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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深入学习入中论

2、细致的分析



况色中复有三百六十段骨,段段各别。皮毛筋肉肝心肺肾,各不相是(皮不是毛等)。诸心数等,亦各不同,见不是闻,喜不是怒。既有此众多之物,不知定取何者为我。若皆是我,我即百千。



“况”是指,我们再细致地看,不只是这八种法,它还可以一直分,分成无量百千万亿。

“色中复有三百六十段骨,段段各别。皮毛筋肉肝心肺肾,各不相是”,比如色法,骨头有三百六十段,我们一一去看,从脚趾骨到头盖骨之间,一段一段都不相同,你的心前要现出各式各样不同的骨节。之后再看各部位的皮、毛、筋、肉,以及内在的心、肝、脾、肺等,乃至任何一个器官的上下左右中的各部分,都一一细分开来。这样一细分就发现它们完全不同,各是各的,皮不是肉,血不是髓,心不是肝,肺不是肠等等。这时在你慧眼的显微镜前,它已经成了一个一个独自的东西,越是往细去观,就越会发现这是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不同体性的法。

“既有此众多之物,不知定取何者为我”,然后你要追问,这里到底哪个是“我”?哪一段骨头是我吗?那是脚趾骨还是大腿骨,或者颧骨、颅骨,到底哪块骨头是“我”?这样推下去,到底哪一块皮是“我”?还是哪一根毛?或者哪一颗牙齿、哪一个器官组织、哪一个细胞是“我”?再把胸腔打开,这里哪一个内脏是“我”?

“若皆是我,我即百千”,如果你说这都是“我”,那就成了有百千万亿个“我”了,而且是各式各样不同的“我”,但哪里有那么多个我呢?就好像地球上有各种植物、动物、矿物等等,你说哪一个是地球?同样,我们人体里也有无数种的支分内容,都各不相同,你到底认哪一个是“我”?如果都是“我”,那“我”就太多了。好像一运动的时候,身上无数个“我”,都有着不同的表现。或者吃了一顿火锅,感到非常畅快的时候,好像全身的“我”都在沸腾一样。或者忽然之间身体哪里疼痛,好像全身的“我”都在痛,那是不是这样呢?好像不是。

“诸心数等,亦各不同,见不是闻,喜不是怒”,再看心法,跟色法一样,它也有非常多的内心世界的显现,它们的表现都各不相同,不能混为一谈。你只要细致地去看这些心王心所,会发现它们也是千姿百态,各式各样。每一种心法都持有自己的相,不会跟别的混同。这样你就看到,这里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慢等的心所非常多,当你去认定的时候,会发现它们各自的体性不同,不能说喜是怒,也不能说骄是嫉,也不能说散乱是精进等等。你会发现原来一个个心有一个个相。

或者可以观察,六个根门一开张,就从这里出现了六种识。它们都不一样,眼识不是耳识,鼻识不是舌识。不可能说了别酸甜苦辣的识,等于听到风声雨声等的识,也不能把见到颜色形状的识,当成嗅到各种气味的识。

这样你就看到,每一类的识都有各自的体相,虽然没有外在色法的形质,但内心世界里也有不同个体的显现。像这样,我们要用自己的心确认到内心世界的千姿百态,你可以一一地把它们排列出来,如果把每一个都拟人化,每一个心法都当成一个人,那就像无数个不同的人都汇聚在一起一样。

不仅如此,就连一种心所的内部也是千差万别,比如贪心所,这里有贪色、贪香、贪味、贪人、贪事、贪名、贪利、贪权、贪花、贪草、贪娱乐、贪歌、贪舞、贪古玩、贪琴棋书画、贪足球、贪各种体育运动等各自不同的贪心,也就是在一种贪里,又可以根据所缘境分成千差万别。

或者看到一切的心王心所都是因缘生的,并不是无因而起,也因此,这里的每一个心念都是刹那灭尽,每一刹那出现的心都不一样,这样,在时间上,也能给它排出无数个不同的体。

“既有此众多之物,不知定取何者为我”,这样看来,到底哪一种心是“我”呢?前面的贪心是我,还是中间的信心是“我”?哪个心是“我”呢?我们会想,不可能只有一个心是“我”,不然就成了其它的心都不是“我”。

“若皆是我,我即百千”,如果这些全是“我”的话,而它们又各自不同,这样,在内心范畴里,就成了千差万别的“我”了。有时候很贪,这时是像贪鬼一样的“我”;有时候很愤怒,是像罗刹一样的“我”;有时候很傲慢,像天王一样的“我”;有时候很卑微,像乞丐一样的“我”;有时候充满竞争力,像修罗一样的“我”,有时候非常悭吝,像饿鬼似的“我”等等。这样看来,有千姿百态的“我”,到底哪个才是“我”呢?或者说,当你看到时间上的无数个不同心态的时候,是不是有无数个“我”呢?



3、从有“我”的错觉中走出



一身之中,多主纷乱。离此之外,复无别法。翻覆推我,皆不可得。便悟此身心等,但是众缘,似和合相,元非一体。似我人相,元非我人。



况且,如果在一个五蕴身当中有这么多的“我”,那么就像一个国家有很多国主一样,会是非常混乱的,到底谁来做主?我们只认为是一个“我”做主,而不是有百千个“我”做主,不然到底听谁的?

这样的话,你也没办法辨识哪个是“我”。如果你只认取某一个是“我”,那其他就都不是了,成了“我”之外的东西,跟“我”无关了,但这绝不可能。你认为这一切色法心法都跟“我”切身相关,是从“我”里面发出来的。如果你认为一一都是“我”,那显然成了各式各样不同的“我”,这比全球的人类差别相还要来得纷乱。

其实,离开这一大堆的身心各异的法之外,再没别的法可称为“我”了。但在这些法里,你反复去推求有没有“我”的时候,在任何一个法上都得不到“我”。你不可能认为一只眼睛是“我”,或者一根汗毛是“我”,或者一段骨节、一个心念是“我”等等。既然每一个个体的法都不是“我”,那它们合在一起也没有“我”。

这样就悟得,原来身心等只是众多的缘,似乎合成一体的相,实际不是一体。只是在我们的错觉里,由于它们当时当处紧密相合、配合的缘故,误以为是一体。就像一个球队打球的时候,因为他们之间互相配合,我们会误以为真实有一个球队,但除了每个球员之外,哪有单独的球队呢?同样,当处的很多身心等法暂时集聚的缘故,显现成好似是独一的和合相,实际不是一体,它只是现似为一种人我的相,你却误以在这上面肯定能找到补特伽罗我。



(二)还灭的道路与果证



为谁贪嗔,为谁杀盗,谁修戒施,谁生人天(知苦集也)。遂不滞心于三界有漏善恶(断集谛也)。但修无我观智(道谛)。以断贪等止息诸业,证得我空真如,得须陀洹果,乃至灭尽患累,得阿罗汉果(灭谛)。灰身灭智,永离诸苦(诸阿含等六百一十八卷经,婆沙俱舍等六百九十八卷论,皆唯说此小乘及前人天因果。部帙虽多,理不出此也)。



这样观察后,看到了当下的种种身心现象,一旦确认这些现象、这个蕴相不是“我”,你再不把缘生的虚幻影像认为是“我”的时候。那你就想,我为哪个贪,为哪个嗔?我为了谁来杀、盗?是谁在修戒施?谁在生人天?既然“我”了不可得,那是为谁欢喜为谁忧?为谁维护?为谁行动?为谁而修善修福?为谁取善趣乐果?

一旦明白无我,你会发现过去的一切心态和行为都是妄作。原先认为这里有个真实的“我”,所以我们理直气壮地为“我”来赚钱,为“我”来享受,为“我”来修善升天。现在发现根本没有“我”,那这一切行为都没有理由了,之后你自己会反过来问,我到底为谁贪嗔?别人说:“王某某!你这个混蛋”,我为谁气恼?没人叫王某某。别人说:“王某某!你的功德太殊胜,你太伟大了”,没有王某某,我为谁高兴?

原先觉得我的形象很重要,包括我的生活品质,我的穿戴行头,我各方面的地位、品位、身份、知名度等等,这些都相当重要。作为一个人,就是按照这些来判断他的生命品质,所以方方面面都要达到一种不低的要求才对。人生就要有追求,要从各方面塑造人生的品味。像这样,时时处处都是为了“我”而做、而忙、而设计、而动很多心思。想想看,哪怕是为了一个“我”的房间,都会动很多心思,他会要求达到一定标准,才符合“我”的身份,或者说“我”需要有一种独特的风格。其他像“我”的受用、财富,要达到何种程度等等,你对这些也会有很多精心的设计。

然而,一旦你知道没有“我”,那做这些是为了谁呢?这样,一切就全都停下来了。你反过来看世间那一套就非常清楚,人们念念都在计较“我”、营造“我”,在为“我”而费很多心、出很多力,这就是现代人说的“呵护自我”。野心再大一点的想,“我”要在一生中得到大的成功,实现大的荣誉、事业。野心更大一些的,会希望“我”超越欲界,得到梵天的果位等等。这些都源于一个我爱执而起。

一旦明白无我,这一切动机自然会消失。也就是他心上再不会出现那种随顺生死的道,因为执“我”的心没了,也因此,为了爱护“我”而取什么最好的食物、最好的受用等这种求取的心也会停掉,这样就进入了解脱道。解脱道跟世间道完全不同,但这也不是外在的道,关键是心上的见解和希求变了。

从此以后,这个人的心不会再取著三界的任何有漏善恶法,也就是他能够断集谛了。内心唯一的重点就是修持无我观智,这就入了道谛。由此他会断除贪等烦恼,止息一切有漏的非福业、福业和不动业,证得我空真如。这样首先会得到见道的初果,之后逐节进修,乃至于灭除一切生死的过患、拖累而得到阿罗汉果,这就是证了灭谛。在宿世的业报消尽后,就灰身灭智,永离三有诸苦。这就得到了出世间的涅槃果位,这种涅槃已息灭了一切有漏的苦与苦因。
佛法独不迷信,而且是破除迷信的。佛法不但不消极,而且是积极的。佛法不但不逃避现实,而且是舍己救人的。而且是要你发愿入世度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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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要讲讲我自己对于人无我以及四谛的理解。

首先我们要知道,无明有业果愚和真实义愚两种。二者当中又以不了达无我的真实义愚为根源。无我分两种,人无我和法无我,轮回的根源就是对人无我义的愚蒙。

想了解一下愚痴是怎样的吗?请让我来给你解释。



首先看透无我



远在两千五百多年前,释迦佛曾这样开示迷惑众生:你看,这世间五官百骸的身体,分别思虑的心,它们有自体吗?没有。从见不到其始以来,以因缘和合的作用,刹那刹那地现起身心的现相。由于流转的因缘从未停止,导致这样的变化一轮接着一轮,其实这只是一条无而妄现的相续之流。

这就像一条河,刹那不停地流淌着。孔子当年也在河边感叹:“逝者如斯夫”。一切的流逝就像河水一样,一刹那也不能停住。这里永远没有“常”,而我们却把希望寄托在刹那灭去的法上,哪里不落空呢?这瞬间即逝的法,哪一点能把握在手上,可以对其抱以希望呢?河水不断地迁流,前后极其相似,我们从远方看去,就误以为是一条不变的河,其实走到近前才知道,这里面永远没有常和一。

又像看远处的一盏油灯,我们误以为那里有一个固定的亮点,实际上根本得不到。那是一刹那就换一次的假相,哪里有常住?而且是无数个空间的光点的假合,哪里有独一?它永远只是幻影的相续,里面捕捉不到什么。但由于它迁流得太密集,以致于骗过了我们的眼睛,误以为这里有常、一的实体。像这样,我们对于内在生命的蕴的假相,执取为常、一的“我”。

如果你能悟明河水和灯焰的启示,就知道其实自己就是一条河,也是一盏灯。一条河又可以譬喻成时空的列车,这都是虚妄的梦现。在这刹那刹那的流逝中,永远没有常、一的“我”。你要看到,这只是因缘的力量在不断地变现,而且每次现的都是多分的相,否则无法呈现。而且显现后第二刹那就灭了。然后你要认识到,这不是“我”,一定要知道它是假的。

如果你误以为是“我”,那你会见不到真正的自己。我们就是由最初一念的错失,结果形成了坚固的习气,以那种顽固的惯性,一直认定这个是“我”,这就叫“俱生我执”,并且都是这样刹那不断地串习。其实看破了也很简单,而难以除去的是无始的积习,它已经渗透在你意识的深层,也就是阿赖耶识之中,成为非常顽固的习气。但不用怕,习气也不是真的。

你知道真相的话,就知道这只是忽然间迷惑了,一下子入到颠倒的幻梦里,就好像一下子喝醉了老酒那样,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错觉。但正在迷惑时,以无明习气的力量,就感觉有个恒常不变的“我”。当你把它一层一层拆开来看时,会发现什么也没有,这就是芭蕉的譬喻。

现在,你要看到根本没有人我,不需要别的,你只要在现相的每一个刹那上,把它分解开来,里面就没有“我”了。因为这里的任何一个刹那、一个方分的点都不是你。而除了每一个方分的点和每一个刹那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这就知道,这上面没有一个是你,它只是一刹那现起的一种现象。就像看电影,你一定要知道它后面的机制是什么,它是怎么出来的,如果你不去看后面的放映机,一直盯着前面看,你就会被幻影骗走,会误以为那里有一幢不变的高楼,好像它一直待在那儿。如果你知道后面在刹那刹那地放映,那么常的错觉就会打消,你又知道幕布上只是无数个光点的投射,这样一幢实体大楼的想法也会没有。



认识根源上的迷惑和紧张(问题出在认为有我的痴心)



事实就是如此,但凡夫都没看清,反而把多体、无常,就像刹那刹那放映在银幕上的一幢楼一样的蕴相,执为是“我”,以后一直认为这是我,一切的错乱就从这里发生了。

凡愚都不了解这事,你看世界上的人,哪个不认为五蕴是我?没有一个怀疑这件事,没有一个老师会教导说,那不是你。老师也迷惑,父母也迷惑,自己也迷惑,整个世界全都迷惑了。就这样,人们在错乱中达成了共识,没有人怀疑,大家都这么说。也因此,有我的言论风行世间,从没有一个人怀疑它的荒谬。世间一切的学说、观念,一种又一种的人生观、价值观、人性论等等层出不穷,这些都建构在一个虚假的“我”上。如果你能窥破这一点,就知道这个世界本来都是在说疯话而已。这里没什么值得看的,除了错乱还是错乱,连基本的“我”都是子虚乌有,那基于“我”所发生的一切言论、所指导的一切思想行为哪有不错呢?既然都是错乱,能在这里寻求意义吗?能在这里实现真正的价值吗?何其可笑啊!

我们应该唱:“‘我的’在哪里?连我也没有。”我的爱情、我的财富、我的地位、我的人生观、我的什么……这一切都要靠虚妄的第六意识去维持它,要通过妄想来使自己活在妄想里。所以,很多人很难面对没有我的生活,很难接受没有我的位置、我的价值、我的显露等等。他们会有失去自我的恐慌,有自我的不愿屈服、不甘落后,有自我的包装、自我的奋斗。在每个地方都害怕自我显不出来,害怕被人说成一文不值。自我很难接受自己被否认,很难接受被别人说为丑陋,自我从来不甘心站在别人后面。再懦弱的人,心里还是在抗争,只不过没机会。再不显眼的人,有机会还是要显示一下的。



内心的错乱举动——集谛



人们既然认为有“我”,那最基本的逻辑就是,既然是“我”,那“我”就是世上最重要的。其实,在凡夫心的最深层,最重视的就是“我”。只要你的“我”破不了,所谓的悲天悯人、同体慈悲等就都会被障住。在凡夫的内心深处,一直以自我为第一,所以在任何处都要保护这个“我”,也因此,他会发出不同的维护行动。这种行为逻辑,就叫做集谛。

我们无量劫以来就是这样行动的。有一次,我观察到这个“我”确实有一套行动逻辑。其实凡夫一切处都是以这个无明心,或者说执著有“我”的心作为因,这样,在不同的情况下,遇到不同的境缘时,因缘一和合,相应的反应就出来了,没有一个人会例外,我才知道它就叫集谛,因为它的行为法则是固定的,绝对不会错。当时也是感觉非常有意思,这也就是集谛的内涵。

这虽然没办法用数学公式来表现,但佛法已经说到家了,无数种的烦恼心所,就是按照不同的情境来反映的意思。“反映”就是,内心首先做出的行动,再体现于身口,这就成为了业。内在的那种很隐蔽的表情、表现就是烦恼,它是不寂静的。因为,根本上要维护一个“我”,心的最深处就不会有安宁,他一定时时都处在恐慌当中,决定是这样的。我从这里就看清楚了,这绝对是苦,绝对不是寂静涅槃,即使到了天上,也只是暂时的休息,只要情景一出现,他就要恐慌。

所以,我当时从这个根子上知道,保护一个虚假的“我”,就像保护一个会破的肥皂泡一样。以你这个根本的愚痴,就导致你的生命不可能有真正的休息,遇到不同的境缘时,你内在的司令部马上就开始恐慌。其实,任何爱也好,恨也好,慢也好,这一切的烦恼都是你心灵的紧张,都是你心里的一种错乱的判断和反应。根子上要保护“我”,所以遇到喜欢的东西,就会有一种欲渴、有一种贪,生怕“我”得不到;如果有一些威胁因素,对这个“我”有贬低、凌辱、对抗等等,马上要发布全身的警备。而且一发动的时候,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整个人的状态都与之相应,一点不错乱。也因此,贪有贪相,嗔有嗔相,慢有慢相。

然而,一旦你洗除掉了,心里面没有了“我”,还是可以做出贪,也可以表现为嗔,但不是真正有什么贪嗔,那时你就有了一个赤子之心,唯一就是去掉了我执。所以生活仍然是生活,世界依旧是世界,只不过你净除了错乱,你得到了内心的自在。

大家一定要懂得集谛,它就是根源上计执有“我”的无明,配着各种的境缘,是怎样的境缘,就有相应的反应,不会错乱。你不会对好的、喜欢的东西,忽然间感到非常愤怒,你不会去反对它的,因为你最喜欢的是“我”,既然这个东西对“我”有好处,那么它一来,你就笑眯眯的,自然表现出欢迎的表情,一到就贪婪地享用不已,来满足自我。

每当出现一些威胁你的情况,像是有人打击你、谩骂你,你会马上判为“我”的敌方,因为要维护世界上最大的“我”,那么顿时你心里就会发出反击的表情,这种妄动就叫做“嗔恚”。至于口里说什么话,拿起什么东西反抗等等,都是自然会采取的行动。

每当这个自我被戴上了光环,被人喝彩,站在万众之上,那么“我”马上就调整起来,心里在高兴:终于到手了,今天实现了伟大的“我”。你又不是石头,所以不会没有表情的。把石头放在最神圣的宝座上,它没有心,更没有“我”,所以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一个凡夫被捧到那么高的宝座上,这时候,自我就会做出一个判断,它说:我已经举世无双了!就这样,无论任何环境,每当它感觉自己是第一的时候,马上会表现出第一的姿态,即使表面装作无动于衷,心里还是那副表情。

如果自我跟其他作比较时,对方是一个超过“我”的,比“我”更完美的人,“我”就黯然失色了。这时候他的眼睛很红,自然会做出那种表现来。

其实,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因为你的软件系统已经在形成了,除非在根源上把我执破除,那么一切的反应会逐渐消失,消失之后,你就恢复正常了,这些东西全部消失,你就叫阿罗汉。

很多人喋喋不休,一直谈论这个世界问题的根源。他们即使写一万本书、一亿本书,你也不要认为真能说出些什么。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一切祸患的根源,懂了这句话,所有的问题就全都知道了。
佛法独不迷信,而且是破除迷信的。佛法不但不消极,而且是积极的。佛法不但不逃避现实,而且是舍己救人的。而且是要你发愿入世度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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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乱的我们天天在轮回



每个凡夫都背负了一个负担,它叫做粗重身(它是由种子变出来的,所以叫“粗重”)。如果你把它歇下,那你就得了大休歇;如果没歇下,就会源源不断地从这里变出无量无边的错乱相。

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我们却总以为这里真的有很多法,它们各自独立地存在着。每天一打开门,就认为外面的世界好精彩、好丰富,然后你就像迷失在这幻化光影里,并且不断地攀缘、追求,就像小孩子不断地追肥皂泡一样。从中出现了源源不断的分别、计执、妄动,这就叫做轮回。就这样,业的车轮滚滚向前,业的洪流奔腾不息,它最初的源头只是很细的水流,但越到下,水流越粗,最后就成了滚滚洪流。

什么叫做凡夫?首先补特伽罗我是根本计执的境,从这个根源可以引发出千差万别的妄想、妄动,这就构成了凡夫的思想,形成了各种意识形态,由此出现了各种的心态、情绪、表情、行为,也就出现了无量无数纷繁复杂的轮回幻境,像各种迷梦般的故事一样,虚无飘渺。就像《红楼梦》说一切是太虚幻境,那里标立了红尘中一个个人的故事,而这一切都是虚幻。

我们无始以来有各种的随眠妄见,因为曾经有过,或者说曾经那么想过,结果那些种子全部潜伏在你的识田里,这就叫随眠。遇到新一轮的轮回时,就配合着当代的境缘,以各种崭新的姿势出现。其实,不就是那么回事吗?虽然都是我见和我所见,但还有它不同相状、程度上的发展。正是以这样的妄见,一切就都往“我”上联系。我们一定要认识到这一点,才懂得怎么回头。这种妄见已经渗透到我们意识的深层,举心动念,开口言谈,处处都是“我”和“我的”,这种错乱已经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也可以说,这种结合已经渗透到一切的行为观感、意义建立上,而我们的生活,就是它所编织的一个网。又好像是一个以“我”为根本的软件中心,在不断地编程,不断地编为一条条的程序,它们全都是以“我”开头,然后召集程序,发出一个个指令,支配着我们的一个个行为。



做一个反轮回的战士



首先,大家一定要知道什么是“集谛”,知道什么是轮回的生产公司,到底哪一位是总经理?他们的操作程序如何?未来的发展如何?你要成为一个轮回的观察家,应该看破你自己。看破了就能深入魔穴,一把抓住魔头,把他的指挥中心全部摧毁,从此以后,你就不按照那样运转了,这样你才能还灭,才能恢复自己,才能治好自己的妄想病。其实轮回就是一场幻梦,佛法就是要把你从梦中唤醒。所以,必须看透自己的错乱,当你真正明白了,你才懂得回头。彻底明白之前,虽然你口里在重复,但你的轮回程序会以一种更伪装的方式继续进行,虽然我们宣传的是佛教党,但如果你的心没真正入党,党心不坚定的话,还是会做出反党的事。

由于这个根本的妄见,之后内在的程序系统就锁定在“我”上面了。所以每个人一出生,不必要别人教,自己就认为:这是“我”在见哪!这时要反驳自己:望远镜不是也能见吗?那里没有我。我们还会说:这是“我”在闻哪!这时又要反对说:录音机也能闻,但那里没有我。又会说:是“我”在说啊!又要反问:真的有我吗?风吹铃响不是照样出声音吗?又会说:那是“我”在走。又反驳自己:河水没有我,不是照样流动吗?还会说:是“我”在接触啊!飞沙走石不是也跟树木碰撞吗?再说:我在吃,还有消化、吸收等等。但各种化学反应,没有我也同样进行。还说:“我”在做呢!天地之间多少运作,是“我”在做吗?又说:我染污了,我清净了。大地没有我,也可以有染有净。

就像这样,“我”只是自己附加的东西,其实,这样一个身心现象,跟外在的事物没有性质的不同。无非是因缘和合的运作,在每一个因缘所作的现象上,怎么也得不到实法。你要能够看到,时空的任何方分、任何刹那上,都没有一个独立的体,全是观待而成。所以你在任何一分上都找不到“我”,这里根本没有主宰性,都是因缘的变现,哪里会有“我”?

现在,我们把目前这个蕴身当成是“我”,但这也无非是地水火风四大假合,没有“我”,无非是缘起的念念生灭,也没有“我”。外界也是如此。所以是我们自己判断错了。错处就在于,你把当前的五蕴看成是“我”,这是最关键的地方。之后你就把这个蕴身上的现象,跟其他一切法隔离开来看,也因此,对面全是人,全是你所对待的境。

由于这种错误认定,你就脱出了法界,自己去搞一套,这就是你自己的背叛。因为你的背叛,结果就流浪了无数劫,回不到法界了。可怜的孩子!是你自己脱开了母亲,自己昏迷了。但无论你怎么昏迷,怎么飘泊异乡,法住法位,你还是住在法界里,寸步也没离开。

由于你当初做了一个错误的指令,认为这个是“我”,其他都不是,结果从此走上了与法界分离的道路。然后,你把同体所现的一切现相都视为对面,你在这里分判自他,在这里兴起爱憎,在这里不断地攀缘、追逐、寻求意义,这是个极大的错误。由于这个错误,我们走上了一条漫漫无有归宿的路,这条路走得太漫长、太久远了。这种错乱太深,无处不在,就是这种错认,把海水跟海隔离开了。这就是轮回生命的真相。

回头吧,不要继续在虚妄里执迷不悟了。回头干什么?无非是还归本有的家,此后再不搞分裂了。有了这样的认识后,首先就要把我见拿掉,不要建立一个我相。《金刚经》破四相就是这个道理。最初是从一个我相,发展出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由于在空间上执著有“我”的实体,那就有对面的人相,以及众多个体的众生相,时间上,就有一段一段的寿者相,结果你就陷在各种的妄执里,按照这种错乱的方式轮回不已。

现在怎么回来?没有别的路,你必须得看清我相是错的,以我相观待而成的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全是错的。这以后,你应该逐渐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也就是,你再也不要认为这是“我”,也不要再看成这是你以外的人,不要认为这里有各个独立的自体,也不要认为真的有一段一段的寿者相或者生命相。

首先要消除人我的执著,你处处都要记得,不要单单把这个当成是“我”。这只是入胎的时候,执取了一点父母精血而已,但后来却一直认它是“我”。因为你的心念念跟它纠缠在一起,导致你对它的执著最深,一直抱持着这个是“我”的想法。如果你能把它拿掉,那么天地同流,万物一体。

我们现在最大的错乱,就是执这个为“我”。所以,首先你得看成是“他”,就像看待一个飞利浦刀片那样。之后要一再地强化这个想法,他就跟面前的一张桌子一样,所以,不要特别地尊重他、爱护他。你要一反过去的方式,不要总是一看到镜子,就傻呆呆地认为这个是“我”,想着“我”一定要好美丽,不断地修饰、突显出一个“我”。因为你在第一念上就错了,之后什么“我”的美丽、“我”的光彩等等,全是在错误上包装出来的。

我们现在可以打一打自己的脸,就跟打一块石头一样。你说这个脸是什么?摸一摸,可以跟自己开玩笑:这是个什么东西?脑壳好像是块石头。这个脸是什么?照照镜子,好像是泥巴塑的泥人。这个身体好像跟个小猴子差不多,那就穿个衣服遮遮丑吧。现在,你这个机器出去走一走,然后它就开始走了,像是个机器人。每当说话的时候,你千万不要认为这是个“我”,那会不得了的,会跟希特勒在柏林广场对着万人讲演一样。以后你不要觉得“我”有什么了不得的,你应该说:“木头人,现在开动机关,可以说话了。”你说话时,就感觉好像是风吹铃响那样,不要带有“我”。再比如,现在要排队领奖,你是第一名,站在第一位,这时千万不要认为“我”是第一名,你应该想:“这大概是个火车,这个就是火车头。”如果要排座位,你没有坐在中间,而是在旁边,你也不要想:“我”怎么没在最中间的位置?照相机、摄影机拍不到我怎么办?你不要害怕,不要抢位置,就当这是一排石头,这个差不多是左边第二块石头就可以了。像这样,我们现在就这么想,不要过分地显“我”,这一点一定要清楚。

学佛法要懂“平常心是道”,任何处都不要突现自我,让自己最后变得一点“我”的色彩都没有,再说什么我好、我坏,就跟说飞利浦刀片一样。也就是说,千万不要人家说好你就高兴,说不好你就生气。照照镜子,很好看,你就在那儿孤芳自赏,不断地自恋。不好看就很自愁,想:这么难看怎么出门啊?如果不好看,那就差不多是一张不太整齐的桌子出门了,如果好看,那大概是一块比较光滑的石头出门。像这样,一定不要带着情。情是因我执而生的,这些都不好,都是轮回的因。

有人说:“我行善。”其实,你行善也还是念念想表现自己,认为自己是个善人,那不还是我执吗?你要懂得辨别世间道和出世间道的差别。有人执著:我一定要是个忠臣、良将;我是个楷模、劳模;我是个优秀青年、成功人士;我是学术精英……这些也无非是把好的“我”显示出来。你说,这种迷乱是涅槃的因吗?其实全是在搞轮回。

这样你就了解,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有“我”,有“我”就是苦因,有“我”就是错认。因为已经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所以得不到真正的安宁,凡是以有“我”造成的现象,全都是行苦,绝对脱不出来。意思是,这就是苦因,必然连着苦,会被卷入苦中,丝毫也不差。

无我的故事还要继续讲,你现在明不明白?不明白的话,就讲到你明白为止。

如果有人能真正知道这个事,真正看透了这件事,那他就能永断粗重之身。

有人问:“什么是粗重?”

凡是跟我执相连的法都是粗重,那不是真正的轻松。

又问:“学无我,有什么好处呢?”

那就是,从此以后,你的负担就真正没有了。不要说法无我,单单是人无我证到了,那确实是没烦恼。从此再不会为“我”欢喜,为“我”忧,为“我”骄傲,为“我”愁,为“我”竞争,为“我”求等等。也就是执我的心一旦没了,不再执“我”,那无论怎样都没关系,再不会发生影响了。

已经见到了没有“我”,那你最深处的恐惧感就没有了,不安宁也没有了。不必整天神经紧张地去保护“我”。从小到大,我们一直犯神经病,就是要保卫这个“我”,不保护“我”的话,你绝对不犯神经病。没有了“我”,就再不用为“我”而心跳加速、紧张,怕失面子,怕吃亏,怕得不到尊重,怕得不到第一名,怕好东西从自己手上溜走,怕自己不能领先、不能出人头地,怕自己落后、无光彩……整天怕这怕那的,无非是一大堆啰嗦。遇到什么都往我执上连,你的思想负担有多重,整天起心动念,不都是为了“我”吗?

大家该好好算一笔帐了,过去多少精神上的支出是为了“我”?多少精力上的衰减是为着“我”?你的多少忧,多少愁,多少爱,多少恨,多少竞争,多少执著是为了“我”?多少次的消化不良,心惊肉跳,肝火上旺,昏头昏脑不都是为了“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在自找苦吃、自寻烦恼的,是不是?

反过来,一旦把“我”看破了,你就能永断粗重之身。等你心里再没有任何烦恼时,那是吃也香,睡也香,到哪儿都随缘,何处不寂静呢?哪里需要吃安神药?何必那么保护自我、显示自我?哪里有什么需要为“我”而求呢?当你彻底从过去那种狭隘、虚假的“我”中走出来,把“我”一举**时,你就回归了,就开始跟法界合体了。

多少年来,因为执著妄现的水泡为“我”,结果脱离了大海。这种日子真是苦,就像迷梦一样。我们这样活了那么多世,就连这一生中,也从没离开过“我”,一直钻在“我”的牛角尖里,一念都不曾放开,一直被一个又一个的妄念所笼罩,念念不停地在我执的惯性里打转,从没想到绳上没有“蛇”,也就是蕴上没有“我”。事实上,这个蕴根本没什么值得爱著的,它本身也没有实际意义,这上没有了不起的“我”,更没有“我”的风度、个性、相貌等等。

长劫以来,我们可以算是“妄自为小人”了,一直在这么小的意义上拨不开,还误以为“我”是天下最崇高、最重要的。想一想,你的心那么小,缩小到了只有一个“我”,一直在“我”里面打转,怎能不陷入迷圈?怎么会有真正的自由?

大家一定要知道,这一切全是错乱,全是自己骗自己。知道后,就不要继续在这上面弄虚作假了。世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一直错认还有情可原,而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完全听清楚了,如果你还继续执迷不悟,明白了还要骗自己,那千佛也不能救你了。

所以,以后不要天天马不停蹄地打妄想,不要继续做错乱的梦了。可以像瑞岩和尚那样,常常提醒自己:“醒醒主人翁,醒醒主人翁,不要再迷了。”要知道,一念迷就是轮回,一念觉就回来了。轮回的一切全都是戏论。真正明白后,就能整日无事,而不是整天动心思搞世间法。所以,一定要换换脑筋,脑筋要“急转弯”,要在这上面明白,不是要发展很多事,而是本来无事。
佛法独不迷信,而且是破除迷信的。佛法不但不消极,而且是积极的。佛法不但不逃避现实,而且是舍己救人的。而且是要你发愿入世度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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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中论自释讲记(前五品)

入中论卷一
敬礼圣曼殊室利童子!
第一菩提心极喜地
为令悟入中观论故造《入中论》。兹于诸佛菩萨先应赞叹者,即是诸佛第一胜因,救脱系缚生死牢狱无量无依众生为相之薄伽梵大悲。故说:

声闻中佛能王生 诸佛复从菩萨生
大悲心与无二慧 菩提心是佛子因

等二颂。

论主月称菩萨首先声明,为了使学人悟入《中论》的缘故造这部《入中论》。现在对于诸佛菩萨首先应赞叹的,就是诸佛的第一胜因,以救脱系缚在生死牢狱中的无量无依有情为体相的佛薄伽梵大悲。因此说到以下两颂。
声闻和中佛是从能王佛陀所生,诸佛又从菩萨所生。大悲心、无二慧、菩提心这三者是佛子菩萨的因。(后一颂说,三者以大悲心为根本,所以首先礼敬大悲。)

由得圆满无上法王,较声闻独觉菩萨尤为圆满自在,即声闻等亦承其命,故诸佛世尊名曰能王。要从诸佛乃生声闻等,以诸佛出世无倒宣说缘起,彼由闻思修习,乃能随其信乐满足声闻等果故。

首先解释“能王”的涵义。
由于得到了圆满无上的法王果位,相比于声闻、独觉和菩萨三种圣者更为圆满自在。连声闻、独觉和菩萨也都要承奉法王佛陀的教令,因此诸佛世尊称为“能王”。而且,需要从诸佛的教导才能出生声闻、独觉和菩萨等圣者,这是由于诸佛出兴于世,无颠倒地宣说了甚深缘起,彼等学人由闻思修习佛所说的缘起义,才能随各自的信心、欲乐,而获得声闻、独觉及菩萨等圣果的缘故。

设有一类唯闻佛说缘起善达胜义,而不现生证般涅槃,然彼行者于他生亦必能获得所求果报,如定业果。圣天云:“现已知真实,现未得涅槃,他生决定得,犹如已造业。”《中论》亦云:“若佛不出世,声闻已灭尽,诸辟支佛智,无依而自生。”

假使有一类人,唯一闻到佛所说的缘起法而善巧了达胜义,但并未现生证得般涅槃,然而彼等行者在他世中也一定能获得所求的果位,如同造定业必定感果那般。圣天菩萨说:“现世已经了知了胜义,但现世还未证得涅槃,在他世中决定能证得,如同已造的定业,虽然现世未现前果报,但来世必定感果。(同样,现世已经了达真实义,虽然现前没得涅槃果,但以妙业势力的感召,来世必定获得圣果。)”《中论》也说:“如果佛没有出世,声闻都已经灭尽,然而以前世善达胜义的缘故,诸辟支佛的智慧,还是能在没有善知识等所依的情况下自己产生(即证得圣果)。”

能得正教授之果,故名声闻。如云:“所作已办,不受后有。”等。或从诸佛听闻无上正觉妙果之道,为求者宣说,故名声闻。《法华经》云:“我等今者成声闻,闻佛演说胜菩提,复为他说菩提声,是故我等同声闻。”虽诸菩萨亦有彼义,然唯宣说自不修行,乃是声闻,故异菩萨。

这是解释“声闻”的涵义。
能得到纯正教授的果位,所以叫做“声闻”。即无倒的教授叫做“声”,听闻后能证果,就叫声闻果。如经中说:“所作已办,不受后有”等。(闻佛所说的四谛法后,所需要成办的解脱已经成办,不再受取后有身。“等”表示能得果。)
或者解释为,从诸佛处听闻了能证得无上正觉妙果的正道后,再传授给其他求法者,因此叫做“声闻”。《法华经》说:“我们今天都成了声闻,因为闻到佛演说的殊胜菩提,而且为他人宣说能证得菩提妙道的法,所以我们同于声闻。”像经中所说,虽然诸菩萨也有“闻佛说殊胜菩提,并为他人宣说能证菩提道的法”这个内涵,但这里是指唯独宣说菩提道,而自己不修行的人才是声闻,所以不同于菩萨。

佛陀是觉悟真实之义,其名于声闻、独觉、无上正觉三处俱转,故佛声亦诠独觉。独觉之福慧辗转增长胜出声闻,然无福智资粮、大悲、一切相智等,劣于正觉,故名为中。此亦不依他教自然智生,唯为自利而自觉悟,故名独觉。   

这是解释“中佛”的涵义。
“佛陀”是觉悟真实的意思,这个名称是泛指词,在声闻、独觉和无上正觉三处都可以运用,所以“佛”这个声或者字,也可以表诠独觉。由于他的福德智慧辗转增长,胜过声闻,但没有圆满的福智资粮、大悲以及一切相智等,不及无上正觉,所以称为“中”,即“中佛”。这也是他在最后身,不依于其他师长的教导,自然从心中生起智慧,而且唯一为求自利而自生觉悟,所以叫做“独觉”。

声闻独觉,要由如来说法乃得出生,故曰能王生。

声闻和独觉必须依靠如来宣说教法才能出生,所以论中说,他们从能王生。
以上解释了“声闻中佛能王生”的涵义。

但诸能王复从何生?论曰:“诸佛复从菩萨生。”

那么,诸能王佛陀又是从何而生呢?论中说:“诸佛又从菩萨而生。”

设作是念:岂非菩萨亦从如来说法而生,名佛子乎?云何诸佛世尊从菩萨生耶?

如果有人想:难道不是菩萨也从如来说法而生,而称为佛子吗?为什么说诸佛世尊从菩萨生呢?

此有二缘,菩萨亦得为诸佛世尊之因,谓时位差别及劝令发心。约时位说,以如来是菩萨之果故。约劝发心说,如曼殊室利菩萨,劝释迦牟尼世尊及余诸佛,最初发菩提心。最究竟果,待其主因,故说诸佛从菩萨生。

回答:这有两个原因,菩萨也可以成为诸佛世尊的因,即所谓的时位差别和劝令发心。从时位上说,以如来是菩萨的果,即从菩萨出生如来的缘故。就劝导发心而言,譬如曼殊师利菩萨,曾劝导释迦牟尼世尊和其余诸佛,最初发起菩提心。最究竟的果,必须观待它的主因而来,所以说诸佛从菩萨生。
换言之,从以诸佛的教化力出现菩萨来看,可以说菩萨由诸佛生,称为佛子。从观待主因才能得果上说,诸佛观待于菩萨而来,因此说诸佛从菩萨生。

由圆满因最尊重故。既说因应礼敬,则果应礼敬自可知故。诸佛世尊如大药树给无量果,则于彼嫩芽等尤应励力爱护。为令会中三乘有情趣大乘故,赞叹菩萨。如《宝积经》云:“迦叶,如初月为人礼敬过于满月。如是若有信我语者,应礼敬菩萨过于如来。何以故?从诸菩萨生如来故。”此以圣教正理成立诸佛从菩萨生。

由于圆满因最值得尊重的缘故。既然说了因应当礼敬,那果应该礼敬自然可知的缘故(就更不用说了)。意思是诸佛世尊是无上果位,就好比已经长成的大药王树,能够施与众生无量的妙果。由于大药王树是从嫩芽等出生,所以对于它的因——嫩芽等,尤其应当励力爱护。而且,为了使会中的三乘有情趣入大乘的缘故,着重赞叹菩萨。如同佛在《宝积经》中所说:“迦叶,就像初月被人礼敬胜过了满月那样(初月是满月的因),与此相同,如果有信受我教言的人,应当礼敬菩萨超过如来。为什么呢?因为是从诸菩萨出生如来的缘故。”
以上以圣教和正理成立了诸佛从菩萨生。

又诸菩萨以何为因?

接着问:那么诸菩萨是以什么为因而出现的呢?

论曰:“大悲心与无二慧,菩提心是佛子因。”

论中说:“大悲心、无二慧和菩提心三者,是佛子菩萨的正因。”换言之,菩萨是这三种德相所出现的果。
三者的体相如何呢?

悲谓哀愍,行相体性如下说。无二慧谓离有无等二边之慧。菩提心如《法遍行经》云:“菩萨应由菩提心了达一切法,一切法与法界相等。新生无住一切法,由所知能知空故,皆遍了知。如自所了达法,愿诸有情皆能通达。菩萨所发此心,名菩萨菩提心、利益安乐一切有情心、无上心、慈故和爱心、悲故不退心、喜故无悔心、舍故无垢心、空故不变心、无相故无障心、无愿故无住心。”菩萨正因,即此悲心、无二慧、菩提心之三法。如《宝鬘论》云:“本谓菩提心,坚固如山王,大悲遍十方,不依二边慧。”

“悲”,指哀愍有情的善心,它的行相及体性如同下文所说。下文会着重解释缘有情悲、缘法悲和无缘悲这三种悲的行相和体性。
“无二慧”,指远离有无等一切二边的智慧。实相中本来离一切边,如是了达就叫做无二慧。
“菩提心”,如同《法遍行经》所说:“菩萨应当由菩提心来了达一切法,一切法与法界等同不二。新生无住一切法,由于所知和能知空无自性的缘故,全部周遍了知。如同自己所了达的法,愿一切有情也能如是通达,而成就正等觉。菩萨所发的这种心,就叫做菩萨菩提心、利益安乐一切有情的心、无上心、慈故和爱心、悲故不退心、喜故无悔心、舍故无垢心、空故不变心、无相故无障心、无愿故无住心。”
菩萨的正因就是这悲心、无二慧和菩提心三法。龙树菩萨在《宝鬘论》中也说:无上菩提的根本,一是如须弥山王般坚固的菩提心;二是大悲心周遍十方;三是心不住有无等任何二边的智慧。

由大悲心又是菩提心与无二慧之根本,为显大悲为主因故。

颂曰:
悲性于佛广大果 初犹种子长如水
常时受用若成熟 故我先赞大悲心

在菩萨三因中,由于大悲心又是菩提心和无二慧出生的根本,为了显示大悲是主因的缘故,颂中说:悲的体性对于成就佛陀广大妙果而言,初中后三位都极为重要。初位犹如播下种子;中位就像以水滋润而得以长养;后位好比果实成熟,成为无量圣凡有情相续不断的受用处,因此我(月称菩萨)在造论之初首先礼赞大悲心。

如外谷丰收,初中后三,以种子水润成熟为要。如是广大佛果,初中后三,唯大悲心为最要。

犹如外在的谷物丰收,在初中后三个时位,分别以播种、用水滋润和最终成熟为重要。与此类似,就广大佛果而言,初中后三位,唯一以大悲心为最重要。
下面分别阐述。

具大悲心者,见他受苦,为救一切苦有情故,便发心曰:“我当度此一切世间出生死苦,令成佛道。”又此誓愿,离无二慧不能成办,乃决定修无二智慧。故一切佛法之种子是大悲心。《宝鬘论》云:“若大乘经说,大悲为前导,诸行无垢智,有智谁谤彼。”

首先讲悲心“初犹种子”的涵义。
有了大悲心后,在见到其他有情备受诸苦时会心中难忍,为了救拔一切苦难有情的缘故,就会发心说:“我应当度脱这一切世间有情出离生死苦海,使他们都成就佛道。”进一步想:这个誓愿,如果离开了无二慧的摄持,单以布施等不能成办佛果,于是决定修持道之主要的无二智慧。因此说一切佛功德法的种子是大悲心。意思就是,以大悲心而出现普度有情的菩提心,以菩提誓愿的驱使而修持无二慧,来完成佛道,所以说它是最初的关要,像种子一样。
《宝鬘论》说:“就像大乘经中所说,大悲心是一切大乘修行的前导,从中会出生以菩提心摄持的诸多菩萨行和无垢的智慧(无二慧),有智慧的人谁会诽谤它呢?”

初虽发菩提心,若后不以悲水数数灌溉,则仍不能修集广大资粮,或以声闻独觉涅槃而般涅槃。

这是讲悲心“长如水”的涵义。
虽然初期发起了菩提心,但后面如果不以悲水数数地灌溉,就仍然不能修集广大的福慧资粮,或者由于缺乏悲心,取证声闻独觉果而入于涅槃,从而退失大乘。

又得无边果后,若离悲心成熟,则亦不能长时受用,亦复不能令诸圣果,辗转无间长时增长。

这是讲“常时受用若成熟”的涵义。
而且,得了无边果以后,如果离开悲心成熟的话,那也不能成为无边有情长时受用之处,也不能使得声闻、独觉、菩萨等有情诸多圣果,辗转不断地长时增长。
也就是,只有悲心成熟的力量,才成为源源不断地救度有情的根源,才成为出现一切有情现前、究竟利乐的所依,成为无边有情长时受用之处。也只有悲心成熟的力量,才能相续不断地教化一切有情,使得他们辗转地出生圣果,不间断地使这个圣果恒时增长。

为礼敬彼,今由所缘差别,当显大悲自体差别。

为了礼敬薄伽梵大悲,现在由悲心的所缘的三种差别,来显示大悲自体的差别。
意思是在所缘和行相中,这里唯一以所缘来区分大悲。因为三种大悲都是以拔济一切有情苦为行相,这上无有差别,然而就所缘来说,有缘有情总体的相,缘多体、无常、苦性的唯法相,以及胜义中一切内外等法都无所缘,这三种差别,由此来显示大悲自体的三种差别,也就是缘有情悲、缘法悲和无缘悲三种。
佛法独不迷信,而且是破除迷信的。佛法不但不消极,而且是积极的。佛法不但不逃避现实,而且是舍己救人的。而且是要你发愿入世度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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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显示缘有情悲的体相。

颂曰:
最初说我而执我 次言我所则著法
如水车转无自在 缘生兴悲我敬礼

有情最初把本来无我妄说为有我,执著实有的“我”。之后把这个“我”以外的其他法说为我所,执著实有的“我所有法”。从我执和我所执这个妄动的根源而起惑造业,像水车一样旋转不停,毫无自在。这样缘着众生的苦而兴起拔苦的悲心,就是我(月称菩萨)所敬礼的对象。

诸世间人于我所执前,先由我执于非有之我妄计为有,执此为实。次除我执之我,于余一切法执为我所。此执我我所之世人,由烦恼业索所系;依旋转之识推动而转;于生死深邃大井中,上自有顶下至无间,无间旋转;其势自然下坠,要由励力乃升;虽有无知等烦恼业生三种杂染,然无初中后之决定次第;于日日中恒为苦苦坏苦之所逼恼,迄无超出轮转之期。诸菩萨众见彼苦恼,发大悲心勇猛救护,故当先礼佛母大悲,此是菩萨缘生大悲。

一切大悲都是缘苦而兴起的,见到有情长劫流转生死,无由出离的苦相,菩萨就会油然兴悲。
“诸世间人于我所执前,先由我执于非有之我妄计为有,执此为实。”那些世间的有情在起我所执之前,先以我执的错乱力量,对于本来没有的“我”,虚妄地计执为有,执著这个“我”是实有。这就是轮转生死最初的因。
“次除我执之我,于余一切法执为我所。”起了我执后,除开我执之境的“我”以外,对于其他的内眼等、外色等一切法,就执为我所。既然立了一个“我”,那我执心必然要把其余一切法跟“我”相连。会说这是我所爱、我所恨、与我亲、与我疏,这是我的房子、我的眷属、我的事业、我的成就、我的喜好……像这样,会认为万法跟我有各种各样的关系,执著诸法是我所。
“此执我我所之世人,由烦恼业索所系。”这些执著我和我所的世间凡夫,都被烦恼和业的绳索所紧缚。我执和我所执是惑业的根源,只要没被消除,就无法制止起烦恼和造业,因此,世人一直在起惑造业中,无法摆脱。
“依旋转之识推动而转。”就像车轮一直被人推动而不断地旋转那样,众生一直被不断运行的妄识推动而转。
“于生死深邃大井中,上自有顶下至无间,无间旋转。”以这种识现行的势力,就导致众生的心在深邃的生死大井中,上到有顶,下到无间地狱,在各种生处里相续不断地运转受生。
“其势自然下坠,要由励力乃升。”就像水车转动时,按照它的势力,往下会自然下坠,往上却要努力勤勇才能使它上升。同样,众生在轮转的过程中,随着恶业的力量,自然会堕向恶趣,然而他从恶趣里脱出,就需要勤勇的功用才能逐步上升。
“虽有无知等烦恼业生三种杂染,然无初中后之决定次第。”整个轮转的过程就是十二缘起,这又可以摄在烦恼、业、生三杂染中。虽然对于十二缘起支,描述时有固定的顺序,无明、爱、取是烦恼杂染,行、有是业杂染,识、名色、六入、触、受、生、老死是生杂染,说由烦恼造业,再由业受生等,但在众生现前的心中,烦恼、业、生三者并没有决定的前后次第。比如正现前时是生杂染,身心感到不适,之后因缘聚合,忽然起了烦恼,然后陷在造业中,所以在当下的心上,起惑、造业、受报三者现行的次第并不固定。
“于日日中恒为苦苦坏苦之所逼恼,迄无超出轮转之期。”众生就这样陷在轮回里,刹那不停地被苦苦、坏苦、行苦三苦所逼恼,直到今天都没有超出轮转的时候,连一刹那的真实安乐也没有。
“诸菩萨众见彼苦恼,发大悲心勇猛救护。”菩萨们见到众生陷在这种恒时不断的苦恼里,就发起大悲心,勇猛地作救护。这种在尽未来际,救拔一切生死苦难的心,就叫做大悲心。
“故当先礼佛母大悲,此是菩萨缘生大悲。”因此,首先礼敬诸佛之母的大悲,这就是菩萨的缘生大悲。

接下来补充《善显密意疏》中对这一段的解释。

此六门法喻合说,非仅令了知有情流转之理而已。前虽说乐大乘者应先发大悲,然未说如何修习,悲心乃发,今说有情无有自在流轮生死,即显由此修习乃能引发大悲心。

《自释》里以六门作法喻合说,并非只是让学人了解一下有情流转的道理。前面虽然说到喜爱大乘的人应当先发大悲心,但没有说该如何修习来发起大悲,现在进一步说到,有情无有自在流转生死的苦相,就是显示按照这样修习能引发大悲心。

此复应思:由谁令其流转?谓最不寂静未善调伏之心。于何处流转?于上自有顶下至无间,流转不息。何因如是流转?由惑业增上力故。谓由非福业及烦恼力则堕恶趣,由诸福业不动业及烦恼力则升善趣。堕恶趣者,不待功力而任运自堕。升善趣者,非极大勤勇修集彼因,难得上升。

这又应当思维:一、是哪个使有情流转的呢?是由最不寂静未善调伏的心。二、有情在哪里流转呢?在上至有顶下至无间地狱的整个三界生处里,不断地流转。三、以什么因缘这样流转呢?由惑业增上的力量。也就是由非福业和烦恼的力量就堕入恶趣,由福业、不动业和烦恼的力量就上升善趣。在升、堕两者中,堕恶趣不必功力,就能任运地自己堕落,升善趣的话,没有极大的勤勇来修集善趣的因,就很难得到上升。

又于某一缘起中,三种烦恼随一生时,其他缘起之余二杂染亦相续不断。又时时为三苦之所逼恼,如水浪之滚滚而来。

而且在某一轮的缘起中,三种烦恼——无明、爱、取中,任何一者产生时,其余缘起的业杂染和生杂染也随之相续不断。而且在轮转的过程中,众生时时被三苦所逼恼,就像水浪滚滚而来,没有一时停歇。应当按这样思维来引发大悲。

此复应知初发业者,若未思自我流转生死而令心厌离,则于思惟他有情时,不忍其受苦之心,必不能生。故当如《四百论释》所说,先于自身思惟已,次缘他有情而修。

其次要注意,对于初业者来说,如果没有在自身上思维,我是怎样流转生死,来让自心发生厌离的话,那么在思维其他有情的时候,就必定生不起不忍他受苦的心。所以应当像《四百论释》里所说的,首先在自身上思维,之后再缘其他有情来修。

修他有情于生死中受苦,为即此能引生大悲心耶?抑须余法助成之?
曰:现见见怨家受苦者,非但无不忍心,且心生欣幸。见非亲非怨者受苦,则多舍而不问。是于彼无悦意相之所致也。若见亲属受苦,则心多不忍,其悦意愈重,不忍受苦之心亦转增。故欲引生大悲心者,于余有情务须心生最可爱乐悦意之相。

有人问:修其他有情在生死里受苦,仅仅这样就能引生大悲心吗?或者还需要其他法来助成?
回答:可以现见到,人在见到怨家受苦时,不但没有不忍之心,反而会生起幸灾乐祸的心。见到非亲非怨的人受苦,那多数都是舍而不问。这是因为心里对于这两类有情没有悦意相所导致的。如果见到自己的亲属受苦,那心中多数是不忍的,而且越是疼惜他、喜欢他,不忍他受苦的心就越强烈。所以,想要引生大悲心的话,就要对其余有情生起最可爱乐的悦意之相。

此悦意相由何方便得引生?
诸大论师略有二规:一、如月称《四百论释》说:“思惟一切有情从无始来,皆是父母等眷属,为度彼等故,能入生死。”大德月及莲华戒论师亦如是说。二、静天论师之规,如余广说应知。

又问:这个悦意相要以什么方便能引生呢?
回答:诸大论师大致有两种法规:第一种,按照月称菩萨在《四百论释》里所说:“思维一切有情从无始以来,都曾做过自己的父母等眷属,为了度脱他们的缘故,就能趣入生死。”月官菩萨和莲花戒论师也是这样讲的。第二种,像寂天菩萨在《入行论》里所说的法规,修自他平等、自他相换等道理应当了知。

若能于有情思惟最可悦意,及于生死受苦之理,而修大悲心,则月称论师作此不共礼敬方为有义。若不能者,虽自矜聪智,直与鹦鹉诵经等耳。

如果能对于有情思维最可悦意相,以及他们正陷在生死里受无尽大苦的道理,来修大悲心的话,那么月称论师作这个不共的礼敬,对你来说才有意义。如果不能这样现为教授来修,即使自以为聪明智慧,也只是跟鹦鹉诵经一样了。

缘法与无缘之大悲,亦由所缘而显。

颂曰:
众生犹如动水月 见其摇动与性空

缘法悲和无缘悲,也是由所缘的体性来显示。颂中说:众生就像动摇的水月一样,具慧菩萨见到众生刹那变动的相,就会起缘法悲;见到这也是自性本空,就会起无缘悲。
水月摇动,一方面指水月一直在刹那生灭中,没有常、一、自在的相。这是譬喻有情的身心五蕴,无非是因缘所作的多体、无常、苦性的法,这上根本没有常、一、自在的补特伽罗。菩萨看到众生一直在这种唯苦法的相续当中,就会生起缘法大悲。
进一步要知道,就像水月由因缘合成,了无自性,正显现时不可得那样,有情也是众缘合成的,正现时就空无自性,如同幻梦。菩萨见有情性空,心中无任何所缘,同时见到众生处在幻梦中,一直在众苦相续里,所以虽无所缘,但同时兴起大悲,这叫做无缘大悲。虽然自性本空,但诸有情如幻事般,在自相的迷乱里受诸苦恼,菩萨了达一切法是空性后,虽然无所缘,然而能利益无量有情。

犹如净水微风所吹故,波浪遍涌于水面,水中月影与所依水浪同时起灭,似有彼月体相显现可得。然诸智者明见二事,谓刹那无常及自性空。

就像清净的海水被微风所吹的缘故,波浪遍涌在水面上,水中的月影和所依的水浪同时起灭,看起来好像有月亮的自体显现可得。智者们会非常明了地见到两件事,也就是水月现象的刹那无常,以及它的自性本空。
水月是因缘所生,并非不待因缘而自体存在。既是众缘所现,它自身就无法住持到第二刹那,所以一直在刹那动灭当中,这就见到了水月的世俗无常相。而且,以缘起故无有自性,这就见到它正现的时候就了不可得,由此了知水月的胜义空性。

如是菩萨大悲心痛切,见诸有情堕萨迦耶见海,此无明味著出生之因,邪分别为相,一切众生无明大水,为非理作意邪分别风鼓动不息,随自业转如同月影,刹那刹那受无常苦及自性空。故欲证得佛果,摧坏众生无常大苦,出生正法甘露妙味,除遣一切邪分别相,成为一切众生亲友。故前云:“兴悲我敬礼。”

与譬喻类似,菩萨大悲心痛切,见到无量的有情堕在萨迦耶见海里,无明的大水时时流注,它就成为出生苦的内因。无明的水以邪分别为相,把本无的计为有,把本有的计为无等等。一切众生的无明大水时时被当下的非理作意的邪分别风不断地鼓动,以致于造下了各种善恶业,如同天月。又随着自身的业力而运转,就如同天月投下的月影。这样,就出现了果位的恒时不断的幻影现相。这些幻影是因缘所生,为因缘所住持,因此刹那不住,而且无有自性。所以,整个世间界里的有情刹那刹那都在受着无常之苦,所显现的一切都是自性本空。
菩萨见到了众生的苦相以后,自己特别想证得具有无上智悲力的果位,能够最有效地、最直接地摧坏众生身上的无常大苦,引出众生心中的正法甘露妙味,遣除掉众生心中的一切邪分别相,而成为一切众生最可信赖的亲友。像这样,菩萨见到众生受无常苦以及众生现相自性本空的缘故,发起了缘法大悲和无缘大悲,因此前面说到“兴悲我敬礼”。
佛法独不迷信,而且是破除迷信的。佛法不但不消极,而且是积极的。佛法不但不逃避现实,而且是舍己救人的。而且是要你发愿入世度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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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已敬礼缘生缘法无缘大悲,今为宣说菩萨十种菩提心之差别。先依第一菩提心说。
前面已经敬礼了出生菩萨的主因——缘有情大悲、缘法大悲和无缘大悲,现在进一步宣说菩萨住地的十种菩提心的差别。首先依于第一菩提心来宣说。

颂曰:
佛子此心于众生 为度彼故随悲转
由普贤愿善回向 安住极喜此名初

初地佛子现证胜义,见众生都无自性而兴无缘大悲,其心为救度众生的缘故随大悲而转,所造善根都依普贤大愿善修回向,见定能获得无上菩提及能直接真实成办利他而发起无漏殊胜欢喜,这叫做最初胜义菩提心。

菩萨无漏智为大悲心摄持者,得名曰地,是功德所依故。由功德数量,神力殊妙,布施波罗蜜多等增胜,异熟增长等辗转上进之差别,安立极喜地等十地差别。诸地体性实无差别。如云:“如鸟飞越空中迹,智者无说亦无见,如是一切佛子地,尚不可说宁可闻。”

首先解释“地”的涵义。
菩萨的无漏智慧被大悲心所摄持的境地,就叫做“地”。这是菩萨无量功德所依的缘故,就像大地是万物生长的所依那样。为什么有十种地的差别呢?这是由菩萨在根本定中契证法界,在后得位时以功德数量,威神力的殊妙,布施波罗蜜多等的增胜程度,以及异熟增长等辗转上进的差别,来安立极喜地等十地差别。然而诸地本身指根本位,就此而言,在体性上实际无有差别。就像《十地经》所说:“如同鸟在虚空中飞行时,没有任何脚痕印迹,智者对此无法言说,也没有所见的境相,同样,一切佛子的地位,无可说、无所见的缘故,尚且无法用语言来说它,何况去听闻呢?”
换言之,菩萨根本位没有任何戏论,无法安立它的差别,但从后得位出现的功德、神通以及各种波罗蜜多的增胜,或者他的异熟果报的增长等,可以表现出上下等差别。比如在功德数量上,一地有十二种百功德,二地有十二种千功德等,有辗转升进的相。因此,可以安立从一地到十地的阶位差别。

极喜地是菩萨第一发心,最后法云地是第十发心。其中菩萨见众生皆无自性,为大悲所缘,心随悲转,依普贤菩萨之大愿而修回向,此名极喜地无二智,亦名最初心也。

其次解释“第一菩提心”的涵义(这里都是指胜义菩提心)。
极喜地是菩萨的第一发心,最后的法云地是第十发心。其中第一发心,指菩萨现证胜义,见到一切众生都无自性,然而世俗中却在自相的迷乱里受诸苦恼,成为大悲心的所缘(而兴起无缘大悲),之后菩萨的心为了救度众生,自然随着大悲而转,依着普贤大愿来修回向。这叫做极喜地的无二智,也叫做最初胜义菩提心。

第一发心菩萨所发十大愿等无量亿十大愿王,皆是普贤菩萨愿中所摄。由此摄尽一切愿故,特说普贤愿。

为什么说“由普贤愿善回向”呢?这是因为第一发心菩萨所发的十大愿等所摄的无量亿的十大愿王,全都是普贤菩萨的大愿所摄。由于普贤愿摄尽了一切初地菩萨大愿的缘故,所以特别说到作为总集名称的普贤愿。

如声闻乘由向果差别建立声闻八地,如是大乘亦建立菩萨十地。又如声闻不许顺抉择分为初果向,如是将入地之菩萨,《宝云经》云:“上上胜解行位法性,无间当入初地,犹名未发菩萨菩提心地。”彼经又释住此胜解行刹那菩萨云:“善男子,譬如转轮圣王,超过人色,未得天色。如是菩萨亦超过一切世间声闻独觉地,未得胜义菩萨地。”

就像声闻乘由四向四果的差别而建立声闻八地一般,大乘也建立有菩萨十地。小乘八地,分别是声闻种姓地;预流向是居四双八单之最初智德名八人地;预流是断三结所显之智德故名见地;一来是多分离欲所显住果之智德故名薄地;不还是断下五分结所显住果之智德故名离欲地,下五分结者谓三结及贪欲嗔恚;声闻阿罗汉果,是断上五分结所显小乘之智德名已办地,上五分结者谓色无色贪,掉举,慢,无明;余三声闻果前之三向,是声闻果向所余智德故,同名一声闻地;独觉圣现观以是中乘现观故名辟支佛地。又像声闻乘不承许顺抉择分是初果向,同样大乘对于即将入地的菩萨,也不承许是胜义菩萨。就像《宝云经》所说:“已经修持了上上胜解行位法性,一刹那就要入初地的阶段,这时还叫做未发菩萨菩提心地。”换言之,从亲证法界的第一刹那起,才叫做登地菩萨。此前包括无间入圣位的世第一法位菩萨,也不叫住地菩萨。这部经中又解释这种安住胜解行刹那的菩萨说:“善男子!比如转轮圣王,已经超过了人的色相(在人中属于最上),但还没得到天人的色相(并未入天位)那样,这种即将入地的菩萨,已经超过了一切世间声闻独觉地,但还没得到胜义菩萨地(还属于世俗菩萨)。”本论所说的十种菩提心,都是指胜义菩萨所具有的菩提心。

若时趣入初极欢喜地。
颂曰:
从此由得彼心故 唯以菩萨名称说
得彼心者,毕竟超过诸异生地,唯应以菩萨名称说,不可以余名称说,已是圣者故。

如果某时趣入了最初的极欢喜地,那么就如颂中所说:从此由于得到了胜义菩提心的缘故,唯一以菩萨的名称来称呼他。
“得彼心”,指毕竟超出了诸异生凡夫地,唯一应当用菩萨的名称来宣说,不可以用其余名称来说,因为他已经成为圣者的缘故。

《般若经二千五百颂》云:“菩提萨埵是随知萨埵之增语。谓能随知一切诸法。云何而知?谓如实知无实、无生、亦无虚妄,非如异生所执所得,故名菩萨。所以者何?谓菩提不可执,菩提不可作,菩提不可得。善勇猛!如来不得菩提,以一切法不可得故,一切法不可得故名菩提。如是乃名诸佛菩提,非如言说。善勇猛!若发菩提心,谓吾将此心发菩提心,及于彼菩提发心,执实有菩提者,此不应名菩提萨埵,应名发生萨埵。何以故?以执有生,执有心,执有菩提故。”

《般若经二千五百颂》里解释了“菩提萨埵”的涵义。佛说:“菩提萨埵是随知萨埵的同类命名,指能够如实地随知一切诸法的真实相。是怎样了知的呢?就是如实地了知诸法本来无实、无生,也无虚妄,并非像凡夫那样所执所得,所以叫做菩萨。为什么呢?因为菩提不可执,菩提也不可由因缘而作,菩提不可得。善勇猛!如来不得菩提,因为一切法都不可得的缘故,以一切法不可得的缘故就叫做菩提。这样才叫做诸佛菩提,不是像语言所说的那样。善勇猛!如果一个人发菩提心,认为我将要以这个心来发菩提心,以及对于那个菩提来发心,执著实有的菩提法,这就不应该称为菩提萨埵,应当叫发生萨埵。什么缘故呢?因为他执著有个法产生,执著有个能发的心,执著有实有菩提可得的缘故。”

又云:“菩提无相,离相自性。如是随知乃名菩提,非如言说。善勇猛!了知诸法故名菩萨。善勇猛!若不知法未随知法,自云我是菩萨,此离菩萨地极为遥远,离菩萨法极为遥远,以菩萨名欺诳天人阿修罗等一切世间。善勇猛!若唯此名便成菩萨,应一切有情皆成菩萨。善勇猛!非唯语业名菩萨地。”

佛又说:“菩提是没有相的,离了一切相的自性。这样随顺真实,如实而知才叫做菩提,并非如言说所计的那般。善勇猛!因为了知了诸法的真实性,所以叫做菩萨。善勇猛!如果不能了知诸法实相,不能随顺诸法的实相而了知,还称自己是菩萨,其实他已经离菩萨地极为遥远,离菩萨法极为遥远了,他是以菩萨的名称来欺诳天、人、阿修罗等一切世间。善勇猛!如果仅仅是这样一个名字就可以成为菩萨的话,那应当一切有情都成菩萨了。善勇猛!并非凭口中说出的名称而得名菩萨地。”

得此菩提心时,非但以菩萨名称说,复有功德。
颂曰:
生于如来家族中 断除一切三种结
此菩萨持胜欢喜 亦能震动百世界

在证得第一菩提心时,不但要以菩萨的名称来称呼他,而且实际发生了各种殊胜的圣者功德。
颂中说:证得法界的菩萨,已经生在了如来的家族里。而且能断除一切萨迦耶见、疑及戒禁取见这三种结。这位菩萨持有极殊胜的欢喜,以他的威德力能震动一百个世界等。

由超一切声闻独觉地故,已生趣向如来普光明地之道故,故此菩萨已生如来家中。尔时现见人无我故,此亦永离萨迦耶见、疑、戒禁取三结,不复生故。未见真实者由增益我故,起萨迦耶见,如是亦起疑惑,别趣余道。由入空性,故得彼果利功德。由离障地之过失,故生不共殊胜欢喜。由多欢喜,故此菩萨持胜欢喜。由有最胜欢喜,故此地得极喜之名。复能震动一百世界。

由于此时超过了一切声闻独觉境地的缘故,已经出生了能趣向如来普光明地的圣道(能直证佛果的圣道)的缘故,因此这位菩萨已经生在如来家族中,必定会继承佛位而成佛。
那时现见了人无我空性的缘故,这也就永远脱离了萨迦耶见、疑和戒禁取见三种结,永不再生的缘故。没有见到无我真实义的人,由于增益“我”的缘故,就起了萨迦耶见,这样也就对于圣道起疑惑,趣向了其他道路。这是反显,一旦见到了无我真实义,当时就断了萨迦耶见,就像见到只是绳子没有蛇,先前所起的蛇见当下消除一样。而且也不会对此再起疑惑,也不可能趣入到其他执我的邪道中。
由于证入了空性,就得到了它的果利功德。由于离开了障碍初地的诸种过失,心里生起了不共的殊胜欢喜。由于生起多种欢喜,这位菩萨心里就持着胜妙欢喜。由于他有了超越一切世间的最殊胜欢喜,因此就得到了极喜地的名称。
而且以他的威德力,能够震动一百个世界。

从地登地善上进 灭彼一切恶趣道
此异生地悉永除 如第八圣此亦尔

自从证得初地以后,菩萨发起了勇猛心而于地道功德不断地相续增上,从初地到二地,乃至于佛果之间都欢喜进取。而且证得初地时已经息灭了一切恶趣道,凡夫地也从此永远断除,就如同声闻乘的第八圣预流向,大乘初地也是如此。

已达法善修习故,为登第二地等发大勇猛故,从地登地善于上进。如预流向内证随顺圣法故,离诸过失生诸功德。如是此菩萨由证地故,生诸随顺功德,灭诸过失,喻预流向,俾易了知。

已经了达圣法善于修习的缘故,为了登入第二地等发起大勇猛的缘故,此后从下地登入上地,善妙地增上地道功德。如同小乘的预流向以内证无我随顺圣法的缘故,远离诸多过失,引生诸多功德,与此类似,此菩萨由于证得圣者地的缘故,出生各种随顺功德,息灭各种过失,以预流向来譬喻,使得学人容易了解。

又此菩萨有余功德。
颂曰:
即住最初菩提心 较佛语生及独觉
由福力胜极增长

而且初地菩萨还有其余功德。就是住于最初胜义菩提心时,相比佛语生的声闻以及独觉罗汉,福德力更为殊胜,之后还会得到极大的增长。

《弥勒解脱经》云:“善男子!如王子初生未久,具足王相,由彼种姓尊贵之力,能胜一切耆旧大臣。如是初发业菩萨发菩提心虽未久,然由生如来法王家中,以菩提心及大悲力,亦能胜一切久修梵行之声闻独觉。”

《弥勒解脱经》里讲了两个譬喻。
佛说:“善男子!譬如转轮王子才出生不久,就已经具足转轮王相,由于他种姓尊贵的力量,能够胜出一切耆旧大臣。像这样,初发业的菩萨虽然刚发起菩提心不久,然而由于他生在如来法王家中,以菩提心和大悲的力量,也能胜过一切久修梵行的声闻和独觉。”

“善男子!如妙翅鸟王之子初生未久,翅羽风力及清净眼目之功德,为余一切大鸟所不能及。如是菩萨初发菩提心,生如来妙翅鸟王之家,此妙翅鸟王子,以发一切智心之翅力及增上意乐清净眼目之功德,彼声闻独觉虽百千劫修出离行亦不能及。”

“善男子!又像妙翅鸟王的幼子出生不久,它的翅羽的力量以及清净眼目的功德,已经是其余一切大鸟所比不上的。同样,菩萨初发菩提心时,就已经生在如来妙翅鸟王的家族里,这位妙翅鸟王子,由于他发起了一切智心的翅羽力量,以及增上意乐清净眼目的功德,那些声闻独觉纵然百千劫中修持出离行也比不上他。”

佛语生即声闻。

颂中的“佛语生”指声闻。
佛法独不迷信,而且是破除迷信的。佛法不但不消极,而且是积极的。佛法不但不逃避现实,而且是舍己救人的。而且是要你发愿入世度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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