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纪念虚公老人上生兜率二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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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宣真
时间:
2018-6-4 19:01
标题:
纪念虚公老人上生兜率二周年
作者:怀西
回忆师尊二三事——为纪念虚公老人上生兜率二周年而作
无情的岁月,比火箭还快,转瞬之间,虚公老人示寂,不觉又二周年了。怀西自愧才疏学浅,既无能继承吾师利生之大誓弘愿,又乏力发扬老人自行之心地法门。每当午夜清醒,抚心自问,万分惭惶。今值老人上升内院二周年之期,特将我师住世之日,亲侍之时,所听示众及亲睹之二三事,略志于后,聊作纪念之文耳。
一、现神力,双手举巨石;
野人山,降伏众恶汉
回忆民国三十三年(1944)春,我住乳源县云门寺初期,每当黄昏日落,乌鸦归巢,黑幕低垂,华灯初上之时,大殿三槌钟响,同住大众师们,便不约而同的各人回寮,穿袍搭衣,鱼贯的次人大殿,称念每天最后一次的观音圣号。一时梵音嘹亮,声彻云霄。在万籁寂寞的山野中,使人闻之,身心轻快,如处世外桃源之感。
在同住大众之中的当家、副寺、管工等职事,因为常住公务冗忙,可以不随众做早晚课及早午二次念佛。但晚间一炷香念佛,决来参加。就是住在寺中的泥水、木匠、挑土工人,亦大多数每晚无间的参加这堂念佛哩!
也许读者们要问我:这是什么原因呢?原来晚间这堂念佛,老和尚一定会讲开示的。因此,不论僧俗人等,每到晚上,都自动发心来念佛,为的是要听开示哩!本来早晚课诵和早午二堂念佛,乃至二时粥饭,老人同样随众,却很少开示,除非是初一、十五或年节,有表堂,平时是不讲话的。唯有晚上念佛这炷香,除了身体有病,此外很少不讲开示的。因此才会引起大家齐集大殿参加念佛兴趣。他们来念佛的目的,并不在乎念多少佛,灭罪生福,主要还是能多听一次老人的开示,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闲话表过,言归正题。现在笔者所要写在下面的,实际上,亦不过是千百次开示中之一二,尤其境过情迁,距今十多年前了,自然又难免挂一漏万,记个大概而已。
记得有一晚,老人一开口便说:菩萨们!你们不远千山万水,吃尽不少苦头,才能来到这里!大家无非是慕了我一个虚名,以为我有什么三头六臂,超过常人和了不起的道行。其实说来,我是感觉到非常惭愧,除了比各位在佛门中多混了几十年的饭吃,痴长数岁之外,讲到修持德行,真如俗语说的“泥菩萨渡河,自身亦难保”,不信诸位今日到此之后,便知道见面不如闻名啊!
现在,既然来到这里,除了大家尽自己一份力,来兴建祖庭,搬石运砖,担泥砍柴,种种劳作的苦功外,可算是毫无利益。然而,各位这样发心,来建设祖师道场,又是全出乎自动,没有丝毫勉强,各人心甘意愿,由此,可见诸位已经真正发了十足的菩萨道心啊!眼见人人日中劳作辛苦,全无怨言,所以虚云亦就不好意思躲懒偷安,亦只好咬紧牙根、拖着老病,来陪伴大家一下,讲些闲话,虽无大益,总可以“一番提起一番新”。
这里本来是宗门下五大派中云门祖师的道场。有几位菩萨,曾住高曼寺很久的老参上座,要求我将每日早、午、晚念佛的三炷香,改为静坐参话头。这本来是很合乎本寺宗旨的。不过,在我的意见是:一、因禅堂还未建好,在佛殿上静坐,很不适宜。二、因目下日寇侵华,所占地区,残杀同胞,抢夺民财,强奸妇女,祸民殃民,弄到我国遍地干戈,杀害无辜,民不聊生,动乱纷纷,鸡犬不宁。我们身为佛门弟子,眼见自己国家被日寇侵扰,应该尽吾人一份爱国救民的责任,所谓“国家存亡,匹夫有责”。故此,虽在建筑期间,亦抽出早、午、晚三个时间,称念观世音菩萨圣号,集合大众虔诚恳切心,仗佛菩萨慈光加被,威神护持,祈祷国泰民安,干戈早息,外敌早除,使全国同胞安居乐业,清平盛世早日实现。因为观世音菩萨具大悲心,有求必应,所谓“寻声唯救苦,无刹不现身”,又云“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度人舟”。值此国难当前,吾人为了救同胞于水深火热之中,使我国民离苦得乐,表现菩萨之大无畏精神,所以我才改作三炷香称念菩萨洪名,冀求大悲菩萨,使全体人民早离刀兵之劫难,同享太平之岁月。我想,只要大众发真实心,必获感应,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决非谬言。
讲到这里,略为停息一下,引述自身经历,由称念观世音菩萨得蒙加被脱险的事实来作证明。他说:回忆民国初年,在云南省重兴鸡足山时,有一次,从缅甸请了一尊该地出品的白玉石的卧佛,长达八尺,横面二三尺,大约在千余斤以上。当时滇缅交通很不便,卧佛运到滇境,必要经过野人山,路程大约一二星期,始能抵达鸡山。单是野人山便要五日。不得已,便在山下,由地保介绍,雇了一十六名壮年男人,签订合约,订明在起程前,先付一半钱,准备十六人一路之伙食费用。卧佛送到山上寺中,才将余下的款项全部付清。这十六人,分作二帮:八人扛卧佛在前行,另八人担备过野人山中五日的食粮。前面八人扛卧佛累了,便由后随担米粮的八人替上。这样,十六人一路互相替换,才不致延误行程。
当卧佛在经过野人山行程的第三日中午时分,正是野人山的半途中站,距离二边的人村都各一半的当儿,一十六个壮汉,不约而同的都将身扛玉佛、肩担粮食,各放地上,但是手中却都紧握一条在扛佛和换肩时所用的木叉,十六个人分站路旁两边,竟把老人围在中间。这时三十二只眼睛,亦向老人瞪视不瞬,人人面现杀气,个个眼露凶光。当此情景之下,老人心中早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在此当儿,总算他们先礼后兵,其中一个恶汉,代表同伴发言,粗声恶气的说:“老师公呀,我们扛不起卧佛了,因为过重,又给你骗了我们,使我们很无合算。除非再加工资,否则,我们不扛,另请别人吧。”老人一见情势不对,敌众我寡,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早知他们有此一着,故此面上不露一点惊惶之色,反之,微带笑容的和他们理论,心中却非常志诚恳切地默念观世音菩萨洪名,眼观四方,想尽速设法解救眼前杀身之祸。忽见自己身旁有一块大石,心想:若能把此大石举起,定能解救当前生死关头的厄运了。于是心中比前更加镇静,口中却对他们说: “各位大哥!刚才说工资太少,要求加薪,才肯扛去。现在我要问你们一句:为何你们在最初未曾签订合同时,不加仔细考虑?当时如果认为不够,不肯签字,要加工资多少,我亦可斟酌商量。纵然你们不扛,我还可以另雇他人。现今路程已行了一半,而且已来到这野人山的半路,前无人家,后无村庄,说这种话,未免不合情理。试想,叫我到那里去雇人哩?”老人一边和他们讲理由,一面便弯下腰,伸出双手,去将路旁的大石捧起。当用手捧石之时,心中亦在默默祈祷地说:“观世音菩萨,求你老人家大发慈悲,快来救救弟子的难。”一面又对放在地下的卧佛亦祝祈:“佛呀!你老人家快些显应。不然这班凶汉不但要害弟子的命,谋抢常住的钱财,连你老人家的遗像亦被他们抛弃在这野人山中,任由风吹日晒,露打雨淋了。”说亦奇怪,就在这千钧一发、性命危在刹那的时光,竟然毫不费力的将这比卧佛还要重上三四倍的巨石,全块离地的捧起。这样一来,可把这些恶如毒蛇猛兽的凶汉,吓得惊惶恐怖起来。眼见老人手捧大石,面不红、气不喘、心定神闲,毫不用力似的站在当地,谈论自若。他们出世以来,何曾见过手举千斤的大力土?何况还比千斤加上三四倍重,像一张圆石桌的大巨石!而且捧的人,如同举起一张木制圆桌枱似的轻松自在。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此一顷间,那里还想到谋财害命?简直把他们吓到“魂飞天外,魄散九霄”,一个个呆若木鸡,目瞪口呆,几乎晕倒过去。
这时老人庆幸自己能不费吹灰之力,双手举起巨石,又见凶汉们的颓衰现象,心中暗自好笑。为了降伏他们,面上故意现出生气的样子,手捧巨石,站在原地,大声地说:“你们这些东西,真是可恶之极!以为我这次一定在缅甸随身带了不少钱钞金币,所以才会心怀不轨,意图来到这野人山的中途下手。在你们以为我一个和尚,纵然有飞天本领,隐地仙术,在此动手来抢劫我,亦令我唤天不应,人地无门,任由你们谋财害命,强抢硬夺,甚至把我碎尸万段,煮成肉酱,还不够你们这班恶人做餐点心。所以胆敢藉口扛不起,才好俟机行事。殊不知,我在路上跟随你们行时,早已观察到你们有此行动,是以我早已有备,才不致给你们暗算,枉死山中。现今我倒要问你们:究竟是卧佛重呢?还是我现今捧在手中的大石重呢?照我看来,卧佛最重不会超过干二百斤吧!那么,这块大石少说已超过卧佛三倍以上了。我且问你们一句,你们现在决定主意之后,快快答复我。若是嫌太重、扛不起的话,你们就循来路回去。我不稀奇你们这些宝贝。玉佛我用肩头便可负回寺去。如果仍照原议,那么,马上动身,不应在此耽误时间。倘若你们谁还心存不轨,要想谋财害命,老老实实对你们说:还无人有此资格!莫说托起这块大石,就能把卧佛举高,亦无此力。现今我警告你们:谁敢起心害我,我眼中一看便知,到时,我便不客气地请他尝尝这块大石的滋味,看他还想做人不想。如果你们要命、想做人,而不想做枉死鬼的话,那就老老实实的把卧佛扛去吧!若然大家爱财、不要命,那很简单,这块大石便是送你们去出世做鬼的好恩物!特此申明,到时莫说老和尚大开杀戒!”十六凶汉,眼见计划落空,又听恐吓之言,不自觉的人人面上,由红转青,由青转白,好似大病一场似的,全无血色;个个不由自主的双膝齐向老人跪下,木叉落地有声,双手合掌颤动,口呼: “老师公,救命!”叩头如捣蒜,齐向老和尚求饶,并称:“弟子愚昧无智,刚才我们不过是和你老人家开玩笑哩!请师公开恩赦罪。我们以后决不敢了。保证照原约不加薪资,将玉佛送到贵寺。倘若再有同样事情发生,任凭你来处罚。”
老人见把这场生死系于弹指的危难度过,自然不像俗人,以图报复,只好一笑置之。同时,将捧在手上的大石放下,然后以和颜悦色的态度,对他们说:“既然你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那么,现在时间亦不早了,快快起程,再赶一程。”十六大汉,经过此次教训后,一路上再无歹念,只好乖乖地把佛像送上祝圣寺,领了原先合约所欠的另一半工资,下山而去。
老人在回述这段惊险事时,最后补充说:“菩萨们!那时如不是观世音菩萨灵感加被,我早已改头换面去做人了,那会今天还在这里同众一堂哩!由于我一路心中不间断的默念观世音菩萨,所以在急难降临之时,自然得蒙菩萨加被,有惊无险,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普门品》中说:‘或值怨贼绕,各执刀加害,念彼观音力,咸即起慈心。或遇恶罗刹,毒龙诸鬼等,念彼观音力,时悉不敢害……’诸位菩萨,我们中国有一句俗谚说:‘闲时不烧香,急时抱佛足。’这是没有用的。修行人应当念兹在兹,心中常有密行功夫,才是我人真实得到受用的。试想,我当时若不是佛菩萨威神加被,我那里有此功力,能把三四千斤的巨石捧起!这冥冥中,全仗佛菩萨慈光加被,是以才能举重若轻,脱离这次险难。讲的都是空话,大家还是一心念佛吧!”
在此,笔者认为,老人虽将捧重石之神力,全归功于佛力庇佑,当然很合乎经义。然而我们何尝不可肯定地说:一方面是仗佛力加被,另一方面亦可说是他老人家实在具足神通。不过平常不现,遇到万不得已的危难时,才现示出来。像上面所述的惊险关头,在老人的一生,岂只一次!但是每次都能安稳度过。由此一点,足证他老人家不但是民国以来的一位大善知识,实乃近百年间的一位有德高僧。为了避免使一般业重障深、善根浅薄、全无信心的凡夫俗子多造口业,故此,非到生死关头,决不轻易现示啊。
摘自:《回忆师尊二三事——为纪念虚公老人上生兜率二周年而作》
作者:怀西 佛历二千五百O五年夏历九月十二日写于柬京
(原刊《香港佛教》第19期[1961年12月])
正信皈佛,因果不昧
有一次开示中,老人对大众说:菩萨们!出家倒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尤其在科学昌明、人类享受的进化已经到了全部机械化的今日,不但出家的人日渐减少,就是正信三宝的人,亦随着时代的演变,逐渐少了。
嗨!在这去佛世遥、人多懈怠、善根浅薄、末法初期的今日,不但在家信佛弟子很难有遵佛教诫、如法修持的道心人;就是出家僧尼众,要寻一位真修实行,能够生死自在,得证解脱道者,也可说千中无一。难怪佛说“末法之中,修行者如牛毛,证果得道者如麟角”。
我这样讲,也许有人疑问:这是什么原因呢?简单一句说:人们贪受快乐,不肯吃苦地精勤修持。试看今日的人类,进化到样样是机械化;行者,汽车、火车、电车、轮船、飞机,不论是海上、陆地、空中,都可任运自在,无所障碍。住者,摩天大厦,冬寒有暖气调节,暑热备冷气开放,楼高有电梯上下,黑夜具电灯照明。食者,海陆空中,所有一切飞禽走兽,动物、植物等等,任人煮食。总而言之,凡是人类的衣、食、住、行,无一不极尽全部用机械代替人力。由于种种现前,般般如意,声色娱乐,极尽享受之能事。试想,世间红尘快乐到如此地步,而要他们起早睡晚,捱更抵夜,精进苦修,将世间一切人们认为快乐的享受舍弃,另求出世解脱之道,如何可以呢?所以世间与出世道,是背道而驰。在一般不明佛法真理的人,怎能领悟此中奥义?故此认苦为乐,将妄作真,殊不知世间一切有为之法,无一真实。是故人生不能脱离生老病死、忧悲苦恼种种烦恼,惑业苦果,如旋火轮,轮回六道,从苦人苦,无有止息。此即人们迷真逐妄,认物为己,以贼作父,背觉合尘,故受生死痛苦,没有了期。
我们今日能够割爱辞亲,投入空门,为如来之弟子,作先圣之宗亲,实乃三生有幸,无始以来,积聚无量福德因缘,始能放下万缘,求最上道。故曰: “出家乃大丈夫事,非将相所能为也。”各位今生能发心出家,来此重兴祖庭,护持道场,更是难能可贵。
吾人既已舍俗披缁,所为何事?古德云: “生死事大,无常迅速。”我们出家目的,主要是了生脱死,早求解脱人生痛苦,然后利他妙行,以化度一切有缘。吾人为何而有生死等苦恼呢?追本潮源,不出贪欲、嗔怒、愚痴,由此起惑造业,而受生死。既知贪嗔痴三毒为生死根本,则须用斩草除根、釜底抽薪、断流塞源之方法,依佛圣教,勤修戒定慧,自然可以息灭贪嗔痴。三无漏学之戒定慧,如灵丹妙药,能根治一切病源,亦如兵将,能消尽国内之贼寇。三毒根本之贪嗔痴,虽然如顽固病症,如凶悍魁,但行人能精勤修习三无漏学之功用,结果药到病除,兵至贼退。所以谈到修行,除非你我不去发心修持则已,如果真能如法修持,现生便可解脱无始以来的生死枷锁。
嗯!菩萨们!说来倒是容易,认真去实践却很难呢!且举例说来,我遇过不少在家信佛的居士,我劝他们受三皈、持五戒,他们都能依教奉行。进一步要他们戒杀放生、更吃长素,亦能做到。就是规定每日要他拜佛多少,念经若干,同样照办。甚至于教他持午,晚间不吃饭,他们亦可学得和出家人一模一样。可是你对他说: “X X居士呀!看你对佛法行持这么精进,何不放弃家庭,出家学佛,更为彻底哩?!”他一定回答说:“哎唷! X X老和尚, X X老法师!我的业障太重呀!烦恼深厚啊!那有这好福份来出家?家庭重担,怎样放下?这是不可能的呢。”其实他讲这话,是由衷之言吧?决不!你若作深一层去了解他家庭情况,无论是经济条件,事业方面,完全可以不用他去料理,然而他却借家庭为藉口,就是不想出家。假使我们仔细去追究,这是什么原因呢?一句道破,他们之所以不愿意出家,主要是放不下贪欲心——妻妾,家中三妻四妾,爱情难断,形影难分,何况是永远斩断,他怎么舍得了呢?难怪佛经上说: “一切众生皆以淫欲而正性命。” 《遗教经》云: “爱欲断者,如四肢断,不复为用。” 《四十二章经》云:“人系于妻子舍宅,甚于牢狱;牢狱有散释之期,妻子无远离之念。”又云: “情爱于色,岂惮驱驰,虽有虎口之患,心存甘伏,投泥自溺,故曰凡夫。透得此门,出尘罗汉。”由此可知,生死根本,贪欲为最。我亦常作是说:“三界轮回淫为本,六道往返爱为基。”试看,古往今来,在历史上,不知多少帝王,迷恋女色,国破家亡,身遭殃毒。几许英雄豪杰,为女色而死无葬身之地,功败名裂,埋没青史。更有不少有为青年,为情而殉。嗳!嗨!欲海葬英灵,尸骸埋荒郊;为爱而自缢,失恋而横死,实在是说之不尽啊!“色”之一字,真为人们坠落苦海之根源。地狱受刑罪人,生前因迷色欲,死后故受铜床、铁柱、舂磨、血湖之苦报。更有青年人,现身不洁身自爱,**宿娼,染上了周身花柳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人耻笑,悔之已晚。这一切的一切,无非一念贪欲心起之过患。
说到这里,老人又引述自己早年在云南重兴昆明城外之云栖寺初期的一段获有现实因果报应的往事——
当鸡足山祝圣寺重兴完成后,老人又被当时云南督军唐继尧再三恳请,中兴昆明城郊之云栖寺,相传该寺为阿育王第三太子成道之古迹。那时老人已六十余岁,但是壮健如四十余岁之中年人。初住该寺时,只老人和一位耳聋的袜洪师。有一天,去昆明买些日中食物用品, 自己因身壮体健,故自己担了出城。因为云南天气温和,四季都像秋天,完全没有寒冷,肩上担了一担百多斤的东西跑了一阵路,距离寺中已一半远了,身热出汗,便在路旁一株大树下坐着休息。当起身把担子担时,发现在自己坐着的一块石凳旁,有个丝绸布包。随手拾起,拆开一看,除了几套女人新衣衫裤之外,还有纸币数万,金银玉器等女人首饰,大约十数两。一看之后,知道是一位女人遗下之物,于是重在原处坐下,想等失主回头寻来时,便将原物归还。岂料一直等到黄昏日落,仍无一人踪迹经过。心想天已人黑,不如先将拾物带回寺去,明日在拾物地方,贴一招领字条,使失主见后,来寺领回。于是担起担子,匆匆忙忙地赶路。当行到寺院山脚时,遥远看见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跃身跳进湖里,意图自杀。老人一见之下,救人之心油然而生,即时放下担子,奔跑,跟随跳入湖中,揽腰一手便将少女抱回岸上。幸急救切时,少女才吃几口湖水,不致失去知觉,一见有人救她,还想挣扎求死,口中哭哭啼啼地说:“请你这位好心人,不要救我这个苦命的人呀!我要死去才得安乐,我不想做人了啊!”
老人当时不理三七二十一,硬把她抱上岸来。一面回答她道:“你想寻死,不合时候,早不死,迟不死,刚刚遇着我这个出家人。我佛以慈悲为怀,怎可见死不救,而违背上天好生之德呢?今晚既遇到我,无论如何,不准你死了。现在天已人黑,你且跟我回寺住宿一夜吧!你为何年纪轻轻的,要寻短见,必有苦衷。等你到寺后,慢慢告诉我,我自然会想办法,替你解决。要知道人身难得,有何困难,亦不是一死便可解决的。何况你正年轻,怎可轻视这宝贵的人身!你这样做,不但违背我佛金口所说的杀诫——人身难得,亦辜负了你父母养育之深恩。你这种行动,说句不客气话,是愚痴的,是很不合理智的表现。”经过这样一番的劝诫,少女才肯跟老人回寺。但是一路行一路还不断的啼哭流泪。
回到寺后,老人先自己去换了人湖救她时浸湿的衣服,又给了一套要她暂时换下,起了一盆火;要她坐在火边将换下的湿衫烘干,老人则人厨弄点饭菜给她吃。但是少女等到寺后,既不肯换下身上湿透的衣衫,亦不肯吃饭。经老人好言好语不断的劝解,她才去换下湿衫裤来烘干。于时老人和她对坐在火炉边旁,一面烘衫,一面询问她姓名籍贯,父母是谁,为何要自尽。初时,她总是掩面啼泣不休。看来一定是有很使她悲伤的事,受了很大的刺激,才会这样悲泣。老人便不再询问,由她哭到够。等到闷在心头的积气泄散了,然后她才把实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告诉了老人。
原来她本不是想自杀的,因为在家里走出时,带了不少银钱首饰。她原意是想前往祝圣寺,拜虚云和尚为师,一心要求出家修行的。因为很少出门,心中悲愤,今天黎明时分,乘家人未起身,提了一包预先收妥的包袱,偷偷出门。从昆明城一路行出,既不知方向,又不敢问人,又怕家里派人来追。所以一出城后,便赶紧行,一直走了大半天。到中午时分,因不惯行长路,又不曾尝过饥饿之苦,这时肚饿天热,周身流汗,脚底亦起了水泡,累到无法前行,便在路旁一株大树下休息。等到精神恢复,起身再往前行,竟然忘记把随身提带的包袱背上。走了很远,才想起丢了东西,一时心慌意乱,不知这包袱会不会给过路人拾去。于是又从原路赶来寻找,可是来到原坐的地方,都未发现。自己心中糊糊涂涂,苦闷非常,头晕脑胀的,亦记不清楚是否在那里遗失。既然不见,定被他人拾去。想到钱财已空,祝圣寺又不知离此有多少路程,身五分文,怎样办呢?这样一想,认为自己真是命苦,连想修行亦成幻梦。思前想后,更觉做人毫无意义。这样不知不觉的一面行,一面伤心,来到湖边,觉得今生做人的凄惨,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留恋呢?因感人生全无希望,不如一死,了此残生,故此奋不顾身地跃人湖中自尽。
老人听她说中途遗失一个包袱,便问她:“里面是些什么,你还记得清楚吗?”她说: “五六套衫裤,若干金银玉器的耳环、手镯、戒指,若干钞票。”老人听后,将拾来的衣包打开查看,和她所说遗失的包袱,所有的东西,丝毫无差。于是老人便安慰她说:“这个包袱还给你吧!因为你说出的完全和我拾来的相同,可见这包袱的主人是你了,你且拿去。既有了钱,你不必寻死了。”少女一见完璧归赵,便很喜悦的说: “蒙你老人家救我一命,又还我钱财,我自然听从你教示,不再寻死。明天我便可动程去祝圣寺,拜虚云和尚为师,安心修行了。”她把布包打开,拿了一万块钞票送给老人。老人说:“这是你的,你不必酬谢我。”
老人听她口口声声要出家,拜虚云和尚为师,老人便问她:“你几时见过虚云和尚吗?为何你要拜他为师?你的双亲还在吗?”她这时对老人的问话,便毫不隐瞒的说:“哎唷!老师公!我生来命苦,九岁母亲便去世。我常常听我父亲说:咱们有位湖南同乡的虚云和尚,很有道德,住在鸡足山,每年度很多人出家修行。所以我想去该寺,拜他为师,要他教我修行。”老人说道: “你所渴望的虚云就是我。你既立志想出家修行,本来是好事。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因何事会想到出家,我得先了解你家庭情况之后,才能决定。”少女听说眼前这位救命还财的恩人就是她日思夜想、要求出家为师的有德高僧——便是虚云,更加使她喜出望外,立时双膝跪地,叩头感谢救命之恩,毫无隐瞒坦白的将她身世、家庭情况,详细告诉给老人:
我是昆明市一家中药材店东主的独生女(当时曾说该店招牌及东主、少女姓名,笔者因年久而忘记了),原籍是湖南省人,落籍云南已三代了。当时我父和一位军官很要好,时时到店中和父亲坐谈。这位军官因见我生得美丽,便向我父亲求婚。我父亲见军官为人不但生得秀俊,对人有礼貌,看样子亦像一个很忠厚老实的青年,一时欢喜得很,不先调查军官的家庭情况,竟然糊里糊涂的一口答允把我许配给他。等到娶嫁过门之后,始知军官不但已有妻子,同时儿女已经成群。这时米已成饭,木已成舟,又有何办法挽救?只有怨恨父亲糊涂和自恨命苦,亦只好暂时住下。岂料大婆不但不把我视作姊妹,简直当作眼中钉,不但强迫我要做婢女所作的事情,连大婆换下秽迹斑斑的底衫裤亦指定由我洗,同时全家大小所有衣衫,亦硬迫我一人负责洗熨。此还小事。不时还要受大婆的冷言闲语的谩骂,如果反唇相讥,便拳打脚踢。这样的日子,试问如何过得去?而丈夫虽然很爱我,每当大婆骂我打我时,他不但不敢来劝止,同时还躲人房间不敢出来。丈夫既畏妻如虎,而大妇又是十足的雌老虎,我见这种情况,便回父家,哭诉给父亲听,把大婆对我的虐待诉苦出来,希望父亲出面向大婆交涉,提出抗议。岂料父亲亦是个老古董,不但不为我申诉,反说什么“女人应该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等的话。又说:“女儿家既然嫁出,纵然夫家怎样对待,都应忍让,决不可偷走回家。大婆对你不好,这是你前世无修,故感今生苦命,不能怨我啊!”父亲既然固执成见,不肯为我主持正义,只好俟机大妇外出,偷偷向自己唯一的亲人——丈夫诉苦。丈夫虽在大妇背后,百般安慰,千般呵护,对我恩爱逾常,暗中制些首饰,给我金钱,但是精神痛苦,决非物质可以抵偿。这样一来,顿使我对这个家庭,比之牢狱还要畏惧。在忍无可忍的逼迫下,三十六着,唯有出走以为上着。但是走到那里去,才是我安身立命之处?顿觉人海茫茫,一时又使我这无知少女不敢轻举妄动。后来仔细思量,想起父亲曾经说过一位同乡虚云和尚,不但是道高德长,为人亦很慈悲,我想,不如去依止他老人家出家修行,了此残生吧!故在昨晚,暗中收拾自己一些细软、衫裤及值钱的首饰,今早乘家人未醒,便偷走出来,心中一心一意去祝圣寺拜虚云和尚为师,要求出家修行,以终此生。万料不到,竟会行在半途,把这相依为命的包袱遗失,这岂不是把我仅存最后一线生望亦被断送了吗?人生至此,已成绝路。在这人生地不熟、夜幕低垂的当儿,岂不是到了人生的末路穷途?试想,像我这样一个苦命的孤女,还有什么希求的梦想?因此,看到这个湖后,使我出此下策,不如一死,了此残生。今蒙你老人家救我性命,还我遗金,从此以后,我可终生跟随你老人家,安心修行,你到哪里去,我都跟随你去,以报你老对我之深恩。
老人听了她这番说话之后,便对她说:“你是出嫁有夫之妇,怎可未征求你丈夫同意便可出家?纵然你是未嫁之身,年纪轻轻,亦不可能长久同我住在一起。何况你父亲和你丈夫,我都相识,你应听我的劝解:明天我叫这里的聋师傅去通知你父亲和丈夫来这里,带你回家去。”少女一听老人要带她回家,真可说“谈家色变,厌恶万分”,她道:“我是决心不回家而出家,拜你为师,终生修行了!假使你一定迫我回家,我宁愿一死,亦不再回这惨无人道万恶之家了。”但是老人究竟是位道高德长的大善知识,经过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谕,并保证说:“明天我决定劝你丈夫的大婆当你面前发誓,以后不再打骂你,对你好像自己的亲姊妹,这样,你决不能拒绝不回家去吧?”少女经老人劝解,早已一肚子闷气消尽无余,再经老人像诱小孩般的劝解,久久默然,再经三番四次的询问,她才答道:“你能保证她不打骂我,我才回去。若是她再像从前一样的对待我,我便找你理论了。”老人说: “以后只要她无理打骂你时,我一定替你出头。”少女究竟还是小孩子般的头脑,经老人一再保证,她的心情和初来时的愁眉苦面,一变而成笑逐颜开,立时判若二人。这样谈谈说说,已是深夜时分。老人因日中赶去昆明,来回几十里,这时已很疲倦。少女既听劝解后,老人便安置她在一间有门、可以关闭的房间,要她去睡。自己便在一间无门的破房,倒头便昏沉的睡去。
老人正在非常沉醉似的酣睡中,发觉有人在他床上,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的用双手紧紧揽住他的颈,一会儿觉得有人在退去老人下身的裤子,同时用手揽腰,要把老人的身子翻压到她的身子上去。老人被她这么几次的搅扰,心中立时惊醒过来,触手之处,全是一个裸女的胴体。老人这时睡意全消,心中清醒过来,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马上转身坐起,先将裤子穿好,便厉声地说:“你为何三更半夜不好好的睡,来到这里,那成什么话!快快放手!下床去厂
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推她下床。这时她的双手还是揽紧老人的腰不放,她的头还埋在老人胸前,全身都在颤抖,口中说:“老师公,你对我太好了,我没有力量来报答你老人家救命还财的双重大恩。所以我睡在床上,想了很久,终无法入睡,因想不出一个好方法,来报答你对我的深恩。后来才想到,唯有以我之身,图报你之恩德。请你老接受我的微意,现今夜静更深,只要你老接受,我是出自心甘意愿,决不会有人知道的。”老人听了非常生气,后来一想,妇女之家,既不明佛戒律,又不懂佛理,心量狭窄,出此下策,亦难怪她,如此回想之下,便改变和缓的语气说:“这种事不是出家人做的。在你以为是报恩,其实你这样做,不但不是报我的恩,而且是破我的戒。你难道未曾听人说过,我未出家前,父亲娶了二妻给我,想阻止我出家,我还偷走出家。现今既已受佛大戒,你岂不是破我戒律,毁我净行!不但无恩,反有大罪。现在你快听我劝,快快松手,回你房间,把衣裤穿回。”老人一边说,一边硬把她推下床。她这时知道她的过失,听老人说后,才肯双手松开。老人摸下床去把灯点燃,她却跪在床边地下,向老人说:“老师公,请你老人家再一次原谅我的无知,因我不知道出家人是不可以做这种事的。”她这时惭羞交加,双手掩面的啼泣。老人见她深明礼教,劝她快些回房去,穿回衫裤,再到吃饭的厅间和她解释一番,重把她劝回房中去休息。老人回房后,先把她流在床上及地上的污水洗净,便在床上趺坐,不敢再卧,恐防她再次冲动侵犯。幸她亦是一位有善根人,听老人一番阐明佛戒之意义后,她亦洁身自爱,深明佛戒,不但未有扰乱,同时内心对老人更加敬崇。回房之后,心情平息,沉沉入睡,直至天明日出时分,她才起身。
吃完早粥,老人便派聋师去昆明城,通知少女双方家长来寺领人。她的丈夫因见少女不辞而别,恐生意外,除托亲友四出找寻外,还在全城主要街上,贴寻人重赏招字。因想念她,一晚失眠。今听说少女在寺,非常欢喜,马上领了家人跟随来人到寺。老人在粥后,再劝少女见到大妇时,先叫她一声。大妇跟丈夫来寺,一见少女,她刚叫大妇一声“大姊”,大妇便发挥她河东狮子的雌威,破口大骂少女,什么小妖精啦,狐狸精,迷魂鬼,小贱人,诸如此类的不堪入耳的言语。等她大发雌威后,心平气和之时,老人才用善言好语,引古证今,讲一些有关因果报应的事情给她听。慢慢大妇如迷途羔羊,经人指点,才知错人歧途。她经一番开导后,自然深悔前愆。老人看已把大妇劝服,便叫少女和她丈夫等人,同坐一起,要她们三夫妇和睦相处,相亲相爱,互相帮助,互相原谅。大妇至此被老人德化,一切均遵师命。临去时,果然听从师劝,叫少女一声“小妹”,并握住少女的手,对她说:“从今日始,彼此姊妹相称,亲同骨肉,决无以前之事情发生。”丈夫和她父亲见她们如此和气,当然喜悦非常,大家都带着愉快的心情,向老人告别。从此以后,果然大妇对少女一改以往作风,亲密同住,家庭融洽,不久丈夫由师长升为军长,住在如同春风似的家庭,自然过着快乐的日子。
老人把少女一家和好的事情讲完之后,回述少女深夜以身图报的情境说:像这种情形,当然不是人人一生都会遇到,不过,万一遇上此种美色当前,道心差一点的话,把持不住,不难破戒,致使毕生功行,岂不是付之东流吗?所以我常常说:修行人最紧要能在逢到如此关头,把持得住,才算真功夫。不然,随境而转,则便魔助亡败。故此,每逢急难当前,全靠我人平常功夫是否得力。要知善恶之报,就在此一念中而决定;一念之差,心随境转,便成佛门罪人,岂可不慎重吗?
老人跟着续道:大约一个多月之后,军长全家大小,请了十几个担工,担很多食品用物,来云栖寺,要求我为他全家人受三皈依。全家大小和佣人都成了三宝的正信佛弟子。在寺住了近十日,早晚跟随我们做早晚功课。此后不但时时带着家人来寺拜佛住宿,亦成了云栖寺的长期施主,同时还是我私人的活韦驮。举凡寺中有什么事,只要我开口说一句,他便怎样忙,都抽空替我理妥。
说到这里,老人又提起一件值得一提的事,就是老人住云栖寺重兴期间,有一年来了一个军人,据他自己说,曾做过团长,学问是不错,可惜是傲气十足,主观过重。他上山,就要老人为他落发出家。老人说:出家不是可以随便的,在未了解你出家的动机之前,我是不会滥为人剃头。你既有志学佛,在家和出家都可以的。如果你出家动机不纯正,倒不如暂时住寺,先研究研究佛经,等你对佛教有了正确的认识,改变你对出家的观点,知道出家后所负的任务,那时出家,亦未晚也。他听老人这样说,便不提出家,只求老人能收留他住寺,于愿已足。老人便拿些经书给他看。大约住了二三个月,有一天,他手持自己注解的《楞严经》给老人看。老人一见他把一部好好的正文《楞严经》,给他东涂西画,圈点删改经文,便对他说:你才研究不够二三个月,对经义还未摸到门路,怎可以注解《楞严经》?纵然你有多少心得,亦应用纸写下,怎可以在经文旁东涂西写,把一部好好的经弄成这个样子呢?何况你所注解,全背经意。着书立说,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古德又云: “依文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便成魔说。”我劝你以后,把修改经文、注解《楞严》的精神和时间,改为多用心去研究思惟其中深义,才能获益法味。就是对经中有一知半解的新发现,亦用笔记簿写下,切不可再在经上涂写。何况经典是经古德用尽心血译成,决无错误,你怎能以己之知见,胡乱删改增添?
老人这一番善言相诫,本出好意,他听后不但不接受,还指责老人说的话,是腐朽之言,不通文学,全无悔改之意。一种军人的坏习气,目空一切的态度,很不服气。他既不受老人教,以后老人亦以默摈对之。他觉得没有人理睬,很觉气愤,不久便不辞而去了!但哪会料到,这个退伍军人因此怀恨在心,竟把老人视作仇人,暗中和一班行为不检、所作违律的当地僧人,鬼混过日。由于臭味相投,恶习不改,便和这班僧人磋商,造谣毁谤老人。他们在昆明城,对一些不三不四的下流人物,用银弹战策去买通,四处去张扬,对人们说:“云栖寺住持,虚云这东西,是个老淫虫!表面装模作样,很像是位有德高僧。实际上,他每次进城来,都偷偷摸摸地去到X X街X X家,和一位四十多岁的X X寡妇私通作乐!现今已把人家寡妇的肚皮弄大了。”哈哈!那还了得,这种谣言,一传十人,十传百人,不到三天,弄到全城的人妇孺皆知。这即如我国俗谚说的“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老人因赶着修筑大殿,每天必须自己亲身督工,所以很少下山,这时寺中亦已住了二十余位僧众,故此有事便由当家、副寺各职事去进城打理。谣言传出近二星期之久,老人根本就不知道,后来因事命当家去这位已经信佛的军长家,才听军长告诉当家,当家回寺告老人,老人才知道。等老人知道时,谣言早已平息。
原来谣言传出的第三天,这位军长才耳有所闻,但他不太留意,后来遇到很多相识的朋友,都异口同声的询问他,究竟是真是假,他才集中精神去探听造谣的原人。经他半天时间,据他自己和部下的呈报,才证实造谣的人就是那位曾在云栖寺住过、偷偷溜走的退伍军人。他马上派部下去把这位毁谤老人名誉的军人扣留,询问之下,果然是他。于是要他亲笔签名,向老人登报道歉认错。同时军长本人亦以军部公告,嘱部下在全城通街大道,贴上公告,声明此事,纯是谣言。从公布日起,谁人胆敢诽谤我师——虚公,决以军法处决。又说:谁人谣言我师,即是等于诬我,有损我之名誉……等等。说亦奇怪,军长从公布贴后,诬谤谣言从此停息到销声匿迹,再不听见了。
老人最后,很感慨地说:这件造谣诬谤我的事,和我救X军长姨太太的事,发生的时间前后不过年余,故以现实因果来说,很有连带关系的。据我推测,军长本来便很爱他的姨太太,无奈他是一个惧内之人,后经我劝解他的大婆和姨太太和好之后,当然夫妻之间,恩爱逾常;在爱情的激励之下姨太太便不由自主的对自己丈夫说出在云栖寺是晚以身图报,被我拒绝,善言劝解的一幕经过,和盘托出,毫无隐瞒的告诉自己的丈夫了。因此, X军长闻说有人造谣我和X寡妇有私通的诬谤,他便觉得,这个造谣的X X人,不但他本人的人格卑鄙,言语下流无耻,更觉得他这种手段,实在令人忿怒。是以他除了以军部公告来申白外,同时还对一班朋友面前,公开证明的说:虚公老人,是有德高僧,从我姨太太的以身图报而被拒绝,足以证明,此种谣言为无耻狂徒的鄙劣行为。X军长他能出面干涉,由此亦足见佛法中所谈论的因果报应,实为千古不可磨灭的哲理。更使我人深信善恶报应,决无丝毫错谬;从中又复深信佛陀所说的现实因果律,更复多了一个证明善因得善果的真实故事了。
摘自: 《回忆师尊二三事——为纪念虚公老人上生兜率二周年而作》作者:怀西
佛历二千五百O五年夏历九月十二日写于柬京
(原刊《香港佛教》第19期[1961年12月])
宝林山,威摄魔眷
当笔者把十几年前,在云门亲近老人时所听开示中的一二则特写到此。又再想起一九四九年春期,南华寺传戒,几个新戒拒燃香的一幕。
按照我国以往传戒的习惯,当三坛大戒中,沙弥、比丘二戒传后,跟着便传菩萨大戒。在受菩萨戒之前一日,必先燃香,不论出家或在家七众弟子,照例都要燃香的。不过在家受菩萨戒的男女居士,只燃三炷,燃头或臂,可随己意。出家四众,沙弥六炷,受大戒的二众,则九至十二炷,全看传戒和尚而定的。
南华寺住持一职,自三十五年(1946)复仁和尚退任之后,一直是空起的。直到民三十七年(1948)冬,才有从山西五台山南来的本焕和尚,正式被任为老人中兴南华寺后之第二任住持。以常例来说,新任住持自然是为该寺之传戒和尚。本焕和尚,一因本身年纪不大,二因尊敬老人德高腊长,故过了新年元宵,便亲至云门,恭迎老人莅寺传戒。经不起本师再三请求,才始允诺。既请老人传戒,则戒坛一切律仪,自然遵以往规定照行。本师本人既不做得戒和尚,连羯磨、教授以及七尊证师亦不愿为,甘愿退做戒坛之开堂大师傅。
二月十五日是新戒进堂日。从那天至四月初八日,便开始学习各种规矩,每日都在演习教诫。是年新戒,除亚部外,首堂已经超过一百八十余人。自进戒堂到受完沙弥、比丘二戒,新戒弟子们都能循规蹈矩,尊重师教。怎知明天便要传授最后菩萨戒的前一天,即四月初四日,便是全体戒子燃香供佛之一日。这是根据《梵网戒经》意义,凡受菩萨戒者,皆应烧香燃灯供佛,由此表示已发菩提心,真实行菩萨道之行人了。凡是众生欲求布施,不论身外之国城妻子、金银珍宝,悉能布施。即是有人要求自己本身之头目髓脑乃至身命,亦能满众生愿,欢喜施与,不生一念嗔恚之心。古来大德们,因鉴于经律明文,尊重律制,为了实践此一经文,故此每逢受菩萨戒者,便以受戒之前,必先在行人头顶燃香,以表明行者确已发菩提心之心迹,沿习相传。虽新戒中,不少连三坛大戒之意义全不理解,但是一进戒堂,亦只好糊里糊涂的受戒。自以为受了大戒,便在佛门中奠定一张终生的长期饭票,从今以后,可以无忧无愁的安享清福。此种错谬的见解,无形之中反映到社会中,使一般不明佛理的人们,认为佛教徒不耕而食,不织而衣,成了社会中的消费者。殊不知,佛教徒所负的使命,是以弘法为事业,利生为己任,实乃负有辅助国家法律、政治、教育、文化等等之重任。不但有益世道人心,导人正思,同时普愿全世界人类,人人都能实践“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之意旨,则转今之五浊恶世,而成为人间的乐园。这才是吾人真正的伟大重任。
万料不到,是年戒期在燃香的前一天,新戒之中有三人,对于燃香一事,极力反对。他们唯一的理由是:现今国内正在内战,将来政治动向,两大集团,竟然鹿死谁手,仍难逆料;万一正统解体,新势力得胜,若对吾人不利,头上多了一十二炷的招牌,纵然还俗,同样被人讥为落伍分子……初由二三人提此怪论,后来竟有六七人附和,于是联合十人之力,代表全体新戒意见,请开堂大师傅将此请求,转禀戒和尚允诺。这一荒唐的举动,如果换着别人,自然不加理睬。可是这位怕事胆小的本焕和尚,经新戒一求,立刻惊到六神无主,邀集全体同寮引礼,先开一次小组会议,结果大家一齐通过。十位引礼齐会,去见戒和尚,转达新戒意见。老人听了,很气愤地说:“人心不古,由此可见!我传了几十年的戒,从未发生这种怪事。现在戒未受完,戒堂未出,便想到将来还俗。像这种人,请问各位,试想:他们对佛门还起得了什么作用!我敢武断的说一句:他们决不是佛门的龙象,相反的,或为佛法中的叛徒,波旬子孙。此种人根本非吾教法器!所以此例决不能开,除非不是我传戒。今是我传戒,决照遵行。哪个不愿烧香疤的,马上迁单,决不能容情!数百弟子,岂能任他十人、八人的意见代表全体!岂能容这十个坏蛋,扰乱众戒子的道心!这些魔鬼东西,留之何用!快些把这班捣蛋鬼迁单!本来这些小事,开堂师可以当面回答,何须惊动众人。新戒这种无理请求,自可决断办理。”
本焕和尚经老人一番教诫后,才敢把这捣乱的新戒迁单。一场风浪,亦就这样平息下来。
像以上类似的事情,在老人平日口述中,岂止百次。但是每遇事情发生之后,都能于时以合理办法解决。由此,足见他老人家不但道高德长,神通自在,伏魔摄邪,万众敬仰,就是对于任何困难的事情,均以智力化解于无形。故此,综观老人一生德业,无一不能为后学模范。吾人只要能学习他老人家千百分中之一,便可使吾人终生受用无穷尽了。
摘自: 《回忆师尊二三事——为纪念虚公老人上生兜率二周年而作》作者:怀西 佛历二千五百O五年夏历九月十二日写于柬京
(原刊《香港佛教》第19期[1961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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