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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培法师《劝发菩提心文讲记》

续 6






                                  念众生恩发菩提心



   
    【云何念众生恩?谓我与众生,从旷劫来,世世生生,互为父母,彼此有恩。今虽隔世昏迷,互不相识,以理推之,岂无报效?】


    这 是发菩提心的第五种因缘,就是念众生恩发菩提心。众生这个名词,在佛法中是常见的,为有情的异名。约它的意义说:众缘和合而生,名为众生。因吾人这个生命 体,不是独一体,而是结合体,所以是由种种条件之所组织成的。或说数数不断的趣生,名为众生。因有情在这世间,不是一生结束就算完了,还有新的生命继续而 来。所谓生了又死,死了又生,生生不已的有着众多的生,所以得名众生。再就名字说:所谓众生,是指众多具有情识活动的生命而言。不但世间的六凡,叫做众 生,就是出世的四圣,亦名众生。如智论说:「众生无上者,佛是」。所以众生这个名称,是通于十法界的。分别而言:天上是着乐的众生;修罗是嗔疑的众生;三 途是受苦的众生;人间是苦乐参半的众生;二乘是自了汉的众生;菩萨是大道心的众生;佛是无上众生。

    念 诸佛恩,因佛是度脱我们出离苦海的;念父母恩,因二亲是生育我们生命自体的;念师长恩,因师长是教授我们了解礼义的;念施主恩,因施主是供给我们衣食受用 的。这些,谁都可以知道,应该要去报恩。惟报众生之恩,很难令人理解,因不知其间究有什么恩德关系,而且在我国的儒道两家,根本没有触及这个问题,讲报众 生恩的唯我佛法。佛在经中所以常常提出报众生恩的这一论题,因佛以天眼通亲切的见到众生间的关系密切,是从实验得来的论说,不是随便说说的,因此我人应重 视报众生恩。

    然 则应当「云何念众生恩」?佛在经中告诉我们「谓」:「我与众生,从旷劫来,世世生生,互为父母,彼此有恩」。事实的确如此。吾人从无始来,不息的轮转在生 死中,彼此互为父母子女,已经不计其数。今生是我子女的,过去极可能是我的父母;反过来说,现生是我父母的,宿世当然亦极可能为我的子女。所以佛说:「从 无始以来至于今日,一切众生曾为我父母,我亦曾为一切众生父母」。由此推想,足可证知,生生世世,互为父母,互为子女,彼此都有恩德于对方的。所谓生生世 世,依通常的解说:三十年叫做一世,一百年叫做一生,或一回生来一回死去,名为一生。

    既 然如此,为什么我们现在互不认识?当知这是由于彼此隔了一世或多生的关系。加之,我们认识的智慧之力,已不能到达那样的程度,所以彼此相见不相识。不说隔 世如此,即在现生当中,我们亦常见有这样的事实:人或受到突然极度的惊惧,或在受到什么重力的打击,或由高处仆跌而受到过度的震惊,致脑神经受到损伤,而 失去了记忆力,对直接亲属或朋友,都已不再认识。像这样的情形,可说是很多的。因此,我们可以知道,所谓隔世昏迷的道理,是很合于生理学上所说的义理,绝 对不是无稽之谈。

    经 说:「罗汉有隔阴之迷,菩萨有出胎之昏」。一个菩萨行者,死后转生人间,尚且是昏昧的;一个证果罗汉,转生应化人间,亦暂忘失过去。不过,他们与凡夫所不 同的是:即一遇到机缘,略为予以点醒,立刻就可恢复记忆。我们凡夫,生而死,死而生,生生世世,改头换面,自然互不认识。「今虽隔世昏迷」,彼此「互不相 识」,但确曾经互相做过眷属,彼此实在互有恩惠,论情度理,怎能没有什么报效的表示?所以说:「以理推之,岂无报效」?果能想通或深信众生之间,是有着亲 属关系的存在,而你又能具有高度孝思的话,你必然会念累劫父母的深恩,要去报答众生之恩。佛法的理论,超过各宗教各学说,重视念众生恩,亦可说是主要原因 之一。
   



        【今之披毛戴角,安知非昔为其子乎?今之蠕动绔飞,安知不曾为我父乎?】

    在 五趣中,不论哪趣,都有我们的父母,这从上说可以证明的。现在且约畜生趣来加推论:披毛戴角,是指猪马牛羊等类的畜生,亦即一般说的动物中的家畜。除此, 还有其他的老虎、豹子、山羊等亦属于此。「今之披毛戴角」者流,我们不要把它看成与自己一点没有关系,说不定就是某人过去的儿子或女儿,所以说:「安知非 昔为其子乎」?这在因果轮回录中,是有很多记载的,现在不去引说。蠕动,是没有脊椎骨的动物;璢飞,是昆虫蝼蚁之类。这些,看上去虽是微细的生物,你又怎 知它们在过去生中,不曾做过我们的父母?所以说:「今之蠕动璢飞,安知不曾为我父乎」?诸如此类的事情,在佛法因果律中,可谓举不胜举,我们稍一审思,能 不有所凛然?



       【每见幼离父母,长而容貌都忘,何况宿世亲缘,今则张王难记。】

    过 去的父母子女,现在我们不认识,再举现实的事例来说:如在现实中,就每「每」的「见」到有人于年「幼」时,「离」开自己的「父母」,到别个地方去,等到 「长」大成人,再度回到家乡,「而」彼此的「容貌,都」已淡「忘」,父母固不识儿女的容貌,儿女亦不识父母的容貌,因在长时期的别离中,双方的生命肉体, 都已有了显着的变化,当然难以辨别其容貌了。中国有首诗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可以作为这两句的最好 注脚。今生尚如此,「何况」是在「宿世」有过「亲」属之「缘」,到了现生,他是姓张姓王,抑或姓李姓赵,当然更加没有办法记得,所以说:「今则张王难 记」。



         【彼其号呼于地狱之下,宛转于饿鬼之中,苦痛谁知?饥虚安诉?】

    以 上是约畜生道的众生说,现在再约地狱与饿鬼的众生说。过去生中的我们亲缘眷属,很可能的因造恶业,堕入地狱或饿鬼道中,受种种的痛苦。以地狱说,地藏经的 地狱名号品里,说有各种不同的地狱,通常说有八寒地狱、八热地狱等。不论堕入哪个地狱,其痛苦都是不堪言状的。这从经中所描写的,可以明白的看到。在无间 阿鼻二大地狱里面,还有一个叫唤地狱。「这地狱,是八热地狱中的第四叫唤,第五大叫唤,狱卒捉了罪人,掷入大镬中,用热汤沸煮,又提到大糺盘里,反覆煎 熬,所以痛得号哭叫唤」,甚至号啕大叫。我们宿世父母,现在于地狱中,因受不了煎熬沸煮,而在那儿号呼不已,他们的悲惨,他们的痛苦,在人间为其眷属的我 们,又有哪个知道?所以说:「彼其号呼于地狱之下,苦痛谁知」?

    以 饿鬼说,经中描写饿鬼中的众生,受诸饥饿之苦,亦是难以忍受得了的。因为饿鬼,往往于千百年间,不闻浆水之名的,其悲惨的苦况,也就可想而知。这不是说, 世间没有浆水及米饭等,而是由于他们的业障,没有办法可得到这些。譬如明明是很好的饮食,但在饿鬼看来,不是滚热的火炭,就是极热的铁丸,再不然,就是为 余手执矛剑的有情,守护该饮食令不得食,设若硬要强行去取,清泉池水,就又变成脓血令不能饮。所以饿鬼众生,时感饥渴之苦。我们宿世父母,现在于饿鬼中, 因受不了饥饿所逼,而在那儿辗转反侧,他们的悲惨,他们的痛苦,又能向我们人间哪个眷属去哭诉,真可说是哭诉无门。所以说:彼其「宛转于饿鬼之中,饥虚安 诉」?




       【我虽不见不闻,彼必求拯求济。非经不能陈此事,非佛不能道此言。彼邪见人,何足以知此?】

    「我」 们苦恼凡夫,因为没有得到天眼通及天耳通,所以不能见到或听到地狱与饿鬼的苦况,可是,「虽不见不闻」这些实际情形,但不能否认有这样的事实,而且更要相 信「彼」在地狱饿鬼中的过去亲属,「必」然很迫切的要「求拯」拔与在「求」救「济」,以使他们出离水深火热的苦境。这些非我人所见所闻的事情,「非」佛 「经不能陈」述「此事」,「非」具一切智的「佛」陀,亦绝对「不能道」出「此言」。陈述此事的经典,如阿含经、大日经、悲华经、地藏经等。经中所陈述的这 些,都是佛陀亲口所宣说的。佛之所以能够说出地狱呼号,饿鬼宛转,不是想当然的幻想出来的,而是以天眼通及宿命通亲知亲见的。亲知亲见说出来的话,难道还 会假吗?况且「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不异语者」,绝对不会欺骗我们的。所以我们应深信实有其事,不可稍存一念怀疑之心。

    如 所熟知的一个事实,就是目连尊者救度母亲。目连当年以天眼通见到母亲堕在饿鬼受苦,立刻就运用其所具有的神通之力,以饭供奉母亲,希求救其饥饿。岂知当他 母亲接到手时,该饭却变成了火炭,根本没有办法受用。尊者见这情形,心中很是难过,就来请佛救拔,佛开示尊者说:你母亲罪业太重,不是你一人之力所能救得 了的,必须仗藉众僧之力,方能救拔你的母亲。因而佛教有盂兰盆法会救母之说。

    经 中另有一个事实说:过去有个饿鬼,忽然见到佛陀,就凄切的对佛诉苦说:佛呀!我现在饥渴得实难忍受得了,请佛慈悲救拔我的苦难。佛回答说:这里不是很多水 吗?你为什么不喝?鬼又答覆佛说:在你佛的眼中看来,这固然是清净水,但在我的眼中看来,这并不是什么水,而是又脏又臭的脓血,要我怎能喝得下去?佛怜悯 其苦,就运用神通,使其见水而饱饮一餐。他饱饮后,向佛辞谢。佛开示他说:你过去世悭贪成性,才堕到饿鬼中受苦,以后应当改过自新。饿鬼听了佛的教诲,深 知过去悭贪的错误,发愿痛切改悔。

    「彼 邪见人,何足以知此」?这是对不信因果的痛切批评。以佛法的因果律说,造了什么因,必得什么果,不容有丝毫假藉的。可是不信因果的邪见人,由于否定因果, 当然就不知道依惑造业,依业受报,苦乐升沈,完全是随善恶业力以转移的。修善业,就得向上高升,而得快乐的果报;造恶业,就会向下沈坠,而得苦痛的果报。 如是因果分明,哪里是彼邪见人所知道的?邪见人虽多,主要是指常见与断见的两种人。断见人说:人们生存在这世间,就只有这么一世,一旦生命结束,是就永归 断灭,所谓死了完了,或说人死如灯灭,根本没有后世,后世尚不可得,哪里还有善恶果报?常见人说:人死就没有了,这话是不对的,因为生命确是连续不断的, 不过,做人不要为生命结束害怕,因为人是生生世世做人的,这个生命结束了,可能会有更好的生命,来这世间做人。至于畜生,亦是累生累劫做畜生的,要想改换 畜生的生命,而为人类的生命,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是这样的看法,所以就不承认有善恶轮回的这事。不论是常见断见,在佛法看来,都是属于邪见。

    邪 见,以现在的话说,就是不正确的思想。佛陀住世时代,对于当时各种不同思想,都曾加以破斥,但破斥得最激烈而不予以丝毫留情的,无过邪见。因为邪见这个错 误思想,如果谁接受它,谁就要受它毒害,而成为世间罪大恶极的人,必然搅得社会不安,人性尽失。因此,为佛子者,必要深信因果,不要中邪见毒,拨无因果。 我常常说:你对一切都可存疑,唯对因果不可不信,因为这是世间的事实,绝对不可抹煞的。
     


          【是故菩萨观于蝼蚁,皆是过去父母,未来诸佛,常思利益,念报其恩。是为发菩提心第五因缘也。】

    由 于如上种种分别,「是故」发菩提心的「菩萨」,在得世俗智后,以其智慧「观于」世间的「蝼蚁」,并不如常人一样的,把它当作一般蝼蚁看,认为它们「皆是」 自己「过去」的「父母」,亦是「未来」将成正觉的「诸佛」。蝼是蝼蛄,是害稻、麦的虫子;蚁是蚂蚁,即通常所见的。这些微贱的生物,尚且视为过去父母,未 来诸佛,其他各类众生,自然更不用说。

    或 有以为:蝼蚁视为过去父母,还犹可说,视为未来诸佛,难以信受。这是不对的。佛在经中一再告诉我们:「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凡有心者,皆得成佛」。怎么可 以不信?当知现在虽是蝼蚁,但并不会永做蝼蚁,一旦这个蝼蚁生命结束,转过头来做人,在人类中修学佛法,岂不就有成佛的可能?是以菩萨视蝼蚁为未来诸佛, 乃从佛性本同的这一观点出发的,我们不可不信。

    因 此,我们如果伤害了蝼蚁,就等于伤害了过去的父母,亦等于伤害了未来的诸佛。我们是具人性的人,你能忍心伤害自己的父母吗?我们是奉佛的佛子,你能胆敢伤 害未来的诸佛吗?我深信谁都不忍和不敢的。如伤害父母或出佛身血,那是五逆重罪,要堕无间地狱受无量苦的。佛教这一观点,当知全是基于同体大悲这一思想而 来。正因如此,所以发菩提心的菩萨,常「常思」念如何「利益」一切众生,常常思「念报其」给与我们的「恩」德。而利益众生及报众生恩,最好的方法,莫过于 发菩提心,唯有发菩提心,才能真正报众生恩,如不发菩提心,不能度化众生出离苦轮,是不能究竟报恩的,念众生恩发菩提心,「是为发菩提心」的「第五」种 「因缘也」。
  



              
                                  念生死苦发菩提心


            【云何念生死苦?谓我与众生,从旷劫来,常在生死,未得解脱。人间天上,此界他方,出没万端,升沈片刻。俄焉而天,俄焉而人,俄焉而地狱、畜生、饿鬼。】

    这 是发菩提心的第六种因缘,就是念生死苦发菩提心。以上已经讲过的五种发菩提心因缘,是侧重在报恩方面,亦即由外在的影响而激发内在的菩提心生起;以下所要 讲的五种发菩提心因缘,是侧重在本身方面,不过其中亦有与众生发生连带关系的。如念生死苦,自身的生死,固应深加思念,由自身的生死苦,推及到他人,以及 一切众生,无不在生死苦海中浮沈,因此,乃又想到如何度脱自己与一般苦恼众生,出离生死大苦,于是菩提心就被激发起来。假定我们只念自身的生死苦,而对其 他众生所受的生死苦,漠不关心,甚至以为与自己毫不相干,自然就不会生起菩提心来,因为单为自己的生死而想出离,那只是发的厌离心,亦即八种相中的小发 心。

    大 小乘都是由苦而发心,其中差别,专在但为自度,抑于自度之外,同时能观法界众生,与我同苦,不仅为个己求解脱,亦要拯拔一切众生,同得解脱。如纯为个己痛 苦而求解脱,则所发的心,必然是厌离心。如从个己而念及众生,那你将会感到:生死大苦,在我本身,虽还没有得到解决,但流转在生死海中的蕓蕓众生,醉生梦 死,浑浑噩噩,不但不觉悟到生死是苦,反以为世间是快乐的,不惜终生追求欲乐。这种将苦作乐,不能不说是颠倒。如是颠倒愚痴的众生,我怎么能够坐视不救? 我不去感化他们又让谁去感化?由是触发起大菩提心来。所以,念生死苦,虽以个己为主体,但也含有一切众生的意思。

    然 而,究应「云何念生死苦」?说到苦,佛经说有三苦、八苦、无量诸苦的差别。但在众多的痛苦中,以生死为诸苦的大本。假定没有生,哪来生命体?没有生命体, 在生灭演化中,苦又从什么地方来?一切痛苦,都根源于这个生命体,所以寻求诸苦的根源,就是生死。如把生死大苦的这棵树,运用大力将之从根砍掉,彻底拔 除,则一切枝末的痛苦,就可不解而自然除灭。

    佛 经描写众生的生苦,特别是在初出胎时,由于久处在温暖的母胎中,习惯于胎内的温度,一旦呱呱堕地,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或坚硬的物体,那他幼嫩的皮肤所感受 的痛苦,就如万把钢刀刺身一样的难受。这种生苦,现在我们虽已忘失,但当时确曾吃过这样苦头,而且人人如此的,只要你出现到这世间来,谁也免不了这个苦 的。

    出 生以后,经过童年、少年、壮年,最后进入老年,如不中途夭折,在数十年的人生旅程中,饱经忧患苦恼,甚至坎坷一生,而最终的结局,总不免于一死。当这生命 体结束时,其所有的痛苦,虽是每个人所恐惧的,但每个人都必须接受的。老年人死时,固是很痛苦,而少壮的年龄,死时尤其痛苦。经说我人死时,犹如乌龟脱 壳,或如剥活牛皮,加以吾人的生命体,是由四大组织成的,死时四大分张,真的如大山崩。由此,可以想像死苦为何如。而且所谓生死,不是某个阶段,一期结束 就算,乃是生而死,死而生的一直在生死漩涡中流转不息,如以佛眼看来,真是实堪怜悯。可是迷昧众生,不但善忘过去生死大苦,且把生死当成家常便饭,习以为 常,不自觉其苦。

    我佛如来,不论在大小乘的任何经典中,都殷切的开示我们,应痛念生死之苦,必须去求得解脱。但世间的人,能有几个会体认到这个道理?绝大多数的人,不但对生死大苦不能体认,即由生死带来枝末之苦,亦没有谁能体认到它的来源。

    大乘经中所说发菩提心的教言是很多的。省庵大师在本文中,虽亦开示发菩提心的十种因缘,但通常说发菩提心,主要有两种因缘:就是念生死苦发菩提心与观佛法衰发菩提心。后者,在下讲到第十令正法久住因缘会讲到,现在先讲念生死苦发菩提心的因缘。

    「谓 我」的我,站在省庵大师的立场,是即代表他自己,站在我们各自的立场,是即代表我们每个人。除了我们之外,「与」我们相对的,不论是人类、畜类以及其他种 类的一切有情,都包括在「众生」之类。「从旷劫来」,可以说为久远劫来,亦可说为无始以来。如忏悔文说:「从于无始,以至今日」,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们 与一切众生,生而又死,死而又生的生生不已,形成了一个生命长流,「常在生死」中受诸痛苦包围,而「未」能够「得」到「解脱」。解脱是对系缚说的。在生死 苦海中流转不息的众生,所以不能得到解脱,原因在于两条无形的绳索,把我们系缚得紧紧的,使我们在生死牢狱中动弹不得,那就是无明与贪爱。这两条无形而坚 固的绳索,不是世间任何锋利的钢刀所能割断的,只有运用吾人所有的智慧刀,能把它割除。

    因 此,我们每个修学佛法的行人,必须不断的修习智慧。在座诸位也许常听人强调:戒与定,在佛法修持上的重要性。不错,戒定的确是很重要的,一个佛法行者,不 持戒不修定,还成什么样子?但据佛经所示,敢向诸位断言,戒定不能割断系缚生死的绳索,能够割断系缚生死绳索的,唯有清净的无漏智慧。佛法行者,如一味的 重视戒定而忽略智慧的修习,那所收到的成效,充其量不过是享受人天福乐而已,要想了生脱死,是决不可能的。可是学佛,无非是为解决生死大事,因而非修学智 慧不可。

    我 们从无始以来,所以一直沈沦生死苦海,原因就在还未将我们本具智慧开发出来,以致无法冲破生死的网罗。再进一步说:我们学佛的目的,除了解决个己的生死大 事,还希望度脱众生而达到成佛的目的。既然如此,就得精进勇猛的修学智慧,以期完成学佛的最高目的。不然,不但成佛的希望会落空,而了生死亦不可能。

    轮转在生死中的众生,未必固定的生于人间,而是随着善恶业力的差别,或在「人间天上」,或在「此界他方」,是没有一定的。天人等五趣,是约竖贯说的;此界与他方,是约横遍说的。

    此界,是指我们现在所居住的世界;他方,是指此界以外的他方世界。据佛经说:像我们所居的这样世界,有无量无边那么的多。这句话,在过去,特别是在天文学未发明前,是难以令人置信的。自从天文学家在天文方面的观察上,发现有无量无数的恒星后,已证明佛经所说的真实不虚。

    在 这段文中所说的此界他方,是表示我们与众生,并非永远局限在此娑婆世界流转不息,由于业力的牵引,亦可能流转到他方世界去的。尤其是地狱众生,经说:当这 世界从坏劫进入空劫时,地狱就随世界的毁灭而毁灭,在地狱将毁灭而未毁灭时,于地狱受诸苦报的众生,如他们的罪报尚未受尽的话,则这批未受尽而应受尽苦报 的地狱众生,就随着他们的各自业力,而被牵引到他方世界的地狱去,继续去受他们所未受尽的苦报,直至这一世界经过空劫而又入于成劫时,这群地狱众生,又从 他方世界的地狱,迁回原居世界的地狱来,所以说此界他方。地藏经观众生业缘品说:「动经亿劫,求出无期。此界坏时,寄生他界,他界次坏,转寄他方,他方坏 时,辗转相寄,此界成后,还复而来」。

    众 生既是不绝的往来天上人间,此界他方,当然就「出没万端」,而有无量生死,所谓头出头没,真是频繁得很。于中,或上「升」人天的善趣,或「沈」堕三途的恶 趣,并不需要经过很久的时间,而是非常迅速的,只不过「片刻」而已。所以接着说:「俄焉而天,俄焉而人,俄焉而地狱、畜生、饿鬼」。俄焉,是忽然义,亦即 形容时间的短暂。说明白点,就是忽而生天,忽而为人,忽而又堕入地狱,或者去做畜生,或者去当饿鬼,轮转在五趣中,没有办法久停,所以说为俄焉。古德说: 「钻马腹,入驴胎,刚从帝释殿前过,又向阎君锅里来」,正是这几句话的最好写照。生死事大,无常迅速,亦是这几句话的最好明证。是以在这世间,生死确是一 大问题。
              


        【黑门朝出而暮还,铁窟暂离而又入。登刀山也,则举体无完肤;攀剑树也,则方寸皆割裂。热铁不除饥,吞之则肝肠尽烂,烊铜难疗渴,饮之则骨肉都糜。利锯解之,则断而复续;巧风吹之,则死已还生。】

    此 下明地狱苦:黑门与铁窟,都是指的地狱。地狱,在我们所居地球的下端,是昏黑而无光的,所以称为「黑门」。「朝出而暮还」,是形容作恶众生,刚刚出离地狱 不久,又因造诸恶业,而复堕入地狱受苦。佛说:「得人身者如爪上尘,失人身者如大地土」。众生在这世间,要想上升善趣,确是很难的,其机会之少,如指爪上 的一点灰尘;但要堕入恶趣,却是非常容易,其机会之多,如大地之土一样。「一失人身,万劫不复」,细想起来,多么可怕!「铁窟」,是指铁围山内的地狱。地 藏经说:「圣女问曰:我闻铁围之内,地狱在中,是事实否?无毒答曰:实有地狱」。在这铁围山内的地狱,好似铁的窟穴一样,所以称为铁窟。「暂离而又入」, 与朝出而暮还,其义是一样的。从现实人间看,常有一些惯贼,因犯偷窃罪而锒铛入狱,等到刑满而获出狱,应改过重新做人,从此洗手不干才对,可是由于贼性难 改,出狱以后一犯再犯,失手再度关入牢狱,其出入于牢狱,饱尝铁窗风味,似乎不知厌患。这正如作恶业的众生,恶性难改,虽受尽苦报,却不知悔悟,作恶如 故,复入地狱受苦。诚如地藏经观众生业缘品所说:「如鱼游网,将是长流,脱或暂出,复又遭网」,这是多么可怖的一幅画面!

    地 狱,有各种形式的不同,以惩罚造不同恶业的地狱众生。在地藏经及其他经中,对于地狱的描写,是很详尽的。如有地狱,叫做刀山,或名飞刀,亦名刀轮。地狱众 生,由于业力所感,当刀山显现在罪人面前,其所见的,不是刀山而是自己一向所喜爱游玩的青山,或是其他能引起自己所喜欢攀登上去的东西,于是兴高采烈的向 这刀山走去,可是等他「登」上以后,立刻就变成了可怖的「刀山」,而且由于罪人的业力所感,刀山上的刀头尖端,会随罪人的上攀或下爬,而改变刀头或上或下 的方向。这样,罪人在刀山上,受尖刀的剐割,自然是「举体无完肤」了。或说四面都是刀山,空中有八百万亿极大的刀轮,旋转落下,如雨点般的密接,一着罪人 的肉体,立即首足分离,肌肉狼藉,哪里还有纤毫的完肤。

    剑 树,是地狱的另一相,罪人亦因罪业的招感,其初所见的,根本不是剑树,而是好吃的果树,或是其他什么能引起罪人喜爱的树,因此,罪人就欣然的「攀」上「剑 树」,可是等到攀上以后,岂知不是什么果树,而变成了可以致人死命的剑树,于是罪人的生命肉体,立刻就「方寸皆」被「割裂」。方寸,是显示极小的部份,亦 即表示没有微尘许不被割裂开来。由此,我们可以想像,在地狱的刀山剑树中受苦的众生,那副血肉模糊的惨状为如何!

    又 有铁丸地狱,其丸都是热得滚热的,不用说,如是「热铁」之丸,根本「不」能「除饥」,可是地狱中的罪苦众生,看到铁丸,好似人间可以充饥的肉丸或菜丸,于 是立刻取来吞入口中,即或有时自己不知道吞此铁丸,当你有时感到饥饿,狱卒就用铁箝箝开你的口,将灼红的滚热的铁丸,抛入你的口中,使唇、舌、腭依次焦 烂,经过小肠,向下而出,铁丸还是红的,肝肠当然也都糜烂,所以说:「吞之则肝肠尽烂」。

    又 有烊铜地狱,烊是溶化的意思,铜放到高度烈火中去燃烧,就溶化为铜汁,而变成了液体,不用说,如是「烊铜」,是「难」以「疗渴」的,但是地狱中的罪苦众 生,看到烊铜,以为是什么上好饮料,于是立刻取入口中,期能以之疗渴,哪知饮入口中,不但不能疗渴,而且使得骨肉,因抵不住火烫的铜液而都糜烂。即或有时 自己不知道饮此烊铜,当你有时感到口渴,狱卒会用铁箝箝开你的口,将溶化了的铜汁,灌入你的口中,使你的唇、舌、肠、胃、小肠及至骨肉,依次热得糜烂不 堪,所以说:「饮之则骨肉都糜」!

    在 地狱里受苦报的众生,另外还有一种罪报,即由狱卒以犀利锯子,把罪人的身体,予以锯断支解,受种种的痛苦,而且锯断以后,问题并未解决,因业力的推动,而 又重覆的接续起来,又得劳烦狱卒再来锯断,所以说:「利锯解之,则断而复续」。被利锯锯断的生命体,当然已告生命结束,可是由于巧风,亦即所谓业风一吹, 使得罪人死了又活过来,再行重覆受罪,所以说:「巧风吹之,则死已还生」。可见众生一入地狱,就万死千生的受苦无尽。如经中说:「一日一夜,万死万生,求 一念间,暂住不得」。诸位请想想,这是怎样一种境界?
     



       【猛火城中,忍听叫嗥之惨;煎熬盘里,但闻苦痛之声。】

    这 是形容八热地狱的苦痛。「地狱在地下,即地球中心,地心确是火热的」。「地狱为各宗教所共同承认的,佛经说主要是八热地狱,ji 督教也说地狱中是火」。在地 狱中,有名猛火地狱,或名流火地狱,于中遍处火烧,罪人被围困在这「猛火城中」,受到烈火燃烧身体,要想逃出这猛火城,但又绝对没有出路,因而城中猛火, 烧彼罪苦有情,使他没有别的办法,唯有发出受苦的叫号之声,乃知彼猛火中,尚有有情存在,且其叫嗥之声,真已到了声嘶力竭,令人惨不忍闻地步。所以说「忍 听叫嗥之惨」,如真听到他们凄惨叫号,绝对不忍听闻!

    八 热地狱中,有烧热地狱和极烧热地狱,或将罪苦有情,置于极热烧燃多瑜缮那的大铁糺上,犹如炙鱼那样的煎熬罪人,或将罪苦有情,倒掷于炽然灰水满铁镬中而煎 煮之,上下漂转,涌沸而行,待皮肉血皆销烂已,唯留骨琐存在之时,寻复从铁镬中漉出,置铁地上,令其皮肉血脉复生,还置镬中煎煮,这样的处置罪人,罪人发 出的苦痛呻吟之声,可以想像是怎样的情况?所以说:「煎熬盘里,但闻苦痛之声。」如人间以活生生的鱼虾之类,放在烈火的锅盘上煎熬,其痛苦的情形是一样 的。




        【冰冻始凝,则状似青莲蕊结;血肉既裂,则身如红藕华开。】

     这 是形容八寒地狱的苦痛。一、部陀,译为疱。二、尼拉部陀,译为疱裂。此二是从寒冷逼身,以致有疱及疱裂得名。三、阿咤咤。四、阿波波。五、阿喉。此三都 是声音,即从寒冷所发出的苦痛声音而立名的。六、絈钵罗,译为青莲。七、钵头摩,译为红莲。八、摩诃钵头摩,译为大红莲。此三是从寒冷的逼迫,而使身色变 成如青莲等。「冰冻」刚刚开「始凝」结,「则」其罪人的形「状」,就好「似青莲蕊结」一样。据经说:罪人的皮肉裂如青莲,是因遭遇大风的逼迫,令到肤色变 为青瘀,而裂成五破或六破。在寒冰地狱中,「血肉既」然冻得「裂」开,「则」其罪人的「身」体,就「如红藕华开」一样。据经说:罪人的皮肉裂如红莲,是即 显示罪人的皮肤,由青转红,裂为十分,或复更多。设若裂如大红莲华,是即显示罪人的皮肤,转为极红,破为百数,或复多于彼数。诸位请想一想,八寒地狱又是 怎样一种苦况!



         【一夜死生,地下每经万遍;一朝苦痛,人间已过百年。】

    在 经论中,说到人间与天上的时间,是有很大差别的。人间天上地狱的时间,更是绝对不同。首先要知道的,地狱有情的寿命极长,不但长过我们人间,亦复长过欲界 六天。如人间五十年,为四天王天的一昼夜,彼天寿命有五百岁。现来简单的计算一下:彼天一昼夜是人间五十年,十昼夜就是人间五百年,一个月就相等于人间一 千五百年,一年总共是人间一万八千年。彼天五百岁,如以人类的年月计算,那就等于人类九百万年,再向上去,忉利天的一昼夜,等于人间的一百年,而其天人寿 命计一千岁。如以人类的年月计算,则等于人类一千八百万年。再往上推,到欲界第六他化自在天,寿高一万六千岁。如以人类的年月计算,则等于人类二亿八千八 百万年。

    然 而人天与地狱的时间又是怎样?俱舍论告诉我们:人间九百万年,亦即四天王天的五百岁,为等活地狱的一昼夜。因为如此,所以说:「一夜死生,地下每经万遍; 一朝苦痛,人间已过百年。」亦即上面说的:「出没万端,升沈片刻」。而等活地狱有情的寿命,有五百岁。如依年月计算起来,确是人间惊人的数位。所以经说: 「一失人身,万劫不复」,这实在值得我人深长思的!

    以 上都是描写地狱之内的惨况,而且是佛金口所宣说的。所谓:「非经不能陈其事,非佛不能道此言」。省庵大师为了警惕学佛行人,特根据佛经而略为我们指出。世 人如稍明因果,特别是我们佛弟子,别的不信尚可,而对如来所说地狱苦痛的实情,应予深信而不应置疑的。因如前说:「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 者,不异语者」。佛的目的是为怜愍我们,不是以此来吓唬我们,所以我们应坚定的信受,不可大意的堕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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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 7







           【频烦狱卒疲劳,谁信阎翁教诫?受时知苦,虽悔恨以何追;脱已还忘,其作业也如故。】



    地 狱中有狱卒,犹如人间牢狱有狱卒一样。地狱中的罪苦众生,是受狱卒管束,并受狱卒施刑。所谓地狱中的狱卒,就是通常说的牛头马面之类。是否真有这类形相的 狱卒?依唯识学说:这是地狱有情本身业力所感招的,亦即罪苦有情的业识所变现的,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狱卒。假如有人认为真有这些狱卒,那么,地狱是纯苦无 乐的,去到地狱里的众生,必然要受诸苦痛。如是,地狱里的狱卒,是否也同样受苦?狱卒本是驱使罪人受苦的,如果狱卒本身亦要受苦,则本身受苦已感不堪,哪 还有力量令诸罪人受苦?设若狱卒本身不需受苦,那他们又是以什么业力而堕入地狱,去当这份差使?如是辗转推寻,证知狱卒不是实有的。但在小乘大众部及正量 部的学者,不承认狱卒是假有的,而认为是实有的有情。这在唯识二十论中,有详细的论争,现在姑且不去谈它。

    以 狱卒驱使罪人受苦来说,它亦运用各种施罪的器具:或用烧热的铁杵和铁臼,碓舂罪人的身体,或把罪人用磨来磨,用锯来锯,用凿来凿,或将罪人抛入大镬里用汤 煮,或用烧红的铁网缠络罪人的身体等。是以一夜死生每经万遍的地狱受苦众生,真的常常麻烦狱卒,且使狱卒感到疲劳不已,所以说:「频烦狱卒」施刑的「疲 劳」。

    阎 翁,就是大家所熟知的阎罗王,阎罗王常派遣使者,来这人间巡察人群的善恶,将之一一记录在功过簿上,死后到阎罗王前,按他的功过予以处罚,既不循从人情, 亦复无法抵赖。因在阎罗王的立场,本不希望众生作恶,而愿一切人类行善,所以阎王对于世人,常常进行多方教诫。如人到老迈时,或牙齿脱落,或白发斑斑,或 眼花缭乱,或腰弯背驼,是即阎君来催请你的讯号,亦即告诉你为日无多,应如何的「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免得将来按罪施刑,可是那个肯真相信?所以说: 「谁信阎翁教诫」。站在佛弟子的立场,更应好好的有番修持的工夫。

    俗 说:「病后方知身是苦,闲时多为别人忙」。又说:「眼见他人死,我心热如火,不是热他人,看看轮到我」。自己病也罢,他人死也罢,这都是阎君以现实从旁来 告诫我们。可是愚昧众生,在生不知这些,造作种种罪恶,等到堕入地狱去「受」苦「时」,才「知」道其「苦」不是好受的。虽悔恨当时不该作恶,但为时已迟, 所以说:「虽悔恨以何追」?等到苦报受尽而「脱」离地狱转生到人间「已」后,「还」复「忘」了在地狱受苦时的惨状,依然如过去那样的作种种恶业,所以说: 「其作业也如故」。地藏经利益存亡品说:「我观是阎浮众生,举心动念,无非是罪,脱获是利,多退初心,若遇恶缘,念念增益」。阎罗王众赞叹品又说:「然诸 众生,脱获罪报,未久之间,又堕恶道」。复说:「自是阎浮众生,结恶习重,旋出旋入」。正因众生旋出恶道而又旋入恶道,所以劳苦了地藏菩萨,经过久远的劫 数,专做救度这些众生的事业。
   



       【鞭驴出血,谁知吾母之悲?牵豕就屠,焉识乃翁之痛?食其子而不知,文王尚尔;啖其亲而未识,凡类皆然。】

      以上是说的地狱苦,以下来显畜生的苦,亦即证明佛法说的轮回真实不虚,更示因果报应的丝毫不爽。所以这段文所说的畜生苦,同样是值得吾人警惕的。

    「鞭 驴出血,谁知吾母之悲」,这是说明因果报应的一个事实。在以前,我国北方的乡村,乡民常以驴子背负什物到市场去卖。驴子的行动如果稍为走得缓慢一点,主人 就嫌其行走不够迅速,而以鞭子在后抽打,使其行动加速,有时将驴子鞭挞得出血。以因果律的观点说,被鞭挞的驴子,谁能知它不是赶驴主人过去生中的母亲?关 于这,现在不妨说个事实:在我国南京金耕县,有个养驴的人家,主妇生下一个儿子,刚满三岁,母即去世。可是这个母亲,生平没有做过什么善事,所以死后就堕 入畜道为驴,且即生到她原来的家中。经过十六年的时间,一日其子令驴负粮食返家,由于驴已衰老,行走极为缓慢,其子不大高兴,立刻予以鞭挞,直至皮破出 血,驴望其子悲哭不已,可是其子不知驴就是他自己的母亲,并不因为驴的悲哭而稍加怜惜!但到这天晚上,驴以神魂托梦给她的儿子说:你不要这样狠心的打我, 我就是你生身的母亲,因我过去偷你父亲四两银子,所以今生变驴而来还债。现在债已还清,我亦已经脱苦,今后再驾驴出,不要再痛切的鞭我,以减轻我的痛苦。 儿子从这梦中惊醒,知道驴是亲生母亲,不特不再鞭挞,且亦不再使用,而予以抚养之。

    「牵 豕就屠,焉识乃翁之痛」,这亦是说明因果报应的一个事实。豕就是猪,当养猪人,或屠宰人,牵着一只猪去就屠时,在你或以为不过是一只猪,杀了给人去食又有 什么关系?殊不知就屠的这头猪,就是你过去生中的父亲亦说不定,怎么可以随便杀而食之?现在不妨亦说一个事实:经说:从前有一屠夫,买了一头肥硕大猪,当 他想把所买的这头猪牵去宰杀时,说来真是奇怪,不但自己用力牵它不动,就是请了很多人去牵,亦同样的牵它不动。当大家正在无计可施时,文殊菩萨示现一个普 通人来对屠夫说:你请这么多工人,花这么多工钱,牵不动一头猪,不如让我一人来替你牵。屠夫听了很欢喜,以为这个人一定是力大无比,岂料这人并不去牵它, 只是轻轻呼唤它的名字,猪就欣然的移动它的身躯,随着文殊菩萨走去。这时,那个屠夫,却放下屠刀,泫然而泣,因他听文殊菩萨所唤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他 已去世的父亲。这么说来,杀猪宰羊,怎可当作猪羊来看,而不想到是自己已故的父母?所以说:焉识乃翁之痛!

    「食 其子而不知,文王尚尔」,这同样说明世间一个事实。我国古代商朝末代帝纣王,因为残酷无道,所以人民都归向于修德行仁的西伯侯,亦即后来周朝的文王。文王 是位了不起的贤能人物,老百姓很想推举他为天子。不幸这个消息传到纣王耳里,大为震怒,立刻将文王囚于絋里。纣有臣告于王曰:文王是不是圣人,可以试验得 知的,不必为这事担心。现请大王将其子杀了煮成肉食,送给文王去吃,如文王知道这是他儿子的肉,就可证明他是圣人,假定不知是自己儿子的肉,就不得称为圣 人。纣王听了,觉得有理,就照着去办。于是杀文王之子伯邑考,做成羹汤送给文王去吃。文王不知,还以为真是一盘佳肴吃得津津有味。文王虽极贤能而得民心, 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凡夫,不知所食的就是自己亲生儿子。纣王以他不知是自己的儿肉,证明不是一个圣人,就将他从絋里释出。文王尚且这样,何况一般普通的人? 是以前生父母,今生堕在畜生,世人当然多不认识,于是杀而食之,习以为常,所以说:「啖其亲而未识,凡类皆然」。听来能不毛骨悚然?又怎能不茹素奉斋?更 怎可恣意杀生食肉?

    现 在再来说个真实故事:约在我国唐朝时代,有个在官场中很有名望的人,名字叫做韦庆植,生有一个貌美的女儿,大概由于过去的习性,经常欢喜偷窃父母的钱买东 西吃,后来未到成长的年龄就不幸夭亡,堕入畜生道中为羊。某年冬天,韦庆植想宴请宾客,特嘱厨师在宴客日宰杀家里畜养的那头青毛羊以飨客。在宴客的前夕, 青毛羊托梦给韦夫人说:我是父母死去的女儿所投生的羊,因为在生偷了父母的钱,现在特地来还债的,明天父亲请客要杀我待客,万请母亲救我一命,明天千万不 要杀我,母亲是疼爱女儿的,想来会应我的请求。夫人醒后,于次日清晨,到羊群中去看,果然发现有一只羊,头及身毛的颜色,颇似女儿在生所穿的衣服及所佩戴 的玉钗颜色,因此,就去嘱咐厨师切勿杀那只羊。当日,韦庆植公毕回家,发现厨师未宰杀羊,就去怒责厨师,并嘱速杀速烹。厨司以其为一家之主,当就遵命照 办。厨师将羊牵出悬挂于钩上宰杀,正在这时,宾客相继到来,见到悬挂在钩上的,不是一只羊,而是年轻的一位小姐,并且相貌很像韦庆植的千金,于是,个个面 面相觑,感到十分诧异。不久开席,仆人端上一盘鲜美可口的羊肉来,不论韦庆植怎样嚷着要大家吃,可是没有一个客人敢动筷子吃。韦庆植见到这情形,不知发生 什么严重事,忙问客人为什么不吃?客人齐声答道:今天你请我们来吃羊肉,为什么不杀羊给我们吃,而杀一个女孩给我们吃?韦庆植听了,知道事非寻常,立刻奔 去问他夫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夫人就将梦中所梦的情形详告。韦庆植知是杀了自己女儿,大受刺激,一恸而绝。由此可以推想,世间的人,食子不知,啖亲不 识,真多得很。在这世间,我们敢说:除了少数本于佛陀所示而持素食主义的佛教徒,可知畜生道中的猪马牛羊,是我们过去生中的父母子女。其他的人,举世皆无 所知,亦即本文说的凡类皆然,这是值得宣扬而提醒世人的。
   




           【当年恩爱,今作冤家;昔日寇仇,今成骨肉。昔为母而今为妇;旧是翁而新作夫。宿命知之,则可羞可耻;天眼视之,则可笑可怜!】

      前 说人畜之间的因果关系,此说人与人间的因果关系。「当年恩爱」的当年两字,在这儿是指过去生说,谓在过去生中,或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彼此之间搞得难解难 分,可是到了今生,却成了一对冤家,即或仍然结为夫妇,亦是一对怨偶,轻则龃龉不休,重则对簿公庭,甚至弄到需要杀害对方的程度。或虽未再结为夫妻,而是 有着深切关系,亦复不能互容,甚至相互仇视,这是世间所常见到的现象,亦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所以说「今作冤家」,试想这是怎么一个人间?

    反 过来说,过去生中,原是自己的一个大仇人,但到今生却成为自己的子女,所以说:「昔日寇仇,今成骨肉」。所谓骨肉儿女,在佛法立场说,都是为债而来,或是 来讨债的,或是来还债的,俗说:「讨债还债,无债不来」。常见世间一般愚痴的父母,对愈忤逆的子女,愈加是爱得入骨。不特在现社会中,可以明确的看到,即 在历史的记录中,亦可找出许多这些例子。

    还有,在「昔」过去曾「为」自己「母」亲的,等到改头换面再来做人时,「而今」反而成「为」自己的妻「妇」,你说这个变化多大?「旧」昔曾经做过自己的父亲或公「翁」的,「而」今重「新」来做人时,反而「作」了自己的丈夫」,如是彼此掉换,又是多么迅速?

    所 惜我们现在没有宿命通,如有宿命通而知道这些颠倒的事实,那你不论是个怎样的人,都会感到无限羞耻的,所以说:「宿命知之,则可羞可耻」!幸而我们现在没 有天眼通,如有天眼通而亲见这些愚昧的事实,那你必然要为自己以及世人,觉得可笑亦复可怜,所以说:「天眼视之,则可笑可怜」!关于以上所说的事实,在有 新头脑的人听来,不但不会相信,甚至认为怪诞;但在具有天眼宿命二通的人,看到以及知道,过去生中的这些事实,自然会深信不疑。我们现在生而为人,不知不 见的事情多得很,但不能因为不知不见就不相信,特别是做个佛弟子,对于佛所开示的因果事实,务要认真的信受。现在说个故事于下:

    过 去有个富有人家,夫妇二人诞生一子,不久丈夫死去,儿子养到几岁,聪敏伶俐非常,做母亲的异常疼爱。可是过了没有好久,母亲又去世而转生到同一乡里,为一 有钱人家的女儿,长大出嫁,刚好嫁给前生的儿子为妻。因前生疼爱儿子的亲情未断,所以转世就又成为恩爱夫妻。后来生了一子,爱如掌上之珠。一天杀鸡烹食, 夫妇相互对酌,并取好肉絷子,真可说是一个和乐家庭。

    哪 知夫妇正在吃得津津有味时,忽有一个僧人从外而来,直入他们的家里去,夫妇看到一个僧人走进,感到异常的惊奇,且从不认识这个僧人,于是不客气的斥责说: 你们出家人为什么随便闯入人家?这么不守出家人的规矩,真是太过岂有此理?出家人亦不客气的回答说:你自己没有道理,还说我没有道理,真是奇怪!夫妇二人 又说:你出家人无故闯入我家,自己不承认错误,反说我没有道理,那你讲的什么理,倒请你讲给我听听。

    僧 人这时指其丈夫说:你杀害你的父亲,奸淫你的母亲,还养一个冤家在家里,敢说你是有道理的吗?其夫听到出家人无故这样诬谤,不禁心中大怒,立即呼唤僮仆, 欲打这个僧人。僧人看这情形,就又对其夫道:我不是随便乱说的,怎么可以要来打我?现我将实情告诉你:你所吃的鸡肉,是你前生父亲,你眼前的妻子,是你前 生母亲,你所养的儿子,是你前世冤家,现在不论你怎样疼爱他,到他长大后必定会杀你的。

    夫 妇听到僧人这样说,当然不会马上信以为真。僧人进一步对他说:你如不信我所说的话,我可将天眼宿命二通借给你,让你自己亲去体验,假定不是事实,再来打我 不迟。其夫接受僧人这个意见,就借天眼来看,看看碗中的鸡肉,果然是自己的父亲,看看在旁的妻子,果然是自己的母亲,看看面前的儿子,果然是自己的宿世冤 家。到了这个时候,不得不信僧人所说的话,更不得不感谢高僧的指示,因而就从高僧学道,以解宿世之冤。
      



          【粪秽丛中,十月包藏难过;脓血道里,一时倒下可怜!少也何知,东西莫辨;长而有识,贪欲便生。须臾而老病相寻,迅速而无常又至!】

       以 下明人类众生生老病死的现象。在念父母恩中,讲十月怀胎时,曾略为说到人类受生的情形。据佛经说:当父母结合时,吾人业识见光而投入母胎中,进入母体胎盘 中的胎儿,其所盘踞的地方,是在母体的生熟脏间,四周围绕的都是不净之物,因此,一入胎中,即等于投入「粪秽丛中」。以人类说,不论男女,无分贵贱,肉体 因有一层表皮包裹的关系,致使内部的诸多不净物,不得流露于外,实际肉体内部是极污秽的。我们惯常称这身体是「臭皮囊」,静思之下,的确是很切合的。

    尽 管胎儿处在这不净的胞胎里,但还得等待到成熟时期,亦即是要经十个月的时间,然后才得出胎。在这「十月包藏」的时间内,胎儿的生活,是很「难」受而不好 「过」的。依佛经说:在胎如在地狱:当孕妇以热辣的食物下肚时,胎儿所感受的,如在八热地狱之中;当孕妇以冰冻的食物下肚时,胎儿的感受,如在寒冰地狱之 中;当孕妇将固体的食物吞下肚时,胎儿的感受,如在夹山地狱之中;当孕妇在走路的时候,胎儿的感受,如在碓绱地狱之中;当孕妇弯下腰的时候,胎儿的感受, 如在压山地狱之中。初期的胚胎,因体积小,在胎中所占的面积亦小,是还有活动的余地,但随时日增进,胚胎在母体内,也就逐渐成长,因自身的体积增大,其所 占的面积,当然日见狭窄,而活动自亦受到限制。本此,胎狱中的痛苦怎样,不难由此可以想见。胎儿在胞胎里,于十月时间内,是随每月的阶段,而有不同的变 化。到了十月期满,最后分娩之时,胎儿的整个身体,是头下足上的颠倒着,及至呱呱堕地,头是倒置而下。以此看来,人出世时,是十分可怜的,所以说:「脓血 道里,一时倒下可怜」!这证明了佛经说的生处不净,的确是不错的,因为是从尿道中出生的。

    每 一生命出世,当其在年幼时,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即东南西北的方向,也没办法辨别清楚,以东为西,以南作北,是寻常的事,所以说:「少也何知,东西莫辨」。 原因在这时期,知识还未开发,什么都需要人教导的。所以人出生后,有相当长的幼稚期,不特不能独立生存,还有赖于父母的教养,才渐渐的学会语言、知识、技 能。

    一 旦到了长大之时,亦即生命成熟时期,约在十五六岁左右,知识开始启发,根境相接触时,心识有所辨别,往往生起贪欲之心。在这时候,就是十二缘起中所说触缘 爱,所以不论触对什么境界,只要自己认为是可爱的,即对它生起贪欲,而想取得这喜爱的事物。同时,在这阶段,不论少男少女,都开始爱好修饰,以期取悦异 性,且其内心,对异性的爱慕之情,也在逐渐滋长,甚至对五欲境界,无不生起贪求,所以说:「长而有识,贪欲便生」。由于贪欲心的生起,于是对客观的外在境 界,就进一步的采取行动而求攫取,这就是十二缘起中所说的爱缘取。一经采取行动,就造作了业力,不论是善是恶,又为未来生命,奠定了动力。特别是在今日这 个世界,一般无知疯狂的青少年,沈湎于物欲及肉欲中,其造业的力量,远胜一般成人。造业开始,在分位缘起说,就是取缘有。有,就是业的别名,以此而感未来 的新生命。

    一 般人,大都有这么一种错觉,以为出现到这世间来的生命,从生到死,是要经过一段漫长的人生历程,甚至感到悠悠岁月,不知如何度过是好。殊不知生命是很短促 的,诚如古人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哪里会有很久的生命?所以说:「须臾而老病相寻」。人出世后,经过童年、少年、青年、壮年、中年的各阶段,很快的 就又迈入老年。一入老年,疾病就跟着而来,因为那时体内细胞的组织已呈退化,一切新陈代谢的机能逐渐衰退,不但活力不足,更因机能的衰退,而各项疾病丛 生。「看看鸡皮鹤发,渐渐老态龙锺」,这岂不是老相即来的明证?「身肉消瘦,皮干枯等」,这岂不是病相即来的明证?而且老病相侵,痛苦不已,人生究有什么 可值得留恋的?

    生 命出现在这世间,不但老病接踵而至,就是无常也是跟着而来的。所以说:「迅速而无常又至」。这里说的无常,就是代表死字。原来有情的生命体,不论是在什么 地方,不论是在什么时候,最后终为死神之所毁坏的。而且当死神到来的时候,纵然以迅速腾跃的脚步奔跑,或者以极大势力财物等想避免,都无法逃避得了的。因 为生命是生存在时间中,而时间没有一剎那停住在那里不向前走的。所以不论任何人的寿命,都在岁月如梭的时间中,而日趣于灭坏,决不可能久存的。经中喻如被 杀的牲畜,当被牵赴杀场时,只有一步一步的逼近,哪有逃脱的余地?试问在这世间,有哪一个生命,能永久不结束的?能永久被保持的?既然如此,无常怎能不 至!
     



           【风火交煎,神识于中溃乱;精血既竭,皮肉自外干枯。无一毛而不被针钻,有一窍而皆从刀割。龟之将烹,其脱壳也犹易;神之欲谢,其去体也倍难!】

    生命自入胎来,无一剎那暂停,而不趣向死亡。所以可说生的开始,就是死的开始,生死犹如形影一样的不相舍离,什么时候一息不来,什么时候便成永诀!但死的时候又是怎样的?这几句文,就是描写人类于死亡边缘时的种种苦况,可见死不是很安然而是很痛苦的!

    「风 火交煎」,形容死时的寒热相迫。风与火,是四大中的二大,其性虽都是向上的,但火是分化的,具有离心的功能;而风是轻动的,具有变动的功能,火猛风鼓,相 互交煎,时临死亡的人,平时如没有相当佛法上的修持工夫,必然就会「神识于中溃乱」。意即显示这时,神志昏迷,心识混乱,没有办法把持得住自己这念心,对 于什么自然模糊起来。在平时,我们的眼识能分辨人物,我们的耳识能辨别音声,但当死时,由于四大分张,风火交煎的关系,神识就随之崩溃而呈混乱状态,声音 入耳既不能辨别,人物现前也无法辨认。同时,由于风火交煎的影响,生命体内的精血,就被煎熬得竭尽,「精血既竭」,则表层「皮肉」,当然也就「自外干 枯」,不再如生前的光泽滋润。这从现实世间,我们明白见到,不特癯者死时干枯,有很多肥胖的人,到了死时,不是变成骨瘦如柴,就是将人缩短成为婴儿一样大 小。这因风鼓动火,火乘势而炽然,身上的水份,自然被蒸发,而变为干枯了。

    还 有,人当临命终时,由于四大分离,其痛实在是不堪言状的,勉强的说:其时生命体上,没有一根毛孔不感到似被针钻一样的难受,所以说:「无一毛而不被针 钻」。同时,人的生命体上,是有很多窍穴的,如头面的七孔,或身上的九孔,乃至体内骨骼相接之处,都是窍穴。可是当你命终之时,你将感到全身窍穴,没有一 窍不似被刀割一样的难受,所以说:「有一窍而皆从刀割」。针钻刀割,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所以每见世间的人们,稍微被针刺了一下,或者被刀割了一点, 立刻呼痛不已,何况一毛一窍,都被针钻刀割?当更苦痛不堪!所以一个人死时,的确是很苦的。因而佛在每部经中,都痛切的告诫吾人,死苦是怎样的惨烈!再以 乌龟脱壳的譬喻,来与人死神识离体作一比较。如将乌龟置于热锅里烹煮,当它煮熟时,龟壳就脱落,虽说龟壳在煮熟时才能脱落,但还是比较容易的,所以说: 「龟之将烹,其脱壳也犹易」。可是,如果一个人死时,神识离去人的躯壳,比乌龟脱壳倍加困难,所以说:「神之欲谢,其去体也倍难」。这里说的神识,就是八 识中的第八阿赖耶识。根据唯识学说:人在入胎时,第八阿赖耶识首先而来,人当临终时,第八阿赖耶识最后离体。在第八识将离而未离时,濒于死亡边缘的人,真 是极其痛苦的。其痛苦的程度,远胜于活龟的脱壳。因人类的情识,较之其他众生更为旺盛,加以一向执持生命肉体执惯了的,现在忽然要精神与肉体分离,自然是 苦不堪言的。

    复次,人当死时,或对其生平辛苦积聚的财产难舍,难舍仍得要舍;或对其最极亲爱的眷属难离,难离仍得要离;或对其他最极友爱的朋翼难分,难分仍得要分;或对其现实生命体不愿放弃,不愿放弃亦得放弃,再加上临命终时,备受种种的忧苦,所以死苦是相当惨重的!
   



          【心无常主,类商贾而处处宾士;身无定形,似房屋而频频迁徙。大千尘点,难穷往返之身;四海波涛,孰计别离之泪。峨峨积骨,过彼崇山;莽莽横尸,多于大地。向使不闻佛语,此事谁见谁闻?未睹佛经,此理焉知焉觉?】

       以 身心说:我们的一颗心,看似属于自己,而实无有一定的主宰,亦即自己丝毫做不得主,所以说:「心无常主」。为什么会如此?因它常随境转,攀缘六尘境界,时 时刻刻的在东奔西驰,不是心猿意马,就是妄想纷飞;好似做生意的人,出外贸易,处处奔走,没有一时一刻的暂息,所以说:「类商贾而处处宾士」。严格说来, 吾人的一念心,实在难以驾驭,完全不听招呼。不说是通常的人,即平时对佛法有相当修持的人,想要把心一直系于一处,亦是不容易做到的。不过两者之间亦略有 所区别:通常一般对佛法没有涉猎过的人,他(她)们对自己的心是蒙然不知的,而曾在佛法上用过工夫的人,就可发现这颗心的如同野马,无法予以驯服的。你要 它停在这个境界上,它非要跑到那个境界上去,你要它就留在那个境界上,它却又飞回这个境界上来,真如商人为了商务利益,到处劳碌奔波不息,没有片刻得以安 定的。

    再 说我们这个身体,亦不能永远保持定形,如说于所得身不可保信,因为不断的舍身,就不断的改变身形。且以人类来说:今生是个人形,来生未必是人。人是立体直 行的,改头换面以后,可能成为横行的旁生。即或来生仍旧重来人间做人,但又未必能保持今生或男或女的原来性别。换句话说:原来是男性的,可能变易而为女 性,原来是女性的,可能变易成为男性。若以六道轮回来说,更未必能保持人的身形,或上升而为天身,或下堕而为龙身、虎身等,同样是改形易报的。所以说: 「身无定形」。如我们所居住的房屋,忽而是高楼大厦,忽而是蓬门荜户,时时总在搬动,不得常住在同一房屋中,所以说:「似房屋而频频迁徙」。频频,是常常 的意思。

    众 生从无始来,在生死轮转中,所受生死,不知经过几千万遍,每受一次生死,就换一次身形,所换身形,当然也就不知有了多少。如将三千大千世界,磨成一粒粒的 微细尘沙,然后再以一粒微尘之点洒下,将所有尘点都逐一洒完,诸位想想,如是尘点,当然是很多的,就以这么多的尘点来推算,一个尘点一个身体,也难以穷究 我们在六道中往返的身体之多少。所以说:「大千尘点,难穷往返之身」。再以四大海的水量来说,一点一滴的水份,其数之多,也不是我人所能测算得出的。当知 众生从无始来,舍身受身,往返六道,生离死别,所流下的伤心之泪,其泪水较之四大海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根本没有哪个能算出其泪水多少的。所以说:「四 海波涛,孰计别离之泪」?

    峨 峨,是高耸貌,形容山的崇高。众生从无始来,在生死流转中,生了又死,死了又生,每受一次生死,就留一堆尸骨,如果将这尸骨堆积起来,可以超过那最高的 山,所以说:「峨峨积骨,过彼崇山」。依佛经说:在我们现所居住的这个世界,其所最高的山,无过于须弥山,亦即一般说的喜马拉雅山,此山的确没有一山可以 比得上其高的,但是我们生生世世的尸骨,堆积起来可以超过须弥山。诸位想一想看:我们所受生死之身,如何众多?莽莽,是草盛貌,形容草的众多。众生从无始 来,在生死中流转,每经一番生死,即有一个尸体,其生生世世横倒下来的尸体,当比大地还要多,如果一个个的尸体排列起来,尽大地亦容不了,所以说:「莽莽 横尸,多于大地」。

    如 上所说的种种事实和情形,都是佛在经中明白告诉我们的,为佛弟子的我们,听了佛陀的这些开示,当然会由衷的信受。然而世间一般的人,多是愚痴无知的,特别 是注重眼前事实的科学研究者,不论做什么,都要有事实证明,才肯相信,而不求在理论上加以推想。在这世界上的各个宗教及各种思想,除非断灭论者,没有不信 生死流转的,没有不信六道轮回的,没有不信三世因果的。因为这也是世间的事实,我们虽看不见,但在佛菩萨的眼光中,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佛以其所见的事实, 如实的讲给我们听,绝对不是欺骗我们的。一「向」以来,假「使不闻佛」的「语」言教导,试问「此事谁见谁闻」,设若从来「未睹佛经」,试问「此理焉知焉 觉」?是以闻佛语阅佛经的人,对佛所说如上的一切,不能不承认是真实不虚的,更不能不深信不疑。
   



          【其或依前贪恋,仍旧痴迷;只恐万劫千生,一错百错,人身难得而易失,良时易往而难追。道路冥冥,别离长久,三途恶报,还自受之,痛不可言,谁当相代?兴言及此,能不寒心?】

       众 生在生死中流转不息,根本不出无明与贪爱的两大动力在推动,如说:「于无始生死,无明所覆,爱结所系,长夜轮回,不知苦之本际」。又说「无明为父,贪爱为 母」,共成此有情的苦命儿。所以众生从无始来,任凭经过多少生死,而实全由贪痴所致。贪痴两根绳索不断,生死永远不能了脱,因而要想了生脱死,首要而唯一 的课题,是运用智慧刀,斩断贪痴绳索,以解放被束缚的身心。假如我们现在对生死轮回深信不疑,而仍如过去那样的贪恋世间的一切,或仍旧像以前一样的痴迷不 悟,那就大错特错,所以说:「其或依前贪恋,仍旧痴迷」,则问题就重大。怎样重大?「只恐」要经「万劫千生,一错百错」的难以出离这生死的牢狱了。以做人 说,一错再错,前途是不堪设想,何况生死大事?怎可一错百错?我们不想出离生死便罢,如果真的想要出离生死,就要步步踏实的依照佛法去做,以期解决生死的 根本,设若仍然一错再错甚至百错,你怎么能跳出生死轮回?

    经 中常说:「失人身如大地土,得人身如爪上尘」。如爪上尘的「人身」,是「难得而易失」的,必须紧紧的抓住这一生的人身,利用这难得的人身来修学佛法。假定 不是如此,等到失去这可贵的人身,任你怎样追悔也来不及了,所谓:「一失人身,万劫不复」,就是这个意思。现有这个人身,似乎不觉希奇,到了人身失去,你 就知道这仍是很可贵的,所以应该好好保持这个人身。不但宝贵的人身难得,就是良好的机缘亦难遇,因而在这世间做人,更应把握大好时光,尤其是良时,更应珍 惜它。实际说来,时间的本质,没有什么良与不良的差别,其差别在于我们能否善加运用而已。在整个人生历程中,如能好好的利用时间,那时间就受我所支配,当 知善用时间,时间就成良时。不然,让时间在我们面前,悄悄的溜了过去,则一生的大好时光,就将被我们糟蹋殆尽。

    本 文说良时,还含有一特殊的意义,即本来没有听闻佛法的我们,如今幸能碰到听闻佛法的机缘,而此闻法机缘就是良时,应知它的可贵而予以重视。当知「光阴一去 不复返」,要想追回来是不可能的。诚如古代伊朗一位学者说:「时间逝去不可追,机会错过不可追」,这实在是至理名言,值得我们重视的。所以在这世间做人, 不但应珍惜光阴,且还要重视机缘,尤其对人生有莫大转捩点的良好时机,更应不可忽视。文中说的「良时易往而难追」,正是指此。

    「道 路冥冥」,指死后的九泉路上,是杳杳冥冥的昏暗无光。且一旦堕入了恶趣,要想再回复到人身,那将是遥遥无期,不知要经过多少时间,所以说:「别离长久」。 生前不管是怎样的恩恩爱爱,到此都将完全成空,根本是就什么都不是你所有的了。同时,你不堕入三恶道便罢,如堕入了三恶道,其所有一切痛苦,还当自己去承 受。所以说:「三途恶报,还自受之」。所受三途恶报的痛苦程度,不是人间语言可以表达的。且你所受的那痛苦,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得了,即使大慈大悲的佛 陀,怎样有心代你受苦,结果仍是代替不了的。当知佛力固然不可思议,众生业力亦复不可思议,所以佛也难以救拔。大力的佛陀,尚且不能代替,更有什么人可以 相代?所以说:「痛不可言,谁当相代」?

    自 作自受,「兴言及此」,我人「能不寒心」而有所警惕吗?真的什么都可能有人相代,唯有痛苦,特别是生死大苦,绝对无人可以替代的。狮子峰和尚对这有痛切的 教诫道:「纵使妻儿相惜,无计留君;假饶骨肉满前,有谁替汝?生者空自悲啼痛切,死者不免神识宾士。前途不见光明,举眼全无伴侣。过奈何岸,见之无不悲 伤;入鬼门关,到此尽皆凄惨」!
   



           【是故宜应断生死流,出爱欲海,自他兼济,彼岸同登,旷劫殊勋,在此一举。是为发菩提心第六因缘也。】

    关 于生死苦,省庵大师在前,已为我们详析。现在大师再为勉励我们,希望我们出离生死苦海。「是故」两字,是承上启下之词。谓因生死有如是苦患之故,在生死中 流转的我们,得遇远离生死的法门,「宜应」怎样的来截「断」生生不已的「生死」狂「流」,而求「出」离「爱欲」的苦「海」。生死之流,怎样始能截断?唯有 修学如来的正道,运用这个正道堤防,来堵塞生死狂流的奔放。爱欲之海,怎样始能出离?唯有驾驶般若的舟航,运用这个般若舟航,将我人运出爱欲的苦海。如 是,不但使自己得利益,亦复令众生得利益,所以说:「自他兼济」。不但使自己出生死的此岸,登涅槃的彼岸,亦复令诸众生,出生死的此岸,登涅槃的彼岸,所 以说:「彼岸同登」。自他兼济也好,彼岸同登也好,都要运用智慧的观照,照了一切诸法的本性空寂,不再颠倒痴迷,不再爱着诸法,自然就可断生死流,出爱欲 海了。是以旷劫以来所欲建立的功勋,无有超过这样殊胜而崇高的功勋,而此「旷劫」莫大「殊勋」,不是在于别处,即「在此」念生死苦的伟大「一举」,「是为 发菩提心」的「第六种因缘也」。





                                  尊重己灵发菩提心

    【云何尊重己灵?谓我现前一心直下与释迦如来无二无别,云何世尊无量劫来早成正觉,而我等昏迷颠倒尚做凡夫?】

      这 是发菩提心的第七种因缘,亦即尊重己灵发菩提心。「云何尊重己灵」?这是征问。己灵,依文直解,就是人人各自所有的性灵。如从深一层的意义来说,就是佛法 中所说众生本具的佛性。根据大乘佛法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根据小乘佛法说:「一切众生有解脱分」。人人既有解脱分,又各具本有佛性,怎能不自我尊 重?如能自觉人格的尊严,而又能自尊自重的话,那就不应该自暴自弃的自甘堕落。

    当 知「我」人「现前」的「一」念「心」,并不是虚妄分别的妄想心,而是灵灵不昧,了了常知的清净真心,「直下与释迦如来」所有妙净明心,是「无二无别」的。 既是心佛无有差别,理应「彼既丈夫我亦尔」才对,「云何」释迦「世尊」于「无量劫来」,已「早成」等「正觉」,「而我等」却在「昏迷颠倒」中,「尚做」一 个苦恼的「凡夫」?这不是感到很惭愧吗?可是在此有个问题需要解决的,即我们既是苦恼凡夫,为什么又说与佛无二无别?这可用天台家的六即佛来解释:无量劫 来早成正觉的释迦如来是究竟佛,自从无始直至今日尚沈沦在生死苦海中的颠倒凡夫所以亦称为佛,那是约理即佛说的。

    我 们既是理即佛,当然不过在理性上与佛相等。如我现在向诸位说:「你们都是佛」,诸位是不是就是佛?当然还是凡夫不是佛。既是凡夫又为什么要称诸位是佛?诸 位听说自己是佛,已不是理即佛而跃升于名字即佛了,但亦不过是名字即佛而已,离开究竟即佛还差得很远。从此更进一步,必须经过观行、相似、分证的各个阶 段,然后到达究竟即佛的果位,才真正的与佛平等。所以这里说的与佛无二无别的平等,是约理性的意义上说,若以功行及时间来说,我们与佛有着天渊之别,根本 没有比较的余地。不要一听到说是佛,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佛。

    凡 夫之所以昏迷颠倒,除了不肯自信具有佛性外,其他如无常计常,无我计我,不净计净,非乐计乐等,亦属昏迷颠倒。还有如第六因缘中说的以怨为亲,以亲为怨等 等,同是昏迷颠倒。总之,凡夫的颠倒,不一而足,说不能尽。所以,我们如真能体认到在生死沈沦中的苦楚,而对无量劫前早已成佛的佛陀,午夜梦回时,扪心想 一想,当会痛哭流涕,滂沱不已!昏迷颠倒的凡夫,不但还没有成佛,且被生死紧紧的系缚着不得解脱,致劳释迦世尊不得不倒驾慈航示现人间,苦口婆心的为度化 我们而说法。如简单的说:佛与凡夫的区别,只在悟与迷上,觉悟即是佛,痴迷即凡夫。如今,我们修学佛法的目的,旨在求得转迷开悟而已。
   


           【又佛世尊则具有无量神通、智慧、功德庄严,而我等则但有无量业系、烦恼、生死缠缚。心性是一,迷悟天渊,静言思之,岂不可耻?】

    此 文仍以凡圣对照而说:「又佛世尊则具有无量神通、智慧、功德庄严」。神通,是变化自在义。如经中说的「身上出水,身下出火,履水如地,履地如水」,就是显 示神通的变化无穷,自在无碍,而这自在无碍不是解脱是什么?因为解脱的意义,亦即不受任何阻碍与束缚的。所以无量神通,就是佛陀三德中的解脱德,而解脱德 是对照凡夫业障系缚说的。

    又 佛世尊具有无量智慧,智慧即般若,是佛三德中的般若德。凡夫因有烦恼的盖覆,般若智慧没有办法现前,一旦消除了盖覆的烦恼,般若智慧立刻现前。因为如此, 所以般若德是对照凡夫烦恼障而说的。讲到佛的智慧,主要的有两种,就是权实二智。权智是照事的,而事无不周遍;实智是照理的,而理无不明彻。二者皆属般若 德。

    又 佛具有无量功德庄严,即以种种功德,庄严如来法身。如来法身是由无量功德之所庄严的,所以这是佛陀三德中的法身德。众生既具佛性,当亦具有法身,但众生分 上的法身,如天台家说的是素法身。素即朴素无华的意思。凡夫本具法身,因为没有种种修德去点缀庄严,所以特别显得那么朴素,倘若经过无量功德之所庄严,那 就如同如来所成就的法身。

    反过来看看,「而我等」众生,不但没有无量神通,「则但有无量业系」;不但没有无量智慧,而所有的只是无量「烦恼」;不但没有无量功德庄严,而所有的只是无量「生死缠缚」。业系烦恼、生死缠缚,归纳起来说,就是众生所具有的惑、业、苦三障。

    无 量业系,是指众生所作的或善或恶的诸有漏业,因为所造的业有无量无边的那么多,所以说为无量业系。业乃人生的活动力,不论我人有什么活动,而活动的结果, 是对人有益的,抑对人无益的,都留下一种残存的势力,感发将来或苦或乐的果报,是为业力。这个业力,如同绳子,能系缚众生在六道中受苦,不能得到身心的自 由解脱,所以称为业障。而这业障是对佛陀的解脱德说的。无量烦恼,是指众生所有的各式各样的不同烦恼,在小乘说有见思二惑。见惑以恶见为主体,作种种不正 当的推度,而在生命体上,执有实在自我,或妄执生灭、断常、一异、来去等,而障于见道的悟证四真谛理,详分有八十八使,称为见惑。思惑是凡夫所有的各种思 念,于客观的事物上,生起贪嗔痴等的惑染,而障于修道的思惟观照,详分有八十一品,称为思惑。烦恼有发业润生的功能作用,以致系缚有情,流转三界五趣,出 生入死,以障涅槃真理的证得。而这惑障,是对佛陀的般若德说的。无量生死缠缚,是指众生在生死中所受种种苦果,亦名苦障,亦名报障。众生由业的牵引,被牵 到这世间来,不论是生命自体,不论是所处环境,都不如所想像的那样理想,而有种种苦痛缠缚着我们,使我们时时感受到透不过气来。诸如通常说的三苦、八苦、 无量诸苦等,无一不在逼恼着我人身心。所以真正说来,三界一大整体,无非是一苦海。经说:「三界无安,犹如火宅」,真是一点不错。而此苦障,是对佛陀的法 身德说的。

    在这样的对比下,凡夫的三障,如来的三德,是有很大差别的。我们如要转三障而成三德,须要依照如来所指示的去如法修习,然后才能断除三障完成三德,而达到与佛无二无别的平等地位。

    我 们的「心性」,与佛原来「是一」样的,佛是这样的一个自性清净心,我们亦是这样的一个自性清净心,可是凡夫在「迷」,诸佛在「悟」,却有着「天渊」之别。 凡夫之所以为凡夫,就在一个迷字,诸佛之所以为诸佛,就在一个悟字。仅这么一点差异,致使佛与我们,好像相隔甚远,如果「静言思之,岂不」感到「可耻」? 稍为有点血性的人,一想到佛已成正觉并具足三德,而自己尚在轮回中具足三障,世间羞耻之事,更有什么过于此者?是以生而为人,应该自尊自重,不应自暴自 弃,如果自暴自弃,自甘堕落而缺乏自拔的向上心,不论出于什么理由,是都不能予以原谅。因为我们本有解脱之分,本来具有佛性,能本尊重己灵的方针做去,终 有超脱的一天。
      



       【譬如无价宝珠,没在淤泥,视同瓦砾,不加爱重。】
              这 是譬喻:众生本具的清净「心性」,「譬如」那「无价宝珠」,众生现有的烦恼活动,譬如那污秽的淤泥。无价宝珠埋「没在淤泥」中,把它「视同瓦砾」一般,根 本「不」知「加」以「爱」惜珍「重」,你说错误不错误?一般人只知这是错误,而不知自己本具的心性,被埋在烦恼淤泥之中,甘作生死凡夫,终日妄想分别,不 加尊重己灵,不努力的去求解脱,不精进的悟证佛性,是个更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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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 8







           【是故宜应以无量善法,对治烦恼。修德有功,则性德方显。如珠被濯,悬在高幢,洞达光明,映蔽一切。可谓不孤佛化,不负己灵。是为发菩提心第七因缘也。】



     总 括以上所说,既是人人具有佛性,「是故」现在做人,而又遇到佛法,「宜应以无量」的「善法」去「对治」一切的「烦恼」。发心修学佛法,首先唯一课题,就是 对治烦恼。因众生所以在生死中流转,是由于业力的牵引,而成业力的魁首,则是不断捣乱的烦恼,如能消灭烦恼的捣乱,就可不再造作有漏业,没有有漏业的推 动,自然就不会去感受生死之苦。无量善法,广言之,就是八万四千法门。以此八万四千法门,对治八万四千烦恼,简言之:就是菩萨所修的六波罗密。将这修到完 满的程度,就可将一切烦恼对治无余。
    「修 德有功,则性德方显」,是明性修二德的关系。性德,是指佛性中本具功德,亦即所谓天然性德。许多真常大乘经典都曾说到,众生具有如来藏性,而如来藏性中又 具有恒沙功德,是以众生的本性中,天然的具有一切功德,唯这本具的天然性德,从无始来不曾显现,其所以未能显现,原因在于我们未做修德的工夫。修德,就是 由修一切善法而成就的功德。性德与修德的不同,前者是本有的,后者是熏集的。如不努力于后天性的修德使其有功,则那先天性的性德就不能显现。关于性德与修 德的两个名词,在真常系的经论中,是常常用到的。
    再 举喻说:「如」被弃没在淤泥中的无价宝「珠」,经人从淤泥中取出,用水加以洗濯,一旦洗濯干净,将这已「被」洗「濯」干净的无价宝珠,去「悬」挂「在」一 个「高幢」上面,然后从这皎洁的宝珠上,射出无限的光辉,遍照一切的地方,使之不但洞达明丽,且能映夺及掩蔽其他一切的光明,使一切光明在这宝珠的光耀 下,相形见拙。所以说:「洞达光明,映蔽一切」。譬如无价宝珠的本有性德,经过无量善法的修德加以洗濯磨练,于是本具性德就被开显,而发出洞达朗彻的光 明。其光不但可以照破无明黑暗,而且可以照破世间一切黑暗,普照无量无边的世界。同时更可以说:从性德中所放出的光辉,为世间任何光明之所不及的。身为佛 子的我们,知道自己本有的性灵,原来是光辉皎洁而具有天然性德,则现在如能在尊重己灵方面,做一番切实的修德工夫,那就真正「可谓不孤」负「佛」陀倒驾慈 航的示现人间,以苦口婆心的来教「化」我们。因为佛出人间宣说教法,就是为了化度我们的。现在照着佛陀所说的去做,当然不会辜负佛陀化世的一番慈意。同时 你能真正依教修行,使自己的性灵开显,不再埋没于淤泥中,不但不辜负佛化,亦复「不负」自「己」本有性「灵」。无始以来,我们颠倒迷惑,造业受苦,固有负 于诸佛教化,实则还是有负己灵。自己性灵中的本有家珍不知受用,反而沦落为贫穷的乞者,此诚我佛所说的可怜愍者。现明己灵珍贵,以成佛为目的,「是为发菩 提心」的「第七因缘也」。
  





                                  忏悔业障发菩提心


            【云何忏悔业障?经言犯一吉罗,如四天王寿五百岁堕泥犁中。吉罗小罪,尚获此报,何况重罪?其报难言!】

    这 是发菩提心的第八种因缘,亦即忏悔业障发菩提心。凡是佛教徒,对业障两字,想来都是很熟稔的。业有善、恶、无记的三业差别,但忏悔业障所要忏除的业,是侧 重于罪恶的恶业说。人一旦造作了恶业,在修行的过程中,就会产生种种的障碍,使你修行没法上路。这在上面标立十种发菩提心的因缘中,曾经简略的讲过。

    我 们有了罪业做为障碍时,应当怎么办?依佛法说:唯有运用忏悔的方法去忏悔它,使我们的心地恢复清净,才是最适当的办法。如要通过一条道路,而在道路的中 心,有一块大石障碍了去路,自然须先搬移这块大石,始能顺利无阻的通过。当知这阻碍道路的大石,就如吾人所有的业障。佛法行者有了罪恶的业障,不论你去走 人天的道路,或者是走解脱的道路,甚至去走无上菩提的大道,都会给予你各种不同形式的障碍,使你在前进的道路上,感到有不能顺利通过的困难。

    业 障,是人人都有的,谁也不能否认,只可说有轻重不同而已。既然人人都有业障,当你要走上菩提大道时,如不加以忏悔怎么行?所以在佛陀的法门中,有这忏悔一 门。法苑珠林说:在一类愚痴的人,常常作这样的想:我只要不作恶,就等于行善了,还有什么须忏悔的?世人作这样想法的,实在不在少数。又常听有人说:只要 心好就是,何须信佛念佛?甚至还有人说:心好强如吃斋。这种说法都是错误的,不但害了自己,亦复害及其他是非邪正分不清的人。像这样的人,不知他(她)的 心里有什么在作祟,不但见人信佛持素,其心不生欢喜,不扬他人之善,而且毫无惭愧,且以这话文过饰非。

    经 中佛对这样的人加以呵斥说:如说未作恶即等于行善,然则未行善是否即等于作恶?若未行善即等于作恶的理论得以成立,那未作恶即等于行善的理由自亦可以成 立;设不承认未行善即等于作恶,当亦不能承认未作恶即等于行善的言说。由佛陀所启示的这一义理,可知未作恶即等于行善之说,是绝对错误而不成为理由的。对 这,佛再举喻显示说:如未作恶即等于行善,则世间猪马牛羊等的畜类,并未去做杀害、偷盗以及其他凡是人类所常犯的罪恶,是否它们即已等于行善?假定是否定 的,则一般的错误观念,应该予以根绝而不稍留余地,不然的话,大家都作这样不正确的想法,善法还有什么人去修?

    业 障既是人人都具有的,当然须要加以忏悔。「云何忏悔业障」?关于这个问题,先来说个故事:佛在世时,有个在俗的女子,名叫提韦,家贫且寡。既乏丈夫的慰 藉,又受生活的煎迫,使她了无人生乐趣,深感自己罪业深重,以致想要走上自我毁灭之途,以为将此生命结束,一切罪障就可化为乌有,而得身心的完全解脱。

    正 当她在生死边缘踌躇不决时,一个比丘来到她的面前,知道她的用意后,就为她开示说:当一头老牛拖着车辆向前行走时,感到车的沈重困苦,乃故意想将所拖负的 车子予以蹴毁,以为车被蹴毁,就可免去荷负,身心不再受苦。哪里知道,这一车子虽被蹴毁,另一新车又驾上它的项颈,且这新车上的载重,比原有的更为沈重, 使其苦上加苦,始知蹴毁前车并不是解脱的办法。

    比 丘所说的老牛是喻人,所拖的车是喻人的身体。世间一般愚痴的人,觉得这生命的痛苦,就想将自己的身体,予以不正当的毁灭,以为一死百了,什么都成过去。殊 不知这是绝对错误的。当知,这一生命结束后,由于业感的因缘,另一个新生命,立刻接续而来。而这来的新生命,是否会较过去的生命好,既没有谁可以担保,亦 没有谁有这把握。如此,又何必牺牲这一宝贵的生命?

    比 丘为提韦说了这譬喻,接着又开示她说:如天上的月亮,本来是光明的,由于乌云的遮蔽,光明就被掩蔽了。吾人的心月,本亦光辉的,因于过去生中造业的时候, 心光为不净的罪业遮蔽,是以感受苦痛的生命。要想不受苦果,先得除去苦因,除去苦因的罪业,唯一无二的办法,无过于至心忏悔。能够忏悔就如炬消暗,一切的 罪障黑暗,在大火炬的照耀下,自然归于乌有。

    由这比丘的启示,我们可明确知道:在这世间做人,不怕承认有业障,只怕不忏除业障。不在这上面用工夫,而怕承认有诸业障,才是真正不可救药的。修学佛法的人,应承认自己业障重,进而本着佛教的忏悔方法,恳切至诚的真实忏悔。

    现 在先来解释忏悔这个名称:一、忏是首意,悔是伏意。如世间的人得罪于王,乖乖的顺伏不敢违逆。不逆就是伏,顺从就是首。修学佛法的人亦是这样,俯伏在三宝 足下,正顺于诸法道理,从此不敢再为非作歹,名为忏悔。二、忏名修来,悔名改往。谓昔日所作的恶不善法,现在开始知道它是不对的,于是对它加以鄙恶,所以 名悔。至过去所弃的一切善法,现在知道是应该做的,于是愿从今以后,精进勇猛的修习,所以名忏。合而言之弃往求来,名为忏悔。三、所有的众失,将之披陈出 来,所有的过咎,将之发露出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敢以隐讳,是名为忏;从此断除相续为恶的心,舍离一切行恶的念头,是名为悔。如是能作的心所作的恶,悉皆舍 弃,名为忏悔。

    忏 悔,不是随便可得的,要有适当的处所,而最理想的忏悔处,则莫过于依法性处,这是最妙最上的忏悔处,是高出一切的忏悔处。忏悔业障的行人,假定真了解这意 思,先当求觅法性道理为忏悔处。觅得此处又当怎样?普贤观说:「端坐念实相,众罪如霜露,慧日能消除。我心自空,罪福无主,是名大忏悔,是名庄严忏悔,是 名无相忏悔」。依法性处行实相忏,则你所观的罪恶,就不复成为罪恶,罪恶当下就是实相,而所观的福德,亦不复成为福德,福德当下就是实相。观诸罪福纯是实 相,离实相外更无罪福,是名真实忏悔。通常说的「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亦是这一忏悔精神的表现。

    「经 言:犯一吉罗,如四天王寿五百岁堕泥犁中」。讲到罪恶,不用说,是有轻重之分的:最重的罪是四波罗夷罪,最轻的罪是突吉罗罪,亦即文中说的吉罗。突吉罗是 印度话,中国译为恶作恶说。恶作,是指身所犯的罪,恶说,是指口所犯的罪,不论身犯口犯,只要是属吉罗之罪,都是极轻微的。以比丘言:当披衣时,应小心的 披上身去,如将衣缠在颈项上,或将衣覆在头面上,是即犯突吉罗罪。又如行路不留意自己的威仪而显得轻浮时,是亦犯突吉罗罪。虽说行路不致影响他人,但以比 丘身份来说,是不能不顾及的。还有比丘坐的姿态不端庄,同样是犯突吉罗罪。以上所说的,都属于身犯。至于口犯,例如比丘言谈,不可轻浮戏笑,当进食时,不 可含食而言,或以不如法的言语与人谈笑等,都犯突吉罗罪。

    犯 了突吉罗罪,是容易忏悔的,只要在犯后不久,立刻向人发露,表示忏悔一下,其罪就可消除;如果犯了而不忏悔,即以所犯吉罗小罪,将于死后堕泥犁地狱中。一 旦堕入泥犁,时间是漫长的,不是短时期,出离得了的。前曾讲过,四天王天的天人寿命,与人间的人寿相比较,真是难以计算。四天王天的一昼夜,等于人间的五 十年。照三十日为一月计算,四天王天的一月,等于人间一千五百年。复以十二月为一年计算,四天王天的一年,等于人间一万八千年。四天王天的寿命是五百岁, 如是这样加上去,五百年即等于人间九百万年。诸位请想一想:犯一突吉罗罪,要受这么长久的苦果,可不可怕?

    突吉罗罪是属轻罪,亦是平时容易忽略的,犯一「吉罗小罪,尚获」如此苦「报」,「何况」是犯「重罪」?「其」所得的苦「报」,自是更加「难言」。

    讲 到这里,有一问题,不妨提出讨论一下:犯了吉罗小罪可以忏悔,犯了波罗重罪,是否亦可忏悔?关于这一问题,部派说法不同:有的部派认为犯了重罪不可忏悔, 因为犯了重罪已失戒体,失去戒体的比丘,已失比丘的资格。有的部派认为虽犯重罪,亦可依法忏悔清净,而成为一如法比丘。这两种说法,在经中亦可找到根据: 有的经中说是不通忏悔的,有的经中说是可以忏悔的。前者是一般所了解的,后者或不以为然。现在据经说明如下:一次,佛告舍利弗说:过去有一比丘,名叫欣 庆,曾犯四根本戒,后来到僧团中,向众发露忏悔,经过九十九夜的不休不眠,至诚恳切的求哀忏悔,于是「戒根还生,如初受戒」时一样。由此可以证明,犯了四 根本戒,仍然是可忏除的,不过要至诚真切的发露忏悔,才得忏悔清净,不是马马虎虎可以还生戒根的。

    另有一部经的说法,与上所说稍有出入。佛对比丘说:犯了四根本戒,固然可以忏悔,但要在犯罪后,立刻发露忏悔,不可稍作覆藏,如覆藏所犯的罪行,不但不可以忏除,而且还要加上一层覆藏罪。

    据上所说,可知任何罪行都可忏悔,问题只在罪的轻重以及所运用的不同忏悔方法。忏悔的方式固须如法,而求忏悔的心,更须至诚恳切,如此,没有不忏悔清净的。
               



            【今我等日用之中,一举一动,恒违戒律;一餐一水,频犯尸罗。】

    「如 今我等」四众佛子,在「日」常杂「用」生活「之中」,不论「一举一动」,总是「恒」常的「违」背如来所制的「戒律」。诸位不要以为这个说得太过,事实的确 是这样的,因为戒很微细,稍为一不留心,就与戒律相违。如有名的紫柏大师,胁不着席者四十余年,仍然认为自己对微细戒,未能持得如法清净,不敢为人授沙弥 比丘戒,到了真的必不得已的时候,亦不过为人传授五戒而已。又如蕅益大师,虽已受了比丘戒,后来自觉自己不够资格做一如法比丘,而自动的退居为三归人,后 来精进勇猛的修占察忏,祈得菩萨阄,始自署为菩萨沙弥。比丘戒是极微细的,在日常生活中,如不严加注意,是难以守持清净的。太虚大师曾自谦的说:「比丘不 是佛未成」;弘一律师也自谦的说:「就我自己而论,对于菩萨戒是有名无实,沙弥戒及比丘戒决定未得;即以五戒而言,亦不敢说完全,止可谓为出家多分优婆塞 而已!这是实话。」可见如想当一如法比丘,是比当一菩萨还要难的!
   
    不 唯一举一动,恒违如来戒律;就是「一餐一水」亦「频」毁「犯尸罗」。尸罗是印度话,中国译为清凉,亦即戒的别名。大乘义章说:「言尸罗者,此名清凉,亦名 为戒。三业之非,焚烧行人,事业如热,戒能防息,故名清凉。清凉之名,正翻彼也。以能防禁,故名为戒」。大智度论解释尸罗说:「尸罗,秦言性善。好行善 道,不自放逸,是名尸罗。或受戒行善,或不受戒行善,皆名尸罗」。这样说来,尸罗是通于一切善行的。为人能够离诸罪恶行诸善法,自然觉得心安理得,俯仰无 愧于人,当然心无热恼,而感清凉自在;远离秽恶,所以又名性善。


    在 日常餐饭茶水中,为什么会常犯尸罗?这因在茶饭中,不能避免伤害很多的微细生物。所谓:「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亦可作为于茶饭中易犯尸罗的佐证。印 顺导师曾说:「受戒容易守戒难」。受戒是何等的容易?只要在传戒的众师前,一切应行的仪式照作一番,就算受了戒了。可是戒虽受了,要想守持清净,却是相当 困难。所以佛说:在这南阎浮提,如有五个如法清净比丘,正法就可住世。在末法的今日,不说要找五个如法清净比丘是不可能,即使想找个把青年发心出家都不容 易。本来,在世俗上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佛法上说:「人未证果,孰能不犯戒禁」?问题在于能不能改过和忏悔。「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犯罪当 忏悔,忏悔则清净」。站在佛法的立场说:能不犯戒,当然是最好的,一旦犯戒,就应生惭愧心,认为这是自己的业障,时刻要求忏悔清净。如果犯了戒,还自以为 是,那就罪不容诛了!
  



          【一日所犯,亦应无量,何况终身历劫!所起之罪,更不可言矣。】

     吾 人的身心行为活动,从朝至暮的「一日」之中,「所犯」的各种不同罪恶,已是「无量」无边的那么多,「何况」是「终身」所造的罪?更何况是「历劫」所造的 罪?总说一句,在生生世世中「所起之罪」,是不可说不可说的那么多,所以说:「更不可言矣」。众生所造的罪,是没有体积的,假使有体积的,诚如佛在普贤行 愿品中说,尽虚空遍法界,亦容不了所造的罪,试想罪有多少?



        【且以五戒言之,十人九犯,少露多藏。五戒名为优婆塞戒,尚不具足,何况沙弥、比丘、菩萨等戒,又不必言矣。】

    佛 为七众弟子制有各别不同的戒,现在「且以五戒言之」:所谓五戒,是指不杀、不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为在家佛子所受持的戒。受五戒的人,尽管是为数 不少,但「十」个受五戒的「人」,恐怕就有「九」个会毁「犯」的。能守持清净的,真是少之又少,且对所犯的戒,「少」有发「露」出来,「多数是覆「藏」起 来。「五戒名为优婆塞近事男戒」,尚且「不」能圆满的「具足」守持,「何况」比五戒更难守持的「沙弥、比丘、菩萨等戒」?自「又不必言矣」!沙弥有十戒, 比丘有二百五十戒,菩萨有三聚净戒,或如梵网经中所说十重四十八轻戒,或如优婆塞戒经中所说六重二十八轻戒等。以上所说的种种戒,都是难以守得如法清净 的。尤其是菩萨戒,与比丘戒比较,大体上说,菩萨戒似不拘小节,而实际上,比比丘戒更难守持,为的是比丘戒要通过身语才算犯戒,而菩萨戒是论心的,只要心 里动了一个不正当的念头,就算是犯戒了。以日常极平凡的事说:一个受了菩萨戒的人,绝对不可说四众过,但放眼看去,今日受菩萨戒的人很多,能守持这条戒的 人又有几个?持戒的困难,于此可见,不过诸位不要因持戒困难以致不敢受戒,须知受戒有受戒的功德,受而能持,其功德则更是无量。




       【问其名,则曰我比丘也;问其实,则尚不足为优婆塞也,岂不可愧哉!】
              这 几句,又是针对出家比丘说的。「问其名」称,「则」必答「曰我」是比丘;「问其实」际,「则尚不足为」在家修学佛法的「优婆塞」。如是有名无实,名实不相 符合,难道不感到羞愧吗?所以说:「岂不可愧哉」!这种现象,在佛教中,一直是存在着,不过如今尤烈而已。佛教到了今天,可说衰败已极!推究根本原因,实 由于僧品的日趋低落,而僧品的所以日趋低落,实源于戒学的废弛。长期这样下去,佛教前途,实在不堪设想!



        【当知佛戒不受则已,受则不可毁犯;不犯则已,犯则终必堕落。】

    璎 珞本业经说:「一切众生,初入三宝海,以信为本;住在佛家,以戒为本」。所以做个佛弟子,特别是做个出家佛弟子,必须要受戒持戒。这如进入社会任何团体, 皆须遵守其法规一样。而且佛在遗教经中,特别告诫我们说:「若人能持净戒,是则能有善法;若无净戒,诸善功德皆不得生;是以当知戒为第一安稳功德之所住 处」。佛陀所以一再的教诫弟子受戒持戒,「当知佛」所制的「戒」禁,我们「不受则已」,如果「受」了,那就「不可」予以「毁犯」。因为这是一切善法的根 本,是关闭恶趣的大门,是人生向上的起始,是趣向解脱的正因。如果受戒而又犯戒,「不犯则已」,一旦「犯」了,最后「终必堕落」三恶道中去,受三恶道的苦 果,永难脱离。

    智 度论中曾说这样一个故事:有个贫困的人,由于穷极无聊,就天天向天祈求财富,前后一共祈求了十二年。十二年的时间,不是一个太短的日子,因而感动了他所祈 求的天,天神一天忽然显现在他面前,并且问那穷人说:「你每天这样虔诚的求我,究竟想求什么」?「我生来穷苦,现在唯一的要求,是怎样的转贫为富,让我享 受一点快乐生活」。穷人这样回答天神。天神听了他的所求,立刻赐他一个美妙宝瓶,宝瓶妙在能变化无穷,心里想要什么,宝瓶立即就能为他变化出什么,从来没 有使他失望过。于是这个幸运的穷人,不久,不但有了美奂美轮的华屋,亦复有了七珍的丽服,真如天人一般,思衣得衣,思食得食,思屋得屋,思车得车,因而立 即成了一个富有的富翁。他的暴富,引起他的亲友注意,大家感到非常诧异,乃异口同声的问他在短期内所以致富的原因,他也很欢喜的将天神赐他宝瓶的经过告诉 他们,且更得意忘形的站在宝瓶上手舞足蹈起来,哪知正在他跳得兴高彩烈时,宝瓶忽而拍的一声爆裂开来,所有的华屋、丽服以及一切财宝,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使他的美梦归于幻灭。这个譬喻是说:一个人受了戒,一切功德法财,都可因而生起;可是一旦犯了戒条,一切功德也就随之消失。所以受了戒后,如果又犯于戒, 必然会要堕落。持戒是这样的困难,谁也没有把握丝毫不犯,那么犯了又当怎样来谋补救?曰:




       【若非自愍愍他,自伤伤他,身口并切,声泪俱下,普与众生求哀忏悔,则千生万劫恶报难逃。是为发菩提心第八因缘也。】

    受 戒而又犯戒的唯一补救办法,就是求哀忏悔,亦唯求哀忏悔,始得罪业消灭,假定不是这样,那就很难清净。然则如何忏悔?首当「自」己怜「愍」自己,为什么会 造出这么多的罪业?由自己推及他人,怜「愍他」人同自己一样的造了很多罪恶。进而「自」己哀「伤」自己,为什么这样的迷惑颠倒?由自己推及他人,哀「伤 他」人同自己一样的迷惑颠倒。为了自己,为了众生,生生世世在迷惑颠倒中所造的罪业,现在必须在三宝前,身则虔诚礼拜,口则发露罪愆,如是「身口」二业一 「并」恳「切」的,并且「声泪俱下」的,「普与众生求哀忏悔」。身口并切,是显示三业的同时恳切。因为身口二业的活动,必须由于意业的推动,所以身口之中 含有意业。声泪俱下,是形容恳切的状态。文中「若非」两字,意谓假定不是这样的求哀忏悔,那你的罪业就不能消除。罪业消除不了,经说:「假使经百劫,所作 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那就「千生万劫」,堕在苦趣之中,长期受诸「恶报」,要逃也「难」以「逃」得了的。在这世间,逃债、逃国法的制裁,是 都可以做得到的;唯有业报,是无法可逃的,「唯有忏悔,可以消除业障」。唯有业障消除,始得不受恶报。为此,佛在很多经中,都要各人忏悔,不仅为自己忏 悔,亦要为众生忏悔,使自他忏悔清净,而得身心解脱,「是为发菩提心」的「第八因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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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 9






                                    求生净土发菩提心




         【云何求生净土?谓在此土修行,其进道也难;彼土往生,其成佛也易;易故一生可致,难故累劫未成。】

    这 是发菩提心的第九种因缘,亦即求生净土发菩提心。净土,是对照我们现在所居住的秽土而言。依大乘经典说:「十方世界悉有净土」,但这里所说的净土,是专指 西方极乐净土说的。一般以为求生净土是属于自了的,不须要发菩提心,这是错误的。当知求生净土的真实意义,绝对不是自了的,含有大乘的积极精神。印顺导师 说:「离净土就无大乘,净土是契合乎大乘思想的」。既然如此,修学净土,怎可不发菩提心?所以净土行者,如真想要求生净土,则必须以发菩提心为第一义。

    观 无量寿佛经,佛曾这样明白开示说:「欲生彼国者,常修三福:一者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二者受持三归,具足众戒,不犯威仪;三者发菩提 心,深信因果,读诵大乘,劝进行者。如此三事,名为净业」。发菩提心为修净业的三大要素之一,更可看出发菩提心的重要。彻悟禅师亦道:「真为生死,发菩提 心,以深信愿,持佛名号。十六字为念佛法门一大纲宗」。莲池大师发愿回向文中更透切的说:「普为四恩三有,法界众生,求于诸佛一乘无上菩提道故,专心持念 阿弥陀佛万德洪名,期生净土……一切功德悉皆成就,然后不违安养,回入娑婆,分身无数,遍十方剎,以不可思议自在神力,种种方便,度脱众生,咸令离染,还 得净心,同生西方,入不退地」。当知这就是发无上菩提心,普令一切众生离苦得乐,普令一切众生舍染取净,是以发菩提心为修净土的行者所绝对不可少的条件。 假定不发大菩提心,不特不能修成净业,亦复不得上品上生。

    这 如娑婆秽土有种种不如理想的地方,经中称为秽恶充满的五浊恶世。如欲转此秽土成为净土,将不理想的环境变为理想的环境,在这世界是无能为力的。唯有求生到 西方极乐世界去,亲近弥陀教主,从阿弥陀佛学习严土熟生的本领,学习到了相当的程度,就可挟着严土熟生的本领,怀着大悲的心愿,回到这娑婆世界来,一方面 弘法度生,一方面庄严这娑婆国土。以这样的纯正思想求生净土,不但不违背大乘的实义,且正是大乘精神的积极表现。所以念佛求生净土,决不可视为消极厌世, 我们修学净土,应让大乘佛法的慈光,照耀在这多苦多难的人类世界。

    不过应当记住的是,即念佛求生净土,不是为个己的安乐,而是为度化一切众生,亦即不违安养而入娑婆的。真正能够做到:虽生于净土,而不舍娑婆,虽处于娑婆,而愿和众生同生极乐。如此发心,是真大乘。

    「云 何求生净土」?就是为什么要生净土?当知「在此」秽「土修行」,并不是不可以,不过于修道过程中,有重重魔障,「其进道也」是很「难」很难的。如果得于 「彼土往生」,不但不会有魔障来阻难,且有种种殊胜环境,给予有力的帮助,则「其成佛也」自然容「易」。且在秽土修行,由于环境的不理想,不说不易修成, 就是修成也易退失。而往生净土中,由于环境的美满,不但修行易成,而且不会再行退转。所以如此,因为一生彼极乐国土,那生死的根株,便永远的断尽,试想这 是多么容易?正因「易故」,所以「一生可致」,即一生得以成办的意思。在这娑婆秽土修行,由于缺少助道之缘,的确是很难的。正因「难故」,所以即使修行 「累劫」,也「未」能够「成」就,即不容易成就自己的道业。净秽二土,如是比较,何啻天壤?是以佛法行者,应当专修净业,仗佛慈力,带业往生,见佛闻法, 悟无生忍。
   


           【是以往圣前贤,人人趋向;千经万论,处处指归;末世修行,无越于此。】

    净 土法门,是佛陀为我们所建立的特别法门,示人以发愿往生极乐净土为宗旨。自佛开示了这一特别法门,佛世时的文殊、普贤,固然趋向于此,佛灭后的马鸣、龙 树,亦趣于此。中国的匡庐、天台、清凉、永明、莲池、蕅益诸大师,亦同样的以此净土为所趋向的目标,所以说:「是以往圣前贤,人人趋向」。「诸菩萨大士, 在千百年前,早已为我们遍研藏教,特地拣出了这个不断惑业便预补处的,即此一生便出樊笼的,至圆至顿至简至易的,即浅即深即权即实的,统摄禅教律而高出禅 教律的,特殊超越天然妙法了」。不修这样的殊胜法门,还修什么法门?再说:「千经万论」之中,「处处」皆为「指归」。怎么见得?如有人说:「诸大乘经所共 赞扬,唯净土三经阿弥陀经、无量寿经、观无量寿佛经专明其致,般舟、悲华、宝积等经,说来更切,就是此宗的起源。马鸣菩萨在大乘起信论中劝生净土,龙树菩 萨着十二礼和易行品等,世亲菩萨着往生论等,皆净土弘传的源流」。特别是华严经,素被尊为诸经之王,而普贤大士以十大愿王导归极乐,尤其值得我们重视。我 们是凡夫,佛菩萨的圣教,足资借镜,过去的圣贤,都是我们修行归向的好榜样。在这末法时代,谈到如法修行,实在无有超越这净土法门的,所以说:「末世修 行,无越于此」。因净土法门,是方便中的殊胜方便,捷径中的最妙捷径。只要早晚在佛前随分随力,礼拜持念,回向发愿,就可以了。而且念佛一法,不要什么特 别坛场,于行住坐卧,语默动静,穿衣吃饭,一切时,一切处,无不可以念佛。果然痛念生死事大,无常迅速,而于念佛事,用心真切的,在闹静忙闲,苦乐逆顺 中,亦同样的不妨念佛。这不是殊胜方便是什么?



           【然经称少善不生,多福乃致。言多福,则莫若执持名号;言多善,则莫若发广大心。是以暂持圣号,胜于布施百年;一发大心,超过修行历劫。】

    净 土法门的殊胜,固然是不错的,可是弥陀经中,曾经这样说道:「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本此知道:真正要生极乐国土,还须多多修诸善福,以为求 生彼国的助缘,所以说:「然经称少善不生,多福乃致」。经即指弥陀经而言,讲到善根福德,当然是很多的,持五戒行十善,固是善根福德,修忍辱行布施,亦是 善根福德,甚至举手之劳的善行,都属于善根福德的范围。然而任何福德的培植,都不及执持阿弥陀佛的圣号来得殊胜,所以说:「言多福,则莫若执持名号」。任 何善根的栽培,都不及发广大菩提心来得殊胜,所以说:「言多善,则莫若发广大心」。

    当 知一句佛号包含万德,而这万德洪名,无德不臻,无福不具。能够一心执持名号,不但是修了福,且还修了真实的功德,永远不会再堕落了。什么叫做真实的功德? 功德亦可叫做善根,善根是要在佛前种的。如果我们口口声声的念佛,经常不断的拜佛,是即真实的大功德。「观无量寿佛经上说的,至至诚诚,恳恳切切,念一句 南无阿弥陀佛,就可以除掉八十亿劫生死的罪苦。十万叫做一亿,八十亿劫,就是八百万劫。一心一意的念佛,就可以把八百万劫所造的罪业,一齐都消去了。罪业 既然消去了,自然不再受那生死轮回的种种苦恼了。这样的功德还不算大么?况且还靠着阿弥陀佛的大愿心的力量,哪有不成功的道理呢」?所以执持名号,就是广 修福德。

    至 于说到发心,不外于离苦得乐,如果只为自己离苦得乐而发心,只为自己舍秽取净而发心,这是二乘人所发的厌离心,其心量狭小,不足以言多善,言多善必须发无 上大菩提心。如本文前说:「此菩提心,诸善中王」。只此一念大菩提心,就可以统摄一切善法,一切善法无不围着大菩提心而转。当初阿弥陀佛发愿创造极乐净 土,就是由于一念菩提心动。现在我们要生到极乐世界去,唯有发广大菩提心,才能与阿弥陀佛的悲愿相应。是以净土行者,如能一方面执持弥陀圣号,另方面发真 实恳切的广大心,则往生彼国,乃决定无疑。

    多 福既以执持弥陀圣号为上,「是以」净土行者,即使「暂执圣号」,其所得的福德,「胜于布施百年」。布施是有福德的,这是谁都知道的,可是于百年中,布施所 得福德,较之短暂念佛所得的福德,真如经中所说:百分不及一,千分不及一,百千万亿分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因为布施所得的福德,如不能了解其三轮体空, 不过是人天福报而已,根本谈不上了生死得解脱,可是至心念阿弥陀佛一声,能灭八十亿劫生死重罪,二者如何能比?多善既以发广大菩提心为最,是以净土行者, 即使「一发大心」,其所得的善根,「超过修行历劫」。不论修什么佛法的行门,都可种下善根的。但发大心所种的善根,超过历劫修行所有的善根。印顺导师说: 「往生西方净土,是大乘法门;大乘法,建立于发菩提心;离了发菩提心,即不成其为大乘了。所以世亲菩萨的净土论说:「二乘种不生」。西方极乐世界,是一乘 净土;生到极乐世界的,都不退转于无上菩提」。可见发菩提心的重要。
   



        【盖念佛本期作佛,大心不发,则虽念奚为?发心原为修行,净土不生,则虽发易退。】
            为 什么念佛?「念佛」的目的,「本」是「期」望自己将来「作佛」,既然期望自己作佛,那必须发菩提心;不发菩提心就不能成佛。因为十方一切诸佛,未有一佛不 发菩提心行菩萨道而成佛的。因此,现在净土行者,如果「大心不发」,那你念佛又是为什么?所以说「则虽念奚为」?念佛就可往生极乐,生到极乐世界去,就决 定可以成佛。如阿弥陀佛没有成佛前,曾经发过这样的大愿:假使将来我成了佛,十方世界的一切众生,如能称念我的名号,那怕是只念十声,设不生到我的国土里 来,我就决定不愿成佛。阿弥陀佛有了这样的大愿心,所以才得成佛。所以念弥陀圣号的人,自然会生到极乐世界去的,到了极乐世界以后,再不断的精进修持,当 可达到成佛目的。
    为 什么要发大心?「发」大「心」的目的,「原」来是「为修行」,假使修行不能生于净土,纵你现在发了广大菩提心,那还是容易退失的。所以说:「净土不生,则 虽发易退」。以上曾经说过,在这娑婆世界修行,障道的恶缘太多了,一般初发心的行者,在修行的过程中,稍受到一点挫折,就心灰意懒而退失道心。舍利弗在过 去发了大心,后来因舍眼的逆缘,退大向小,是个最好的明证。净土不但没有丝毫障缘,相反的,更有许多主观与客观,自然与人事的善缘,从此可以一步一步的修 上去,绝对没有再退的可能。所以弥陀经说:「众生生者皆是阿裨跋致」。阿裨跋致,是即不退转的意思。因此,发大心的行者,必须求生净土,唯有到达净土,才 能维持大心不退。




       【是则下菩提种,耕以念佛之犁,道果自然增长;乘大愿船,入于净土之海,西方决定往生。是为发菩提心第九因缘也。】
            发 心往生既有这样的重要,「是则」欲在佛法中得到胜利的,应该趁早播「下菩提」的「种」子。什么是菩提种?即发大乘菩提心,以此作为成菩提道的种子,所以名 为菩提种。菩提种子一旦散播在我们的心田中,紧接着应该「耕以念佛之犁」,换句话说:就是心心念念的念佛求生净土。如是精勤不懈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 上菩提的「道果,自然」也就一天天的「增长」广大起来,到最后是就圆成道果。在这里,必须加以说明的:发菩提心与念佛往生,是相顺而不相背的。有人以为既 发了菩提心,就照着去行菩萨道,向菩提大道前进就是,何必还要念佛?这是错误的想法,绝对要不得的。当知佛法行者,即使发了大菩提心,播下菩提种子,仍须 老老实实的念佛,如不恳切至诚的念佛,道果是难以茁壮增长起来的。道果不能继续不断的增长,要想达到成佛的目的,那必然是很渺茫的。因此,我热切的希望每 个发了菩提心的行者,更要精进勇猛的念佛,千万不要以为这与发菩提心无关。念佛既以往生净土为本愿,是则应「乘大愿船」,航行于净土大海中,才能稳稳当当 的生到极乐世界去,所以说:「入于净土之海,西方决定往生」。大愿船:以阿弥陀佛说,是乘阿弥陀佛四十八愿的大愿船;以行者自己说,是乘自己愿生净土的大 愿船。乘这两大愿船,驶入西方净土的领海,乘风破浪的鼓勇前进,最后终必到达西方彼国。可见众生的心愿与弥陀的大愿,是相摄相成的。所以有这样的话:「须 知阿弥陀佛以大愿成佛,如果我所发的愿,还合佛摄生的愿,何难往生?佛在无量劫前,普为世界受苦众生发四十八大愿,依愿久经长劫,修菩萨行……要晓得阿弥 陀佛大愿大力,譬如一只大船,不论何物,但得上船,即到彼岸,不忧沈溺,却是顺水顺风,是上船以后的事。假如你不肯上船,将如之何?所以总要自己发愿为 先」。乘大愿船,既得往生,就可横超生死,疾趣无上菩提。「是为发菩提心」的「第九因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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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 9





               
                       令正法久住发菩提心




     【云何令正法久住?谓我世尊无量劫来,为我等故,修菩提道,难行能行,难忍能忍,因圆果满,遂致成佛。】

    这 是发菩提心的第十种因缘,亦即令正法久住发菩提心。如来在菩提树下成等正觉,不是正觉到别的什么,而是正觉到缘起正法,亦即正觉到永恒性、普遍性、必然性 的究竟真理。且佛所创觉的这一缘起正法,「非一般人,也非天、魔、梵(印度宗教的神)所能转的。惟其难得,爱护的心也特别关切。所以发现了出家众的过失, 就从事僧众的组织;成立僧团的第一义,即为了住持佛法」。而这住持正法的责任,佛陀是郑重的付托于出家众的,有了和合僧的存在,即是如来正法的存在。如来 正法,就对黑暗的现实世间来说,犹如一盏光亮的明灯,凡有如来正法存在的地方,就好像有明灯放射出无限灿烂的光辉,照破世间的黑暗,正法如被摧毁殆尽,就 等于扑灭世间的灯光,对于世间众生是最不利的。因此,每个信佛的四众弟子,当发现正法被摧残时,应负起护教的责任,使如来正法得以久住世间,指引众生走上 光明的解脱大道。这是何等重要的工作?我们岂可忽略?

    然 则「云何」得「令正法久住」?首当要知道的,就是佛为我们所开示的正法,不是简单容易得来的,而是先要体悟到正法,然后才能将所体悟的正法宣说出来。体悟 正法,就是成佛。佛之所以成佛,不是为自己而成佛的,是为我们众生而成佛的。所以说:「谓我世尊无量劫来,为我等故,修菩提道」。修菩提道的过程中,不是 顺利无阻的直向前进,而是「难行能行,难忍能忍」的做着度化众生的工作。所谓难行能行,以布施说,外施钱财,对于金钱,稍为看得破的,还不算是难以施舍; 内施生命,有时需舍头目髓脑,手足肢节,甚至整个身体,那就不简单了。经说三千大千世界,无芥子许不是佛所施舍头目髓脑之处,这是多么伟大的难行能行?所 谓难忍能忍,以忍辱说,众生的根性各各不同,你真心诚意的为众生好,希望指引他走上人生的光明大道,而他不特不领情和感谢,反而以种种不正当的手段对付 你、漫骂你、侮辱你、打击你,使你感受不了。如果没有相当忍辱的工夫,必然会退下心来,不再向菩提大道前进。然而我佛如来,不论遇到怎样折磨和打击,总能 忍人所不能忍的忍受下去,务望达到感化刚强难以化度的众生为目的,而且始终不舍任何一个众生,这是多么伟大的难忍能忍的精神。
   
    如是不辞劳苦的舍己利他,乃至代诸众生去受无量苦,直至修毕菩萨因地所应修的「因」行「圆」成,福足慧足的「果」德完「满」,方得成佛。所以说:「遂致成佛」。本此可知成佛不是容易的事,而是经过长时间的诸多磨练,才于菩提树下,夜睹明星,破诸魔军,而成无上正觉。
  



          【既成佛已,化缘周讫,入于涅槃,正法像法,皆已灭尽,仅存末法。有教无人,邪正不分,是非莫辨,竞争人我,尽逐利名。举目滔滔,天下皆是,不知佛是何人,法是何义,僧是何名?衰残至此,殆不忍言,每一思及,不觉泪下!】

    这是省庵大师目睹当时佛教实情所发的沈痛之言,而这又何尝不是今日佛教的写照!

    释 迦牟尼「既成佛已」,并没有立即去享受涅槃界内的妙乐,而是在这苦恼的人世间,席不暇暖的奔走于恒河两岸,度化所应度化的众生,将自己所悟证到的正法,用 种种不同的方式,予以和盘托出,希望每一众生,亦能如佛那样的悟证正法,得到身心的自由解脱。等到「化缘周讫」,亦即是度尽了众生,然后始「入于涅槃」。 这里所说度尽众生,并不是说度尽一切众生,而是说与佛有缘,应为佛所度者,皆已度尽,即使善根未成熟的,佛亦为其做了得度因缘。遗教经说:「应可度者,若 天上人间,皆悉已度,其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缘」,就是此意。

    佛 在经中告诉我们:佛灭度后,佛的教法,留在世间,可分三个时期:一为正法时期,约有一千年的时间;二为像法时期,亦是一千年的时间;三是末法时期,则有一 万年的时间。现在世界佛教公认为佛灭二千五百十年,当已进入末法时期。所以说:「正法像法,皆已灭尽,仅存末法」。佛教到了末法时代,种种不如法的现象, 都陆续的呈现出来。佛在经中,固有末法之叹;古今大德,亦有末法之悲;末法实是法弱魔强的时代。

    末 法时代的第一个现象,就是虽「有」如来的「教」法流行于世间,但「无」信解修证的行「人」。即或信解佛法的人还有,但真正修证的人绝对少有。而理解佛法的 人,是否义不错乱?是否合于契经?是否合于律典?还是一个问题。所以末法时代,相似佛法流行的多,真正佛法流行的少。这末一来,学佛的人,大都「邪正不 分,是非莫辨」。以相似的佛法为如来的正法,不知佛法的真面目为何,佛法怎得不衰?这不是省庵大师闭起眼来乱说,而事实的确是这样的。大师生于清康熙年 中,距今约三百年间。当时的佛教已是如此,回过头来看看今日佛教又是怎样?幸而那时还有大师的大声疾呼,今日敢说佛教病态的人已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是非 邪正可辨?

    末 法时代的第二个现象,就是佛弟子间,只知「竞争人我」,「尽逐利」养「名」闻。且这不是部分的现象,而是「举目滔滔,天下皆是」。换句话说,放眼看去,莫 不皆在竞争与追逐中滚来滚去,哪里还有一点学佛的气氛。如今所常见到的佛教人事纠纷,总是显明的分为敌对的两大阵营,这个为这派助威,那个为那派喊阵,再 加上在家学佛人士从中推波助澜,使势态变得愈益复杂。如甲乙两僧的争执,有时有些居士的插入,表面是说公道话,但往往帮助甲僧以攻击乙僧,如是还有什么公 正可言?中国僧徒固陷溺在人我竞争之中无以自拔,就连自以为护法的在家居士,亦掉在人我竞争的深渊中爬不起来。佛教到了四众弟子的竞争不已,哪里还有什么 妙药可医。

    佛 教徒的竞争人我,如果为教理思想,犹还可说,因为部派佛教及大乘各宗,都是由思想的分歧而产生的,可是今日所争逐的,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而完全是在名利 上,所以夺寺争产之声时有所闻。一般僧伽不知佛法,而且有辱于佛法者,完全是为尽逐名利的关系,因为尽逐名利,所以庄严的佛剎,成为经忏的商场,以及挖空 心思想出敛钱的方法,你如是,我如是,相效相传,愈趋愈下,以致正法不兴,佛门大衰!大醒法师说:「依据佛制戒律,僧尼实不应营业经忏,以贩卖佛教为生 活!佛教传至中国,自经忏度生方便门一开,流弊所至,不忍尽言!总之,经忏之害,其影响:大者已使中国整个佛教,限于邪妄迷信神鬼色彩之中,至不可分清; 小者已使僧尼个人僧格扫地,身虽出家,心怀名利,至不可挽救」!如今有人以最不正当的手段,以最无耻的勾当,迫走有德高僧,夺得一大寺院,用以营业经忏, 成为一大商家。如此败坏佛门的作为,我真不知他们究为什么出家?又真不知他们是否还有羞耻?

    佛 教原来是利人济世的,出家是要做人天师表的,可是,现在的佛教既不能利人济世,出家的僧众更是自私自利的,俗不可耐的,有哪一点堪作人天师表?僧众既失去 自觉之心,不能将佛教利益人世,则世间又何贵本有僧众?说到这点,不禁为僧众的前途悲。但这不能说是社会无情,而是要自己本身健全的。如果我们不充实自 己,要想得到社会人士的尊重,是绝对不可能的。因此,我们希望僧尼,积极从事佛法的修学以宣扬如来的正法。

    出 家僧众本来是以住持佛教为天职的,但这绝对不是一字不识一经不通的僧众所能胜任的。放眼审视今日僧众,大都不知佛法是什么?不说甚深的佛法不解,就是浅显 的佛法亦不明白,甚而「不知佛是何人,法是何义,僧是何名」?诸位请想一想,这还像个出家人吗?今天已经实现九年义务教育,为人师表的僧宝还有目不识丁 的,还有不知佛法僧三宝为何的出家人?试问佛法怎能流行在世间?世间又何贵乎这样的出家人?不说普通的僧伽如此,就是所谓住持者流,亦大都没有修学过佛法 的。如将五蕴说为金木水火土,四大说为酒色财气的,在掌握佛教实权的人物中,所在多是!如此,安居寺院里的僧伽,没有能去利益社会的,只有社会来利益僧 伽,夫复何言!

    所 谓佛是何人,可有两种解说:一为佛是怎样的人?是凡人?是圣人?你去问僧伽,就很多答不出来;一为佛是什么地方人?是印度人?是中国人?你去问僧伽,就有 很多搞不清楚。佛是印度的大圣人,具云佛陀,义译为觉者。就是觉悟宇宙人生真理的人,亦即从中道的缘起观中,而完成圆满正觉的。佛是人间的圣者,与一般神 教所说的至高无上的神,有着绝对不同。然而不幸的是,在今日佛教徒中,不论是在家出家的,有很多视佛为神,将神作佛的神佛不分者流,拜佛说为拜神,拜神说 是拜佛,致使一般不解佛法的社会人士,特别是欲破除迷信的知识阶级,认为佛教与神教同样是迷信,皆在破除之内。这能全怪社会的人群吗?难道我们不负神佛不 分的责任吗?

    所 谓法是何义,说来话就更多。然而扼要的说:「法是梵语达磨的义译,精确的定义是轨持,即不变的轨律,……本来,法是『非佛作亦非余人作』的;本来如此而被 称为『法性法尔』的;有本然性、安定性、普遍性,而被称为『法性、法住、法界』的」如此常遍轨律之法,用现在的术语说:就是永恒的真理。佛陀的成佛,即由 于发现这真理之法。佛陀创觉真理之法后,于无可言说中,将之善巧的说出,使众生亦得听闻法音,而后此法才得流行人间。所谓「佛为法本,法从佛出」,名为佛 法。就佛创觉此法说,称为证法;就佛宣说此法说,称为教法。俱舍颂说「佛正法有二:谓教证为体;有持说行者,此便住世间」。然而不幸的是,即今日说持行 者,是就太少了。

    所 谓僧是何名,同样为多数出家人所不了解。僧伽是出家者的通称,不仅佛教的出家众叫做僧伽,就是任何宗教的出家者都可称为僧伽。如印度的婆罗门教徒,称为婆 罗门僧侣,如现在的天主教的神父,称为天主教僧侣。佛教所说的僧伽,中国译为和合众,是代表僧团的,不是指个别的出家人,更不能用为出家人的姓氏。佛陀当 时组织僧团,是要以此来住持正法的。因此正法的住持,不是个人的力量所能做得到的,必须和乐清净的僧团才能担当。因为「僧团确立在见和、戒和、利和的原 则,才会有平等、和谐、民主、自由的团结,才能吻合释尊的本意,负担起住持佛法的责任」。然而不幸的是,今日佛教中,只有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没有和乐融 洽健全的僧团,不唯如是,连僧是何名都不知道,还谈什么住持佛法?「释尊以律法摄受僧众,把住持佛法的责任交托他。僧团为佛法久住的唯一要素,所以与佛 陀、达磨,鼎立而称为三宝」。三宝之一的僧宝现在何处?我不禁馨香祷祝的求其实现!

    如 上说来,明显的发现:今日佛教已经「衰残至此」,我们何忍再说什么?所以说:「殆不忍言」。省庵大师「每一思及」佛法如此衰败的现象,不禁「不觉的潸然 「泪下」!现我说到这里,再看当前佛教,人我竞争不特不见减少,只有变本加厉的胜于过去,争权夺利不特不见灭迹,较之省庵大师当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有心于 佛教的大心人士,能不目击心伤,而同放声一哭?看到今日佛教危机,假定仍然无动于衷,那就真的麻木不仁了。
            


      【我为佛子,不能报恩。内无益于己,外无益于人;生无益于时,死无益于后。天虽高不能覆我,地虽厚不能载我。极重罪人,非我而谁?】

    站 在佛的四众弟子立场说:如何得令正法久住,是极其重要的任务。在前「念生死苦,发菩提心」的文中,曾经讲过:大乘经典所说发菩提心的因缘虽属很多,但最主 要的不外两大因缘,就是「观众生苦发菩提心」与「观佛法衰发菩提心」。佛陀的正法,是经三大阿僧祗劫的漫长时间,牺牲无数的头目髓脑,忍受无数的痛苦磨 折,而后才证得的,真是得来并不简单。如来辛勤的证得了正法,又大慈大悲的运用种种善巧方便,为众生宣说自己所证得的正法,使众生依法修行,也证得这样正 法。佛说正法,亦不是容易的事。据法华经告诉我们:如来证得正法后,观察世间的根机,觉得一般众生慧浅,不能接受如来DA法,就想不说法而入涅槃。如经中 说:「辛勤我所证,显说为徒劳;我宁不说法,疾入于涅槃」。这是多么沈痛之言!当时大梵天王,知道佛陀用意,感到自己既无力拯救人间,为什么不请佛说法化 世?于是诚恳的请佛为众生说法。佛陀受请宣说正法,使正法之光,放射在这人间,令诸人群循着正法之光而行,而得解脱以至成佛。正法久住世间,对于人类众 生,有着多么重大关系?所以佛法行者,如果稍有理智,都应想方设法的,以求正法的住世。但这先要从了解佛法做起,如果本身不知佛是何人,法是何义,僧是何 名,又怎能住持如来正法?

    是 以「我」们身「为佛子」,不论从哪方面说,都应以弘法利生,续佛慧命为唯一任务,才能报答佛陀深恩于万一,如果不是这样去做的话,那就「不能报」答佛陀的 深「恩」。华严经说:「假使顶戴尘沙劫,身为床座遍大千,若不说法度众生,毕竟无能报恩者」。可见欲报佛恩,唯有宣说正法,劝诸众生,发菩提心。

    为 佛弟子,不能报佛恩德,那就对「内」而言,是就「无益于己」。因为佛法是重实践的,唯有实践才能得佛法的实益。可是说到实践正法,先当明了佛法真义,正确 的认识佛法真义,然后才能如法的实行,而不至于盲修瞎炼,走入错误的道路上去。设若不知法是何义,佛法怎能对己有利?至于对「外」而言,亦复「无益于 人」。自修固要了解佛法,化他更要了解佛法。设若自己不知法是何义,又怎能以法去利益人群?如此于人于己两皆无益,做个佛陀的弟子,怎能报佛的深恩?佛所 希望于我们的,对己是如法修行,对人是说法教化,只要对人对己有益,佛陀就会生大欢喜,也就报了佛的恩德。

    为 佛弟子,如不能依法修行,说法度生以报佛恩,那就对「生」而言,则「无益于」当「时」,至于对「死」而言,亦复「无益于后」世。因不依法修行,当你在生之 时,等于虚度光阴,所谓「空在人间走一遭」,正是说明这点,不说是个学佛者,即世俗一般人们,在其生存于世间时,要对社会人群有所贡献,才不至于辜负人 生,如浑浑噩噩的混过一生,不特有负佛恩,且亦有负己灵。设本如来正法自利利人,不仅不虚度此生,就是来生亦可凭此功德,而稳妥的踏上人天善道,甚至走上 解脱大道与菩提大道。学佛做到这个程度,不仅不愧为一佛子,而且亦能报佛深恩。

    如 我们不自我尊重,做个如法的佛弟子,既无益于己,又无益于人;生而浑浑噩噩的无益于时,死而糊糊涂涂的无益于后,只是随业漂流生死苦海中,则「天虽」这么 「高」,可是「不能覆」荫于「我」,而「地虽」这么「厚」,可是「不能载」乘于「我」,那我虽生存于天地之间,却为天地之所不容。一个为天地所不容的人, 这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是什么?所以省庵大师自谦的说:「极重罪人,非我而谁」?其实,凡不能成四益的,都是极重罪人。
     


        【由是痛不可忍,计无所出,顿忘鄙陋,忽发大心,虽不能挽回末运于此时,决当图护持正法于来世。】

    做 一个人,特别是做个出家人,如不知道自己的罪业深重,那就不谈,设知自己是个极重罪人,就当设法痛切悔改,使自己向上向善向光明,不可任令自己的罪行延续 或扩大,恳切至诚的以功补过,谋求人我皆利的事业。唯有如此,那你才有美丽的前途。不然的话,一味的自甘堕落,不说一般人对你没有办法,就是佛也无能为力 的来度化你。所以稍具人性和惭愧心的人,一旦发现自己的罪业,总是不忍这样下去的。省庵大师并不是个极重罪人,而是真能自他俱利的大德高僧,因为看到佛法 衰残一至于此,乃自谴自责的以为自己没有尽到住持正法的责任,成为佛教的极重罪人。「由是」想到自己的罪愆,不自觉的感到「痛不可忍」,我为什么这样对不 起佛陀?我为什么不好好的弘扬正法?可是再一想到未来补过的方法,又深深的觉得「计无所出」。然而我究竟怎么办呢?突然灵机一动,「顿忘」自己的「鄙 陋」,「忽」而「发」起广「大心」来。忘鄙陋而发大心,「虽不能挽回末」法的颓「运于」今日「此时」,但以我的这个恳切愿力,深信「决当」可以「图」谋 「护持」如来「正法于来世」。忘鄙陋,是大师的自谦,发大心,是大师的悲愿。凡为佛弟子,见佛法如此,都应效法大师图护持正法于来世的精神,使佛陀正法的 光辉,永远照耀这黑漆人间,指引人们走上觉路。

    讲 到这里,我想再说一点,就是环视今日佛教,的确有种种不如理想的现象,使人不得不感到痛不可忍的无限悲伤。然而佛法毕竟是无上的真理,尽管佛弟子从来都有 不好的表现,但佛法仍然不绝的流行世间,可见佛法并不因佛弟子的不如法而湮没于世。「邪正不分,是非不辨,竞争人我,尽逐利名」的病态,不自今日始。试读 省庵大师的这篇文章,可知大师的那个时代,佛法已衰败不堪。再向前看,在莲池大师的着作里也好,在憨山大师的梦游集里也好,都有佛法衰残的慨叹,都有僧格 堕落的悲痛,而佛法仍然延续不断的流传到今日,亦是明显的事实。推究其原因,历代高僧大德的住持弘扬,固然功不可没,但最主要的,还是佛法本身有它存在的 价值。

    说 老实话,佛弟子品流庞杂,难望每个佛弟子都能如法奉行,因为每个人的善根慧性是不同的,每个佛弟子都能如法如律,当然是最理想的,但如不能做到这点,最低 限度,希望在每个时代中,能有三、五位德学高超的大德高僧住世,如来正法就可维持不坠。例如民初以来,佛法所以还有这样,不能不归功于太虚、印光等诸大德 的住持。我常常说:近代中国佛教,假定没有太虚、印光等诸位大德的维持,决不会有像今日这样的面貌。可是这些大德,现在都已过去,瞻望佛法前途,不能不令 人有日趋没落之感。这不是佛法本身的问题,而是住持人的问题,如果佛教四众,有心向佛教的正路上去走,佛教的前途仍是光辉灿烂的,如大家不此之图,佛教还 有什么办法?
   


          【是故偕诸善友,同到道场,述为忏摩,建兹法会;发四十八之大愿,愿愿度生;期百千劫之深心,心心作佛。】

    为 了图护正法于来世,「是故」我今「偕诸善友」,共「同」来「到」这阿育王寺的佛陀舍利「道场」,集合大家建立涅槃法会,礼忏修法,所以说:「述为忏摩,建 兹法会」。于礼忏修法之外,并且仿效西方极乐教主阿弥陀佛,「发四十八之大愿」,于此「愿愿」之中,都以「度」化众「生」为旨,同时「期」建「百千劫深 心」,于「心心」念念中,愿得将来「作佛」。不过在此必须向诸位说明的,即虽心心念念的不离将来作佛的愿望,但决不可要求速成,求速成是不行的,所谓「欲 速则不达」,是值得我们记取的一句名言。有人想即身成佛,那是不可能的。依正常道的佛法说,成佛必须经过三大阿僧祗劫的艰苦历程才行。省庵大师深深的了解 这点,所以期以百千劫的坚固深心,本着大无畏的勇猛精神,不屈不挠的向着成佛大道前进,任何困难折磨在所不辞。



      【从于今日,尽未来际,毕此一形,誓归安养,既登九品,回入娑婆。俾得佛日重辉,法门再阐,僧海澄清于此界,人民被化于东方。】

    我 既心心念念以成佛为期,而成佛又不是短时间所能成办的事,则我「从于今日」开始,直至「尽未来际」的长时期中,都向成佛的这个目标前进,不达成佛,誓不中 止。不过在这长时间中,为了修集成佛的资粮,在这五浊恶世的娑婆不易修集,为此,不得不求「毕此一形」,即这一生命结束。「誓」愿「归」向西方「安养」国 土,亲近弥陀慈父,修学福德智慧。「既」已「登」上极乐净土的「九品」莲座,而得证悟无生法忍,然后再以愿力「回入」此「娑婆」世界来,度化一切沈沦的众 生。

    回 入娑婆,既以度生为主,当要弘扬正法。过去佛日的光辉,曾经一度在世间闪耀过灿烂的光芒,因经重重的摧残,已失去了昔日炫目的光彩。现在由于我的回入娑 婆,重新弘扬振兴,「俾得佛日」得以「重」放光「辉」,使诸众生因得佛光的普照而迈向佛道。不唯如此,如来无量「法门」,亦因我的弘宣,得以「再」度 「阐」扬。所谓「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太虚大师亦说:「佛法弘扬本在僧」。可见佛法的是否发扬光大,问题不在佛法的本身,而在我们是否去推动法lun。如果 每一佛弟子都能随分随力的推动法lun,佛陀的正法自然就久住世间。特别是出家的僧众,更应以弘法为自己的家务,利生为唯一的事业。这是我们的责任,不容有所 推卸的。

    「僧 海澄清于此界」者:僧是僧团,为众多比丘所集合的团体,所以省庵大师将之形容为僧海。僧海以清净为本,印顺导师说:「广大的僧众,虽然贤愚不齐,但有了律 治僧团,那无惭无愧的犯戒者,在大众的威力下,便不能不接受制裁;不接受,就不能寄生在佛教中。有惭愧而真心为道的,在集团法律的保障下,也能安心的为法 护法,不会因人事的纠纷而退心。这样的『折伏无羞人』,『有惭愧者得安隐住持』,做到了分子健全与风纪严肃,便是清净」。律制的僧团,本应清净的,但因时 间一久,僧团中的一些不纯正的分子,不能如法的本着律制而行,于是僧团中就有「龙蛇混杂」的现象,不复如佛世时那样的和乐清净。由于僧团的不能和乐清净, 致使佛法衰颓到如此残破局面。现我既由极乐回入娑婆,不特要使佛日重辉,法门再阐,更要组织一个和乐清净的僧团,使此世界一时蒙上污秽的僧团,重新恢复澄 清的面目。所以说:僧海澄清于此界。

    佛 日重辉是显示佛宝,法门再阐是显示法宝,僧海澄清是显示僧宝。如是三宝的光辉照耀于世,当然就能做到「人民被化于东方」。东方是指这个娑婆世界,乃对照极 乐世界的西方而言。娑婆世界的众生人民,由于三宝之光的潜辉,不得三宝慈光的加被,以致在黑暗的世间摸来摸去,找不到一个正当的出路。现在三宝再度住世, 娑婆世界一切众生,就受到三宝的德被化育,循着三宝的正确指导,走上佛法的正道而趋向于解脱了。
   



           【劫运为之更延,正法得以久住,此则区区真实苦心,是为发菩提心第十因缘也。】

     佛 弟子们,真能做到如上所说的,则佛法的「劫运」,就可「为之更」加绵「延」,如来的「正法」也就「得以久住」世间。此中所说的劫运,是指正法的劫运。依于 向来所说,正法住世时间,不过千年而已。但这是佛警觉佛弟子的话,实际不一定如此的,什么时候有真实修证的佛子,正法就可住世到什么时候。如现在的这个时 代,一般说为末法时代,但如今日有实修实证的人,今日就是正法时代,哪里定可说为末法?省庵大师现说劫运为之更延,是即说明正法不定千年,可以延长到万年 万万年的,问题就看有无住持正法的人。

    不 论在什么时代,佛教中的大事,没有比住持正法的大事更大,唯有正法住世,佛法才能发挥利生的大用。省庵大师目击佛法的衰残,不禁激起大悲心愿,要以住持正 法为己任。纵然于现生中,不能挽回佛法的末运,亦当于将来使正法住世,这是何等伟大的悲愿?如果每个佛弟子,都有省庵大师的悲愿,相信正法会得久住于世 的。为拔众生苦,为正法住世,「此则」是大师「区区真实苦心」。我们亦就如此发心,「是为发菩提心第十因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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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 10






                                              【丙结说】




    一、躬自反省


   【如是十缘备识,八法周知,则趋向有门,开发有地。相与得此人身,居于华夏,六根无恙,四大轻安,具有信心,幸无魔障。】

    本 文的绪说与正说,都已解释过了,现是全文的结说,又分为四个段落,先讲第一躬自反省。「如是」像上所说发菩提心的「十」种因「缘」,我们既已完「备」的了 解认「识」,「则」今后「开发」菩提心的话,是就「有」了正确的田「地」。如是像上所说邪正真伪等的「八法」,我们既已圆满「周知」,则今后「趋向」涅槃 的妙城,是就「有」了正确的「门」路。趋向有门,就不致走错了路向;开发有地,就知道怎样的发心。发了菩提心,必然就可证得涅槃的二转依果。

    同 时,我们又都很幸运的「相与得此人身」,所谓:「人身难得今已得」,确实是不容易的。应该好好利用这个人身,在佛法中有番作为,亦即于此生中,解脱这个危 脆败坏之身,不要再为此身所累,而造下了无边大罪。经中常说:「失人身者,如大地土;得人身者,如爪上尘」。我们岂可不藉重此人身,来做自利利他的有意义 的事?我们岂可于这一生中,糊里糊涂的糟蹋此人身?

    我 们不但同得此人身,而且相与「居于华夏」,所谓「中国难生今已生」,这同样是很难得的。华夏,是中国的别名。但佛经所说的中国,并非是指一般称为华夏的我 国,而是指有佛法流行的地方,即不论什么地方有佛法流行,什么地方就可称为中国。在有佛法流行和听闻的地方,或不觉得佛法的可贵,一旦生到没有佛法的地方 去,要想听闻佛法而不可得,那你就会知道求法的不易。所以居于华夏,有法可听,应生庆幸之心,更应把握这良好的时机和环境,好好的修学佛法以积集成佛的资 粮。生在中国做人,固然是很理想,但若生理上,有诸多缺陷,那还是不美满的。现在我们幸而「六根无恙」,更应利用六根完具之身,在佛法中熏陶一番,以求得 到佛法的实际受用。经中说六根不具,是八难之一,亦不能出家受戒的。可见六根完具,就从事佛法修学说,是异常重要的一个条件,不容有所忽视。

    六 根完具是修学佛法的法器,固然是不错的,但若四大不调,身体常常有病,仍是修道的一大障碍。现在我们不仅六根完具,而且「四大轻安」少病少痛,如不真切发 心学佛,试问怎对得起自己?现有人说:健康的身体,是一切的事业之母。当知学佛亦要有强健的身体,不然的话,决难去做自利利他的伟大工作。

    虽 具如上各种优越的条件,假定没有对佛法的信心,那还是不能学佛而获得佛法的。经中说信如手,如入宝山,利用你的双手,可得无量珍宝,假定无手,宝山上的宝 贝虽多,而你终于一无所获。「初入佛门,以信为本」,没有敬信心,纵有无量法宝,不能为你所得。幸而我们对于佛法,已经「具有」深切「信心」,理当如法修 学。本于信心修学佛法,的确是很难得的,但在修学过程中,还要没有魔障才行,如有各种魔障现前,不特不能如法修学,而且很易退失道心。我们明确见到的,就 是很多退道心的行者,不是自己愿意退的,是遇魔障才如此的。我们由于宿根深厚,从事佛法修学以来,「幸」而「无」有「魔障」扰乱,更应精进修去不可懈怠。
   



          【况今我等,又得出家,又受具戒,又遇道场,又闻佛法,又瞻舍利,又修忏法,又值善友,又具胜缘,不于今日发此大心,更待何日?】

    得宝贵的人身,固然值得庆幸,得出家受戒等,尤为庆幸中的大幸,因为出家受戒这些大事,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所以说:「况今我等」的八又:

    「又 得出家」:是说生而为人的人固然不少,可是得能出家的并不多。诸如我们台湾有一千多万人口,发心出家的究有几人?当知「出家乃大丈夫事,非将相之所能 为」。看来出家是很简单的,实际出家是不容易的。依佛法说:一个真心出家的,要有相当的善根才行。现在我们既得出家,「不于今日发此大心」,试问「更待何 日」?「又受具戒」:是说有出家的因缘,不一定有受戒的可能。因为受具足戒,须要十师具备,如果生在佛法不怎么兴隆,而具戒的德僧又极缺乏,你想受戒亦是 万难的。现在我们不但能够出家,而又能圆具比丘大戒,这是何等幸运的大事。如此,假定「不于今日发此大心」,试问「更待何日」?错过这个机会,岂不大为可 惜!

    「又 遇道场」:这里的道场,是指阿育王寺,供有佛的舍利。如来舍利所在之处,即是佛陀所在之处,想要遇到这样的道场,又是谈何容易?因为各地寺庙虽多,但如阿 育王寺那样有规模,并供有佛的舍利,实在还是不多见的。现在我们既已遇到这样良好道场?设若「不于今日发此大心」,试问又要「更待何日」?

    「又 闻佛法」:佛法虽流布在世间,如没有弘扬佛法的人,要想听闻佛法,亦不是简单的事。闻法,为学佛者的第一要义,唯有从闻法中,才能得到佛法正路。佛法难 闻,我们现在已经闻到,并且知道佛法对众生的好处,设若「不于今日发此大心」,将自己所听闻的佛法,辗转的讲给众生听,以期有益人群,试问「更待何日」? 「又瞻舍利」:金光明经舍身品说:「此之舍利,乃是无量戒定慧香之所薰馥」。如佛涅槃后,烧出无量晶莹光耀的圆状凝固体,就是指此。但这唯有戒德清净,定 慧庄严的佛陀,始能烧得出来,非一般人所能有,故学佛人特别珍视。不但供养有大功德,就是见到亦有功德。现在既得瞻视舍利,怎可不发大心于此日?

    「又 修忏法」:是说无始来的业障,非依忏法去修不行。因为佛法是佛法,舍利是舍利,如果自己不去忏除本身的业障,则佛法的一切胜利,仍然与自己毫无关系。省庵 大师说:现在我们又得集合在此道场,共修忏摩之法,改悔一切过失,如不在这时候,发起广大心来,以期上求下化,做佛法所当做的工作,试问更要等待什么时 候?

    「又 值善友」:善友,就是法侣。在佛法中修学,最要紧的,是要有良好的法侣,同在佛法的大道上前进,才能不断的趋向菩提。如果没有善友为伴,不特修学难得上 路,而且很易退失初心。善友是不容易遇到的,经中常说:「善友难值」,就是这个道理。现在阿育王寺道场中,遇到这么多的善友,如不即于今日发此大心,更待 何日?

    「又 具胜缘」:胜缘,是指殊胜的因缘。在这世间的最胜因缘,要莫过于遇到三宝,唯有佛法僧三宝,始是最胜的因缘。现在虽是末法时代,我们还能值遇三宝,并且诚 敬归依三宝,这不是我们所具的胜缘是什么?既然具有这样的胜缘,如「不」即「于今日发此大」菩提「心」,试问「更待何日」?总之,当下即是发心之时,不可 错过。
      



         二、普劝大众

    【惟愿大众:愍我愚诚,怜我苦志,同立此愿,同发此心,未发者今发,已发者增长,已增长者今令相续。】

    省 庵大师说了上面种种胜缘,进而再来普劝大众说:今我「惟愿」在座「大众」善友,悲「愍我」的「愚」拙和真「诚」,「怜」念「我」的「苦」心和意「志」,在 这育王道场,佛陀舍利塔前:「同立此」上求菩提大「愿,同发此」广大菩提「心」,而且是刻不容缓的,「未发」此菩提心愿「者」,请即于「今」日「发」起, 如「已发」此菩提心愿「者」,请使这菩提心愿逐渐「增长」,设若「已增长」此菩提心愿「者」,请从「今」日「令」其「相续」不断,千万不可退失这菩提心 愿。


       【勿畏难而退怯,勿视易而轻浮,勿欲速而不久长,勿懈怠而无勇猛,勿委靡而不振起,勿因循而更期待,勿因愚钝而一向无心,勿以根浅而自鄙无分。】

    发了无上菩提心,必须广行菩萨道,而行菩萨道是极艰难困苦的,绝对不可掉以轻心。当年佛陀的发心行菩萨道,就是从难行能行的历程中,怀着大无畏的精神,排除一切荆棘险难,始达到成佛的目的。现在文中举出八个「勿」,告诫我人对于发菩提心不可大意。

    一、 「勿畏难而退怯」:我常说:个人的问题容易解决,大众的事情难以处理。发菩提心度化众生,是为大众谋幸福的,可是各人根性不同,在与群生的接触中不可避免 的要遇到很多棘手的事情,如畏艰难而不敢前进,那就必然的要退怯下来,失去你为菩萨的勇气。所以行菩萨道,第一要不畏难的直向前进,免生退转怯弱之心。

    二、 「勿视易而轻浮」:行菩萨道的大事,认为艰难固不可以,视为容易亦要不得。在尊重己灵中曾说过:众生本具的佛性之宝,必须加工磨琢始能发光,假定视为容 易,而起轻浮之心,那就易于自满!一个自满的人,到头来必会自暴自弃而不会有成就的。试想一下:做世间的小事,尚不容易成就,何况成佛度生的大事?

    三、 「勿欲速而不久长」:菩萨道是长远的,必须以长时间去行,才能走到菩提道的尽头,是以不可求速而失久长之心。中国有句老话:「欲速则不达」,这是值得我们 记取的。一般世间的工匠,尚须若干年的学习,始能有所成就,何况是成佛度生的大事?求速成怎么行?有以为一生可得成办,那真是自欺欺人的错误见解。老实 说:世间的俗事成就,尚且不可取巧侥幸,在佛道上要求侥幸,自是大错特错,而为智者之所不取的。

    四、 「勿懈怠而无勇猛」:佛道既是这样的长远,就非精进勇猛的不可,绝对不可有丝毫的懈怠。不过勇猛,并非只凭一时的勇猛,亦非暴虎凭河般的勇猛,要能持久不 息的勇猛,才是真正的勇猛,要能步步脚踏实地向前迈进,才是真正的精进。惟有精进的向佛道前进,才不会从顺利安适中,养成懈怠偷安的惰性。有很多修学佛道 的人,不能到达最高无上菩提,根本原因在于懒惰懈怠,所以省庵大师特别要菩萨行者,勿懈怠而无勇猛。

    五、 「勿委靡而不振起」:在这现实世间,明白所见到的,凡是振起精神来干的,都是有很大收获的,凡是委靡不振无精打采的,都是一事无成的。世事尚且如此,何况 无上佛道?是以菩萨行者,定要鼓起精神来干,千万不可委靡懦弱,更不可不振起精神。当知精神力量胜于一 切,一旦精神力量崩溃,那就一切无可救药了。

    六、 「勿因循而更期待」:今日发了菩提心,今日就得向菩萨道上走去,切勿存抱因循心理,而拖延宝贵的时间。更不可期望于将来,必须本着「今日事今日毕」的精神 做去,绝对不可等待明日,要知明日复有明日。如果因循成习,事事待诸明日,不说无上佛道,难望证得,就是世间事,亦难望有成,所以不可因循过日。

    七、 「勿因愚钝而一向无心」:众生的根性,有智愚利钝的差别,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可是我们应知:智巧根利人的,固然可以趋向佛道,就是愚拙根钝的人,亦同样 可趋向菩提。而且愈是愚钝,愈应修学菩提,因为这是人人可修,而不拣别智愚利钝的。所以佛法行者,切勿以自己的资质愚钝,对于无上佛道,一向无心进取。

    八、 「勿以根浅而自鄙无分」:或有以为无上佛道,是根机深厚者所修的,我是一个根机浅薄的人,哪有资格修学佛道?于是自我鄙弃以为无分。殊不知这是错误的。佛 在经中一再告诉我们:「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我是众生之一,为什么自暴自弃的视无上菩提与己无分?一切众生都有成佛的可能,我为什么不能?应有这样自 信。
         


       【譬诸种树,种久则根浅而日深;又如磨刀,磨久则刀钝而成利。岂可因浅勿种,任其自枯;因钝弗磨,置之勿用?】

    省庵大师为了鼓励佛法行者的发菩提心行菩萨道,特又举了两个譬喻说明,以坚定我们的信心。

    一、 「譬诸种树」:初初种下去的时候,其根当然是很浅的,似乎受不了风霜的打击,但若「种」得「久」了,假以相当时日,「则根浅而日」见「深」固,「岂可因」 其根「浅」,而就「勿」去「种」树,「任其自枯」自萎。当知菩提树根亦复如是:初初发菩提心时,其菩提树根很浅,不能遭受一点磨折的,但若久久的,在菩提 树根,灌以法水,自然坚固起来,不受任何外力的动摇。因此,佛法行人,不能因其根浅,而任令菩提树根枯萎不生。

    二、 「又如磨刀」:在初开始磨的时候,其刀锋当然是很钝的,似乎不能发生刀的作用,但若「磨得「久」了,假以相当时间,「则」必将「刀钝」而变「成」锋「利」 的,岂可「因」其初「钝」,而就「弗」去「磨」刀,让刀「置之勿用」?当知智慧之刀亦复如是:初初磨智慧刀时,其智慧刀还很钝,不能发生断惑的作用,一旦 磨得久了,从有漏慧,引发无漏慧,不但可以运用智慧之刀去断烦恼,且使天魔外道莫奈我何!因此,佛法行人,如因智慧刀钝,将之弃而不用,那就未免太可惜 了!如上所说,我们每个佛弟子,应有这样的表现,就是菩提树根,从即日起加以培植,不要让其永不生长;智慧宝刀,从即日起,加以磨砺,不要让其永置不用!
   


        三、苦乐相校

    【又若以修行为苦,则不知懈怠尤苦;修行则勤劳暂时,安乐永劫;懈怠则偷安一世,受苦多生。】

    依 佛法修行,不论是自利的,或者是利他的,特别是利他的大行,都要勤苦精到的去修,才能有所成就,绝对不是偷安者流,所能修行得成。正因如此,有人畏苦,不 敢修行。修行的确是艰苦的,不能视为快乐之事。其实,「又若以修行为苦,则不知懈怠」比修行之苦「尤苦」,为什么?因「修行」所感受的痛苦,是由勤劳而 来,但「勤劳」之苦是「暂时」的,且这暂时的勤劳苦修,却能换来永劫的安乐,那又何乐而不为?所以说:「安乐永劫」。「懈怠」虽「则」可以「偷安」于「一 世」,但却换来多生多世的痛苦,所以说:「受苦多生」。这话怎讲?因人若不修学佛法,只知一味的在世间造作生死罪业,自难免于堕落三恶道去,一旦堕落三恶 道去,自要多生多世受诸痛苦!如是苦乐相校,佛法行者,是愿勤劳修行而暂时稍受痛苦呢?还是愿懈怠偷安而长时期的受苦?稍有智慧的人,相信会善自抉择的!


     
        
四、至再叮咛

   【况乎以净土为舟航,则何愁退转?又得无生为忍力,则何虑艰难?当知地狱罪人,尚发菩提于往劫;岂可人伦佛子,不立大愿于今生?】

    省 庵大师进一步的说,我们乘大愿船入于净土之海,「况乎」是「以净土」法门「为舟航」的,「则」又「何愁退转」下来?因为我们一旦往生彼国土中,立即就得 「阿裨跋致」,绝对不会退转的。退转只有在娑婆世界才有可能。同时,在我们未得无生法忍时,没有智慧的力量在支援着我们,当遇到各种不同的环境现前,就会 感到困难而生退却之心。可是生到净土之后,不特不会退转,且「又」获「得无生为忍力」,「则」又「何虑艰难」?当知无生法忍的忍字,是即智慧的意思。不论 任何困难,在智慧的透视下,都可迎刃而解,所以无须挂虑道途上的重重困难。世间很多事情不易解决而认为困难的,不是真的没有办法,问题在看我们有无智慧。 有智慧的人,对什么事情,都不觉得困难,可见智慧的重要。得无生忍的行者,具有高度的智慧,当然不觉有什么困难横陈在面前。

    发 广大心,立广大愿,不仅人类有情,有这样的可能,「当知地狱」中的「罪」苦之「人」,「尚发」大「菩提」心「于往劫」,现在我们是人,而且做了佛子,「岂 可」既为「人伦」,又是「佛」的弟「子」,反而「不立」菩提「大愿于今生」?果真如此,那不是连地狱罪人都不如?不如地狱罪人的人,不特枉为了人,更愧做 个佛子。关于地狱罪人,于往昔中,尚发菩提大愿,于诸大乘经典,到处都有说到。就是过去生中发了菩提心的人,因为还在凡夫位上,亦即是属凡夫菩萨,仍不免 于在不知觉间,造出堕落恶道的罪业。有了地狱的罪业,自然要感地狱的果报,虽感地狱的果报,但其菩提心未失,所以说:地狱罪人尚发菩提心于往劫,不是说地 狱罪人开始发菩提心。




           【无始昏迷,往者既不可谏;而今觉悟,将来犹尚可追。然迷而未悟,固可哀怜;苟知而不行,尤为痛惜!】

    众 生从「无始」以来,一直在生死流转中,颠颠倒倒的「昏迷」不觉,不知什么叫做发菩提心,立广大愿,这是过去的错误。然而过去已经过去,再也没有办法纠正, 诚所谓:「往者既不可谏」,就是追悔亦来不及。但未来是还可追的,且现生中,得闻佛法,出家受戒,可说「而今」已经「觉悟」过来,不若过去那样的昏迷颠 倒,则应对于「将来犹尚可」以「追」求补救,如不急起直追,是就未免太辜负了自己。所以当今觉悟以后,应本佛法所开示的,发广大心,立菩提愿,为个己的身 心解脱,为众生的拔苦救济,向菩提大道迈进。

    「然」 于往昔之中,因未听闻佛法,昏「迷而未」觉「悟」,在佛菩萨的慈眼中看来,「固」然是「可」值得「哀」愍「怜」念的众生,亦即所谓可怜愍者。如今明白了佛 法真义,「苟知而不」起「行」的话,那就「尤为」令人感到「痛惜」了!佛法所重的,是解行相应,而且唯有解行相应,才能得到佛法实益。如果说食数宝,完全 没有自己的份儿,那有什么用?特别是大乘佛法,重在发菩提心,说法度生,唯有从说法度生中,才能积集福智资粮,才能圆成无上菩提,这是每个佛法行者都知道 的。设若仅以知道为满足,而不真的这样去做,无上菩提的法乐,不管是怎样的乐法,与你毫无关系。所以知道大乘佛法的殊胜,一定要照着去实践才行。




        【若惧地狱之苦,则精进自生;若念无常之速,则懈怠不起。又须以佛法为鞭策,善友为提携,造次弗离,终身依赖,则无退失之虞矣!】

    一 般世俗的人,所以不肯在善法上精进去修,只因不知世间是苦,而反以为是快乐的;一般佛的弟子,所以不肯在佛法上精进不懈,只为不惧地狱的种种痛楚,「若」 真恐「惧地狱之」种种「苦」相:如刀山剑树,如割首削足,如割舌啖眼,如千死万生等的地狱苦相,随时展现在我们眼前,那就自会时时警惕而精进不懈了。所以 说:「则精进自生」。因为发现地狱的苦相,自觉如不精进修善,那到地狱里头受苦,终有一天与我有份,设欲不与地狱结不解缘,唯有依于纯正的佛法,精进修诸 善法的一途。

    平 时一般人们,所以不能振作精神奋发起来,病根就在不能常念无常的迅速,总以为自己,今天在活着,明天在活着,后天还在活着,好像自己永远不死似的。殊不知 我们这个四大组合的生命体,是虚假不实的,是危险败坏的,一口气不来,就两眼翻白,而成隔世了!到时即使后悔平生的懈怠,已经追悔不及,唯有随着业力去不 息流转而已。「若」果真能常「念无常之速」,犹如山水那样的宾士,「则懈怠」心自然就被警戒心克服而「不」生「起」了。我们每日晚课念的「是日已过,命亦 随减……但念无常,慎勿放逸」,实在是有警策作用的。佛说:「人命在呼吸之间」,这不是说来吓唬人的,而是事实的确如此,只要上气不接下气,生命立刻就告 结束。

    为 佛弟子,居常除惧地狱苦,念无常迅速外,「又」得更「须」常「以佛法」作「为」自己的「鞭策」,鞭策自己无时无刻不沐浴在佛法中以求进步。当知佛法在人生 的价值中,占着最高的地位,如能经常的或阅读或听闻,使自己的身心,受佛法的薰陶,就可获得改善。经中常说:佛法犹如一面洁净的明镜,如常为佛法的明镜所 摄照,不但能照见我们处世为人的一切得失,且能照见我无始为贪嗔痴三毒所浸蚀,而已失去原来面目的心性,使能脱离涸辙之困,而得解脱自在。因为日常与法为 伍,等于依法为师,以法自励。所以真正说来,我们为佛子者,应该「造次弗离」于佛法,「终身依赖」于佛法,果能这样的以佛法鞭策自己,「则自然无退失之虞 矣」!

    除 此以外,我们应该还要「善友」常「为提携」,俾使自己在佛道的修学旅程上,得有照顾而不至于退堕。这里说的善友,有的说为善知识,这有教授善知识与同行善 知识的两类。就修学佛法说,这两类善知识,都缺少不得的。教授善知识,可以开导我们,指示我们,怎样向佛道前进,如发现我们走错了方向,可以改正我们,重 行走上正道。同行善知识,可以互相策励,互相切磋,不使我们稍生退志,如发现我们一有了退意,立刻提醒我们,继续精进不懈。是以佛法行者,在修道过程中, 善友的提携,的确很重要,而且必须「造次不离」善友,「终身依赖」善友,永远互相依赖,彼此亲近不离,果能得到善友的提携,「则」自然就「无退失」菩提心 「之虞矣」!
   


           【勿言一念轻微,勿谓虚愿无益;心真则事实,愿广则行深。虚空非大,心王为大;金刚非坚,愿力最坚。】

    一 念菩提心的生起,就是将来成佛的种子,将来能不能成佛,全看现在这一念的菩提心是否生起,所以发心的行人,千万「勿言」这「一念」心是很「轻微」,而不予 以重视。「万丈高楼从地起」,当知无上菩提,是从一念得的。开始发愿的时候,没有实质的内容,一般看来,似乎是虚愿,没有什么实益的。殊不知一切佛法的利 益,都是从最初发愿来的,假定没有愿力的推动,哪里会去上求佛道,下化众生?所以发愿的行人,千万「勿谓」这是「虚愿」而「无」实「益」。学佛树立高尚的 志愿,实为起行的始点,所以本文前说:「修行急务,立愿居先」。

    发 菩提心,是依真心而修行的,如果发「心真」切,「则」未来必定付诸于「事实」,唯有从事实上表现,才能显示你的发心,是真实不虚的。可见为人发心,定要真 实,绝对不可有所邪曲。经说:「因地不真,果招纡曲」,这是值得每个发心者的注视。立愿,要立广大愿,如一般所知的四弘誓愿,就属广大愿。如果发「愿广」 大,「则」依大愿所修的「行」必然是很「深」的,唯有深行的修习,才能填满广大的心愿。佛法常说:「行山愿海」,大愿犹如大海一样的宽广无涯,没有如山那 样的深行,怎能充实广大的愿海?什么行是深行?唯有菩萨的六度万行,才够资格称为深行。是以每个发广大愿的菩萨,没有不修六度万行,理由亦即在此。一般说 来,世间虚空,是广大无边的,不是我人所能测其边际的,然而如佛经说:「虚空」虽大而「非」真「大」,因它远还不及「心王为大」。这里说的心王,是指的菩 提心,此心为心中王,所以称为心王。心王所以大过虚空,因为此心,「竖穷三际,横遍十方」;「心包太虚,量周沙界」。可见心王之大,大得不可思议。

    一 般说来,世间金刚,是最坚固的,它能摧毁一切,而不为一切之所摧毁;可是佛经告诉我们,「金刚」虽坚而「非」真「坚」,因它没有我们的愿力来得坚固,唯有 「愿力」才是「最坚」的。智度论说:世间金刚置于牛角之上,是可击破的,但人如若立定坚固志愿,则不是任何力量所能动摇,纵是天魔外道,也不能动摇其丝 毫。
  



         【大众诚能不弃我语,则菩提眷属从此联姻,莲社宗盟自今缔好。】

    省 庵大师当年写这篇文时,虽说是为普劝当时涅槃法会的大众,而实际上亦包括劝导今日我们。不论是过去或当今的法会「大众」,「诚能」真实的「不弃」嫌「我」 这番苦口婆心的言「语」,大家共同一致的,本于各种不同的因缘,发起大菩提心来,「则」我们彼此之间,就成了「菩提」道上的「眷属」,共同向着佛道迈进。 所以说为「从此联姻」。「莲社」即念佛道场,以一心念佛,求生净土为志,如各地所成立的莲社。在莲社中,共同念佛,成为莲友。由于彼此志同道合,好像结成 宗盟一样,所以称为「莲社宗盟自今」就可「缔好」。



      【所愿同生净土,同见弥陀,同化众生,同成正觉,则安知未来三十二相,百福庄严,不从今日发心立愿始也。】

    省 庵大师说:现在我与诸位在此道场共修忏法,唯一「所愿」,就是「同」得往「生」西方极乐「净土」,「同」得觐「见弥陀」如来,听闻佛法而得悟于无生法忍。 然后再以愿力,回入娑婆世界,「同」来度「化」一切「众生」,等到化缘周讫,所谓因圆果满,最后「同成」无上正等「正觉」。这是我自己最高的愿望,亦于此 愿望在会大众以及未来修学佛法的佛子。当知此中所说四同,包含自利利他的两大工作,到达自觉、觉他、觉行圆满的时候,自然就得成佛。凡是成等正觉的佛陀, 无不具有三十二相,百福庄严,所以说:「则安知未来三十二相,百福庄严,不从今日发心立愿始也」。今日发心立愿是因,未来三十二相,百福庄严是果,如是清 净因果,是最究竟因果。我们应修如是因求如是果,方不负出家学佛之志。

    佛 的三十二相,一个个的说来,是相当麻烦的,现扼要的说几种:如顶上的肉髻相,眉间的白毫相,胸前的犾字相,足下的千辐轮相等,即是三十二相的几种。而这三 十二相,必须培植百福,使之庄严起来。百福,不是我们平常所做的那些平凡的善事,通常所做的救济贫困、印经放生等,固然是属善事,但不能一桩桩的,列成一 福一福的。据大智度论说:倘若三千大千世界的一切众生,双目都已失明不复能有所见,菩萨行者发心予以一一医治,使令一切众生的眼睛,都重复光明而能见一 切,是为一福。这样说来,一福修成,已是不简单了,何况培植百福?自不是短短时间的事。所谓:「三祗修福慧,百劫种相好」,的确是要经过多劫去修的。




          【愿与大众共勉之!幸甚!幸甚!】

    省庵大师行文至此,再作总结的说:我「愿与」诸「大众」,互相「共勉」,互相策励,自利利他的向菩提大道进发,为个己而努力的,则自利「幸甚」!为利他而精进的,则众生「幸甚」!所以文中两说幸甚。

    劝 发菩提心文,到此已经讲完。最后,我还要再说两句:在座诸位,过去如果没有听过这篇劝发菩提心文,不知何谓发心,不知如何发心,未曾发起菩提心来,自也难 怪;如今既已听闻此文,了解发菩提心的因缘、意义、方法,那我不得不愿诸位,如省庵大师所期望的,从今日起,立即发心,立即立愿。今日佛教四众,果能共同 发菩提心,立菩提愿,结成菩提眷属,向着佛道前进,相信不但中国佛教振兴有望,即使娑婆世界众生亦能得益。因为佛教四众,真能恳切发心,则此娑婆世界,就 成佛化世界,而呈现一片和乐自由的气氛,还再忧虑什么氢气弹、核子弹?今日这个世界,所以如此紊乱,处处杀气腾腾,就因佛法未能传播到世界的每一角落,灌 输到每个人的心田中去。发了菩提心的我们,如能人人弘扬佛法,使佛法普遍的流行在世间,转化秽恶的世界,是即太虚大师所说「人间净土」的实现!

    末了,愿我与诸位,同发菩提心,同行菩萨道,同证菩提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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