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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詩偈 -- 信心銘講錄 聖嚴法師著

  三、一種平懷

  莫逐有緣,勿住空忍。

  一般人不是執著於「有」--認為自己的念頭、思想、身外之物都是實在 的,就是執著於「空」,認為反正死後一無所有,一切問題都得以解決,或一 切都是假相,沒什麼好執著的,因此玩世不恭,甚至自殺。

  其實,執有、執空都不是正確的態度。我已經說過了執著於有的危險── 「有取有捨」,追求自己喜歡的,拒絕自己厭惡的。另外,有人打坐時可能心中一片空白,這看來接近開悟,其實很不一樣。開悟的境界是前念不生,後念 不生,當下一念也不生。但是空無境界的人則只是坐著,不思、不作,並不是真正在修行。這種人的確有一個念頭:前念生起,但不相干;後念可能生起, 但也不相干;至於當下一念,就隨它去。這個人可能認為他不執著於自己的念頭,事實上這和真正的悟境相去甚遠,是「頑空」,而不是「真空」。

  如果到沒有念頭,很寧靜、安穩、舒服,這種平和的境界最高能達到無色 界的「四空定」。但若執著於「四空定」則是外道,永遠無法見到自性。

  一種平懷,泯然自盡。

  「平懷」是指心已證悟到一切平等,凡聖一如,沒有任何分別、對立,也 就是前面所說的不住空有,因空有不二才是平等,既然沒有分別也就完全一樣 ,但也沒有一樣東西存在那裡。

  我在講《圓覺經》時曾說:「佛看一切眾生都是平等的,而且同時知道一 切眾生心中所想、所動的每個念頭。」有人就說:這怎麼得了?所有眾生都把 念頭一齊拋進佛的腦袋裡,那豈不像垃圾桶一樣亂了!

  我說不會的,這情形就好比用高性能相機拍照,只要快門一按,鏡頭前的 任何景像一瞬間全部攝入,相機並不會說:「討厭,那麼多東西要怎麼照!」相機並不區分好壞、長短、顏色,而是把一切事物按原樣攝入。換言之,雖然 被它攝入的事物樣樣不同,但它平等對待,原樣呈現。

  佛心也是一樣。平等心意味在萬事萬物之間沒有相對的觀念,所有內、外 ;自、他;過去、未來等等對立都不存在,每件事物都是絕對的,不再有分別。一旦不再分別,那麼存在(有)也就消失了,這叫「泯然自盡」。比方說,如 果全世界所有人都是男性,那麼「男人」這個標幟就用不上了,因為它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和女人區分。既然每個人都一樣,就不需要名字。如果你對一切事 物抱著平等的態度,那麼所有的分別就會消失,而存在(有) 本身也隨之消失。

  有一次我把香板遞給一位禪眾,問他:「這是什麼?」他抓住香板搖了幾 下。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無從命名。我們可以把它稱做香板,但這只是我 們的分別心。為什麼我們必須把它稱做「香板」呢?

  還有一次,我站在一個人面前,問他:「站在你面前的是誰?」他回答說 :「雞蛋。」禪七結束時,我問他:「為什麼師父是雞蛋?」他回答說:「師父問我的時候,當時沒有任何念頭,脫口就答說『雞蛋』,為什麼會說 『雞蛋』,我也不知道。後來我想:『不對呀,師父怎麼會是雞蛋呢?』可是,既然已經說出口,也就算了。」當他說「雞蛋」時,那是正確的答案。其實 ,他那時隨便說什麼都對,因為他心裡沒有任何念頭──處於絕對的狀態,沒有任何區別。可是,一旦起疑、思慮,就失去了答案。

  也許這次禪七中我也會站在你面前問:「站在你面前的是誰?」你想到師 父說過,有人說他是雞蛋,那麼我就給他個類似的答案,乾脆說師父是豬肉。 如此,只要起了找個答案的念頭,那麼不管答什麼都錯,因為這是分別心,而 不是平等心。

  止動歸止,止更彌動。

  前面講平等心,也就是普遍不動、沒有起伏、沒有分別的心。這兩句緊 接著提醒我們用功的方法。你的心本來可能已經處在相當平穩的狀態,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心並非完全不動、沒有起伏、沒有分別,於是就努力的想更進一步 使心完全不動,結果適得其反,心動得更厲害、更煩躁,比原先更不穩定。這就像是看到盆子裡的水面有些波紋,就想用口把水波吹平,結果愈吹波紋愈多 ,接著想用手把水撫平,結果愈撫愈不平。反之,如果置之不理,波紋終究會消失,水面也就平靜了。一般人都有這種常識,但在修行時對心的處理上卻不 知如法炮製。我們應該學學這種常識。

  我們經常說,修行時全心全意放在方法上,不要去管心裡的念頭好或不好 、工夫著不著力。修行時不必著急,只要繼續不斷用方法就行了,不要時時自我檢查是不是比剛才好一些?比昨天進步一些?在晚上開示時,我可能會問你 :「今天的情況如何?」這時你可以回答「今天好多了」或「今天不太好」。但是在用功時,絕對不該檢查、評斷自己修行的進境。

  有人對我說:「師父,我很慚愧,一次次來打禪七,卻沒有任何進步。」 我說:「你還來參加禪七就是進步。」他說:「可是,我沒有感覺到自己在進 步。」我說:「你不需要感覺進步;來參加修行就是進步。」

  因此,我們要以平等心來修行,不要分別好壞,不要檢討對錯,不要比較 打七前和打七後。如果方法還能用,就不要隨便換方法;如果覺得這個方法不能用時,可以換一種方法,但必須明瞭為什麼自己用不上這種方法。切不可好 奇,今天用一種方法,明天換另一種方法,或這支香用一種方法,下支香換另一種方法。這是不對的。其實,任何方法都是一樣的,選定了一種方法之後就 應該專精不二。就像愛情一樣:愛一個人時,應該要愛到底才對,不可以今天愛張三,明天愛李四。修行時,不可時常變換方法或觀念,否則徒增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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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非有非空

  唯滯兩邊,寧知一種。一種不通,兩處失功。

  這四句是針對分別心來說的,有分別心就有對立,所謂「對立」一定要有兩樣以上的事才能產生;換言之,「對立」就是「不統一」,也就是「兩邊」。不能統一的話,那對於對立的事務所知也就不真。換言之,不能統一時,就不能認清楚所認識的事物。

  對修行人來說,他在追求悟境或最高的佛道。此時佛道是一物,追求的人是另一物,或者佛道是一物,追求之心是另一物。追求佛道時,已把自己和佛道對立了。等他進一步知道自己從未與佛道分離,但由於沒有親身體證過,於是希望開發自己的佛道。然而,即使是自我開發,也還是在尋伺之心(開發)和佛性(被開發)之間製造對立,這樣依然是二分,既有「兩邊」就不能統一。

  既然如此,那麼不追求任何事物是否就正確?每天早晚課時我們都發四弘誓願,第四願就是「佛道無上誓願成」,這表示我們希望成佛。如果希望成佛會造成對立,那麼發這個誓願用意何在?反之,如果我們不定下成佛的目標,便永遠不得成佛。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呢?其實,禪的修行第一要有大信心,第二要有大願心,第三要有大憤心,第四要有大疑情。所以先有信心是對的,相信本來就統一的,也就是相信「一種」,然後再依法修行。

  凡夫滯於兩邊。西方的宗教、哲學也是淪於二元對立的狀態,他們雖然也講「一種」,所謂「唯一的神」,但是知道神的是人,神是對人而有的。禪在未修行之前就要相信只有「一種」;其實「一種」的「一」並不是禪的根本,而是道家的道的根本。「一」不是禪,禪不是「一」。此處講的「一」是要我們想到公案中所說的「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如果一切法、一切事物都屬於「神」,那麼「神」又歸於那裡?

  《信心銘》教人修行的方法,平等、不二就是修行用功的起點。我們有許多人用數息法,我們希望育用到達成統一心為止──數呼吸數到無數字可數,無呼吸可數,連要數的念頭也消失了,只剩下一個「我」存在。

  參公案、話頭在開始階段也可能如此,參、參、參,參到話頭不見了,不是爆炸而是沒有了。但話頭不見了並不就是變成了一心──因為雖然話頭不見了,你可能還是有參話頭的念頭。如果話頭沒有了,想參的念頭也不見了,這表示在一種非常平靜穩定的情況下失去了我的感覺、失去了方法、失去了要用方法的念頭、也失去了自己在修行的念頭,這時才是統一心。體驗過統一心的人多少和普通人不一樣了,他的信心或特別堅定,因為他已親身體驗到沒有分別心時是何等的情境,而一般人頂多只能在知識上認知無分別心。

  「一」借自道家所說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裡三祖借用道家的說法來說明,如果想要達到「至道」--至高的佛道,就得先達到「一」。換句話說,必須先達到「一」,才能進入「至道」,也就是禪。

  我常說禪的修行應依照以下的次第:散心,集中,統一心,無心。先把散亂的念頭集中起來,再從集中心到統一心,最後一舉從統一心進入無心。從統一心進入無心的過程中,運用公案或話頭比較容易奏效,也就是說,運用公案或話頭把「一」粉碎、爆炸。失去了一,是不是意味全部都失去呢?失去了一是從一」中得到解放,再度回到自然。否則停留在「一」的狀態就會成為宗教上「唯神」的一,或是處於外道的定境。因此,必須超脫「一」,而恢復自然,也就是無心,因為「無」就是「至道」是「禪」。因此,三祖是借用道家的思想,卻又超脫了道家的思想。

  修行時不能抱著追求「一」或「無」的意念,不要存有「我要把心統一」、「我要把心粉碎」的念頭,因為有取有捨便離開了修行之道。應該只是單純地用方法、抱著方法「從一而終」,用方法的當下就接近了「一」,不斷地只管用方法,漸漸方法不見了,就得到了「一」。

  有一位六十多歲的人沒參過禪,他對我說:「師父,我年紀這麼大了,盼望能趕快開悟,再不開悟就沒希望了。」我說:「正是因為你年紀這麼大了,更不該只想開悟,而該專心修行。」那人問道:「師父,你怎能光叫我修行,而不教我開悟?」我回答說:「我不能只教你開悟,否則這輩子根本沒希望開悟。如果只教你修行,而你也能精進修持,至少會接近開悟。修行是功不唐捐的。」

  遣有沒有,從空背空。

  這兩據句的意思是說:極力想丟棄「有」,反而會陷進「有」的泥淖;一心想追求「空」,反而更背離了「空」。

  宋朝的名相張商英起初不信佛,而且很崇拜反對佛教的韓愈,因此想寫一篇〈無佛論〉來勸世人不要信佛。他利用公餘的夜間構思文章,他的妻子看他到了半夜還不睡覺,就問他在做什麼?他說:「佛真討厭,我想寫一篇〈無佛論〉來反對他。」這句話點醒了他,妻子覺得很奇怪:「既然沒有佛,還寫什麼〈無佛論〉?這不就像拳打虛空嗎?」他想想可能佛還有些道理,就開始研習佛法,後來開誤悟,成為禪宗史上的大居士,與大慧宗杲(注) 同屬圜悟克勤(一0六三~一一三五)的門下。

  我說這個故事主要是說明:你想要否定一樣既有事物的存在,事實已經肯定了它的存在,所以,想遣去有,結果是陷於有中。

  又如,一般人認把一樣東西一丟就丟掉了,但是不是就真的丟掉了呢?就局部來看,確實如此;但從整體來看則並非如此,就像我們總是生存在這個地球上,無論怎麼將東西丟來丟去,它總還是在地球上。

  《西遊記》裡的齊天大聖孫悟空本領很大,可以一個觔斗翻出十萬八千里。他跟如來佛打賭可以輕易地翻出如來佛的掌上,說一聲「我去了!」就一個觔斗翻出去,落地之後,看見前面有五根肉紅色的柱子,以為到了天邊,心想已經贏了,為了留下證據,於是就在中間的柱子上寫了「齊天大聖到此一遊」八個字,順便又在第一根柱子下撒了一泡尿,然後一個觔斗翻回如來的跟前,如來佛伸掌給孫悟空一瞧,才發覺如來佛的中指上寫著「齊天大聖到此一遊」,大姆指還隱隱傳來猴尿的臊味,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個故事的寓意就是眾生再怎麼翻也無法跳脫五蘊,在五蘊中做的任何事最後還是要由自己承擔。如果你拋下什麼東西,最後依舊必須自己收拾。例如大家圍坐,我把一團髒東西扔給第二個人,第二個人趕緊扔給第三個人,一個扔給一個,最後又扔還給我,到頭來不但還是得自己處理,也困擾了別人。

  因此,我們有了煩惱根本不需要丟,只要坦然面對;小心處理就行了。有人說:「師父,我的業障很重,煩惱很多,請您幫我唸唸咒,我的業障、煩惱就沒有了。」我說:「自己的業障要自己承擔。如果我唸唸咒就消了你的業障,不就把業障變成我的了嗎?」所以,有了問題、困難,不要把它當成問題、困難,就會沒事的。如果一定把它們當成問題或困難排斥,反而使自己更困擾。

  此處的「遣有沒有」指的是剛開始修行的人,身、心上都遭遇很多的問題,因此老是跟自己的身、心鬥爭。我常聽一些修行人說:「我現在要把所有的問題都克服,要消滅它。」這反而表示與自己的身、心鬥爭,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從空背空」則更進一步,已經修行「空」的程度,自己能感覺到什麼都不存在,什麼都可以放下的,已到達一切都是空的狀態。「我沒有煩惱、執著、愚癡,我什麼也沒有了」,這已是相當有程度的修行人,到達了一切皆空的狀態。但是如果僅止於此,只是外道的修行,頂多是在「空處定」、「非想非非想處定」。

  我看過很多修行人,開始的時候很勇猛很努力,可是維持不了多久,就兵敗如山倒,放棄了修行。為什麼?因為他們想克服的問題沒法子克服,認為自己那麼精勤努力地修行,結果愈修身體的病癒重、心裡的煩惱愈多,修行簡直不是人做的事,最後就從修行的路上退回。另外還有好些人,努力修行的結果卻被看成是魔鬼,魔王。為什麼呢?因為被認為是著了魔,相對之下,不修行的人反而沒有事,是行為正常的好人。這兩種修行當然都是有問題的。修行人如果沒有老師正確的幫助與指導,或自以為會修行、能修行而不接受老師的幫助與指導,結果不是因為身、心出了狀況而失去對修行的信心,就是可能著魔。

  記得我三十多歲在台灣南部山中閉關的時候,平日研經打坐之外,也常寫文章對外發表,於是有幾個人特地來看我,好意告訴我說:「你應該好好的修行啊!怎麼可以如此懈怠!我們每天只睡四個小時,而且是坐著睡的,每天只吃一頓飯,所有的時間幾乎都用來打坐參禪,生死要緊啊!怎麼還有時間看經和寫文章呢?」這些人當時都和我差不多年紀,可是後來沒有多久都死掉了,沒有一個活的。因此,要請各位注意的,精進當然是必要的,但修行時的心態也很要緊,老是想一定要丟掉什麼,或一定要求到什麼,這都會帶來麻煩。

  這裡再次提示修行的態度和基本原則:不要企望追求什麼、抓住什麼或丟掉什麼,只是繼續不斷用方法;不要管自己有沒有達到統一心,能達到什麼程度就是什麼程度;如果對方法不清楚或不會用方法,或者自己沒有把握所用的方法有沒有問題,可以問我。

  注 大慧宗杲(一0八九~一一六三)是公案禪最偉大的倡導者,經常與同時代提倡默照禪的大師宏智正覺相提並論。在大慧門下開悟的人比任何門下都多,並以在居士間傳揚禪法而著名。他的著作和開示錄已以英文結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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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絕言絕慮

  多言多慮,轉不相應。絕言絕慮,無處不通。

  喜歡找人說話是因為覺得寂寞的緣故。多話的人往往頭腦簡單,個性不穩重,不但自己修行不利,也妨礙他人修行。禪七中是禁語的,還是有些人忍不住要偷偷講幾句,有些人雖不敢找人講話,但找自己講話,一分為二,自己說話自己答,整支香就坐在那兒自言自語,思考各式各樣的問題。

  有一次一位作家來參加禪七,第一天開始坐在那裡就在想打完禪七要寫篇很精彩的小說,於是一邊打坐,一邊構思小說中的人物、情節。第二天小參時我問他:「你在做什麼?」他說:「我在計畫寫小說。」我告訴他說:「那你趕快回去寫小說,現在不寫的話禪七結束時就會全忘了。」凡是嘴巴或腦袋裡多話的人,修行必然不得利。偶而說一些,是妄想,這是難免的事,思想不能集中的人就容易自言自語,難以控制。

  這四句詩有更深一層的涵義:不該用邏輯或理論來回答修行中的問題,比方說:「為什麼要打坐?打坐有什麼好處?打坐會開悟,開悟了又如何?為什麼要開悟?開什麼樣的悟?」如果一天到晚找理由自我辯解,則別想修行。

  通常參加禪七的人都會有此經驗:打了幾天坐之後自己不會胡思亂想,但對師父說的話卻難以忘懷,總是縈繞不去。其實,我說的任何話都是為了指導你們修行,但實際修行時應該只是用方法,不可以把我的話放在腦子裡轉。因為,話愈多,念頭愈多,離佛道愈遠;話愈少,念頭愈少,離佛道愈近。

  有次我對一位禪眾說:「你很愚癡,要好好用功哦!」於是打坐時他一直在想:「哼!師父說我愚癡,我會吃、會睡、會走,那裡愚癡呢?」坐了兩支香之後,他終於忍不住了,前來問我:「師父,您說我愚癡,怎麼說我愚癡呢?不會吃飯、睡覺、走路的人才是愚癡,我樣樣都會,可見並不是師父所說的愚癡。」我說:「狗、貓、魚、蟲都會吃、會睡,它們就不愚癡了?連愚癡的定義都不明瞭,你不愚癡,那誰愚癡?」他問:「要怎樣才能不愚癡呢?」我說:「好好用功念佛、打坐。」他回到蒲團上打坐,但心裡又想:「會念佛、會打坐就不愚癡,所有打坐的人都不愚癡,那我現在在這裡打坐也不愚癡,那什麼是愚癡呢?」過沒多久他又來問我:「師父,你說打坐不愚癡,那我也不愚癡了?」我說:「你要好好修行。」他又說:「師父,我坐在那裡很舒服,根本沒有煩惱,是你有煩惱。」我說:「我為什麼有煩惱?」他說:「師父,你要我們這樣,禁止我們那樣,當然有煩惱羅!」後來我說:「你這樣的人,實在不該來打禪七,只要好好拜佛就可以了。」這種人是不能修行的,滿腦袋的妄想,師父給他一句話,就引起他很多猜疑、妄想,而且不照著師父教導的方法去用功。

  沒有話說、沒有念頭,也就是「絕言絕慮」,此時四處通達、圓滿實在的經驗才會顯現,無上的佛道才會現前。「無處不通」的意思是不需到任何地方,它本身就在四處。要萬緣放下,提起方法,唯有方法提起,才能真正把萬緣放下,放下到最後連方法也沒有了,一念不生,就是「絕言絕慮」的境界。

  歸根得旨,隨照失宗。須臾返照,勝卻前空。

  這幾句詩說的是:修行時若能回到根本,就得到了宗旨;但若隨著觀照的方法,則依然是在觀照的現象中,並沒有得到根本。只要一瞬間不「隨照」才(隨著現象照),而「返照」(回照根本)、「返照自性」,就勝於前面所說的「勿往空忍」、「從空背空」的「空」亦即「頑空」。

  這裡的「歸根」指的是回到眾生的根本──佛性。但是如何回到佛性呢?前面所說的「無取無捨,絕言絕慮」就是「歸根」的方法,能「歸根」、回到佛性,也就達到目的了。剛開始修行時要用方法,但也不能捉住方法不放;在修行的過程中是有經驗的,但也不能捉住經驗不放。在進一步修行中要放下方法,放下經驗,而後就不需要方法,經驗也『已成為過去,這時才歸根、返回自性,就是大自在、大智慧顯現,而不是「空」。

  前空轉變,皆由妄見。

  這兩句的意思是:從有到空的轉變,或者執著空而希望住於空,這都是虛妄之見。

  從有到空是修行過程中可能發生的經驗,若自覺此經驗是解脫、得大自在,便是自害自誤。所以,執著空而欲往於空,那是妄見,不是真智慧。為什麼會執著呢?那是因為認為「空」是真的、是解脫,殊不知「認為是真的、是解脫」這種想法本身就是妄見,畢竟他還有取捨,有執著。一般人有了經驗便執著於經驗,如前一天坐得很好,第二天就希望繼續維持好境界,結果坐得一塌糊塗,這是因為貪取、追求的緣故。想用同樣的方法達到同樣的境界,即使偶而成功也是瞎貓碰到死老鼠。因此,切莫因為有了些許經驗而執著於這種經驗。

  不用求真,唯須息見。

  修行時不要企盼真心或佛性的顯現,不要一直心想佛性、自性離我有多遠?何時可見佛性?打坐是為了成佛等等,若做如是想,則永遠見不著佛性,因為佛性是全體,又如何能捕捉執取呢?所以只要好好努力修行,不要心存企盼,開悟是自然而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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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道體寬無易難

  六、二見不住

  二見不住,慎勿追尋。才有是非,紛然失心。

  我們在禪七中講《信心銘》,是用它來對治每天發生的狀況,並教導各位如何用功。這是以方法做為用功的手段,並非只是談學問、知識,更何況在禪七里學問、知識毫無用武之地,重點在於方法的運用。

  「二見」指的是分別心,包括懷疑自己的方法是否正確,預測參加這次禪七是對是錯、有用無用。任何觀念或思想都會使你無法用功。若對自己缺乏信心,就會懷疑所用的方法;若對自己太有信心,就會對修行產生追求心、期盼心。這兩種態度都不是修行者應有的心態。

  若只是來「看七」,或想試試禪七是否有功效,那表示對自己和修行都缺乏信心。只要遇到任何挫折,不管是環境的刺激或身體的病痛,都會使得自己無法用功,這是因為時時懷疑自己、處處否定自己的緣故。不但如此,也經常看不順眼這個,厭惡那個,如此用功又怎能使上力呢?打坐時因腿痛、不聽使喚而生氣,吃飯時因飯菜不如我意、難以下嚥而抱怨在心,不習慣於清晨起床以致情緒不穩,這樣鎮日裡都在煩惱堆中打滾,根本無法用功。

  自信心特別強的人也很麻煩。以前我在大覺寺主持禪七,有一個人,年紀很輕,在學校功課很優秀,做什麼事情都自信滿滿,他第一次來打禪七,心裡就想:「像我這樣的人不開悟,誰才能開悟?」結果第一天結束後覺得全身酸痛、疲憊不堪,因為他從來不打坐,卻只聽說打坐可以開悟、來打禪七就是為了開悟。晚上聽到師父說:「如果晚上能不睡覺,繼續用功,那是最好不過了。」他心想:「如果不睡覺就能開悟,那我決定不睡覺。」如此熬到第三天,再也撐不住了,就來對我說:「師父,您的禪七教人開悟,我現在知道了,叫人拚命不睡覺就是開悟。」我說:「用功就像烹飪,不能用猛功,如果一開始就用猛火燒飯,一下就燒焦了。你現在用功的方式就是如此。應該要輕輕鬆鬆用功。」「輕輕鬆鬆就能開悟嗎?」我說:「是,不過心裡不要老是想開悟,而是要用功。」下去之後,他換一個態度,整個人好像鬆懈了,在蒲團上猛打瞌睡,坐得很不理想,第四天之後他就離開了,他說:「師父叫我輕鬆的用功,我卻直想睡覺;叫我不睡覺拚命用功,我又不能開悟,修行這東西看來真不是人幹的。」因此,修行並不像他所想的那麼簡單。

  打七要有正確的心態,你們來不是來開悟的,而是來用功學習的,所以不要管自己這次用功的好還是不好,不要管自己能不能開悟,不要管自己是否具有修行的根基,只管拿著這個方法修行,不懷疑這個方法,也不懷疑禪七的這種形式,只要相信修行對自己有用,方法對自己有用。是這樣的一個信心,而不是相信自己了不得、不得了,這不可以的,但是也不要否定自己,認為自己不是修行的材料。

  有人第一次禪七打得很好,於是第二次又來參加,起初還不錯,漸漸覺得數息很無聊。她心想,一天到晚從一數到十有什麼用呢?如果把時間用來念佛、菩薩名號,至少會累積功德,產生感應。想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便來問我:「師父,我不打七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連幼稚園的小孩都會,我在這裡數這些做什麼?」對方法動了懷疑之心就麻煩了,因為方法就是方法,沒有別的意義,是用來幫助我們練心、修行的,根本不該去想它有沒有功德。

  譬如打坐、拜佛、早晚課誦等,都可以提出反對的理由,質疑為什麼修行要做這些事?也有人問:「禪宗是頓悟法門,為什麼要打坐修行?開悟也不是打坐修行就能得到的,為什麼要打禪七,又教人修行的方法?這算不算『禪』呢?」我反問:「你要不要學禪?」他說:「要。」我說:「來我這裡學禪的話,我的教導方式就是如此。」他說:「那你教的不是禪。」我說:「既然不是禪,那有什麼辦法呢?只好請你自己去找了,你要那裡去找呢?」所以修行要依照自己相信的指導者所教的方法來如法修持,否則,只相信自己,而不相信任何人或任何方法,到頭來不是放棄修行,就是產生身心的障礙或著魔了。

  有人對我說:「我只相信古代禪,不相信現代禪。」我問:「什麼是古代禪?」他說:「古代禪不需修行,是頓悟的禪,現代禪教人數息、打坐、參公案……古代沒有這些名堂。我是依古代禪而開悟的,可惜至今找不到一位禪師為我印可,因此我想找師父來幫我印可。」這個人到處跑,總希望有人替他印可,而不是找指導他修行的師父。他還說:「聽說師父的禪很不錯,所以來請師父印證我是不是開悟了。只要你證明一下,我就可以將古代禪弘傳於美國,現在因為沒人印可,所以不能傳法。只要給我印可了,以後便可以幫師父的忙。」我跟他談了幾句,發覺有問題,就對他說:「我沒有開悟,我也不知道你開悟了沒?很抱歉!不過,你大概不容易找到能印可的人。」他說:「奇怪了。你既然沒有開悟,又怎能教禪呢?」我說:「我可以教人開悟呀!就像心臟科醫師不一定有心臟病,但能為別人治心臟病。」他說:「嗯,這麼說也有道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教別人禪修呢?」我回答說:「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打坐、修行是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以期待心來打坐、修行,一定坐不好。如果腿痛、背痛或身上任何地方不舒服,不要期望它不痛或想要克服它、突破它、趕走它,只要接受它,讓它去痛,不理它──它痛它的,我用我的功,如果方法用得上就用方法,不管腿痛,最後腿也會變得不痛。如果痛到無法忍受時,就暫時不用方法,而去注意痛點,讓它去痛,痛到最後就變成不痛了。其實,方法得力時,身上什麼地方都不痛。因此,不可期待要克服困難,趕快擺脫痛苦,更不可期待要開悟、當禪師。

  對於生活的方式、修行的方法、周圍的環境……所有一切所接觸到的,都不要厭惡,要接納。如果修行時還存著離苦得樂之心,期盼能夠開悟,這都墜入了「二見」。必須離開苦樂、愛瞋等二見,一心用功,否則一升起喜歡不喜歡、厭惡不厭惡、丟掉不丟掉的念頭時,就已經悖離修行的方法了。

  你們應該瞭解禪中心這個修行環境不是很理想,前後左右都有嘈雜,今天尤其像是在考驗我們,隔壁鐵錘在敲牆,外面車聲呼嘯,頭頂又不時有飛機掠過,真可謂「萬里紅塵」。雖然是在「萬里紅塵」中,但我們還是有這麼一個小地方可以修行。外面儘管亂嘈雜混亂,這裡卻很安全,因此,不要讓外境來分我們的心,如果心為境轉,根本無法修行。

  來參加禪七的人很多,因為人多,討厭的事情也就多,不像在家裡那麼方便、自在、習慣。另一方面,也因為大家一起修行,逼得自己非修行不可,至少也要坐在那裡裝模作樣。所以,要珍惜參加禪七的機會,無論修行是否得力,都要好好修行。


  伟大祖国是炎黄子孙最美丽的家园,五星红旗是我们家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让我们共同祈愿:祖国明天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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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一心不生   二由一有,一亦莫守。一心不生,萬法無咎。
  照jdj「聖經」上的說法,最開始是一,這個一就是上帝;上帝造了一個人,即亞當,後來覺得不夠,又再造了一個人,即夏娃。於是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了三個。當一男一女結合,又成為另一個一,那就是「一」對夫妻、「一」個家庭,夫妻生兒育女,兒女長大之後,又另結夫妻,另組家庭,於是夫妻、家庭也由一而二,二而三地增加。當人老了,終是要死的,死後到那裡去了呢?上帝造的亞當和夏娃,聽說又回到上帝那邊去了。可是很奇怪,當他們回到上帝那裡,並沒有與上帝復合為一,而是作了上帝的隨從。那也就是說,從一變二,從二變三,變四......變過以後,就無法再還原為一了。所以,上帝造人,人又生人,人越來越多,死後到天國去的人也越來越多,還有那些不聽上帝話的人,死後到地獄裡去,在地獄裡受罪的人也越來越多,於是人被分成三類,一在地上,一在天國,一在地獄,地上的人好多好多,天國的人好多好多,地獄裡的人也好多好多,這樣下去,到最後可能上帝會很麻煩,因為他要管地上、天國和地獄無數的人,或許上帝反正沒有事情做吧!也或許是上帝自己喜歡如此吧!但是修學佛法可不是這樣的,修學佛法,曉得一切是從一來的,要回到一去,而且不但回到一,連一連零也沒有這樣的東西啊!那才是最究竟。因此,西方哲學也好、宗教也好,終是無法完全統一,更無法超越。從禪的或是佛法的修行,不僅是要統一,而且把這個統一也不執著,這才是真正修行成功。
  昨天我提示諸位不能有二見,但要有方法,因為方法是達到統一心的手段段。我們的心,經常是在妄想中,必須以方法代替妄想,用方法使心集中,再進一步方法不見了,那時就達到了統一心。今天在小參時有位禪眾告訴我說:
  「我已經修行好些年了,可是把方法丟掉,連身體也丟掉的經驗至今還沒有得到。」
  我說:「你不要期望,要慢慢來。雖然我常說修行上路時會把方法丟掉,但那是自然而然丟掉,你不要去丟掉方法,而是方法自然丟掉了你,那才對了。而不是故意將方法丟掉,認為我沒有方法了,我得到統一了,那就錯了。」
  所以,不見「二」是指的統一,但統一是自然而然方法丟掉了你,心也自然而然統一了。今天所談,則更進一步連一也要丟掉。
  經典上說:「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還歸此法界。」這是一,指的是從一產生一切,而一切又歸於一。這也是東西方哲學都談到的觀念,但佛法認為這樣還不夠。因為執著於「一」在哲學上不是唯心,就是唯物,而在宗教上,則為唯神論,這種唯神論,有時會像前面jdj所談上帝造人的說法,從一變多之後,就無法回到「一」了,但是從修行佛法而言,統於「一」是必然的過程,到達「一」時才知「一」非真實究竟。因而進一步突破且超越「一」,否則還只算是世間法,而非佛法。
  修行的過程,是先從散亂心變成集中意念,但集中意念並不是「一」,而是朝著「一」的方向努力前進,此時意識中尚有主觀與客觀、我與方法之分別。當心集中到最佳的狀況,就如方纔所講的方法丟掉了你,只有一個實在的「我」存在,此時才稱為「一」,但只是初步的「一」,而不是深的「一」,這個「一」,也是「定」。但「定」又有許多層次,初步的「一」只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方法沒有了,念頭沒有了,清清楚楚。參禪的人到了這個程度就不再深入了。下一步的努力就是把這個「一」融化掉。
  今天有人告訴我說,他常常感覺自己坐得很舒服。我告訴他:「不要貪著於這種愉快的感覺,其實這種從身體而來的感覺屬於欲樂的範圍。欲包括了食慾、觸欲、性慾等。如果修行人捨不得離棄此種欲樂,根本無法得到一心,也進入不了定境。因此必須設法去除,否則至少有三個念頭:我、舒服、身體在舒服。因為打坐有這種比食慾、觸欲、性慾更舒服的感覺,所以人們會繼續不斷打坐、修行,但也必須捨棄、超越這種經驗,才能更上一層。
  由集中意念而得到統一心時謂之「一心」或「大我」,但這只是將「我」無限擴大,依然有個「我」存在。既然有「我」,就未得解脫。必須從「一心」或「大我」再超越,才得解脫。換言之,不能住於「定」或「完美」的境界中。有人說:「他是位完美大師。」這種說法是有問題的。從禪的立場而言,必須打破「大我」方能超越。「二」是由「一」而有,既然如此,必須連「一」都不接受、不執著,才能到達禪的境界。
  因此,「一亦莫守」有兩層意思:第一是不守於「一心」的狀態,第二是不守於「大我」的境界。「一心」和「大我」是世間法修行的最高境界,但就禪法而言,此兩者皆未出離生死,未得解脫。所以三祖接著說「一心不生,萬法無咎」,也就是說,達到一心境界的人,依然在問題中,反之,若能「一心不生」,任何一法生起時都不會造成問題,即使是問題也能迎刃而解。
  這裡要說明的是,我們的心之所以發生問題、製造煩惱,是在有「二」、有「三」的情況下;心處於「一」的狀態下則煩惱不起。但是「一」只能保持一段時間,不可能永遠,因為有「一」必定會變「二」,若沒有「二」與之對立,「一」又如何存在呢?如果是真正、完整、絕對的「一」,則不能稱為「一」,因為它是無在無不在的,無以名之的。有「一」必然有「二」,只是自己還不知道。因此,當心處於「一」的境界時,沒有煩惱也沒有問題,可是隱藏在「一」底下的問題遲早會顯現。換言之,在「一心」的狀態時,不受萬法中的任何一法所誘惑、刺激、影響,可是總有受它誘惑、刺激、影響的時候,以致問題、煩惱紛至沓來。所以,不可將「一心」誤認為最高的境界。
  無咎無法,不生不心。
  「一心」粉碎後便進入「無心」,也就是禪的悟境。此時毫無起伏的念頭;不但沒有生滅的念頭,連「不動的心」也沒有。既然任何一法都不存在,當然沒有事物來煩擾你。
  我們的身心都需要食物,否則營養不繼,難以存在。身體除了需要段食(日常的飲食)之外,還需要觸食(如接觸其他人的感覺、淋浴更衣後舒適感)。我們的心更需要識食。若能斷除前兩種食物,就可出離欲界;若能斷除第三種食物,則可出離三界。因此,二心或三心在欲界中是有對象的,而「一心」尚有「識」的念頭,也就是依然存有一己的感受。以上三種食物只要有一種不能捨離,就難以出生死。
  無論一心、二心、三心、雜亂心都不是好心,而是妄想心。但是,我們修行時還是得從集中心開始,要集中得先將身外事全部放下,放下禪堂外的事,放下打七前後的事,放下過去事、未來事,分分秒秒把心集中在方法上。也就是把心從很大的範圍、很久遠的時間(過去與未來)收攝到方法,經由集中心、統一心,終抵於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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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捨棄幻覺

  能隨境滅,境逐能沈。境由能境,能由境能。

  「能」是主觀,「境」是客觀,就佛學名詞而言是指「能」(「因」)、「所」(「緣」)。類似的說法就是「心不自生,因境而生」,指的是心不會自己動,一定是因境界而動,換言之,心法不能孤起,必因色法而生起。禪宗說:「只手鼓掌」,表示沒有可能的事,意思是說,若不從色法、環境去找心,是不可能的事。

  南泉禪師欲往某田莊,尚未到達,莊主竟準備好了接待的事宜。禪師很訝異,便問莊主何以知其將至,莊主說:「前晚土地公已經來告示了。」禪師說:「老僧修行不得力,心被土地公看到了,實在慚愧。」這個公案表示,禪師心動,想到要去那個田莊時,那個田莊的方向、景象就在禪師心中出現,以致被土地公瞧見。

  有位禪師在河邊的茅蓬打坐,一晚聽到二鬼交談。一鬼高興地說:「明天我就能離開這裡了。」另一鬼問:「為什麼?」他回答:「明天有個戴鐵帽子的人會來代替我的位置。」禪師心想這兩隻鬼在講什麼鬼話。第二天下大雨,河水暴漲,禪師遠遠看到一個人頭上反頂了一口鍋擋雨,往河邊走來,眼見馬上就要過河。禪師就警告他:「今天下大雨,河深水急,太危險了,最好不要過河。」那人還在猶豫,禪師便又說:「最好聽我的話,否則性命難保。」那人心想:「老和尚這麼說,一定有道理。」於是就回去了。那天晚上禪師打坐時,又聽到那兩鬼說話。第一個鬼抱怨說:「我困在這兒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才有個人來代替,偏偏那個老和尚多管閒事,把事情搞砸了。我不如去找老和尚算帳。」話說完,他就在河堤上鑿了一個洞,想引水淹茅蓬。禪師知道鬼要淹死他,突然就隱身不見了。那鬼四目張望,茅蓬竟是空的。其實禪師還是在那裡,鬼說的話也聽得清清楚楚。他之所以讓鬼看不到他,是因為心不動。換言之,心不隨境動時,任何人也找不到你;如果你能做到這一點的話,你即使不信上帝,也沒有關係,因為上帝要捉你入地獄,你心不動,他就找不到你。在佛教也是這麼說的,如果死神或閻王要來捉你,你心不動的話,他捉不到你;一般人之所以會被捉,是因為心裡有境,而被境所簽,鬼神可以循來捉到他們。

  我們打坐用功時,心裡想任何東西,境界就會出現。如果沒有境界作為符號,妄念也就不可能產生。其實,數息本身就是妄念,但是如果綿綿不斷守住它,就成了正念,成了修行的方法。如果念頭老是在變化而無法控制,那就是妄念。這兩種都是心中有境界,都不是清淨心或無心,甚至稱不上是一心。如果此時死去,想要自己有把握怎麼樣,大概很不容易,會隨著業力的牽引往自己最牢固執著的環中去投生,這也是心隨境轉。所以修行主要是鍛煉心能自我控制,不隨境轉,能自主往生,而非隨業力流轉於生死間,能於生死中得自在、得解脫。

  心中存有任何念頭,都會有境界與之相應。如果我們心中的念頭和貪、嗔、癡相應,就陷於煩惱、痛苦中。修行時只要帶有些微貪、嗔、癡的成分就是不清淨,連天界、天國都升不了,更別提解脫自在了,因為升天的條件是佈施、持戒。如果有個對象讓你放不下愛、放不下嗔,就不可能成為統一心;而一定是亂心、散心,連定境都達不到,還談什麼解脫。

  因此,修行時心中任何念頭都要視為魔境來處理。有人數息進入狀況後,覺得非常舒適自在,彷彿身在天堂。有人面壁用功,看到牆壁裂開一個洞,自己鑽進去,覺得身處他方世界,過了數支香,引磬聲使他醒轉過來,下次打坐時就想再進入這種美妙境界。這是屬於令人喜歡的境界。當然也有可怕的境界,例如在境中遇見老虎、獅子、三頭六臂……。

  有位禪眾參加禪七後會講梵文、藏文、土耳其話,乃至天國的語言,有人錄下音來放給我聽:「師父,他到底在講什麼語文?」我說:「丟到垃圾桶去!這是胡說八道。」昨天我問那個人:「你現在還想不想說?」他說:「不想說了」。這些都是心中有物,心裡想要獲得什麼,才會反應出某種情況。因此,只要心中有物,而且此物又不是方法時,全都是魔境。

  首先我們得瞭解這一點,才能繼續往下。無論是數息、念佛、持咒等方法都不如參話頭或公案。為什麼?數息要注意自己的呼吸,念佛要注意佛號,咒要注意咒語,這些都有對象存在。參話頭或公案就不一樣了,因為它本身只有方法而沒有對象。因此,剛開始修行用方法時必須有對象,沒有對象就使不上力,但是方法用到某個階段就進入了沒有對象的層次。這也就是禪為什麼要用公案和話頭的原因。

  比方說「無」,趙州說:「狗子無佛性。」為什麼?沒有答案。這是為什麼?沒有人會告訴你是為什麼,因為這後面根本沒有答案。而你只是要用這方法去問,「什麼是無?為什麼是無?」必須如此反覆不斷問自己。因為「無」沒有對象,再加上自己非常努力用功,到最後也沒有想到自己。如此不斷專精用功,便起疑情,處於大疑團中,此時連上帝、鬼神都找不到你,因為自己已經不存在了。

  如果用禪修的方法,雖然未開悟,也是很好。以上所講的四句詩類似公案、話頭的方法,或者說已經開悟的人就是如此,既沒有對象,更沒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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