不用方法時心中是不是就沒有東西了呢?昏沈是頭腦中沒有想到東西,此處的「沈昏」指的是重的昏沈。用方法雖然不對,然而昏沈更加錯誤。在不昏沈又不用方法時,假如心中能不攀緣,此時便與真無異。然而,心不攀緣此話怎講?就是心中沒有任何念頭,遇事卻很清楚明白。如果一個人到了真的程度,見到每個人、遇到每件事、聽到每句話對他而言都是一樣的,因為以他的立場來講這些東西都不存在。他見到的真一定不是我們見到的現象,所以能在人多時不厭離,獨處時不寂寞。

  由於處於真的人面對的是眾生,所以他還是以眾生看到的世界來反應這個世界,與腦袋裡一片空白完全不同。因此,無念、不系念並不是腦袋裡一片空白,那就類似昏沈,與真不相應了。所以諸位不要以為自己沒有念頭就到了真的境地,否則在休息不想任何東西時豈不是開悟了?

  這裡所講的自然、逍遙、不攀緣都是很舒服的事。但是如果這麼一說你們就不要用功,什麼方法都丟掉,那絕不可以!就是因為我們沒有辦法不攀緣,所以要用方法來使攀緣的心縮小,集中在一個方法上,漸漸到能不攀緣為止,也就是用方法使心由攀緣到不攀緣。我們的方法是將散心變成集中心,再由集中心進入統一心後,就可以把方法丟掉。若使用方法時心中察覺到一面用方法,一面尚有雜念出現,此時正處於要把散亂心轉變為集中心的階段,尚未到達一心。如果到後來方法用不上了,丟掉了,心中任何念頭也沒有了,此時可以給自己另一個方法,就是破這一個念頭、破這一心。因為這個心本身還是系念,還是有念在,要把這個一念都丟掉,一定得再用方法。所以我勸大家要慢慢將心集中起來,最後連方法都不見了五分鐘、十分鐘之後,才可用參話頭的方法起疑情,疑情起了以後要保持住,才有可能破疑情。

  說到這裡諸位已經知道:遇到任何失敗都是自然的,要繼續不斷努力;遇到困難時,要用逍遙心來處理;遇到雜念時,要放掉、順其自然;但是如果要到達真正的不系念、不攀緣,還是得很努力去攀緣──努力用你的方法。好比織毛線衣,一定要一針針連起來,漏掉一針都不行。用方法時也一樣,前一念與後一念之間要綿綿密密,不要讓任何雜念進去。

  伟大祖国是炎黄子孙最美丽的家园,五星红旗是我们家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让我们共同祈愿:祖国明天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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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勿惡六塵

  不好勞神,何用疏親。

  《信心銘》第一句就說「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意思是悟道並不難,只怕人心中有許多的取捨。三祖的用意就是要我們修行時不要太計較、執著,一計較、執著,就離開了修行的正道。

  昨天有人問我:「既然修行不能成佛,為什麼要修行?」從釋迦牟尼佛以來,就說修行不能成佛,六祖惠能尤其這麼說,一直到現在的禪宗沒有不這麼說的。因此,「不好勞神」的意思就是不要向外追求,不要到處去找開悟、找佛道。佛道不在外,原本就現成,何必辛苦尋覓?對凡夫來說,發現有煩惱而要把煩惱丟掉(好像煩惱存在於自己身上),相信有佛性而希望把佛性找到(好像佛性不在自己身上),這樣一面要向內去掉煩惱,一面要向外求佛,實在很辛苦。

  俗話說:「平時不燒香,臨死抱佛腳」,這種心態就是害怕死後要下地獄,趕忙求佛帶他到淨土,這些所怕所求都是心外之事。其實我們心中有天堂也有地獄,有佛也有餓鬼。如果我們貪心,希望能得到佛的救濟往生淨土,其實這種貪心就使我們不能往生淨土。認為抱住佛腳就可往生淨土,那就像天方夜譚裡的神話一樣,因為如果佛可以被你一把抱住的話,那是什麼佛啊?究竟的淨土沒有一定的地方,真正的佛陀沒有形象,想開悟絕不可用貪心向外追求,也不可厭惡任何東西。既然沒有什麼厭惡的,也沒有喜歡、追求的,豈不舒服、自在,還有什麼事呢?

  這裡所說的「親」指的是喜歡,「疏」指的是不喜歡,喜歡的東西就貪求,不喜歡的東西就想盡辦法擺脫,其中還涉及「時間」的因素:好的情況希望能繼續得到,壞的情況希望不再發生。有時我看到人打坐沈穩得像石頭一樣,很久都不會動,就會用香板把他打起來。在台灣一次禪七中,有個人連續幾次一坐就是幾支香都不起來,上午如此,下午如此,晚上還是如此。到了晚上我就用香板打他起來,最初幾下他沒有反應,繼續打坐,我就再打,他看看我,依然沒有反應,我看他還是坐得好好的,就又去打他,這次他終於站起來對我說:「師父,我坐得那麼好,你為什麼要打我?」禪的修行教我們不執著,如果因為坐得好就一直坐下去,每次如此就沒有進步,得到的也不是禪宗的定。這種人坐在那裡感覺很舒服、很享受,並且執著於這種舒服、享受,所以我把它打掉。

  欲趣一乘,勿惡六塵。

  「一乘」就是最高的道理,也就是佛道。悟到佛道與成佛不同,一個是見性,一個是成道。有人不知道海水是什麼味道,只要喝一點就知道了,但是知道海水的味道並不代表自己就變成海水。開悟與成佛的關係也是如此:見性、開悟等於嘗到一點海水,成佛則是變成海水。

  「六塵」指的是現實的環境。這兩句詩的意思是:若想達到佛道,就不要厭惡現實的環境。一般人容易受環境的影響,一有什麼動靜就會擾亂他。在紐約市區打禪七,剛開始時,馬路上一輛輛車子過去聽得很清楚,心裡感到厭惡,樓上有人走動,鄰近有小孩嬉戲哭鬧的聲音,也很厭惡,可以說沒有一樣不厭惡的,原因是受到了干擾。過了三天後,才漸漸聽不到車聲、兒童哭鬧等噪音了。

  我在大覺寺時,有一個人獨自到山中修行,住在暑假供人上山遊憩的小木屋裡。他先住在馬路邊,開車出去購物比較方便。但是馬路邊車子太多、太吵了,於是他就往裡一搬再搬,結果車聲是聽不到了,不過鳥聲卻太大了,只好放棄山中獨修。後來他問我:「師父,你是怎麼修行的?」我回答說:「我也有厭煩的時候,如果鳥叫的時候把耳朵塞起來,果然就聽不到鳥聲,卻聽到自己的心砰然作響,結果仍舊不能修行。所以,不要理會環境裡的任何東西,一心專注於方法上。」打坐時要有這樣的心理,即使房子失火、飛機失事,栽到我悶們頭上都不要理它,要達到這種程度才行。有人會問:「如果真的失火了,那怎麼辦?」現在你已經擔心失火,打坐怎麼能成功?所以,打坐的人要不受環境的任何影響。

  有一次打禪七,某人的衣服每次都會打到鄰座的人,鄰座的人前三天一直想換位子,但又怕師父責怪。第三天以後,他心裡就想:「本來就是在修行嘛!他衣服一甩起來就表示他要打坐了,他要打坐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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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智者無為

  六塵不惡,還同正覺。

  「六塵」指的是我們的環境。修行人對環境既不貪愛,也不厭離。享受環境時不會想到修行,厭惡環境時雖然修行但不能得力。我們的環境有大、有中、有小。就佛法而言,環境就是心、身、世界,一個比一個大。進入禪堂的第一天我就告訴各位:要忘記禪堂以外所有的事情,不打電話、不接電話,不要想過去和未來。如果你對禪堂以外的大環境,例如金錢、男女朋友、事業等等或喜或惡,念念不忘,都不能來打禪七。曾經有人下個星期要結婚,想趁機來打禪七,我沒讓他來;也有人剛結婚就要來打禪七,我也沒讓他來;有兩人是在女朋友變心後要參加禪七,我只准了一位參加──被拒絕的那位覺得他對女友既愛也恨,獲准參加的那位則認為世界本來就如此,女友現在不走,死後也會走,所以難過歸難過,卻沒有太大的執著。有的人賠了很多錢,在失望、痛苦中想利用參加禪七來使心情平靜,我則勸他們每天用點時間打坐,不必來參加禪七,因為對外在環境若有強烈的愛與恨,都是很大的障礙執著,所以不能來修行。

  因此,到了我們這裡之後,應該要忘掉外邊的世界。那麼禪堂內的事呢?特別是第一次參加或第一次到新地方打禪七的人,很可能有種新鮮感,希望看一看別人在做些什麼。如果注意這些事情,你還能修行嗎?有的人則對師父的話很執著,對師父的人也很執著,老是在想著師父的話、注意師父的動作。我經常聽人這麼說:「師父,我現在沒有其他什麼妄想,都是打師父的妄想。師父講了那麼多的話,它自然而然就出現了。」這已經是到了禪堂裡的一些話,但仍是身外話。

  再往裡縮小到身體,一般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不舒服,一種是舒服,要把身體忘掉還真不簡單。因此,打坐時我們老是放不下自己的身體,不是腿痛、背痛、頭痛、這兒痠、那兒癢,就是疲倦或昏沈;另一種則是坐得很舒服,不願起身。其實,如果坐得舒服的話,不要沈迷其中;坐得痛苦的話,就把身體當做死了,這樣才能更進步到心中去。例如有人感冒了,但他認為沒甚麼好擔心的,難過痛苦管他去,坐在那裡學石頭學死人,這樣他的感冒很快就會好,出一生身大汗之後,問題全部解決,我可以保證,但要有決心,不怕死不怕痛才行。

  再往內說到我們的心。心的環境一個是指方法,一個是指妄想,都與六塵,即環境有關。《圓覺經》說:「六塵緣影,為自心相」,意思是說,環境的影子就是我們的心,心的活動就是環境的影子,要把它丟掉後才是「還同正覺」──妄想、妄心沒有了,那就是正覺的心、佛的智慧,也就是開悟。

  上面講的三個層次的環境,其實只有六塵,六塵之外,沒有東西,連心也不過是六塵的影子,所以六塵丟掉以後就甚麼都沒有了。

  剛才講的有三種環境,分為四個等級:禪堂以外的世界、禪堂以內的世界、我們的身體、我們的心。現在你能丟掉幾層?丟到哪裡去?知道了這個層次之後,就注意盡量往裡面縮小,直到最後把自己心中的影子也擺下來。目前至少方法不能擺下來,其他的則統統要擺脫。我說過,要先把自己和外面的環境孤立起來,再把自己的身體孤立,進一步把心孤立,最後連心也沒有了。

  智者無為,愚人自縛

  開悟的人無事可做,只有愚蠢的人無事找事,一心掛念著要解脫,結果反而把自己綁得更緊。用什麼把自己綁起來呢?希望能從危險而到安全,從不自由而到解脫,從有病而到健康,這些都是愚人自縛的例子。「諸行無常」世間本來就沒有真正安穩的地方,所以修行人首先就不要想到自身的安危,在山中沒有人的地方修行,很可能有獨蛇野獸,隨時有生命的威脅,但修行的人就不應該害怕,否則就不可能待在山中裡;打禪七時要抱著大死一番的心情,若顧慮到安全問題最好就不要參加。其次談到自由,美國應該是全世界最自由的國度了,但是有很多東方人到美國以後卻有很多牢騷,說美國不平等不自由,美國的社會是有很多不平等不自由的地方,所以一直到現在一直還有種種的運動不是嗎?遇到這種人,我曾對他們說:「你還沒到天堂,到了天堂只怕你連上帝都要跟他要公平,在美國還能抱怨這麼多,那上了天堂、往生極樂之後,抱怨一樣多。」所以一個修行人不能為自己希求甚麼、報怨甚麼,就能得到自由。愚癡的人就是要這、要那,希望能讓自己得到保障,結果卻全成了他的負擔、業障。修行人不求這、不求那,日子過得逍遙自在,那才是有智慧的人。

  因此,我經常勸告參加禪七的人,不要盼望帶什麼東西回去,反而是要多丟一些東西下來,心中的東西丟下來愈多,執著得愈少,禪七的成就也就愈好。東西學到了、用了之後,就已變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可以馬上丟掉;沒有用的東西不要帶走,否則徒增負擔、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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