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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瑛大师文集—一般性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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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瑛大师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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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瑛大师文集—一般性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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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性弘法

圆瑛大师讲述

  佛教专重入世,而非竞尚出世。经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请试味其语,但能有利于众生,则虽获汤炉炭,亦所不避,要必入世功圆,方是出世事毕。旷观今世,人欲横流,杀机遍伏,毕竟从何挽救起,曰:‘必以挽救人心为前提。’人心是造杀具之兵工厂,人心是统士卒之总指挥,若能挽之使归正轨,重公理而不重强权,重人道而不重武力,则杀机自息,杀劫潜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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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挽救人心之惟一方法


  茫茫世界,几成一大战场,莽莽人群,尽罹无边浩劫,回视欧洲一役,中国频年,足以证之。若究此等之原因,都由民智日开,物质之文明日形进步,杀具之制造,日见灵巧,水陆空三处,无不殚精竭思,以求杀具之殊胜。其始则后堂枪也,野山炮也,其继则机关枪也,开花炮也,毒烟炮也,此皆陆地之杀具;鱼雷也、战舰也、潜水艇也,此皆水中之杀具;飞机也,炸弹也,此皆空中之杀具。以上三者,如孟子所谓:‘矢人惟恐不伤人’。但求战争之胜利,不顾人道之伤残,是以老子黜智尚朴,佛氏戒杀行慈,皆所以杜杀机而弭祸患也。而今人心日形险恶,世道愈入旋涡,若不急图挽救之方,竟成一大苦海,凡关世道人心者,莫不疾首痛心,力求和平之幸福也。圆瑛虽居方外,实不同佛教中一班小乘学者,但抱出世主义,置世道人心于不顾也。而我则研究佛教,垂三十年,谛观佛之宗旨,以宏法为家务,利生为天职。

  佛教专重入世,而非竞尚出世。经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请试味其语,但能有利于众生,则虽获汤炉炭,亦所不避,要必入世功圆,方是出世事毕。旷观今世,人欲横流,杀机遍伏,毕竟从何挽救起,曰:‘必以挽救人心为前提。’人心是造杀具之兵工厂,人心是统士卒之总指挥,若能挽之使归正轨,重公理而不重强权,重人道而不重武力,则杀机自息,杀劫潜消矣。或曰:‘挽救人心有何方法?’答曰:‘必以提倡佛教,为惟一方法。’何以故?佛教以戒定慧三无漏学,不漏落于生死,对治人心贪嗔痴三不善根。贪嗔痴是人心之病,戒定慧是佛法之药,以此法药,对治心病,法药既到,心病自除。

  戒者,止恶生善义;定者,制动归静义;慧者,破迷发觉义。其对治之法,试言如下:若人起一念贪心,或贪财利,或贪姿色,或贪官职,或贪田产,而欲达到其所贪之目的,则必逞其心思,用其伎俩,难免踰越乎道德之正轨;倘有人剥夺其所贪之财,拂逆其所贪之色,妨碍其所贪之爵,侵占其所贪之产,则嗔怒之心,勃然而起,权力愈大者,恶业愈炽,那管夫人道主义,此则因贪起嗔。贪嗔既具,智慧昏迷,全是愚痴黑暗用事,名为三毒。而能毒害众生,受无量苦,亦名三不善根。佛教则教人持戒修身,断恶行善,不可纵心恣意,妄生贪爱,贪爱为因,生死为果,一切诸苦,由之而生。故佛教人先断贪爱,而除病根,众生果能持戒清净,则贪嗔痴三毒自息,身不行恶事,口不道恶言,意不起恶念,心地廓尔,寂然安静,是谓由戒生定。静极光通达,寂照含虚空,却来观世间,犹如梦中事,是谓因定发慧。

  问:世间诸事何以如梦?答:世间诸事,本非实有,皆因众生迷惑梦心,妄执实有,故名不觉之众生。如世间梦境本虚,梦中人无不妄执为实,见金钱而欲取,遇玉貌而欲恋,求升官职,求增田产,痴迷不悟,及至醒时,始识本空。人生亦复如是,一夕之梦为小梦,一生之梦为大梦,全世界乃是一个大梦场。诸葛武侯曰:‘大梦谁先觉。’仔细看来,惟佛一人,堪称大觉,而说戒定慧三学,即欲普觉众生之迷梦也。

  戒者,乃为定慧之基,亦是道德之本,有戒则众善具,无戒则诸恶生。不仅出家人要持戒,即宰官人民,亦当持戒。古来百官受位时,先要受菩萨十戒,庶可守德防非,利益民众;又社会人,皆要受持,即据社会人之心理而论,无不敬重善人,厌憎恶人,果能持戒,则置身社会之中,自必遏恶行善,为人所敬重也。试观佛所说五戒,不独出家大小两乘受之,即在家男女二众,亦皆受之。

  一、杀戒:杀生之事,首宜戒止。不可杀生害命,蠢动含灵,皆有佛性,昆虫之属,尚不敢害,况同类人道乎?举世能持此戒,则一切杀具,皆归无用矣。

  二、盗戒:偷盗之事,亦宜戒止。不可偷盗财物,一针一草,不与不取;微细之物,尚且如是,况劫盗财宝乎?举世能持此戒,则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矣。

  三、邪淫戒:邪淫之事,更宜戒止。不可邪淫妇女,他人妇女,他所守护,出言调诱,尚属不可,况共行奸宿乎?举世能持此戒,则法庭可省许多案牍矣。

  四、妄语戒:妄语之事,亦当戒止。不可虚妄出言,见则言见,闻则言闻;细故之事,都要真实,况重大关系乎?举世能持此戒,则信用具足,不须契约矣。

  五、饮酒戒:饮酒之事,亦当戒止。不可沽饮美酒,酒虽非荤,而能迷性,是起罪因缘,痛戒沾唇,况尽量而饮乎?举世能持此戒,则乘醉惹祸,自无其人矣。

  此五戒即佛氏人天乘中,说人乘教,人道以五戒为因,五戒全缺,不得人身。持戒之男,名优婆塞,梵语也,译为近事男;既已受戒,可以近事三宝故。女名优婆夷,译为近事女。若全持五戒,为满分戒,生在人中,富贵双全,福乐具足;若持四戒,为多分戒,生在人中,亦是上流人物,福乐稍减,美中不足;若持三戒,为半分戒,生在人中乃是中流人物,不苦不乐;若持二戒,为少分戒,生在人中,善根浅薄,苦多乐少;若持一戒,生在人中,虽得为人,愚痴下劣,顽钝莫化,多做恶行,必至堕落。

  又佛氏五戒,即儒家之五常,二者相较,若合符节。不杀仁也,不盗义也,不邪淫礼也,不妄语信也,不饮酒智也:酒能迷性,不饮则不迷,不迷自然是智。仁义礼智信五者,举世所群认纲常之教,伦理之学,实足以辅世导民。又不独佛氏与人说戒,孔子于五常之外,亦尝与人说戒,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此孔子授人以平常日用之戒,凡眼耳身口诸根对境时,难免被境所转,故戒之曰,对于非礼之事,不可视听言动也。又曰:‘血气未定,戒之在色;血气方刚,戒之在斗;血气既衰,戒之在得。’此孔子授人以终身涉世之戒,其中亦寓佛教断除贪嗔痴之意。戒色除痴迷,戒斗除嗔恨,戒得除贪婪,两者和融。虽然如是,究竟佛氏之戒,重在摄心,此心字,指第六意识,分别妄心,大凡犯戒,都缘第六意识,分别好丑,而起爱憎,自作诸业。摄心者,则收摄妄心,不容分别,分别不起,爱憎自无,种种恶业,何自而生?故楞严经亦云:‘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发慧。’当知摄心二字,具足戒定慧三无漏学,断除贪嗔痴三不善根,此二字,即能挽救人心,维持世道,故我敢大声疾呼曰:‘有欲挽救人心,必以提倡佛教,为惟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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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平与慈悲


  佛教流行,其隐显盛衰之迹,必视国体为转移。国体ZHUAN制,而与教旨相乖;国体和平,而与教旨相合。和平之义,即佛教平等慈悲之道,人民既趋向于和平,则教藉政而益显;然人民未臻和平程度,则政必藉教以相成。何以故?欲期世界和平,宜培社会道德,欲培社会道德,应尚佛教慈悲,不存人我情见,生佛等观,冤亲一相,乃是和平之根本。儒云:‘本立而道生。’假使国民之心理,未有慈悲之观念,人我炽然,竞争纷起,不独无以致和平:抑亦无以杜杀伐。欲杀机止息,竞争潜销,必以慈悲化民,方可臻无为之郅治。孔子有言:‘吾闻西方有大圣人,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荡荡乎,民无能名焉。’斯即慈悲之化,深入人心,故使无为之治,遂见于世。而我中华民国,果能崇尚佛教,慈悲之道,广宣流布,使民日熏日习,自可日趋于道德。故曰:‘政必藉教以相成。’是知爱教,即所以爱国也。

  佛教与人生


  诸位!今天讲题是佛教与人生,先讲佛教,然后再讲人生。佛教即是佛之教法,佛是何许人,乃是大觉悟之人,觉悟宇宙人生真理,乃至彻底觉悟一心本源之理体。在过去二千九百六十五年时,降生于中印度迦维卫国,为皇太子,具伟大之人格,牺牲王位尊荣,发心入山修道,打破一切环境,解除人生痛苦;十九岁出家,三十岁成佛,名为释迦牟尼佛。

  释迦二字,译能仁,牟尼二字,译寂默。当佛未出家时,观见世间老病死苦,遂生感触,欲求一解决老病死苦之方法,而为人类解除人生之痛苦。此种发心,即是孙总理所说三种仁,谓佛教为救世之仁,佛能之,故曰能仁。佛既出家之后,在雪山苦行六年,寂静宴然,参究人生真理,安坐不动,静极光通,因定发慧,默契无言大道,故曰寂默。又佛字觉义,觉则为佛,不觉即是众生,不觉就是迷,佛与众生,乃在一心迷悟之分。众生虽迷,佛性本具,故佛成道时,说大地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祗因妄想执著,不能证得,犹如古镜本具光明,祗因尘垢障蔽,不能发现;人人若肯擦磨心镜,个个都可作佛,而释迦是已成之佛。教者,我佛教化众生之学说,综四十九年,所说不出为戒定慧三种无漏学说,所谓摄心为戒,由戒生定,因定发慧,此戒定慧三种,即是改造人生的方法。其宗旨纯粹,义理渊博,能指迷启悟,有益人生,故得成为佛教。

  现在佛教讲毕,接讲人生。人生不出因果二字,由因果中间,含有善恶、苦乐、身心、生死八字,而因果实为人生之主要,善恶苦乐身心生死随之转变。人生无非依因感果,无因必不成果,譬如世间无有种子,那得结实,必先种其因,然后收其果,人生之定理,亦复如是。任从那种学说,不能推FAN因果,若拨无因果,即是外道论议,世间邪说,违背正理。

  按佛教以惑业为因,苦报为果。惑即迷惑,如贪嗔痴等心,业即依贪等所造之业,如杀盗淫等,此惑业二者为因,依业因必定招感苦果。今试举一例,若有一人,存贪财之迷惑心,不了爱财须当取之有道,必定依著贪财之第六意识而指挥眼根,去看那里有财,再指挥身根,去窃取或抢劫,此即依惑造业,因也。若被人发觉,报告官府,被捕治罪,而受苦报,果也。此即人生不出因果之明证。

  上约苦因苦果,而论人生,若善因善果,可以类推。更有进者,此约现世因果论,尚有隔世因果,不可不知,试问我们现前身心,即是人生果报,毕竟因从何来?若谓从父精母血,结合所成,此即不明人生之来源。要知我此身心之苦果,乃从前世惑业之苦因,所受之报,由夙生自己业缘,与父缘母缘三缘结合,而得受生,非仅父母精血而已。若是执精血所成,世间许多无子之人,岂无精血耶?以此推究自明。更复当知人生苦乐穷通寿夭得失,并非有那个可以主宰,完全由自己业因使然:‘楞严经’云:‘循业发现’是也。若明此理,对人生之境遇,可以随缘而安,对人生行为,自能谨慎,集中一种心力,造成一种殊胜业力,招感将来殊胜之人生乐果,自是可能之事完矣。倘有疏忽之处,惟希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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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法之精神


  今日承蒙诸君过爱,开会欢迎,圆瑛自愧德薄才庸,实不敢当。惟是大家有缘一堂聚会,很是一种良好机会,可作为一番佛教之讨论。

  夫佛教应行讨论之点,不一而足,今天不妨把佛教是消极不是消极,是厌世不是厌世,这问题先来解决;这个问题解决之后,即能解释世人种种之误会。因世人多以佛教为消极,为厌世,不生信仰,故印度为佛教之祖国,流传二千余年,现在几乎无有佛教。即东流中国,千有余载,而今犹未普及,究其原因,不出三种:一、佛教经书义理深奥,未易领解,由难解故,人多不看,所以不知佛教之精华与佛教之利益。二、佛教徒辈不事宣传,即有一二穷经明理之士,亦多蕴匮而藏,不行法施,所以世人少闻佛法,闻既不闻,信仰何自而生?三、法门广大,龙蛇混杂,凡圣交参,贤善之士,遁迹山林,韬光匿采,人多不见,不肖之流,偏在社会,出头露角,人多轻慢,因不信僧界,并不信佛教。有此三种原因,故佛教不得昌明于世界。现因物质文明之失败,哲学进步之趋势,人心渐渐趋向于佛教,其间更有许多仍以佛教为消极,为厌世,而观望不前者。圆瑛少安儒业,冠入空门,研究教典,垂三十年,深信佛教,实在是积极的,不是消极,是救世的,不是厌世。敢大声疾呼,而告于我侨胞;试分三部讨论:

  一、就佛教本身而论:释迦降生中印度,为净饭王太子,因观老病死苦,大生感触,人生斯世,而有如是三事,无论何人,皆不能免,即发胜心,欲求一种方法解脱众苦。如是可见最初发心即是为众,不是为己。至十九岁出家,舍皇宫乐,弃轮王位,难舍能舍;学比丘法,修头陀行,难行能行;著敝垢衣,行平等乞,循方乞食,难忍能忍。乃至坐菩提树下,发广大誓,谓:‘不成佛道,不起此座。’此皆大精进,大勇猛,其中具四宏誓愿:誓度无边之众生,誓断无尽之烦恼,誓学无量之法门,誓成无上之佛道。此种宏愿,完全是积极的,救世的,不可以其出家,遂谓为消极厌世。譬如世界学者要学一种学术,研究多年,放弃诸事,对其放弃方面观之,似近消极,对其研究之方面观之,正是积极,其目的,在牺牲个人,利益群众,待学成之后,将其所得学术,贡献世界,利乐众生;佛亦如是,岂可谓为消极厌世者乎?

  二、就佛之字义而论:梵语‘佛陀’,华译‘觉者’,乃是大觉悟之人,觉悟一切诸法,无所不知,无所不识。对宇宙人生二者论之,觉悟茫茫世间,芸芸众生,无非业感。世界,乃众生同业所感,共同依止,同得受用。众生,即个人别业所感,苦乐果报,各别不同。细分之,同业之中,亦有别业,别业之中,亦有同业,一一皆由迷惑妄心所造,依惑造业,依业受报。世界之与众生,皆属果报,世界为依报,众生依止,众生为正报,正受苦乐。逆推之,果报由于业力,业力由于妄惑,妄惑不出众生之心,华严经云:‘应观法界性,一切惟心造。’如是,则可证明世界皆是众生业力造成,譬如世人,欲造一座房屋,亦皆由其心力,欲造几层,便成几层;则以小例大,心造世界,决定无疑。

  试问:而今世界,是何世界?是不是人欲横流之世界,是不是修罗争斗之世界,此种世界,皆由众生贪嗔痴慢嫉妒种种恶心造成,这种恶现象,人心日积日漓,世道愈趋愈下,我爱群爱国之同胞,无一不抱救世之思想。亦有一般人,欲以枪炮为救世之具,思藉武力创造和平,此乃梦想颠倒,以杀伐因,求和平果,断不能的。现欲救世,如灸病者,须得其穴,在愚见看来,有欲挽回世道,必定救正人心,果欲救正人心,惟有宏扬佛教,此非圆瑛身为佛教徒,偏于佞佛也。因我佛自己觉悟,一切世界,都由心造,众生以清净心,造成清净世界,以恶浊心,造成恶浊世界,故自觉之后,而行觉他,说法四十九年,说出种种法药,救治众生恶浊之心病。

  今但举‘无我观’之法药,对治众生‘我执’之心病,先觉此身,乃四大(地大、水大、火大、风大)和合而有,离却四大,无我可得,千万不可认作实我,而起贪嗔痴慢嫉妒等心。世界上人,个个能修‘无我观’,能将这个‘我执’打得破,则贪等诸恶浊心,自然息灭,恶浊心灭,清净心生,不难转恶浊世界而成清净世界。佛欲唤醒世界众生,共尝法药,袪除心病,经历五时,循循善诱,自觉觉他,历久不倦,岂可谓非积极者乎?

  三、就佛之宗旨而论:佛以慈悲为本,慈者,与一切众生之乐;悲者,拔一切众生之苦。众生未出轮回,备受诸苦煎迫,如来因兴无缘大慈(无缘者,无所不缘),运同体大悲,为说诸法,普令离苦得乐。而如来慈悲,视大地众生,皆如一子,冤亲平等,一视同仁,不生分别。如是看来,则如来慈悲,更有过于父母,父母慈悲,止于现世,如来度生,若众生此世不受教,不得度,来世仍欲度之,必令离苦得乐,方慰其心。又世之父母,若生多子,则心有分别,爱有厚薄,而如来则尽大地众生,皆如一子,无不普救、普护,不独法施救护,倘若应以身命布施,而得救护者,亦欣然布施,而救护之,又不独对同类之人如是,乃至异类之众生,无不如是。

  佛教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又菩萨救度众生,常向异类中行(即变畜生等),试举释迦过去行菩萨道,有一世怜悯畜生,恒遭残杀食啖之苦,有欲救护,乃变作鹿王,管五百鹿众,彼时提婆达多(佛之堂弟)亦作鹿王,亦管五百鹿众。一日,国王起兵围猎,将那座大山重重围绕,时释迦鹿王,念众生命在顷刻,即思救护,乃语邻群鹿王言:‘汝我当为众生,而作救护,同向大王请愿,求其解围,自后,汝我每日轮流进贡一鹿,与王食之。’商量已讫,即诣王所,能作人言,谓:‘小鹿今日为众请愿,求王解围,王若行猎,食必不及,一二日其肉必腐,其味必变,不如不猎,小鹿愿每日进贡一鹿,与王充膳,恒得食鲜,永不断绝。’王见鹿知请愿,又能作人语,心大奇之,乃许。后二群鹿,每日轮派一鹿进贡。一日,邻群鹿王派一母鹿进贡,而母鹿腹孕小鹿,三日可生,乃与王求请先派他鹿,待其子生,乃往进贡,王不许。而母鹿知释迦鹿王有道,乃往求之,具诉其情。释迦鹿王意想若派他鹿代死,心必不甘,谁愿先死,若不允其请,则辜负所求,即以自身代往就死。即到王所,王问:何以自来?乃将其事一一告白于王,王闻之,大生惭愧,何以人而不如兽乎?即说偈曰:‘汝是鹿头人,我是人头鹿,我从今日后,不食众生肉。’遣鹿还山,王自此持斋,禁止全国,不许畋猎,由其舍一己之身命,救护无量众生之身命,消弭无量众生之杀业,佛教救护众生,乃至舍头目脑髓而不吝惜,岂可谓非积极救世者乎?

  总上而论,佛教既是积极救世的,则与社会国家,均有密切之关系。凡抱爱群爱国思想家,皆当极力提倡,极力研究,极力宣传,但得佛教慈悲之旨,而能普及,自可弭杀机于无形,化战器为无用。汝也存慈悲之心,我也存慈悲之心,个个皆存慈悲之心,则世界全无苦境,尽成乐观,岂不是不求和平而自得和平耶?圆瑛欲学佛教慈悲之道,所以前在宁波倡办佛教孤儿院,迄今九周纪念。前岁,又同本坡转道和尚,及其师弟转物三人,发愿重兴泉州开元寺,创办开元慈儿院,教养兼施,定额一百二十名,已历一载。自愧不能与一切众生之乐,拔一切众生之苦,对此少数至穷苦而无告之孤儿,应尽佛子之天职,与以教养之乐,拔其饥寒之苦。此次来南洋也是代为孤儿请愿,筹集基金,今日乃蒙诸君开会欢迎,惭愧交并,不善言词,统希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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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氏宗祠讲演


  今日忝承谢自友家长相邀演说,先说第一题平等慈悲:圆瑛生长福州,幼安儒业,冠入佛门,研究教理,二十余年,孜孜不倦,乃知佛教宗旨纯粹,久为东西各国哲学界所公认,理趣圆融,超过西域九十六种外道之上,范围广大,现世他种宗教,所不能及。何以迥超独胜呢?即因其平等慈悲故也。何谓平等?法界一相,离诸差别,凡圣一如,事理无二。凡即六凡法界,亦名六道,乃三界之内,天法界、人法界、阿修罗法界、地狱法界、饿鬼法界、畜生法界。圣即四圣,乃三界之外,佛法界、菩萨法界、辟支佛法界、阿罗汉法界。今言其事,则有十界,若究其理,不出一心;依一心之理,而成十界之事,事得理成,如依真金,铸成佛像菩萨像,乃至第十畜生像,皆依理成事也。会十界之事,不出一心之理,理由事显,如指一二金像,无不是金,此就事显理也。佛像与一切众生像,价值平等,在圣不增,在凡不减,是谓凡圣一如,理事不二,无有差别。

  华严经云:‘心佛及众生,是三无差别,名相虽复有三,理体本来是一’。何以故?十界不出一心故,佛界心也,众生界亦心也。心为十法界,大总相门,生佛不二,祗因迷悟攸分,故有圣凡之别。迷此心者,是谓不觉,亦谓无明,亦称为惑。依惑作业,依业受报,乃为众生。悟此心者,是谓始觉,由始觉渐渐觉至心源,本觉出缠,乃名为佛;佛即觉也,妄穷惑尽,究竟涅槃,译云:不生不灭。然众生虽迷,所具本觉之性,与诸佛所证圆觉之性,无二无别。故曰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平等平等。

  问:众生既与佛无二无别,何以不成佛?不能同佛作用?答曰:性德虽同,修德有异。诸佛众生,譬如二面铜镜,各各本具光明,诸佛修德有功,性德方显,如铜镜久经磨炼,垢尽明生,大光普照;众生修德无功,性德不显,如铜镜尘垢积蔽,不肯磨炼,所有光明,悉皆隐没。此种义理,是迷悟之分,不可说众生不是佛,亦不可说众生不能成佛,人人有心,人人皆当作佛,如尘垢之镜,不可说没有光明,亦不可说不能照了,若肯加功磨之,自可与佛一镜,同其光明,同其照用,此种义理,即是圣凡平等。

  诸佛菩萨,悟此平等之理,大发慈悲之心,慈者与乐,悲者拔苦;乃起慧照观察,观见一切众生,与我本来同体,我今已成正果,得大解脱,众生尚在凡夫,久受缠缚,由是运同体大慈大悲之心,视大地众生,犹如一己,众生之苦,即己之苦,广行方硬,种种救济,随机施化,应病与药,以布施、爱语、利行、同事四摄之法,拔其苦恼,普令一切众生,各各离苦得乐。此种慈悲非他宗教博施济众,博爱同胞,所可同日语也。以博施博爱虽无国界之分,以其但能及于同类,不能及于异类,佛教慈悲,范围广大,如金刚经云:‘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乃至若非有想、若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普度众生,齐成佛道,不令一人独得灭度,所行慈悲之心,不背平等之理。

  现今世界国家,本此佛理而立政体,曰平等。一、种族平等,而无贵贱之分。二、政治平等,而袪ZHUAN制之法。三、上下平等,各有被选之权。究之未至心理平等,难免弱肉强食,仍伏无限杀机,岂能成慈悲之政化,达和平之目的哉?若欲达其目的,必宜提倡佛教真理,救正社会人心,培养国民道德方可。

  第二国民道德—道德二字,为国民根本,所应注重。古德有云:‘尊莫尊乎道,贵莫贵乎德。’道德若存,虽匹夫人皆敬之,道德若亡,虽王者人皆恶之。夏桀商纣,古之帝王也,今比人为桀纣则人怒,何以故?以其无道也;伯夷叔齐,古之饿夫也,若赞人为夷齐则人喜,何以故?以其有德也,是知道德足以尊重者信矣。

  今欲增进国民道德,先宜救正社会心理,欲正社会心理,须假佛教学说。因佛法有导民救世之真理,与社会国家有密切之关系,非余学佛偏佞于佛也。即儒书有云:‘西方有大圣人,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荡荡乎民无能名焉。’何以能有如是无为之治化?因佛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为世间模范,为人民导师,有以致之也。

  戒定慧三学是药,贪嗔痴三毒之病,三毒之病,由于我法二执,众生于无我无法之中,妄认五蕴为实我。(一)色蕴,即人身上皮肉筋骨等。(二)受蕴,即人五根对五尘五识能领受故。(三)想蕴,即第六意识分别想像故。(四)行蕴,即第七识、念念迁流,相续不断故。(五)识蕴,即第八识,执持寿命,去后来先作主翁故。不知五蕴积聚,假名非实,本来无我,人生上寿,不过百年,有生有死,岂是真实耶?我既非实,六尘之法,亦复虚假,如水中月,如镜中像,本无实体,能悟此我二空真理,自然澹泊明志,不起贪嗔痴三毒,完全国民道德矣。

  世界有许多人,不了我法本空,执我执法,贪著五欲,一贪财,为我受用;二贪色,供我娱乐;三贪名,图我荣耀:四贪食,养我身体;五贪睡,求我安闲。不惜唐丧光阴,若违拂我之所贪,则起嗔恨。古德云:‘财色名食睡,地狱五条根’,为了假名之我,造下地狱之因,实是愚痴,由其心怀三毒,非但毒害己身,自受苦恼,并能毒害他人,令人受苦,欲求道德者,必断三毒,为惟一之宗旨,国民若有三毒,则道德日销,世风愈趋愈下,终久不得和平,今必提倡佛教三学而对治之。

  一、说戒学以持身: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戒相甚多,略说五戒:(一)不杀生害命,即儒教仁也;(二)不偷盗财物,即义也;(三)不邪淫妇女,即礼也;(四)不妄语欺人,即信也;(五)不饮酒昏迷,即智也。此五戒不独出家人当受,世间人个个皆当受之。古来国王宰官受位时,先受菩萨戒法,然后受位,以期止恶防非,世人能持五戒,堪为人道之因,来世不失人身,现世不起三毒。此以戒法之药,治三毒之病,增进国民道德也。

  二、说定学以摄心:收摄其心,不令贪著财色名食睡五欲之境,亦不贪著色声香味触五尘之境。既不起贪,自无拂我所贪之嗔恨,对于诸法,不执实有,是不起贪嗔,岂是愚痴。此以定学之药,治三毒之病,增进国民道德也。

  三、说慧学以照理:照见五蕴皆空,五尘亦空,众生世界,本不可得,现前所见人我,虽能语言住止,动作施为,及所见山河大地,一切物像,如梦中人,梦中境,非特梦醒故空,即未醒时,梦里当下即空,毕竟无实,何必起于贪嗔之惑,造种种业,受于未来苦报。如是观察,即无愚痴。此以慧学之药,治三毒之病,增进国民道德也。以佛教有此利益,故社会应当提倡,国民应生信仰。

  第三题破除迷信:信者信乐义,信向义,世间一切之事,皆以信为先导,必信而后行。现在应研究人民所信之事,何者迷,何者不迷,迷者即当破除而断绝之,不迷者即当维持而劝进之。又复当知迷即心性愚痴,无有智慧,将邪作正,以苦为乐,信邪苦法,是谓迷信。如世人信嫖为娱乐,常卧妓馆,信赌为得利,常入赌场,损名誉,耗金钱,伤身体,招怨恨,沉迷不悟,是谓迷信。这等迷信,应当开导而觉悟之,破除而断绝之;如信佛教,八万四千法门,能治八万四千烦恼,如前所说三学,能治三毒之类,乃入圣之阶梯,离苦之轨则,是为正信,应当提倡而发明之,维持而劝进之。

  现今有人,以信佛教为迷信者,因未曾研究佛学,不知佛理有益于人心,有关于世道,妄以迷信目之,是屈佛教也。此一类人,但见人不信,彼亦不信,是附合而不信也;又有研究佛学,以旨趣冲深,文词简古,不能领会,遂即不信,此不解而不信也;又有但见僧界中,有不守教规者,心生轻慢,由是并佛法僧三宝悉皆不信,此误会而不信也。当知佛门广大,凡圣交参,有贤者、有不肖者,断不可因其不肖者即不信其贤者,并不信其教与教主也。

  昔孔子告弟子曰:‘汝为君子儒,毋为小人儒。’亦不可有小人儒,即不信君子儒,并不信儒教与孔子。大凡宗教皆与人民有利益,门庭施设,虽然各各不同,而化民为善之旨,各宗教未尝有异,是信宗教中之正理,皆非迷信也。鄙人现承普益讲经会,请讲过去现在因果经,初八晚起,每晚七点开讲,有志研究佛学诸君,届时请到广福宫听讲,始知佛教有益于社会人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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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会答辞


  今天承蒙诸公盛意,曷胜感激!欲询佛法大旨,略述如下:佛教以一心为宗,觉悟为要,慈悲为本,方便为门。何谓一心?即人人所具本觉真如心,平等一相,故谓之一心。非妄想分别心,亦非身内肉团心。本觉心者,常住妙明,不动周圆,为万法之本源,乃众生之慧命,过去无始,未来无终,在圣不增,在凡不减。虽然人人本具,其实个个同迷,迷之则转本觉真心而成不觉妄心,若非觉悟,何由返本!


  何谓觉悟?佛者,觉也。佛即大觉悟之人,因觉此一心之理,而成道果,故名为佛。十方世界,悉皆有佛,而此娑婆世界,乃释迦牟尼为教主,生于周昭王甲寅年,四月八日,诞质迦维卫国净饭王宫,身为太子,十九出家,五载参方,六年苦行,三十成道,腊月八日,夜睹明星,朗然大觉,三叹奇哉!‘一切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即真如心),祗因妄想执著(即分别心),不能证得,若离妄想,则无师智,自然智一切显现。’因见众生不觉,枉受轮回生死之苦,而失涅槃不生不灭之乐。

  何谓慈悲?欲以自觉之道,觉悟众生,普令众生皆得悟入佛之知见,与以二严—福德智慧二种庄严之乐,拔其二死—分段变易二种生死之苦。故最初于华严会上,现圆满报身,转无上根本法lun,演说最上一乘,即一心之理,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平等平等。无奈众生根钝,大教不契于小机,虽诸佛运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亦无可奈何。

  何谓方便?对彼小机心生怜悯,隐大乘一实之道,施小乘四谛之法,转依本起末法lun,因机设化,对证施方,故佛号为大医王,善治众生我法二执之病,即趣鹿苑中,为五比丘说四谛法,令得出生死苦,证涅槃乐,即成阿罗汉果。

  苦谛,即苦果也。谓六道众生,众苦逼迫,余道弗论,但说人道,既已受身,备婴众苦;略说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怨憎会苦、五阴炽盛苦。前七为别,后一为总,世间谁人能免。

  集谛,即苦因也。集积见思烦恼,见有八十八使,思有八十一品,撮其大纲,不出我见我爱,于无我妄执有我,我见既具,贪爱斯起。对于五欲境上,即财色名食睡,贪财为我受用,贪色为我娱乐,贪名为我荣耀,贪食为我滋养,贪睡为我晏安。都因我字,作种种业因,依因感果,故受无量苦报。苦者人之所厌,乐者人之所求,世间之乐,乐不久长,故天报既尽,衰相现前,人间之乐,岂能长保,当求出世间乐。

  道谛者,乐因也。三十七品助道法:四念处、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菩提、八正道,总之不外教令破除见思,断恶修善。即以四念处论之,第一观身不净:从头至足,三十六物,常流不净,人是革囊盛粪臭秽之躯,无可爱乐,当生厌离。第二观受是苦:六根领受,六尘境界,或违或顺,无非是苦,不但违情拂意之境是苦,即顺情适意之境,乐不久长,亦属是苦,当生看破。第三观心无常:妄想分别心,念念攀缘,执著所缘境界,妄生憎爱,恣意取舍,生灭不停,应当降伏其心,不令分别,则生灭自灭矣。第四观法无我:现前内身积聚地水火风所成,假借父精母血而有,本来非我,众生妄执为我,我字一字,即是众恶之根本,我之财产,我之眷属,我之名位,我之权势,种种保爱,种种扩张,为了这个虚假不实之我,弄得自身不得安乐,世界不得和平。应当观察四大本空,一息不来,我在何处,我执若破,则贪痴见慢,自然殄灭,庶几与道相应矣。

  灭谛者,乐果也。因修道断惑,破除我执之惑,惑不起,则业自亡,业既亡,则苦自离,不受生死,而证涅槃,不生不灭,超出三界,是佛对小乘之机,为说自谛法者,即离苦得乐之胜方便也。

  大乘之道,更有进焉,即心即佛,人人有心,人人是佛,若能觉悟此理,是为大根机人。但能回光返照,舍妄归真,佛道岂远人哉?孔子曰:‘道不远人。’诚哉是言也。偈曰:‘大道不从心外觉,真源须向静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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