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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观世音菩萨·传记 [打印本页]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8-31 22:19     标题: 观世音菩萨·传记

补陀洛迦山传题辞

(元,盛熙明)


  九州之山川,具载于书傅,山海之诡奇,亦见于图记,其来尚矣。谨按:补陀洛迦者,盖梵名也。华言小白华,方广华严言,善财第二十八,参观自在菩萨,与诸大菩萨,围绕说法,盖此地也。然世无知者,始自唐朝梵僧来睹神变,而补陀洛迦山之名,遂传焉。盘礴于东越之境,窅芒乎巨浸之中,石洞嵌岩,林峦清邃,有道者居之,而阿兰若兆兴焉。自非好奇探幽,乘桴泛槎者,罕能至也。惟我皇元,际天所覆,均被化育,梯航所及,灵迹悉著,至于兹山,瞻拜相继肸蚃昭答,不可胜纪矣。然图志脱漏,言辞庸谬,四方不传,仆,顷因谢病,偶在海滨,恭叩灵躅,旁搜经籍,首集自在之功德,继考洞宇之胜概,若夫由心所见,光景斯彰,因缘有时,庙塔兴建,具载于篇,能游目者,不起于坐,飞神于大方之外,当知清净光明广大悲心,与菩萨无二,推恻隐之端,躬行于日用之间,非徒空言也。傥欲南询,亦必问津于此,而与善财同乘般若慈舟,共达毗卢性境,入海印之三昧,证大悲之法门,圆解脱之深因,满普贤之愿海,普令法界含生,尽登菩提彼岸者,岂虚谬哉。

  

补陀洛迦山传

自在功德品第一


  释典所载菩萨名号,如恒河沙数,不可胜计,惟观自在洋洋赫赫功德,独显乎世间,凡遇厄难,竭诚称念,稽首请命,亦往往如影响,诚由行愿弘深,大悲无碍之力也。广如藏教,今略陈之。

  梵云阿哩耶婆卢吉帝,此云圣观世音,又梵云阿[口+缚]卢枳帝湿伐罗,此云观自在,诸经所称,或单云观世音,或云观自在,或兼云观世音自在。观音三昧经,及大悲经,悲华诸经说:此菩萨,久已成佛,号正法明如来。又云:后成正觉,号遍出一切光明功德山王如来。楞严经云:观世音菩萨言:我昔于无数恒河沙劫,有佛出现,名观世音,教我从闻思修入三摩地。从于闻中,入流亡所,所入既寂,动静二相,了然不生,如是渐增,闻所闻尽,尽闻不住,觉所觉空,空觉极圆,空所空灭,生灭既灭,寂灭现前,忽然超灭世出世间十方圆明,上合十方诸佛本觉妙心,同一慈力,下合十方一切六道众生,同一悲仰。由于供养观音如来,蒙授如幻闻熏闻修金刚三昧,身成三十二应,入诸国土,所谓佛身独觉、缘觉、声闻、梵王、帝释、自在天、大自在天、天大将军,四天王及天王太子、人王、长者、居士、宰官、婆罗门、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女主、童男、童女、天龙、药叉、乾闼婆、阿修罗、紧那罗、摩呼罗伽、人非人等,我于彼前,皆现其身,而为说法,令其成就,令诸众生,获十四种无畏功德。彼佛,叹我善得圆通法门,授记我为观世音号,由我观想十方圆明,故观音名,遍十方界。

  法华经说:若有众生受诸苦恼,一心称观世音菩萨名号,既得解脱。若水火雷电,龙蛇恶兽,夜叉罗刹,王难枷锁,军阵怨贼,诸难之中,能施无畏。于苦恼死厄,能作依怙,现三十二身,随类说法,地狱鬼畜生,生老病死苦,以渐悉令灭。

  大悲心总持经云:若有诵持大悲咒者,即灭百千亿劫生死重罪,不堕恶趣,临命终时,十方诸佛,皆来授手,随愿往生诸净土中,能获无量等持辩才,解脱八难,灭除三毒,一切所求,无不成就。大悲总持具载别本。

  藏教密乘经中所载,观自在菩萨,为莲华部主,现诸神变,忿怒则称马首明王,救度则圣多罗尊,满诸愿则大准提尊,及如意轮王,不空罥索,乃至师子吼,并毗俱胝,一髻青项,白衣叶衣,千首千臂,皆有仪轨。真言略举其名,若西天,未译番本,师传本续,真言要门,未易悉究。

  今上即位之初,圣师大宝葛噜麻瓦,自西域来京师,解行渊深,福慧具足,明通三世,阐扬一乘,同自在之慈悲,宣六字之神力,上自宫庭王臣,下及士庶,均蒙法施,灵感寔多,不可备录,将非大士之应化者乎!然江南未之闻也。故略纪其实,若六字咒,师所常诵:



唵嘛呢叭咪吽


功德具在庄严宝王经

洞宇封域品第二


  世传:蓬莱方丈,在弱水中,非飞仙莫能到,昔秦皇汉武穷年远讨,劳神苦体,卒如捕风追影,终不得其涯涘。今小白华山,距四明不远,为圣贤托迹之地。石林水府,神光瑞像,虽在惊涛骇浪之间,航海乘风,刻日可至,故特举其胜概如左。

  昌国志云:昌国州,在东大海西,星纪之次,在牵牛婺女分野,昔夏少康,封世子於越,至句践,灭吴获夫差,欲使居甬东百家。杜预云:句章县,东海中洲也。国语,以为甬句东,今州有甬东村,是也。由秦历汉,属鄮县,唐开元二十六年,以鄮县,置明州,领县四翁山,今之昌国也。五代后,改鄮为鄞,则又属鄞。宋熙宁间,创县为昌国,东控日本,北接登叶,南恒瓯闽西通吴会,寔海东之巨障,皇元至元十五年,升县为州。

  宝陀寺,在州之东海梅岑山。世传:梅福炼丹之所。释所言,东大洋海,西紫竹旃檀林者,是也。自四明陆行,东九十余里,过穿山渡,至大谢,再经嵩子渡,至昌国州,陆行七十里,沈家门止一渡至山,周围仅百里许环绕大海,凭高望昌国诸山,隐隐如青螺,东极微茫无际,日月出没上下若鉴,微风时来,雷轰雪涌,奇极孤回,非复尘世也。山茶树高数丈,丹葩满枝,犹珊瑚林,水仙紫荪,芳菲满地,金沙玉砾,的落璀璨。

  潮音洞,菩萨示现之所,去寺三里,至洞皆黄砂,石洞巉岩,瞰海回顾无畔岸,人迹不及,洞上有穴如天窗,下属洞前,旧有石桥横恒,可以瞻礼,今崩废。

  善财洞在潮音洞右,亦祥异显现,岩石有罅,峭峻蹙逼中,窅叵测,其外则石崖壁立,泉溜如珠不涸,谓之菩萨泉,瓶罂盛贮,以洗目疾。

  盘陀石,平广上坐百余人下瞰大海,五更远见扶桑,五色光发,顷有一轮极大,从海涌出,真奇观也。

  三摩地,在寺西偏,登山由此,有亭,曰极清净,嘉木森秀,清泉甘冽,乱石错出,有耸立者踞伏者,诡奇万状。

  真歇庵,在寺后山深处,真歇了禅师,修道庵中,后圆寂立塔。

  无畏石,在真歇庵前,突然方广,然峻不可陟。

  师子岩,在无畏石侧,形如师踞。

  正趣峰,灵鹫峰,观音峰。

  

应感祥瑞品第三


  尝读楞严,谓:世间旷野深山,圣道场地,皆阿罗汉所住持,故世间粗人,所不能见。是山,自梵僧启其端,而始知大士之宫宅,其信然乎哉!或因风涛怖惧而致祷,或好事寻幽而有遇,使者衔命,至诚所格,缁素夙缘,目击道存,如镜中像水中月,皆由清净心现,往往不同,自昔多失纪录,今姑存一二,俟来者继述焉。

  唐大中,有梵僧来洞前燔十指,指尽,亲见大士说法,授与七宝石,灵感遂启。

  日本僧慧锷,从五台山,得菩萨像,将还国,抵焦石,舟不能动,望潮音洞默叩得达岸,乃以像舍于洞侧张氏家,屡睹神异,遂舍居作观音院。郡将闻之,迎像入城,为民祈福。未几,有僧,不知何许人,索嘉木扃户刻之,弥月像成,僧不知所在,今所奉菩萨像,即此也。元丰中,谒者王舜封,使三韩,遇风涛,大龟负舟,惶怖致祷,忽睹金色晃耀,现满月相,珠璎粲然,出自岩洞,龟没舟行,洎还以奏。上闻,始锡寺额,曰观音宝陀。自是海东诸夷,如三韩日本扶桑阿黎占城渤海,数百国,雄商钜舶,繇此取道放洋。凡遇风波寇盗,望山归命,即得销散,感应颇多。

  崇宁间,户部侍郎刘逵,给事中吴栻,使高丽,及还,自群山岛,经四昼夜,月黑云翳,海面冥蒙,不知向所。舟师大怖,遥叩宝陀,未几,神光满海,四烛如昼,历见招宝山,遂得登岸。

  宋给事中黄龟年,恭礼洞前,亲睹大士,紫金自在相,朗然坐石上,偕游老[禾+犀]俱见,备作赞颂。

  绍兴戊辰三月望,鄱阳程休甫,四明史浩,至此翼早诣潮音洞,寂无所睹,炷香供茶,盏浮花瑞。归寺食讫,哺时,再至洞门,俯伏苔磴,凝睇嵚空,惟乱石累累,兴尽欲返。有僧指曰:岩顶有窦,可以下瞰。攀缘而上,瞻顾之际,瑞相忽现,金色照耀,眉目了然,二人所见不异,惟浩更睹双齿洁白如玉。于是庆快,用书于壁,庶几来者观此无疲,不以一见不见而遂已也。

  又传,史卫王弥远,见茶树上示一目,盖二十年相业之谶也。

  咸淳丙寅三月,范太尉,以目疾,遣子致祷洞下,无所遇。汲泉归洗目,既愈,复命子来谢,洞左大士全现,淡烟披拂,犹隔碧纱,继往善财洞,童子忽现,大士亦现缟衣缥带,珠璎交错,精神顾盼,如将示语。

  绍定庚寅十月,庆元昌国监胡炜,登大士桥,礼潮音洞,倏现光明,左则月盖长者,与童子并立;一僧居右,师子盘旋,两目如电;及至善财,岩童子再现,黛眉粉面,宝盖珠鬘,森列于前,傍现一塔,晶彩焕发。众僧曰:我等云集,历年未睹,今承恩力,共觌色相。遂刻山图于石,以示悠久。

  嘉定岁,僧修者,所礼大士栴檀像,偶毁亡一指,心甚懊惋,后于洞前波间浮一花。视之,乃向失像指,众尤异之。

  淳祐,连岁苦旱,制帅颜颐仲,祷雨洞中,大士并童子,喜悦出迎,自是,随求辄应。

  皇元至元十三年,丙子六月,丞相伯颜定江南,部帅哈剌歹,来谒洞下,杳无所见,乃张弓引矢,射洞而回。及登海舟,莲花满洋,遂惊异悔谢,徐见白衣大士并童子像,于是,施财庄严像设,并构殿于洞上。

  大德五年,集贤学士张蓬山,奉旨祝厘潮音洞,见大士相好,仿佛在洞壁。次至善财洞,童子倏现,顶上端蔼中,大士再现,宝冠璎珞,手执杨枝,碧玻璃[木+宛],护法大神,卫翊其前久之,如风中烟,渐向锁没,但祥光满洞,如霭霞映月,见数尊小佛,作礼慰快而去。

  致和元年戊辰四月,御史中丞曹立,承上命降香币,至洞求现。忽见白衣瑞相,璎珞被体,次及善财洞,童子螺髻素服,合掌如生。适以候潮未行,再叩再现,而善财洞大士亦在,童子鞠躬,眉目如画,七宝璎珞,明洁可数,群从悉见。

  尝询诸耆老,云:自昔游者,至今为盛,若夫西域名师王公贵人,备极精诚,有睹白衣禅定,或冠佩庄严,或千首臂,或坐立异相,有眉目俨若,亲承于咫尺;或景像缥缈,若瞻对乎绘素,至有罗汉长者,童子天龙,前后翊从,宝瓶莲花,森列乎海波,频迦鹦鹉,飞翔于香霭,或共见如一,或独见非常,变化示现,殊不可诘。若夫竭力远来,罔遇恍惚,常居其境,终不得瞻望余光者,亦多有之。

  

兴建沿革品第四


  海峤孤绝,蛟龙呵护,自非遗世高蹈者,鲜能栖息也。草茅以为庐,术芝以为食,岁月既久,辉光焕发,致感王臣之崇重,士民之归仰,大其宫室,广其田畴,以养其徒侣,修习至道,将与山川增重,助益风化于无穷也。

  梁贞明二年,日本僧惠锷,首创观音院,在梅岑山之阴。

  宋元丰三年,王舜封,使三韩,遇风涛有感,以事上闻,赐额曰宝陀观音寺。置田积粮,安众修道,岁许度一僧。

  绍兴元年辛亥,真歇禅师清了,自长芦南游,浮海至此,结庵山椒,扁曰海岸孤绝禅林。英秀多依之,郡请于朝,易律为禅。

  嘉定三年庚午八月,大风雨,圆通殿摧。住山德韶,言于朝,赐钱万缗,七年殿成,潮音洞,无措足地,凿石驾桥,凡六年,御书圆通宝殿,大士桥以赐。建龙章阁以藏之,植杉十万。是时,有田五百六十七亩,山千六百七亩。是年,丞相史弥远,承父志,舍财庄严,殿宇廊庾备具,香灯供养。上闻,赐宸翰,并金襕衣,银钵,玛瑙数珠,松鹿锦幡,陈帅机,施钱一百六万,置长明灯。

  淳祐八年戊申,制帅颜颐仲,祷雨有应,施钱二万,米五十石,置长生库接待,庄仍请于朝免租役。

  皇元大德二年戊戌春,中宫,命内侍李英,降香修缮寺宇像设。明年春,宿卫孛罗奉旨降香,赐金百两,命江浙省臣董其事,一新栋宇,供严之具,金碧璀璨。四年春,遣使魏也先等,饭僧转经,及归,以玉琢圣像献。四年,复遣大出赍彩幡缄香,降内帑二千缗,建演法堂,益修从宇,俾浙省,割官田二千亩供僧,于正五九月,讽诵祈祷,特颁玺书护持。自是,祝香赉锡,岁以为常,敕翰林直学士刘赓制文,集贤直学士赵孟俯,书丹刻石,以彰圣化。

  皇庆二年冬皇太后,遣使法华奴等降香,赐主僧袈裟,饭十方僧,敕浙省,赐钞八百六十八锭,买田三顷,以给佛灯长明。

  泰定四年夏,中宫遣中政同知贴闾,赐钞千锭,僧衣百八,黄金织文幡,金彩绮帛等,供圣饭僧,买田二顷二十六亩,以其入供营缮。

  致和元年四月,中丞曹立,降香币及钞百锭。

  元统二年,宣让王,施钞千锭,建石塔高九丈六尺。

  至顺二年,江西之万安陈觉和,率众化财凡八载,范铜为大士像,千尊佛,钟磬幡盖供具,今置阁上。

  我朝列圣相承,信崇佛法,遣使锡予,实不能备纪,今上践位以来,尤加尊异,祝香集福以锡下民,络绎不绝。

  谨考此寺,自日本锷兆基,真歇了禅师,道风振起,改讲为禅,继以然自得晖办至澜,而恢大基业,恩球以次相续者,曰:雪屋立,坦堂圆,蘧庵成,还庵深,鉴庵宝,小庵高,间云韶,大川济,铁脚清,古岩颛,深谷唤,无咎吉,寒岩悟,梦窗清,石屋环,寒岩举,松州基,东岩日,混溪清,白云恭,愚溪智,东州永,一山宁,次翁元,险崖遇,太虚冲,孚中信,古鼎铭,大方聘,朴翁淳,元虚照,竺芳联,所庵睿。

  

附录第五


  长安南五台,乃观音降火龙处,灵异甚多,难以具载。

  武林西山上天竺寺,自昔相传,海上浮香木现光湍,因刻为观自在菩萨像,多现祥异,士民归向,自春至冬,焚香叩礼,雨旸急难,感应如响,积有年矣。至正二十年庚子,杭城荐罹兵燹,西山祠宇尽毁,圣像不知所在,众共追慕。丞相太尉开府康里公,出金旁求,乃于草莽中得之。遂卜日,斋戒徒跣,率僚佐士庶,自北关恭迎圣像,安奉于今丞相公所建,清平山之西天寺中。时圣像上,大放光明,照耀云汉,分为三道,其一,远属东方,若向补陀山者,其一,属上天竺寺,其一,径属今西天寺。一时咸睹益加敬仰焉。

  大都蓟州之境,控接澶州,有雾灵山。山谷高深,林峦清邃,古昔相传,为菩萨道场。山之上下,旧有寺宇,每岁,士庶敬礼求现当,有绵云起自谷中,洁白弥满,凝蔽天日。或变琉璃境界空洞一碧,次现蒲萄累垂遍布,光映远近,忽见白衣端正之像,陵空而立,鲜见面目,然亦往往或异。夜有天灯,或如列宿,或如爟火,联辉接焰,陵虚远来,殊不可测。山顶寒甚,涧有泉水,起落应潮。传云:潜通大海也。仆,尝游五台山,从密得哩室利师,获聆番本补陀洛迦山行程记。始自西竺,至葛剌拶迦罗国,有灵塔,当昼夜绕道叩礼,自有告以道里方所,乃可前进。中间历罗刹鬼国,诱以声色饮食,慎勿犯之,及种种魔碍之所,但勇往毋退。复遇宝池,获饮甘露,身力增倍,备践胜境,亦莫贪恋,一心径往,渐近圣地,当有马首金刚,远来迎导。至于下岩,圣多罗尊,摄受慰喻。然后诣岩中,紫竹栴檀森橱交荫,流泉清洁,纤草如菌,菩萨充满。观自在菩萨,常住其中,天龙围绕。行者至此,蒙宣妙法,即得开悟。凡有所求,依愿圆满,此其大略,不能具录。以是考之,则决非凡境,岂造次所能至哉!似匪此地比拟也。后至四明,屡有邀余同游补陀山者,心窃疑之,不果往也。一夕,忽梦有人谓曰:经不云乎?菩萨善应诸方所,盖众生信心之所向,即菩萨应身之所在,犹掘井见泉,然泉无不在,况此洞,神变自在,灵迹夙著,非可以凡情度量也。既觉而叹曰:嗟!夫诸佛住处,名常寂光,遍周沙界,本绝思议,何往而非菩萨之境界哉!断无疑矣。既集成传,附以天竺雾灵事迹,并以旧闻,庶显非同非异,无别无断,用袪来者之惑也。


至正辛丑岁四月望,寓四明之盘谷,玄一道人盛熙明记

补陀洛迦山传(终)

  

观音大士赞第六


唐王勃制


  盖闻,圆通大士,乃号观音,接物利生,随机应现。向乾坤东畔娑竭海中,云涛涌金色之山,圣阁起琉璃之界,巍巍宝座,凝然居自在之身;荡荡慈容,皎若现白衣之相。身挂云罗素服,藕丝织而色映寒霜;体严璎珞同心,衣缕盘而丽晶皓雪。翠迎仙岛五云之宝盖玲珑,艳迸摩尼百宝之花冠赫奕。眉横纤黛,如海门之秋月初弯;目绀重瞳,似水面之青莲乍秀。齿排珂玉,舌莹紫檀。丹珠一点艳频婆,两脸朦胧匀琥珀。向静绿波上,圆相舒而有金毫玉毫;虚白光中,胜境现而有佛界仙界。于是,云雷吐辩,宣诸佛秘密之金言;释梵雨华,叹圣德希奇之妙事。献宝子有龙王龙女,奏乐子有天仙地仙。向孤绝回处作津梁,于浩渺波中拔急难。寻声救苦,赴感随缘,如万水之印孤蟾,似洪钟之应千谷。是以,经云:王法贼盗,水火漂焚,恶龙恶鬼,毒药毒蛇,或被人推落金刚山,或恶风吹入罗刹国,或临军阵,或值雷霆,若能仰告观音,应时即得解脱。菩萨有不思议之弘愿,无尽意之神通,悲心誓救于娑婆,遗教遍临于秽土。诚以周尘周刹,普应普观。无遐无迩尽归依,有愿有求皆赴感。河沙功德,亿劫难量,遥望洛伽之山,稽首聊伸歌赞:

  南海海深幽绝处,碧绀嵯峨连水府,号名七宝洛伽山,自在观音于彼住。宝陀随意金鳌载,云现兜罗银世界,众玉装成七宝台,真珠砌就千花盖;足下祥云五色捧,顶上飞仙歌万种,频伽孔雀尽来朝,诸海龙王齐献供;宝冠晃耀圆光列,璎珞遍身明皎洁,脸如水面瑞莲芳,眉似天边秋夜月,绣衣金缕披霞袂,缥缈素服偏袒臂,荢珈珂佩响珊珊,云罗绶带真珠缀,红纤十指凝酥腻,青莲两目秋波细,咽颈如同玉碾成,罗纹黛染青山翠,朱唇艳莹齿排珂,瑞坐昂昂劫几何,化生百亿度众生。发愿河沙救鼻阿,我惭我愧无由到,遥望观音悲赞歌,大圣大慈垂愍念。愿舒金手顶中摩,观音满愿真言曰:唵阿噜力伽娑婆诃。

  

名贤诗咏第七


  缥缈云飞海上山,挂帆三日上孱颜。两宫福德齐千佛,万里恩光照百蛮。涧草岩华多端气,石林水府隔尘寰。鲰生小技真荣遇,何幸凡身到此闲。

  集贤学士吴兴赵孟俯

  金碧玲珑塔影双,绮霞香雾湿疏窗。蛟人织贝为华盖,龙女献珠持宝幢。震海云雷音缥缈,弥山潮汐响舂撞。愿求示现将军相,一鼓群魔尽摄降。

  一轮宝月海波澄,海上观音现大乘。剑佩鬼神来剡剡,烟霞楼观起层层。烧香使者天台客,说法高人日本僧。安得此身生羽翼,还从彼岸快先登。

  江淅分省郎中天台刘仁本

  缥缈蓬莱未足夸,海峰孤绝更无加。入门已到三摩地,携手同游千步沙。碧玉镜开金菡萏,珊瑚树宿白频迦。殷勤童子能招隐,共辨芝英和紫霞。

  惊起东华尘土梦,沧州到处即为家。山人自种三珠树,天使长乘八月槎。梅福留丹赤如橘,安期送枣大于瓜。金仙对面无言说,春满幽岩小白花。

  丘兹盛熙明时图秩八叶芝同游

  宝陀品畔礼慈容,满袖香吹菡萏风。海市障天番雾黑,地轮推日上潮红。悟迷不必分明暗,观照何须了色空。不涉音闻三际断,大千尘刹尽圆通。

  返视何妨更返闻,须知了妄即同真。十虚影现尘沙界,万像光含刹土身。转物头头皆妙境,穷源处处尽通津。普门廓彻无边表,紫竹红蕖别是春。

  灵隐住山沙门竺昙送僧礼补陀

  补陀大士镇南海,弘慈广度娑婆界。三十二相应群机,眼听耳观常自在。蔼若春行陆,皎如月印空。一念超去来,触境皆圆通。东吴沙门乘愿起,笔锋倒蘸九河水。于一毫端转法花,百亿毫头显真谛。一文中现无尽身,一句中含无尽义。一文一句妙难思,了心证入三摩地。是身非相空名模,莲花舌滴香醍醐。见超文句会真说:普门有路升天衢。

  豫章沙门蒲庵为升天衢赞普门品观音

  一毫端现菩萨身,大悲光相离诸尘。无量句中无量义,炽然常说开迷沦。圆音遍法界,万像皆玄文。耳观入真境,眼听融真闻。言词寂灭相非有,心本无生法无咎。香风冉冉散红蕖,甘露溥溥洒青柳。普门妙境包大千,物物显示超虚玄。我愿瞻依发弘誓,利生同证菩提缘。

  天台沙门全室赞普门品观音

  余洪武十七年孟夏上旬,泛海游山,谛观圣境。顿见水天一色,净若琉璃,万像森罗,炳然齐现所睹灵异,难以具陈。是故,踊跃欢喜,自不知形身在于人间世也。信知,如来说华严时,入海印三昧,岂欺我哉!偶于洪武乙亥仲冬,梦游是境,与昔无别。遂乃焚香遥礼,辄伸鄙见,说偈赞曰:

  菩萨常居娑竭海,悲愿弘深无向背。分明化境沧溟东,应现诸方无不在。所证三摩地,那分西与东。突出摩醯眼,八面虚玲珑。海印发辉炳然现,悬河四辩明真宗。花开小白岩,天香吹遍界。紫竹栴檀尽作林,孔雀频伽歌梵呗。昔年亲曾海上游,露山倒卓波面浮。可是圆通真境界,白衣妙像乘莲舟。四围纵周览,浩渺难可穷。上极通宵汉,下瞰龙伯宫。波先潋滟吐阴火,潮音日夜号天风。云铺白银界,地布黄金沙。琉璃相间错,有若优昙花。磐陀上看扶桑日,红轮涌现犹天车。览斯妙境非实相,普门示现如梦想。幻出楼台缥缈间,宝网珠光递辉朗。闻声岂是声,见色原非色。别是一壶天,智识谁能测。经行宴坐水晶宫,受用风清与月白。十圣及三贤,到此应难渡。万派洄漩任参互,潜流密布四神洲,润湿群萌为雨露。我今亲礼赞,惟垂遥鉴知。并却见闻知觉,扫除语默离微。彻底揭翻生死海,普令顿证佛菩提。

  古并崇善住山雁门野衲了庵性彻洞然拜赞

  补陀洛迦山传一卷,元盛熙明撰。案陶九成书史会要曰:盛熙明,其先曲鲜人,后居豫章,清修馑饬,笃学多材,工翰墨,亦能通六国书。今此书,题龟兹盛熙明述,籍贯正合。熙明尚撰有法书考八卷,辨入四库全书子部艺术类,熙明传。原仅五篇,其王勃观音赞,名贤诗咏,皆元释所附益者。观音赞,文笔疲俗,必非子安之制。钦定全唐文凡例,指为伪托,信然。释子无识,阑入俗文。幸熙明原书,未经窜乱,读者分别观之可也。光绪甲申十月,吴县蒋清翊,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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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8-31 22:54

南海普陀山传奇异闻录

(煮云法师)


  (编者注:煮云法师此书著于五十年代,书中所说普陀山的庙宇名胜,时势变迁,恐已非原址原貌,望读者详之。)

  

星云法师序


  记得还是在去年(民国四十一年)的冬天,煮云法师应菩提树主编朱斐居士的稿约,他告诉我拟写关于普陀山的文章,我当时认为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就劝他不要浪费笔墨。

  我所以这么说,因为我的想法是:第一、写普陀山的文章,里面少不了人物、山水、风景,而在我的意思,我们中国人现在受了西洋的风气和影响,终日沉迷在物欲的洪流中翻滚,对于山水风景能陶冶人优美而善良的性情的这句话根本就不相信,你写出文章来,他当然也就无心欣赏。第二、写普陀山的文章,当然是少不了发扬观世音菩萨的圣迹与灵感,这样又恐被人讥为不是外国的「天方夜谭」,也是中国的「聊斋志异」。为了这两点原因,我不得不向我的这位老友下一个「不要浪费笔墨」的忠告。

  然而,煮云法师并未接受我的意见,他凡事只要问心无愧,往往是很固执的不接受别人的劝谏,我懂得他的性情,我看他执笔写的时候,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菩提树第三期上他的文章刊出来了,我看了看题目「普陀山传奇异闻录」,我觉得这个题目很好,可是,说来是很对不起煮法师,内容说的什么,我并不曾去看。

  第四期、第五期的菩提树,那随著冬去春来的一月一月的出版,我云游在各地,很多人都向我提起煮法师写的文章,他们都说写得有趣、生动、活泼,无论是什么人,只要他稍识几个字都能看得懂。你如是说,他也如是说,说的人多了,我心想,我不能不另眼来看「普陀山传奇异闻录」了。

  有一天,我把已出版的几期菩提树拿出来翻阅煮法师的大作,这一看把我的趣味也看出来了。

  本来,煮云法师和我早在十几年前就成为最好的同参道友了。我在内地主编怒涛月刊和霞光旬刊的时候,他就是我们刊物的常期撰述之一,他的文章,我当然读了不少。来台后,我负责了一个时期「人生」杂志的编务,关于写稿,当然我是不会放过他,后来,心悟法师主持人生的编务,常谈到佛教里虽然有最高的文化和真理,但毕竟写文章发扬的人太少,我就介绍他多向煮云法师索稿。

  煮法师在各地弘法的演讲稿,就大批的问世了。我和诸位读者们一样,我也觉得他的文章谈笑自如,风趣横生,村言俗语,信手拈来。极不易懂得的佛理,他能很巧妙很通俗的表达出来给读者明白易晓,仅仅这一点,也就够人称道的了。

  虽然如此,我当初无论如何想不到「普陀山传奇异闻录」能得这么多的广大读者的热爱,写到这里,我知道我们中国人不是个个都沉迷于物欲的洪流中,他们实在都爱著我国的大好名山;我更知道,把观世音菩萨的显圣与灵感看作是天方夜谭中的海上遇奇,或是聊斋志异里的孤鬼出现,毕竟为数是很少的。——因此我很高兴写下我的歉意!

  现在,我很幸运的,煮法师把在菩提树上已发表的以及未发表的原稿交给我,带来台北印单行本,让我有机会能从头到尾的阅读一次,真饱了不少眼福,增添了不少见闻。可是煮法师又要我替他写一篇序,这倒是给他难住了我,推之再三,没有办法,那么,我就来写下一点我对于此书问世的观感吧!

  我们做一个中国知识份子,都知道中国有两部伟大的文学巨著,这就是被金圣叹评为才子书的「水浒传」和「西游记」。一部水浒传,把梁山一百零八名的好汉,讲得活龙活现,他们呼朋引类,四海流亡,以及那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描述,不知多少人受了这本书的启示,激励了勇气,不甘再受环境的束缚。这虽然在宋史上只有「梁山有水寇宋江等三十六人,被张叔夜一夜平之」的几句话,而引伸成我国的一部最伟大的文学作品,但它比什么说教的书的影响还要大;一郭西游记,记述唐僧玄奘领了孙悟空等到西天去取经,虽然这部书写得神奇怪诞,莫测高深,与正史大唐三藏玄奘法师传相去几千万里,但玄奘法师的壮志苦行,冒险犯难,慈悲待人,牺牲为众的精神,却因这部书永远深刻的留在人们的脑海里。正史的玄奘传(曾被梁启超誉为世界最伟大的传记)里,玄奘虽然应该更伟大些,但那祗是供给一些士大夫知识阶级的人阅读,与一般大众并无关系。

  我这样说,并非贬值那些被人认为金科玉律的圣典,而是说有更多的人需要大众读物!需要他们能消化的精神食粮!

  一本小书「白蛇传」,把法海禅师的道力完全表扬了出来,使人人都知道和尚是降妖魔鬼怪扶助善良的;一本七字段的「王氏女对金刚」和「目连救母」,把诵经的功德和轻慢三宝的罪过,划分得清清楚楚;这些书的著者,可能不是出诸教徒之手?我们现在不必管他这些书是否有历史或圣典的根据,但我国民间普遍的能知道善恶因果的报应,却都不是因了他们读过三藏十二部,或听过什么高僧大德的宣传,而是因了受这些小书的影响!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我们不可轻视这些小书,这些小书给大众的善良教育,实在胜过学校多多!

  我们中国做弘法工作的佛教徒,专爱谈玄说妙,引经据典。讲佛法的时候,好像不谈「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就显不出自己的学问;写文章的时候,不论「唯识所变,唯心所现」,就显不出自己的才能。这样一来,真正能向广大群众介绍佛教的,倒反而给那些著小书的作者有意与无意的做去了!

  我们有心推动佛法大众化的工作者,宁不惭愧?

  煮云法师见到了这一点,所以由他的口头讲的或文字写的佛法,都是尽力的求其通俗,尽力的走向广大的群众。

  「普陀山传奇异闻录」,把一般应机的佛教介绍给大众,确是很可珍贵的资料!

  我更应该要指出的,「普陀山传奇异闻录」这本书,决不可拿前面所说的「白蛇传」、「王氏女对金刚」、「目连救母」等小书来相比的。因为那些小书大概都是由一些明清时代落第的文人信手写出来的,有真正事实根据的成份很少,而现在这本「普陀山传奇异闻录」,书名虽然是「传奇异闻」,而却都是有事实可信的,有事迹可考的,这点我们是不能不特别注意的!

  这是很遗憾很可奇怪的事,就是现时的人心,一提到菩萨的灵感,总有几分怀疑;一说到菩萨的现身,总认为是神话。不信佛教的人如此,信仰佛教的人也有些犯了这个毛病。最不可宽恕的,就是对佛教已信仰并有相当研究的人,他的口头上以及他的笔下,也不肯提及佛菩萨灵感道交的有形或无形的现身说法,他们也是怕被人讥为神话,高真是极大的错误!

  我们翻阅藏经的时候,在藏经中可以读到「贤愚因缘经」、「百喻经」、「经律异相」、「六度集经」等,那上面不都是记载的一些最奇奇怪怪的事吗?假若把这一切都认为是神话的话,我真不懂,我们对宗教的信心和对宗教理想境界的仰望应该依什么来建立?

  说起神话来,世间上那一件事不是神话?怀特兄弟没有发明飞穖的时候,假若有人说有几千斤重的东西,能在空中飞行,这不是要被人认为是神话吗?佛兰克林没有发明电话的时候,假若说相隔数千万里的亲朋能够相对谈话,这不是被人要指乌神话吗?毕竟,所谓神话者,就是我们自己没有知道和没有见到的事,但不能就说他没有啊!

  氢原子弹在大西洋上试验,这大家都没有见到的事,但大家都相信美国是有氢原子弹;观世音菩萨在普陀山现身显圣(其实整个宇宙中都有菩萨的现身),这是很多人共见共闻的事,但没有亲自见闻的人就说它是神话,这不是很不懂事吗?

  本来,观世音菩萨救人救世的因缘和方便,是有经文可作明证的,佛教里有一部伟大的经典叫做「大乘妙法莲华经」,其中第二十五品「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就是完全说的观世音菩萨。可惜,这一卷普门品,祗是流传盛行在已经走进佛门的佛教徒中,一些广大的群众却不能从普门品中来认识大慈大悲的观世音。

  虽然,大众没法认识普门品中的观世音,但他们却又人人都知道观世音,说起这个原因是很多的,别的我们不谈,我们所要指出的就是我国民间流传盛行看一本「观音得道」,他们从「观音得道」的这本小书中,人人都能道得出一点关于观世音菩萨的故事,虽说那些都不是十分正确的。

  「观音得道」,一名「大香山」,是说妙庄王有三位公主,大公主爱文才招了一个文驸马;二公主爱武才,招了一个武驸马;三公主爱修行学佛,慈悲爱物,舍己为人,后来在大香山成了正果。这本警世的小书,虽然与经文中的观世音相去太远,但这本书后来编成话剧、电影,被这感化的顽愚,其数之多,谁又能否认它益世的价值?

  关于观世音菩萨,在佛典里不单是法华经中的普门品里说到,在般若经、真言仪轨、悲华经、观音授记经,还有净土宗的经典,密宗的经典,都共同的崇奉尊敬观世音菩萨,但为什么一般人都只知道观音菩萨的名字是叫妙善公主,而不知道观音菩萨还有名字叫做「净圣」、「大悲施无畏」、「正法明如来」、「金刚菩萨」呢?这就是说:「观音得道」是大众的读物,佛经是学者们研究的古书,大众的知识是从大众的读物里而来。今日佛教的流传弘扬,是多么需要创作正知正见的大众读物啊!

  「普陀山传奇异闻录」的发行问世,的确可以说是弥补了这个不足!

  这一个时代,宝在是混乱到极点,群魔乱舞,邪说风行,人心没有皈依,精神没有寄托,苦海茫茫,人生的归宿在那里?天灾人祸,如何才能解脱?这是蕴藏在每个人心头的问题,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信仰观世音菩萨!把自己的一切,皈投依靠给观世音菩萨,明自观世音菩萨是大慈悲、大智慧、大勇猛的示现,即使我们有什么痛苦、zai 难、烦恼当前,只要我们一心不二,虔诚的信仰、称念、礼拜,我们若有观世音菩萨的慈悲、智慧、勇猛,观音菩萨一定能解救我们。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个世情浇薄的社会,实在要观世音菩萨的精神才能挽救。我们中国的社会,从古以来,除了在都市上有现在所谓维持治安的警察人员以外,其他村镇,几百里内可能没有一个警察官兵,社会的秩序和安宁,都是靠几个寺院庵堂,几尊佛菩萨的圣像,几句善恶因果的佛理来维持,人与人之间,再有什么不平,诉讼的事情发生,线香一把,佛菩萨像前一跪,也就可以化得烟消云散了。这里我的意思是说单靠政治、法律、和军警,是不够维持社会伦理道德和安宁的,要使每个人都有宗教的信仰,都明白善恶因果报应,都把自己皈依佛和菩萨,这才是安定社会的最大要素。

  所以,在这些情形之下,每个人都有信仰观世音菩萨的必要!

  很远的事实不谈,即如现时在台湾住著的陆总司令孙立人将军的夫人张晶英女士等,都曾亲口叙述过他们被观世音菩萨施救过的事实,这些,难道还不够叫我们来坚定信仰!

  是的,我国人民多数是信仰观世音菩萨的,我们从「家家弥陀佛,户户观世音」的两句话可以看得出来,不过,究竟懂得信仰观世音菩萨意义和观世音菩萨显圣事迹的人并不多。读了「普陀山傅奇异闻录」,我想,我们会更进一步的认识观世音菩萨了。

  这一本「普陀山传奇异闻录」,不单是介绍菩萨的威德灵感,而且更好像把我们带去普陀山亲自游览了一次。普陀山是佛教的四大名山之一,属于浙江省定海县,古称南海,(因此,现在此书标名为南海普陀山传奇异闻录)在扬子江钱塘湾之外,大约经线东六度又二十七分,纬线北三十度又十分,距离丹山本岛东六十里,蜿蜒绵亘,纵十二里,横六里半,周围曲拆,百里有余。东控日本,北接登来,南恒闽粤,西通吴会,是我国东南的屏障,海港的重地。我们何幸生为中国人,若不知道我国这样大好的名山,也枉在人间走一遭了。现在读了此书。去过的人,可以再增一点了解;没有去过的人,更可以饱饱眼福了。

  我受煮云法师之托,上来啰啰苏苏了很多,实在糟了不少篇幅,读者们也许是厌烦了,因为大家目的是在看书,书中说的让读者们自己去领受比较更好,我到此就收住吧!

民国四十二年中秋节星云序在宜兰


一、开场白


  在未写本书以前,首先声明一句,笔者不是普陀山的什么嫡派子孙(即在山上剃发的出家人),同时也没有拜法授记(山上有法派,即前山法派,后山法派之别,听说法派的法子,还大于子孙派,要拜一个长老为法和尚此为普陀家风),我不过在普陀山挂了几年清单而已(即普通朝山住客,无职无权)。后来因为曾在前寺客堂当了知客僧(任外交,应付游客),所以对普陀山的情形,比较没有去过的人,稍为知道一点罢了。

  二年前笔者参拜本省名胜佛教圣地狮头山,在狮岩洞元光寺曾为该寺住众谈过普陀山传奇的故事,并承慧峰法师事后笔记出来,预备在觉生上发表,不幸慧法师后来发生一点小障碍,把所有文稿之类,全部遗失了,慧法师对此事至今还引以为憾。这次菩提树杂志创办人朱斐居士来信对我说:「本刊征求四大名山风景片及胜迹纪文,关于普陀山的一切,当然法师是很熟悉的,祈专为介绍普陀胜迹和菩萨显圣的奇迹,著一长文,逐期在本刊发表」。朱居士要我与大家结结法缘,介绍普陀山名胜古迹,以及菩萨在山显化的奇异故事之类的事。在道理上我是佛教徒,为佛教为名山尤其为大悲救世的观音菩萨,这是义不容辞和应做的工作。不过因为我赤手来台,关于普陀山的参考书籍,一本也没有,无法动笔。凭一点传闻记忆,谈一点神异故事,未免有失名山尊严。而且在来台的大德中,也有不少是普陀山出家的法师,例如印顺法师和庆规大德等。尤以庆规大德,住山数十年,关于普陀山的一切的一切,当然耳熟能详,比笔者要知道百千万倍,如果我写得不三不四的,岂不把他们牙齿笑掉下来吗?这倒不是笔者故作杞人忧天,而恐事后被人家骂山门(即说坏话)说:「难道真的看不起我大唐无人吗?你在普陀山能住了几年,也来大谈我们名山胜地,真岂有此理」!因为这是我们中国人的老习惯,做事无人,事后说现成风凉话的人,不知有多少在那里等著。

  这一段开场白,是笔者敬向先进大德们打招呼。我这个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祗能供读者们茶余饭后,消愁解闷,不是什么穷经考古的论作,而是写的「瓜棚豆架雨如丝,姑妄言之妄听之」。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上座大德们原谅。内容我也不曾分门别类,和什么层次先后。我是想到一点记一点,晓得一点写一点,多采故事体材,少作高谈阔论,而来说明从普陀山开山以来,各种传闻记载奇迹故事,以及菩萨显化的感应,各种神异的事实,逐期在菩提树月刊上发表,目的是介绍没有到过内地的佛教同道们,以及到过普陀而没有听闻周的读者们,使大家明了四大名山之一的佛教圣地南海普陀山。

  

二、普陀山名称与佛典考证


  中国佛教有四大名山圣地,是四位菩萨摩诃萨(即菩萨之中的大菩萨)的广化群生的大本营。这四大名山就是山西的五台山,是大智文殊菩萨的道场;四川的峨嵋山,是大行普贤菩萨的道场;安徽的九华山,是大愿地藏王菩萨的道场;浙江南海普陀山,是大悲观世音菩萨的道场。在这四大名山与四位大菩萨之中,能够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那就是南海普陀山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的观世音菩萨了。俗说:「家家弥陀佛,户户观世音」尤其在此战云密布,天灾人祸,「众生被困厄,无量苦逼身」的今天,除开了一向以「慈眼视众生」的寻声救苦圆满无碍的「观音妙智力」以外,那里还有什么人的力量能救世间苦恼罪恶的众生呢?现在我所要谈的也就是这普陀山和观世音菩萨。

  普陀山是印度话的简称,俱足称是普陀洛迦山、补怛罗迦、布怛落伽等,中国话叫做小白华山。普陀洛迦原为一山之名,因为中国人习性好略,或称普陀或单呼洛迦,久之遂成为两个山了,考普陀山之成为观世音菩萨道场的原因,在佛教经典上也有明文,当时印度就有几个补怛洛伽等之说,我们在华严经第六十八卷读到如下一段经文:「瑟鞞胝罗居士告善财言:善男子!于此南方有山,名补怛洛迦,彼有菩萨观自在,汝诣彼问『菩萨云何学菩萨行,修菩萨道?即说颂曰:海上有山多圣贤,众宝所成极清净,华果树林皆遍满,泉流池沼悉具足,勇猛丈夫观自在,为利众生住此山,汝应往问诸功德,彼当示汝大方便』。时善财童子(中略)渐次游行,至于彼山,处处求觅此大菩萨,见其西面,岩谷之中,泉流萦映,树林蓊郁,香草柔软,右旋布地,观自在菩萨,于金刚石上(今金刚石俗称说法台,石与陀石同在山之西面),结跏趺坐,无量菩萨,皆坐宝石,恭敬围绕,而为宣说,大慈悲法,(中略)我以此菩萨,大悲行门,平等教化,一切众生,相续不断,(中略)或以布施,摄取众生;或以爱语,或以利行,或以同事,摄取众生;或现色声,摄取众生;或现种种不思议色净光明网,摄取众生。或以音声,或以威仪而为说法,或为神变,令其心悟,而得成就。(中略)愿令一切众生,若念于我,若称我名,若见我身,皆得免离一切怖畏;离怖畏已,复教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永不退转」。这就是有名的善财童子五十三参的第二十八参,参观世音菩萨于此山中,所闻法要,大抵如是。再说观世音菩萨乃过去正法明如来,早成正觉,因与我们娑婆世界有大因缘,所以他老人家才倒驾慈航寻声救苦,三十二应,普门示现,无非是要令一切众生,脱离苦海而登彼岸而已。

  

三、不肯去观音与慧谔开山


  话说五代后梁明贞二年的时候,因中国佛教在唐时传去日本,当时有很多为了求法留学日本的出家人,都是到中国来访道寻师,其中有慧谔和尚,远渡重洋,航海来到我们中华大国,一方面寻师访道,一方面参礼各处的佛教圣地。有一天来到山西五台山,朝拜大智文殊师利菩萨,遍游五台胜地,参观名胜。看见一尊观音大士的圣像,清净庄严,心羡不已,本想向该寺当家师傅商讨请回日本供养,恐怕人家不允所求,所以他最后的办法,只有不与而取。他以为这是出于善心,能使日本人民睹圣像而生敬信,「皈依者福增无量,礼念者罪灭河沙」,这种做法决不会是犯佛戒中的「不与而取的盗戒」吧?所以他打定了主意,就偷偷的把这尊圣像拿走了。

  慧谔和尚既然获得这尊无上至宝的圣像,当然不敢再在五台山逗留下去,马上束装就道,买舟东渡,预备回归本国去了。当这条船开到现在浙江定海县所属的舟山群岛,有一名叫新罗礁的地方,忽然海洋中现出无数的铁莲华(今称莲华洋),挡舟不能前进,如是者三日三夜,这只船始终无法开出,只有远远在普陀山四周打转。如果向东开,即有铁莲花从海中涌现出来,阻道不前。慧谔和尚此时已经吓得惊惶万状,心中忐忑不定,俗语说:「为人不做亏心事,空中打雷我不惊」,他这时自己开始静坐思过了。他扪心自问,生平无大过,从来没有做过甚么不可告人的坏事,为甚么今天在海洋遭阻,进退不能呢?佛教徒遇著无法解决的困难事,唯一的法宝,就是跪向佛前,求哀忏悔。当他跪到菩萨像前,忽然想起这尊菩萨是不与而取偷来的,这时他恍然大悟,引咎自惭,很快的跪下去祷告著说:「大士!弟子因见菩萨圣像庄严,我国佛法未遍,圣像少见,我想将菩萨圣像请回日本供奉,假使我国众生此时无缘见您,当从所向,弟子即就该处,建立精舍,供奉圣像」,祷罢舟行,竟至潮音洞边,安然停下。

  那时普陀山还是一片荒岛,野无人烟,虽然在汉时就有汉光武皇帝的好友严子陵先生的岳丈梅子真先生,隐居在这个山上,修真养性(即今梅福庵,内有梅福仙人炼丹井,普陀山又名梅岑山,即指此也)。可是很少有人知道海中有此山,一直到五代梁明贞年间,仍然还是一座荒山孤岛,只有几个捉鱼为业的渔翁,在山上搭几间茅草蓬子,住在海边山凹里。当时慧谔祖师靠舟上山,寻了大半天,好容易才在靠潮音洞不远的山旁边,找到一间渔人茅舍,该舍主人就是打鱼为业的张渔翁,经过慧谔和尚说明来意,他大为感动,同时也欢喜得了不得,菩萨连日本一个国家都不愿意去,而要住在我们这个孤岛荒山之中,这一座荒山真是与菩萨有大因缘了。我们住在这里附近的人民,也真是有很大的福德和善根哩,所以才能得到观世音菩萨显化此山。他思想至此即很慷慨的向慧谔和尚说:「师父!你们贵国的人,既无缘见佛,那末你就与菩萨一并住在我们山中,我把住的房子和地方让出来,你可以筑庵供奉菩萨,我过海去,叫各地民众,大家来山拜佛供养你,你不要再回日本去了。」慧谔禅师因此不再回日本而就在山上筑庵安住,呼名曰「不肯去观音院」。他就成了普陀山第一代的开山祖师了。这就是我国普陀山开山之来由。

  

四、唐文宗嗜蛤菩萨无言说法


  唐朝文宗皇帝嗜好吃蛤蜊,下旨要东南沿海的渔民,频年入贡蛤蜊,一班贪官污吏们乘此机会,鱼肉乡民,捐献诈取,害得他们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忽然一日,皇帝的御馔获一巨蛤,刀劈不开,甚为奇怪,御馔把这只巨蛤,送到皇帝面前,奏明其意,万岁接过以手指弹扣了一下,说也奇怪,那个巨蛤,自动张开,其中有一尊观世音菩萨梵相在内,文宗皇帝看见了惊异不已,急令宫监,以金饰檀香盒,贮起来供奉。即召当时德高道隆的惟政禅师入朝请问,禅师对曰:「物无虚应,乃启陛下信心,以节用爱人耳。经云:应以菩萨身得度者,即现菩萨身而为说法」。帝曰:「朕见菩萨矣,未闻说法!」师曰:「陛下信否?」帝曰:「焉敢不信?」师曰:「如此陛下闻其说法竟」!文宗大悦感悟,誓戒永不食蛤蜊。因诏天下寺院,各立观音像敬奉,这是菩萨显化,各地崇奉,盖亦普陀山香火之所由来也。

  笔者没有看到蛤蜊中现观音像,可是亲眼看到在蛤蜊中的罗汉像,此像现存半片在磐石庵珍藏,非有特殊重要香客慕名请看,普通人是不容易见到的,据说已经有五百余年了,那是一个红漆盒子装在里边,半个蛤蜊内天然长成的二九十八尊罗汉像,真是一件无价的宝物,菩萨显化不可思议的神异奇迹,不是可以用科学所能说明的。

  

五、短姑朝圣大士亲送饭来


  相传有一位老翁和姑嫂们虔持数年的愿心,远道航海来山进香,舟抵普陀的时候,翁嫂们预备正要舍舟登岸,上山进香的当儿,忽然小姑天癸适临,因为身体不清净,所以不能跟随父亲和嫂嫂一同上山拜佛,请她嫂嫂在菩萨面前,代为进香以了心愿,其嫂短而笑之,小姑便觉惭恨,自己无福亲见菩萨,只得独坐舟中,静待父嫂上山进香回来。那知正值海水涨潮,潮水不断上涨,把刚才上岸的一条路皆被淹没。道路断绝,无法上岸,而腹中又饥不得食。忽然看见一个老妪,手持饭箪而来,屡搬小石投水中,搴裳濡足登舟说:「特为姑娘送饭来」!说罢置饭箪而去,小姑甚为奇怪,以为是父亲使令此老婆婆送饭来吃的,直至下午天晚,父嫂在山上各处礼佛而归,那时已经潮退路现,他们实在忘记了预备小姑的午饭,迄至回船见面的时候,方才想起来小姑还没有吃午饭,因此忙问:「姑娘受饥挨饿了吗?」小姑说:「午后已经有一个老太婆,送饭来给我吃过了。我以为她是你们遣来送饭的,难道不是你们叫她送来的饭么?」他们公媳两个很惊奇的说:「并没有叫人送饭呀!」小姑娘即将老太婆送来未吃完的饭,拿出来给他们看,表示所言不谬,嫂嫂这时已经悟知一定是观世音菩萨显圣,变现一个老婆婆送饭来,以济这个虔诚远道来山进香拜佛的少女,因身体不净,惭恨自己无缘得睹佛面为辱,所以菩萨现身变化给她看,以增其信念,她与她的公公赶快反殿祷谢,仰瞻莲座,见大士之衣裾犹湿,因此后来就称靠船上岸的那个地方名曰「短姑道头」。就是嫂嫂短笑小姑于此,菩萨显圣送饭的感应,说明小姑诚心的故事,后人名其地以志纪念也。那个地方也就是现在香船来山靠岸停船的码头,菩萨显圣的那个大殿,就是现在的慈云庵,紧靠在码头旁边上岸,不几步就到,笔者曾在该庵大殿后面,见有后人塑供纪念的短姑像,也不断有人来向她进香礼拜。

  短姑道头上有一座「道头牌坊」,是民国八年无锡陈锡周居士捐资建造,钢骨水泥,工程坚固,形势雄壮,较之本省竹南佛教名胜狮山紫阳门,高下悬殊,真是不可以道里计了。上面匾额有不少名人题字,例如滇南王人文题曰「南海圣境」,东海徐世昌题曰「同登彼岸」,河南冯国璋题曰「宝筏迷津」,黄陂黎元洪题曰「金绳觉路」,江朝宗题曰「回头是岸」,又有大兴冯恕联云:「有感即通,千江有水千江月;无机不被,万里无云万里天」,四明王禹襄联云:「一日两度潮,可听其自来自去;千山万重石,莫笑他无觉无知」,简照南联云:「到这山来未谒普门,当先净志;渡那海去欲登彼岸,须早回头」。像这类文字并茂的题词;真美不胜举。

  

六、普济寺的松紧神运殿


  前寺是普陀山的全山祖庭,五代梁时,初建此寺,名曰「不肯去观音院」。宋神宗皇帝敕建命名「宝陀寺」。到了清朝年间,也不知几番更名,近才名之曰「普济禅寺」。因为全山以普济、法雨二寺,分疆管辖。前山所辖的名之曰前寺,后山管辖的名之曰后寺,前山有前山所属的小庵房头若干,皆归前寺客堂管辖;后山也有后山房头若干庵院,也由后寺客堂处理。因为过去山上没有乡公所和警察局,前后寺的客堂说他是行政法庭也无不可。不论僧俗院庵的住众等,如果发生了什么纠纷争论的事,私下无法解决的话,前寺所属的到前寺客堂,后寺所属的到后寺客堂,前后寺的知客僧摇身一变,又成为一个大法官,站堂呼班的无不俱全,因此之故所以住在山上的僧俗人等,皆以前寺后寺名之,不称普济、法雨也。

  前寺为全山的祖庭,所以寺房之多,住众之广,范围之大,可称为全山之冠,前寺最值得称道而神异不可思议的是圆通宝殿。因为普陀山是观音大士的道场,大士修证的是耳根圆通,有时候有人说他是圆通大士,所以全山的大殿差不多都是以圆通宝殿为名的居多。因为这个前寺大殿素有神异著称,因此好事者名之曰「神运殿」,世俗人又叫它为「松紧殿」,顾名思议,再听传闻就是说这个大殿,好像小说上的乾坤袋子一样,能大能小能松能紧,无论你有多少人,它都能大肚包容得进去,从来也没有听到说有人满之患,殿小僧多之感。笔者起初以为这是传闻不实的神话,也不以为然。后来积善庵当家肇祥师,亲自告诉我这是事实,曾经有六千和尚在殿上念经绕佛,不见拥挤。他说:「在民国二十五年,有某香客来山进香,打千僧大斋供众,广结法缘。那时可算是普陀山的黄金时代,全山香客与僧众有三万人之多。各府州县的行脚僧都云水到普陀山过大香会期,大有集全国僧伽之大成的气概。那时我在前寺库房任副寺(有银钱副寺外交副寺不等),因为打斋供众,要有一斋一衬(衬即钱),吃过午饭要大家念佛走出斋堂(念的是消灾延寿药师佛),至大殿前绕佛进大殿。这时有库房副寺站在大殿门前,发给斋衬。当时因库房零碎钱不敷,改发筹子,事后再拿筹子向库房换取钞票,这时并将大殿各处边门关闭,派有专人,作把门将军,不使有投机取巧者,偷天换日,一人可以穿门而过,再来前门领衬,一人只许一份,不许冒领双份的,从我亲手发给筹子,进来一人发一根筹子,如此发出有六千多根筹子。这是我亲手所经过的事,亲眼所见的事,一点不假,而不是传闻不实的神话故事,你能够不相信有此奇迹吗?」

  笔者上面也曾说过,佛菩萨的神异奇迹,不是我们凡夫俗子可以心思言议得到的,如果拿维摩经中的维摩居士的丈室来说,一个方丈之大的小卧房,能容数万人天,问疾听法,一个大殿能容六千人又有什么希奇呢!上面说了一大篇,读者一定要问:「究竟这大殿有多大呢?」对不起,笔者只有一枝笔,请听我慢慢道来。那个大殿子有九九八十一间大,高出文昌阁(即莲池庵)四层洋楼,在国内并不算怎样大,可是在今日的台湾,笔者走遍了全岛,也没有看见有这样大的大雄宝殿。全台湾以笔者看起来,要以大冈山新超峰寺的大殿为最大,可是与普陀山前寺的大殿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不可媲美了。以现在用科学方法计算,就是八十一间大的地方,也容量不下六千人之多,何况殿中有三尊大佛,两壁供有很大的三十二应身的观音像,再除去香灯殿主的寮房,以及供桌渔磬蒲团的地位,最多能容两千人就足矣。然而事实有六千僧人在大殿上绕佛跪拜,一点也不感觉到人多,所以大家才说它是一个松紧的神运大殿啊!

  

七、千僧斋罗汉应供


  山中自古就有如此的传说:「凡是有斋主檀越来山,供众千僧大斋,必定有一位罗汉降临应供的」。不过罗汉来应供,大多是现比丘相,混杂在大众僧人之中,凡眼不能识得罢了。民国十七年春天,有一位大心居士是江西彭大融先生,来山进香,他知道未成佛道要先结人缘;更知道在三宝门中要广种福田。所以他诚恳的发出无上菩提道心,打一堂千僧大斋,广结众僧缘。真是人有诚心,佛有感应,居然亲遇罗汉,授他一尊古铜佛像,事后遍寻不见,所以他为感佛恩,撰一长文联语,悬于大圆通殿以志感念。今将联语及跋文抄录于后:「航海朝普陀,遍值斋供千僧,蒙老比丘,施我古铜圣像,想是应真阿罗汉;梯山礼大士,喜游驰两名刹,趋梵音洞,看他妙相分形,露出趺坐紫金身。民国戊辰仲春月,奉皖省迎江寺竺老师尊之约,来斯进香,兼酬斋僧之愿,饭僧后念佛到大圆通殿,大融在门首,迎接诸僧,忽一老比丘交我古铜圣像一尊,仰目视人,不见踪影,想系阿罗汉现身示法也。特撰联语悬于殿首,以志纪念,且供诸来客,发信愿心,一诚有感云。江西吉安县皈依三宝弟子彭大融虔诚敬撰」。

  写到这里,有人提议,要笔者将千僧斋的仪式说一说,使没有到过内地的台省佛门中四众弟子,多增一点见闻。可惜我的言钝笔拙,也只有稍为说几句以应某大德的心愿。谈到设斋供僧的由来,是始于佛世时目莲尊者,为欲救拔他的母亲脱离饿鬼饥渴火烧之苦,于七月十五日设斋供养诸大菩萨贤圣像,因此功德,回向其母脱苦生天。后来各方的檀信居士们为了要超度先亡,或者植福延生,就到名山古刹的大丛林里,打斋供养清净福田僧。不过斋供的名称也有各种不同,在本省有什么「红斋」和「香斋」的分别,在内地也有什么腐斋(即豆腐斋)、平斋、上堂斋、千僧斋等种种不同,不过在普通腐斋、平斋和如意斋,没有什么重要,如果打到上堂大斋的话,就得要请本寺和尚(住持)上堂说法。在普陀山大香会期间(从正月初一到二月十九日)差不多每天都有几堂上堂大斋。这是极普通的事。上堂斋的仪式简单的如这次大仙寺传戒期中所见的差不多。现在所要谈的是千僧斋。

  一个大香会期中,都有几次千僧斋的。打千僧斋,小庵是不举行的,就是三大丛林之一的佛顶山也还不方便,唯有前后寺才能举行,因为前后寺的地方大,执事全,如果有一千个和尚来应供(有时多至六千人),必定要有煮饭的千僧大锅,不然粥少僧多很是麻烦。打千僧斋通告的牌子。在三天之前,就要挂在前寺大门外,招示全山僧众,届时来寺应供。千僧斋的仪式相当隆重,和尚上堂说法和斋主请法的那一幕,如皇帝上朝一样的隆重庄严。请僧说法的这种敬师尊道的礼节,见之莫不叹为希有。先由客堂纠察师傅集合大众师至法堂,知客僧引导打斋的,施主随至说法堂站立,由维那师鸣磬说:「钟鼓齐鸣往方丈迎请和尚」!到了丈室斋主执香由知客师引至和尚前礼毕,和尚登座,斋主上香顶礼后,由知客师拈香礼拜,长跪合掌,代表斋主白词,迎请和尚。大意是:「仰白和尚!大慈忍听,今有某省某县某某信士,来山进香,为植福延生事,敬设千僧大斋一堂,供养两序诸师,恭请和尚,上堂说法,普利人天。惟愿和尚慈悲默然允许,下情无任,恳祷之至」!维那师呼「末后先行」,丈室里大钟大鼓一齐敲,这时全班执事随行,最前边有两面长幡大旗导路,跟著两序大众,和尚前面有两只提炉,有传炉的侍者,和尚身边有四个侍者,一人执说法的柱杖,一人执拂麈,一人捧钵,一人捧具,和尚身穿黄海青(大袍),披大红祖衣,挂大念佛珠,严肃威仪,步至法堂,维那师鸣磬一下,停止钟鼓,和尚礼佛升座,大众唱香赞毕,这时有烧香师拈香展大具顶礼三拜,上去接侍者手中柱杖,四个侍者一齐下来,展具拜三拜,维那师呼:「梵音龙象众,当观第一义」,和尚接过柱杖震地一下,开始说法,斋主跪听。说法毕,维那师又呼:「谛观法王法,法王法如是。」呼毕,和尚下坐,斋主谢法,维那师说:「钟鼓齐鸣,送和尚回丈室」。然后佛前上供,和尚过斋堂应供,斋主拜斋,饭毕结斋后念佛,由和尚领班,斋主随和尚后,千僧齐集,在大殿前丹墀里绕佛。这时前后寺的知众师、知客师、纠察师,全部出马,各执各人应执的警策僧值的香板,四边站定;又有好些巡照师各人手执藤条,往来巡查照看,看大众师有无举动轻乖,交头接耳,有犯威仪。知众知客纠察师等,如大队长一样的指挥部下,巡照师执藤条维持秩序如警察一样的负责,看样子真是如临大敌,莫不为之心惊胆惧,千余人整整齐齐的在那里一心不乱的念佛。绕佛毕,和尚进大殿向外站立,斋主跪在和尚前面合掌迎接众师进来。大殿门口有人结缘散衬,简单仪式如此。这虽不是正题,可是也不无有一点小补。老参上座们,固然不屑看这些家常便饭的话,可是一班初发心的菩萨,还是未见未闻,见此也可以作一参考。

  

八、七千斤大钟系草绳


  提起这口希奇古怪的大钟来,在笔者未去普陀之前,就常常听人说:「普陀山有一口大钟,七千余斤重,是用一根稻草绳子吊挂在钟楼上」,那时我也是与一般少见多怪的人一样的固执,认为这完全是骗人的无稽之谈,胡说八道的神话,及至我到了普陀山进香时,有人提议到前寺看草绳大钟,这时又引起我多年来不信的疑事,不过不久就可以有事实可见,存著狐疑不信的态度,随著众人同往。那个钟楼位于神运殿的东南角,可惜该楼楼梯只能容许一人上下,所以在香会期间去看大钟的人,每天前后相继,拥挤不开。上面有一位跛脚的香灯师,在上面招待客人,为人客烧香点烛,有时并为游人解释大钟奇迹的故事,我们看他活像真的指手划脚的告诉我们说:「这口大钟有七千余斤重,是清朝嘉庆十三年铸的,你看,这么大的一口钟,是用一根草绳吊挂的,至今已近有三百年的历史了,你们诸位看奇怪不奇怪?」当时有一位军官,也和我一样的怀疑不信,并亲自用手在绳索上抽下几根草来看,果然真是草绳,这时事实胜于雄辩,不容我们不肯信了。钟身的庞大,要比唐朝张继诗中所说的「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那口大钟要大得多了。洪钟所发出来的声音,虽不能说是:「上彻天堂,下通地府」,可是较之其他寺庙里千儿八百斤重的钟声,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们大家都去拉动槌(槌是大木段子用麻绳扣挂的)叩钟三下,有的人还给那位跛脚香灯师的香钱。虽然那个古老残旧的钟楼,已被那口大钟吊得东斜摇摇欲坠的样子,好像吃不消似的,可是朝山进香的善男信女们,游山赏景的骚人墨客们,冲锋陷阵的将士们,远足旅行的学生们,还有研究科学哲学的学者们,都要来看看这口众人所称的「草绳大钟」,只有见而生疑,又无法解决此一疑案,恐怕这也不是科学所能解决的问题吧?

  

九、来意不诚退回原处


  到了大香会期间,前寺香客进香献烛之多,真是可以开设一个香烛店,虽然佛前烛台不少,可是大批香客涌进来的时候,还是无法应付,这枝烛刚插上去,那枝烛又送的来,只有把未点完的烛拿下来,换上新来的烛,如此不断的掉换下来的剩烛,每天都有好几百斤之多。尤其是杭州的香客,和上海的香客,佛前供烛,都是一百斤一对,或五十斤一对的送进来,如果香船一到都有好几抬是大蜡烛。放得下的人,看见香灯师把他的贡烛熄了,到也无所谓,知道这是不得已的事,同时还有一句俗语,所谓「心到佛知」,「钱进山门,福归施主」,只要出了钱,发了心,我的香烛交与殿主师,随他烧香不烧香,点烛不点烛,总之我的心愿已了。有一种不知进香意义的人,他的心就放不下了。看见人家把他拿来的香烛没有烧完点光,他就有点不开心。

  现在说一段香客进香菩萨显圣的故事:

  有一个远道而来朝山的香客,因为他很有钱,所以买来的贡烛相当大,差不多有五六十斤一对烛,他到前寺进香时,正是进香的人最多的时候,香灯师忙著为香客点蜡烛,真是忙得不亦乐乎,这位香客把他一对大蜡烛,请香灯师点起来,刚插上烛台不久,又有其他的香客将烛送来叫点,所以把这位香客的一对大蜡烛熄下来,没有点,再点其他香客的烛,因此这位施主就大大不满意寺中的和尚,说和尚贪心,有意把他一对大烛不肯点,存下来卖钱。一怒之下就带了随来的小儿子回去,那知这个爱子,不幸在半途得病死了,这位先生也就无可奈何的买了一口棺材,把他的爱子装了带回家中埋葬。那知一到家中,看见这个已死的小孩子出来接他,这一来可把他楞住了!明明这个孩子同我去进香,在半途死去的,为什么又活在人世仍然未死呢?这真可说是千古的奇闻,因此大著胆子问道:「你不是随我去普陀山进香的吗?为什么现在又在家里呢?」儿子答他说:「从那天随爸爸回来,一走出山门外,就不知爸爸到那里去了,我寻了好久,还是找不到你,因此遇见一个老人承他把我送回来,我回来已经有几天了」。他的爸爸这一来如堕进五里雾中,摸不到头脑,明明这孩子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把他放进棺中,不知他从什么时候活转来,还在我前面到家,我到有点不相信哩,恐怕这小孩是变成小鬼来作祟我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带回来的棺材开下来看,那时便见分晓了。当面叫人把棺材开下来一看那知棺材里已经不是放的孩子的死尸,竟变成一对大蜡烛,这好像变戏法一样的有趣,在那对蜡烛上还现出八个大字:「来意不诚,退回原处」!这一来可把这位先生弄得既惭且愧,跪下来就拜祷不止。原来这是观音大士显圣,从此以后,每年都买很大的蜡烛到普陀山进香,再也不和香灯师们争论要点蜡烛不点蜡烛了。

  

十、紫竹林原来还是紫竹石


  「白莲台上弥陀佛,紫竹林中观世音」这两句话,我想凡是一个中国人,皆是耳熟能详的道得出,尤其在紫竹林中坐著的,一手执净瓶,一手执杨枝的观音大士圣像,龙女站在身旁,鹦鹉口衔佛珠,善财童子在下边参拜,这一幅精美的圣像图,不知有多少的人见过而心羡神往啊!老实说笔者在小孩子的时代,就听了很多人的传说,朝南海到紫竹林中参拜活观世音菩萨,当我未去南海时,也以为真的像图像上的一样,有一个活的女菩萨,坐在茂林修竹的紫竹林中,有善财龙女,随侍在旁,常与来山进香的善男信女们,说些成佛作祖的神奇妙法。迄至我三十六年正月,跟随几个同参道友,结伴朝南海,因为后山法雨寺,开期传戒,我们就挂单住在后寺云水堂。那时在船上还没有上岸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上文所写的「道头牌坊」,从人海扰攘的上海,来到这海天佛国,真是心中有说不出的愉快和清凉,因此不管三七二十一,背起「朝山进香」的黄布香袋,跟著多年常来的老香客,往各寺院中烧香拜佛了愿心。我们翻山越岭,前山忙到后山,寺院跑到庵堂,老有一个疑念没有打破,那就是没有看见紫竹林中的活观音,又不敢在同参面前提起来问,恐怕他们要笑我是个「土包子」。好在来日方长,这个疑问只有秘而不宣。第二天有人提议去紫竹林进香,征求那几位愿意同去的,我是第一个举起手来附议,因为有几个去过的不愿再去了,我是一心一意的要到紫竹林中朝拜活观音,恭闻法要。那知跑到紫竹林,仍然还是看见一班善信们拜佛求签,并没有看见有什么活观音菩萨,在那里说法给人听;善财龙女也是一无所见;更感觉奇怪的,连紫竹林的那些茂林修竹也不知跑到那里去了。这一来使我大失所望,以为这里决不是紫竹林,询问同来的人,他们说这就是紫竹林。再没有其他第二个紫竹林。因此我这个疑案,不能再不设法解决了。我决意找本庙的大师傅问明一个究竟。我拉了一位该院的知客僧,坐下来和他谈天,请问他紫竹林的由来,为什么看不见紫竹林中的观世音?他用手一指说:「那不就是紫竹林吗!」我依著他的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那台上摆了一块大石头,我说:「那是一块顽石,那可算作紫竹林呢?」他说:「你再去仔细看看,那石头上面不是有紫竹吗!」我问他这是甚么意思,请他详细说明,他说这里有一段很有趣味的故事说明紫竹林名为紫竹石的来由。

  

十一、向蛇王借山菩萨显神通


  故事是这样的:相传普陀山,山上有一个蛇王,率领它的子孙,盘据在这个山上,大有「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之势,甚么人也不敢来侵犯它的地盘。有一次观世音菩萨变化一个老比丘,来向蛇王借山开道场,可以广度娑婆世界的迷眛众生,蛇王为了要保持自己的权益起见,执定不肯。它说:「这是我子孙万代帝王之业的根据地,怎么可以随便借给你和尚开道场,度众生呢?」菩萨见蛇王蛮不讲理,也就不客气的说道:「你有甚么能为可以大胆的拒绝我不借呢?」蛇王见菩萨问它有何本领占据不借,它说:「我能现出原形来,围绕此山三匝。」菩萨笑而不信的说:「你真能现原形绕三转的话,我就不向你借山;如果没有本领,不能绕山三匝,那时又怎么说呢?」蛇王慨然的说:「这是我平常绕惯了的,那里有不能的道理?假使我围不到时,我一定把山借给你开道场!」菩萨说:「一言为定,不可失信」。蛇王挺起胸脯来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罢摇身一变,现出原形来是一条千年怪蟒,又粗又长,慢慢的开始围山,菩萨这时也运用神通妙法,把这座山慢慢的放大。蛇王围围围,菩萨的山也放放放,结果一匝还没有到,蛇头和蛇尾都连接不到,菩萨见蛇王无能为力了,对它笑著说道:「现在你不能围绕三匝,还有甚么话说?山该借与我开道场了!」蛇王无可奈何的说:「今天不知倒了甚么运,每次我都能围三匝,今天怎么一转都围不上?借是可以借给你,不过你也显一点神通给我看看,才使我甘心认输!」菩萨说:「那很容易,我手一指,这个地下的一块石头上马上能够现出紫竹来!」说罢用手一指,忽然那块白石上就现出无数的紫竹来,据说就是那块紫竹石。后来有许多朝山进香的男女们,都携带小紫竹石子,带回去做纪念品,这就是普陀山紫竹林的来由和出典。

  

十二、千步沙海潮音声吼如雷


  当笔者初到普陀山的时候,睡在后寺上客堂里,当夜深人静的当儿,听到千步沙那里的海潮音,声若雷轰,震耳欲聋,像万马奔腾似的,比欧阳修秋声赋中所说的声音还要大上百千万倍。我最初以为是开足马力的特快车响声,继而思之,不对,这里是海洋中心,那里有甚么火车呢?简直闹得我大半夜睡不著觉。第二天问他们老住山的人,才知道是「海潮的声音」。这种雄壮宏大的海潮音声,我还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法华经普门品的偈语说:「梵音海潮音,胜彼世间音」。到今天我才证实不谬。

  传说这个海潮的音声之所以异常响亮,也有著一个小故事,就是蛇王虽然无条件把山借给菩萨开道场,但他要菩萨说出一个归还的日期来,到时候可以物归故主。菩萨对蛇王说:「那一天全山听不到我的弟子敲木鱼的声音;或者千步沙前的海潮音声不响了,那时我就把山让还给你」。普陀山现在发展到三大丛林,八十余家院庵,一百六十多个茅蓬,所以每天木鱼音声是不会断的,尤其海潮的音声是永久不会断绝的!最奇观的海潮拜浪,不管你起甚么东南西北风,千步沙的海潮是始终不会随风转浪的,仍然是一波一波的扑向这一边来。有人说:「这是潮拜浪」,无情的潮水也知道朝拜观世音菩萨。如果遇见大风激荡,那千步沙的波浪,若雷轰云涌,眩目震耳,来若飞瀑,止若曳练,倏然万变,不可名状,笔者往往遇著大风激浪的时候,一个人蹓奔到海边,站在千步沙石上欣赏这俗人难得一见的大海之奇观,那一种身心荡然的境界,不是笔墨所能形容其万一的。

  

十三、前寺山门永不开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前寺还有一件很值一谈的事情,在这里应该追补一下,因为这件事也很少有人提起来讨论,所以容易遗忘了。那就是前寺的山门和其他的山门不一样,其他寺院的大门都是开著的,独有前寺的山门是永久的关闭著。陶渊明所说的「门虽设而常关」,这不啻为普济寺的大门写照。笔者初到普陀山,遍游全山,七八十个大小寺院,没有一家的山门不是开著,唯有前寺的山门老不开。笔者为了此事,也曾问很多本山的子孙(就是在山上出家的和尚),皆是「语焉而不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甚么前寺山门永不开?查问的结果都是似是而非,问不出一个水落石出来,有一个老人对我说:「这个山门要当今天子,皇帝万岁,御驾亲临本寺,方才可以开山门迎接圣驾,平时甚么人来也不许开的」。这位冬烘先生简直困在鼓里做梦,还在想有真龙天子出世,真是可笑又可怜。我说:「现在是民主时代,那里有皇帝出世呢?如果百千万年,没有皇帝万岁来,这个山门也是百千万年紧闭不开吗?再问一句为甚么一定要皇帝来才开呢?」那位老修行,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云亦云,最后还是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后来一直到笔者进前寺客堂任知客,常常陪游客们谈天,游客们无非是不知本山的历史,以及本寺各种不了解地方,有所疑问,往往游客们的问题就转到前寺山门上去了,「请问大师傅,为甚么此地的山门不开呢?」偏偏我不知道这个来历,而他们偏偏要提出这个问题来问我,真是要命!我又不好用那个老修行告诉我的要等皇帝来才开的话,拿来答覆游客,因此没有办法答出一个所以然来,那只好老著脸皮,装著听不见,来一个「顾左右而言他」。不过这不是根本解决的问题,如何要把这一疑案打破,方好应付其他的游客们盘问。普陀山志我也翻过两次;也是找不出根据来,那只好借重神话传说:中国的各大名山,皆有他不可磨灭的神话历史,同时也是一个很有趣味的神话故事,笔者现在把从各方所探访查问得来的各种说法,以及于前寺山门有关的故事,综合起来写在下边,以供读者参考。

  

十四、观音大士游天台


  话说南海普陀山的观音大士,有一天在山上忽然静极思动起来,想另找一个地方游玩一番。换一换新鲜的空气,想罢就高登上山顶的最高峰──佛顶山。睁开慧眼,瞩目远眺,远看天台山国清寺是一个风景幽美的地方,有很多的头陀和尚在那里来往不息,一定是我们一家人:「好吧,我就去天台山上走一遭」!想罢一个飞步,跨过观音跳(按观音跳在紫竹那一边,现有观音菩萨足迹,印于石上,传说观音菩萨是由此跳过海去的),来到天台山国清寺山门外,只见山明水秀,老树成荫;茂林修竹,绿草如茵,真是「别有天地在人间」。国清寺里的五百个阿罗汉,他们每天三三两两的站在山门外,东张西望,希望有甚么善男信女的大心檀越,来山进香,可以广结善缘,随手布施金钱。他们一眼看见观世音菩萨,衣履整齐,威仪庄严,以为这一个有钱的大护法,一定有很多的金钱与我们结缘,因此他们都拿起看家的法宝来了,把衣服兜起来一齐说道:「阿弥陀佛,结结缘」!观世音菩萨以慧眼看出他们皆是活罗汉,应化人间,逢场作戏。一个个的活像真的,把观音围著化缘,他们也不知道彼此皆是一家人,更不知道是南海普陀山的大菩萨,简直被他们围得没有办法,菩萨只有笑而不言。最后还是国清寺的方丈大和尚,道德高尚,另具慧眼,他看这位不速之客,一定是那一座名山的大菩萨,下降人间游方度化的,因此赶紧上前,推开众人,打起招呼,合掌问讯:「请问大德,是从那座名山而来?」观音大士也就答礼道:「我是南海普陀山慈航普渡的观世音,今天特来贵山一赏名山胜境」。那一班傻罗汉,一听说是观世音更加高兴起来;「难得大菩萨光临敝山,使我们增光不少,一定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多盘桓几天,让我们这些小罗汉们供养供养大菩萨,我们大家做罗汉菜,请你吃我们的罗汉斋。」这就是俗人所说的:「罗汉请观音,客少主人多」。

  

十五、菩萨造桥罗汉建塔


  观世音菩萨来到天台山,东游西玩,不知不觉的已经玩了好几天,每天都有不少的罗汉请他吃罗汉斋,同时又看罗汉们不是刀耕火种,就是静坐参禅,不觉从心中生起一种敬慕心来,心想我在这里整天的受他们供养,实在有点过意不去,一心要想对这名山,有所报效,也好留一点「圣迹」才不负此行。有一天对他们罗汉说:「贵山虽有宽畅的大殿,但缺一座高大的宝塔,这是美中不足,不够庄严。我建议你们,能再建造一座宝塔,那就更壮观了」!其中有一位罗汉插嘴说道:「本山没有宝塔,并不大紧要,最感头痛的是我们千丈岩缺少一座交通桥,实在太不方便,人家来来去去的,总要绕一个大圈子,在我看起来,不如先造桥,然后造塔」。观音菩萨,为欲成就这一件好事,便带著试探的口吻对他们说:「造塔是供养佛的,众生见了礼拜旋绕,有莫大的功德,桥虽重要,可是塔也不能少,现在我们可以分头工作,你们五百位罗汉,共同造塔,我一个人来替你们造一座桥,好不好?」五百罗汉,一听此话兴奋极了,齐声说道:「好呀!好呀,承蒙大菩萨不弃,发心帮助我们,这是再好没有了」。菩萨又说:「我们不妨来一竞赛,限定一夜之中,要把宝塔和大桥造成功,看谁的工作先完成?」罗汉们都是有大神通的人,这一点小事算得了什么。一致的答道:「好!好!说做就做,今天夜里我们就干吧!」

  他们两方面,各人心中皆有各自的打算,观音菩萨心想,要建筑一座高大的宝塔,一夜的时间看他们到那里运这些砖木材料来?我想他们是不容易竣工的,我只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座大桥就能造成功。罗汉们意谓:难道我们五百位大阿罗汉,输给一个观世音菩萨,俗说:「双手难比四拳,你看,千丈岩的地方,有这样高,这样阔,而想造一大桥,一夜的工程,不怕你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也是不能完成的」。因此双方皆存了轻估对方的心理,都以为自己有办法,了不起。

  当更深夜静的时候,国清寺里送出清脆悦耳的钟声,大家也很熟习的知道这是大众的号令(佛家的内行话叫做开大禁,就是招呼大众睡觉的号令)。罗汉们等到大家都睡了觉,他们开始工作,他们这时大显神通,搬砖运石,搬的搬,砌的砌,忙的不亦乐乎的,观世音菩萨为了好奇心驱使,躲在山凹里偷看他们如何建造宝塔,黑暗中只见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忙个不休,他们真是神通广大,很快的时间,就把一座宝塔起得很高,真不愧是得了六神通的阿罗汉,不能怎样的轻视他们无能。这时观音菩萨忽然想起,自己是和人家比赛的,怎么老看著人家造塔,自己造桥的工作还没有动工,天已经差不多四更左右,如果再不动手的话,岂不是要打败仗吗?他赶快的一个飞身,跨上高山,显起大菩萨的神通妙法来,两脚踏住「千丈岩」的两岸,双手拉著两边山头,往中间一合,说也奇怪,山上的石头见了他好像和好的面粉一样的柔软,两个山头,合成一起,就成为历史上千古有名的天台山上的「石梁桥」。观世音菩萨,把桥造好了,外边的天还没有亮,再去看看罗汉们的宝塔,还没有竣工,菩萨忽然故意的和这班罗汉们,开一次玩笑,躲在山凹里学起雄鸡的声音,喔喔的啼个不停,罗汉们正忙得起劲的当儿,只有一个宝塔顶没有盖上去,忽然听到金鸡报晓的声音,以为是金鸡三唱五更明,不管工作完成不完成,时间一到就要住手,因此宝塔的顶没有盖上去,成为历史上有名的五百罗汉一夜建成的「通天塔」。同时也有人说:「罗汉的功德没有菩萨圆满,所以宝塔不能完工」。

  第二天,天台山附近城市里的居民,屋上的烟囱都不翼而飞了,大家小屋早上起来烧早饭,因为没有了烟囱,熏了满屋的烟气,弄得大家莫明其妙,没有办法,只好在墙上开一洞出烟,起初以为一家如此,那知全城皆然,每家的屋上烟囱的砖头都没有,不知被什么人取去了,经过报告地方政府调查的结果,原来天台山国清寺忽然多了一座很高大的「通天塔」。大家听了都涌了去看,宝塔的砖头很不整齐,大大小小,里里外外,黑黑白白,煞是奇观。这时大家才知道全城的砖头皆到了这里来造了宝塔,同时也都知道是天台山的五百罗汉显的神通,他们不但不怨恨,反而更加敬佩罗汉们的法力无边,因此习惯成了自然,一直到今天,天台山附近城市的居民屋上都没有烟囱,这也是成为各个地方的风俗,同时我们也多知道一点地方常识。这就是天台山地方没烟囱的来由。五百罗汉因为所造的宝塔,一夜未能竣工,成为千古遗憾!后来查明还是观世音菩萨暗中与他们开的玩笑,使他们工作不能完成,功亏一篑,这个玩笑开得真大,真是岂有此理?罗汉们心想你为什么到我们天台山来欺人,使我们五百人都被你愚弄,倒了架子,要我们当场现丑,今后我们有何面目见人?他们越想越恼,大家因此开了一次紧急会议,目的是「南海普陀山观音菩萨欺人太甚,我们这次吃他亏,倒了架子,我们应该如何报复他一下」?其中有一位罗汉站起来建议说:「他能到我们天台山和我们取笑,教我们倒了架子,我们也可以一齐到他普陀山去闹他一个天翻地覆,方出我们心头之恨」。大家一起答道:「对!对!我们说去就去,乘著普陀山二月里是大香会期,二月十九又是观音诞,我们就在这时候去正好,乘来山进香的客人特别多,我们可以混进去,使他们人不知鬼不觉,我们可以看时行事。」说罢,纷纷的各显神通,腾云驾雾的直奔普陀山而去。

  

十六、五百罗汉大闹普陀山


  话说五百位大阿罗汉,离开了天台山,一齐来到南海普陀山住下,他们都是变化挂单的穷和尚,衣服不整,破烂不堪,穷相毕露,甚至还有变五体不全的瞎眼哑口的丑和尚,更有什么十不全的疯颠僧,奇奇怪怪的无所不有。他们的目的是来破坏观世音菩萨齐整、庄严、清净美观的道场,倒他的架子,所以他们格外的装出那穷样子,坏形相来,看见香客就把破海青兜起来向香客要钱──化小缘。到处皆听见他们的化缘声:「阿弥陀佛结结缘」。香客见他们可怜的样子,也还随缘乐助,拿出银子来分给他们,因此一直到现在,普陀山化小缘就成了风气习惯。大香会期间,各地都有很多的出家人,赶到普陀山来过香会期,化小缘。笔者在山上挂单时,有时也逢场作戏,跟著大众后边凑热闹,兜起衣服来向施主们化小缘,横竖不要我去叫唤,我是站在人丛中随缘的,看见香客走来,我们一字儿排起来,随著大家把衣服兜起,施主从我面前经过就随手拿出东西结缘,我们可以随手而得到很多东西,有的施针线毛巾线袜,铜钱钞票,种种不一。这种境界因为当时是罗汉在普陀山化小缘的,因此后人就也学起罗汉来化小缘,称这境界名之曰罗汉境界,懂得佛法的施主们并且很恭敬这一班化小缘的乞士,恐怕这些人当中总有罗汉隐藏在里边,所以对他们不敢随便轻慢,这就是普陀山和尚化缘的来由。

  有钱的大斋主,来山进香,打千僧斋供养十方云集来山的僧宝,五百罗汉来过堂应供,在未过堂吃饭以前,他们罗汉私下开了一个会议。今天我们去过堂,我们大家把罗汉肚子放下来大吃一顿,总要叫他斋堂的饭不够吃,也教观音菩萨失失面子,倒倒架子。我们也算报复他一下。因此他们五百个饿虎星下凡似的穷罗汉,念过供养咒后,就狼吞虎咽的、大吃而特吃起来,三碗不够,五碗不饱,七碗八碗仍然不肯休,这一批生力军打起冲锋来,不要三五分钟,把斋堂的饭吃得一干二净,结果五百人吃了五千人的饭还是不肯罢休,弄得大众不得下台,他们还是在斋堂闹著要饭吃,同时还说出好多不堪入耳的话来:「什么四海闻名的普陀山,连我们这几个和尚来吃饭都不够吃,还称什么大菩萨道场呢?不把饭给我们吃饱,我们不走!」他们七言八语的闹成一堆,最后还是纠察师傅说好说歹请他们暂时出去,「今天已经临时煮了好几大锅的饭拿来,还是不够你们吃,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打斋一定给你们吃饱。」「好!明天饭再不够我们吃,我们就老实不客气的把你们的千僧大锅打掉」。说罢恨恨而去,观世音菩萨没有想到他们这一班捣蛋鬼来,以为是那里来的挂单的和尚。现在才知道是天台山的五百罗汉为欲报复前恨有意闹普陀山而来。他们来开玩笑,失了普陀的面子,闹得全寺不安,大家均在纷纷议论:「这些和尚不知那里来的,他们真是罗汉肚子,这样吃得多,如果这样吃下去,我们普陀山还要被他们吃穷呢!明天打斋,他们又要来吃,不知需要几十石米给他们吃?不够还要闹,饭头师现在辞职,不敢烧饭,怎么办」?这时忽然有一个和尚来说:「我愿当饭头,不怕他们有多少罗汉大肚皮来吃,我都教他们吃不了」。第二天果然这班饿虎似的穷罗汉,又在斋堂里打起冲锋来(军人抢著吃饭曰打冲锋此语借用),可是他不知道菩萨已有了准备,这里的饭菜源源而来,无有缺少,吃得他们「大腹便便」的不能再吃了,可是饭桶里的饭,仍然未曾见少,纠察师这时胆子也大起来,提高嗓子大声说道:「请大家发心吃饭,开了一个饭店,决不怕大肚子,你们昨天没有吃饱的人,今天尽量的吃,不怕你有多大的肚皮,我们的饭菜,你们是没有本领吃得完的」!五百罗汉这时也知道观世音菩萨的神通广大,明知罗汉是斗不过菩萨的,因此他们也就一声不响的走了。他们走过以后菩萨吩咐把山门关起来,不许他们再来胡闹,罗汉看见菩萨把山门关起来不准他们进来就说:「好!我看你山门关到什么时候,你那一天山门开下来,我们就来要饭吃」!这就是前寺大门永久不开的来由,同时也是一个很有浓厚神话趣味的故事。后来大家才知道这一位饭头师,是菩萨现身的,所以才能对付五百位罗汉,最后才能把罗汉送走,恐怕今后再有什么罗汉们来开玩笑,因此就把菩萨烧的这一锅饭,罗汉们吃不了的陈饭,留下来渗进第二次新饭中,不论临时添多少人,都够吃的,从无粥少僧多之虑,如此新新相陈,一直到千百年后的现在,还是如此。这就是前寺参陈饭的出发点。

  

十七、书记师两谒圣天子


  普陀既为名山胜地,又是菩萨应化、高僧辈出的古道场,当然是天下崇风、四海闻名。因此历代有不少的当今皇帝,御驾亲临。有的是游幸名山,欣赏海上风光,有的是专程前来,朝山拜佛,为太后娘娘还了心愿的。普陀自从开山到现在,也不知有多少当今皇帝,王公大臣,来山进香,朝拜观世音菩萨。

  在过去皇帝出门,不是像现在总统出巡这样随便,因此万岁驾临普陀山时,也不是像现在总统游普陀这样方便了。过去皇帝到那一个地方,或那一个佛寺,圣驾亲临,那真是不得了的了不得,全山清洁运动不要说,就是预备铺张接驾的排场,也不知要煞费多少人的苦心,深恐有欢迎不诚,招待不恭之罪嫌。

  有一次也不知是那一位皇帝万岁(忘记名字),御驾亲临到普陀山,在好多天前,地方官就派人通知普陀山普济寺的方丈大和尚,要他把全山整理清洁,合寺扫洒张灯结彩,欢迎圣驾。寺内大和尚接到通知以后,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万岁皇帝,亲自来山进香,使民众增信心,为名山增光彩;惧的是自己没有学问,深山里的和尚,不但没有见过皇帝,就是地方的县府也很少见过,如果对皇帝的礼貌稍有不周,就有冒犯圣驾之罪名,为了此事,大伤了脑筋。

  在万岁皇帝未来之前,普济寺方丈室开了一次高阶层会议,一方面筹划万岁来山布置欢迎的场面,另一方面就是大和尚不敢出面接驾。可是一国之主的皇帝来了,一寺之主的方丈和尚,怎末可以不出来接驾呢?可是这位大和尚,是一位老修行,平时在寺内,对住众们讲开示,讲得很好,然而一见到大庭广众与大人物接谈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和尚虽然是方外之人,可是一国之君来了,不能不以礼相见呀!见面时一定要有问必答。要晓得在专制时代的君主面前讲话,如果有一言之差,重则名山变色,轻则有慢君之罪,事关全山僧众的安全,一定要推选一位能言善辩、识胆过人的和尚来,代替方丈和尚见驾。开会的结果,大家公推客堂里书记师代表方丈和尚接驾。这位书记师是中年出家,想当初也是政坛上一位风云人物,不但见多识广,而且博学多才。不但威仪严肃,而且貌相庄严,因此这位书记师有两度见驾,面论佛理之荣。

  

十八、假方丈见驾真天子赐衣


  当皇帝的龙船从沈家门开进普陀时,书记师已率领了全山首领执事,早候待在道头的地方,恭迎圣驾上岸,随驾而来的文武大臣,都与这位假方丈行过合十的礼节,沿途道旁,香花结彩,欢迎圣驾莅临的场面,相当伟大,鞭炮之声,不绝于耳。皇帝看这位方丈和尚,威仪整齐,道貌岸然,相与言谈,佛典掌故,应答如流,真所谓「有问必答,言必中肯」万岁皇帝不禁龙心大悦,认为这样的和尚,才不负名山的方丈,随传圣旨,御赐大和尚紫衣袈裟,并乐助斋粮若干担,全寺打斋供众结缘,万岁爷拜佛还愿毕,摆驾回京。

  皇帝走过以后。躲在寺内的真方丈和尚,这才敢出头露面,同时也才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他恐怕书记师有了差错,露出马脚来,那就罪过不小了,现在看书记师不但不辱使命,并且还得到皇上称许,御赐紫衣袈裟,真是无上的光荣!

  书记师送驾走后,回来亲自将皇帝御赐的紫衣袈裟,双手捧进方丈室,献给大和尚,和尚一见书记师进来,很客气的让坐说:「今天如果不是你帮我的忙,我真没办法应付这一场面。你不但为我解了围,也替名山争光不少,这是皇帝御赐给你的宝物,你收下来留作纪念。」书记师说:「和尚,我在常住吃饭,替常住效力,是应该的,请和尚千万不要客气,紫衣袈裟,是皇上赐给方丈大和尚的,我非方丈,故不敢领受,还是和尚收起来,方为合理,将来可以永镇名山,以作纪念。」

  

十九、书记师二次接圣驾


  过了一个时期,这位皇帝,不知为什么,又再驾临南海,拜佛进香,当然还是请这位书记出来代表方丈,前往道头接驾,照理紫衣袈裟,是皇帝亲赠的,皇帝来的时候,要把紫衣袈裟穿起来接驾,以表恭敬,不然就是看不起万岁,犯轻慢的罪名,可是这位书记师,他不是真方丈大和尚,当然不敢穿紫袈裟。因此马脚露出,险遭欺君之罪。

  皇帝来到前寺坐下,看见这位假方丈没有穿他赐的紫衣袈裟接驾,因此便问他为什么不穿我赐的紫袈裟来接我呢?书记师这时不能再不说真话了,「请我主仁王赐罪,我不是本寺的方丈和尚,万岁的紫衣袈裟,是赐给方丈和尚的,我不是方丈,所以我不敢穿」。万岁一听,大为惊奇的说:「你不是方丈,你是何人?你的方丈,为什么不来见我?」书记师说:「请万岁不要责怪,本寺方丈,是一位老修行,他一身苦修,只有领众焚修,从来没有下山与官场人往来。同时他讲话的口音,恐皇上听不清楚,所以怕冒犯了万岁,因此教我代表来接驾,还求皇上赦罪。」皇上说:「你既不是本寺方丈,你是何人?」「启奏万岁,我是本寺客堂里的书记师。」万岁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喜欢的说:「你是一位书记师,有如此丰富的学识,周到的礼节,不是方丈,不穿我御赐的衣物,并把御赐送归方丈,不仗势越权。你不但是一位能言善辩的外交僧,而且也是一位忠厚正道的好和尚,我破例额外再赐你书记师一套紫衣袈裟,等我下次来山,你穿我的紫衣袈裟,来接我。」

  其他丛林里请职事,先请书记,而后升堂主,书记师的职位,等同军营的准尉官一样的是一个起码官。挂了书记号然后再堂主后堂的升上去,可是普陀山前寺与众不同,请职事先请堂主,由堂主升书记,同时全寺只有一个书记位,没有两个书记。不是其他丛林,有数十个甚至一百多个挂书记号的执事。前寺书记师是要经过皇帝敕封的,也就是上面所说的一段故事。书记师两次见驾,亲得御赐紫衣袈裟之来因,笔者在普陀山前寺任知客师时,亲闻同寮知客师对我作如上所述,所以各家有各家不同家风者,一定有他的来因。

  

二十、梵音洞中看来生


  当笔者初到普陀第二天,就有一个老修行邀我去看来生,我问他到什么地方看什么来生?他说:「在那里有一个石洞,有很多人都到洞中去看来生,如果你前世是个猪或是一只狗,那洞中就现出你前生来是猪是狗,」我以为他同我开心,我说:「你为什么要骂人呢」?他一本正经的说:「不是开心,我说的全是老实话,如果你前生是人,他洞中就现出人来」。我说:「这明明是看前生,你怎么说是看来生呢?」他说:「也可以看来生的,只要你祝告一下,愿意要看自己的来生,那洞就现出你来生的形相来,或者生天道,或者变牛马猪羊,就看你现在为人如何而定报应」。我问他离此地有多远的路,他说要跑一两个钟点,我说:「我不去看,我不相信这些鬼话」。因此就不曾随他们去看什么来生和后生,后来住久了,才知道就是梵音洞。提起梵音洞来话就多了,大家都知道观世音菩萨有三十二应身,是「千处祈求千处应」的菩萨,所以法华经上说:「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这是说只要我们真心诚意的祈求菩萨,菩萨定能有感则通,随愿而成,显现色身圣像给我们看。所以凡是来山进香的善男信女们,都是想一睹大士应现的圣像为快,因此大士为欲坚固来山进香的善信们对佛教增加信念,同时更可以化导顽愚,改恶向善,所以梵音洞中,化现圣像随人所见不同,有很多的善根深厚的居士大德们,都能看到各种圣像。据说过去山志记载菩萨是在潮音洞现身的,不知在什么时候改为梵音洞了。近代来山的香客可说没有一个不往梵音洞看菩萨现身,至于能否一一见到,那是另一问题。

  这不是提倡神话,历代有不少的缁素大德,文官武将们,亲自所见菩萨在山涧洞中,或放大光明,或现诸神变的奇异瑞应,那是不胜枚举的事实。我们在普陀山时常见到菩萨在山上显圣的记载,后面会慢慢的说到。

  

二十一、九龙殿明太祖登位


  普陀山三大丛林之一的法雨禅寺,又名后寺,创建于明朝万历年间,其规模之宏敞,建筑之新颖,房舍之整齐,树林之郁茂,比较前寺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大殿不及前寺伟大和神异,后寺大殿只有四十九间大,(前寺八十一间大),俗称九龙殿,就是在大殿正中顶上雕刻了九条金龙,蟠绕在上面,雕刻精致,神形毕露。据说这个九龙殿是明太祖朱元璋(洪武)曾经在此地登过位的(他曾在皇觉寺出家为僧),故有九条金龙,悬绕宝殿之上,这就是九龙殿的掌故。

  

二十二、无用的万斤大锅


  法雨寺还有几件事物值得向读者介绍的,例如大寮里万斤大锅,能煮二十四石米的饭,可以想见当时住众之多,香火之盛了。那个万斤重的千僧大锅,现在已常年不用,因为锅大僧少,英雄已无用武之时了,只有供游客们参观,善男信女们去拜拜。同时还有掏出钱丢到锅子里去,其用意何在,笔者也不详细知道。还有紫衣龙袍圣诏旨敕等,谓为镇山之宝。前后寺皆有历代帝王御笔字和刻的御碑等纪念物。后寺尤其还有一对乾隆皇帝御赐的龙蜡烛。一直到现在还保存不坏,经太阳曝晒也是不会溶化,可以说这也是一件无价之宝,以供游客们参观欣赏。

  

二十三、五部龙藏镇普陀


  佛家最贵重,最需要的,就是三藏十二部的经典,因为佛教异于他教,佛教是学问的宗教,拥有九千余卷的大藏经,以供教徒们研究。

  即使是社会上,不管他是那一界,不论他是信教不信教,可是每个人都晓得佛教的经典众多,教义崇高,其他的宗教不能望其项背的。

  佛教的经典,不但专是佛教徒所重,同时亦为政府重视,佛经素有东方文化宝库之称,因为它藏经是道地的一部万有文库。其中包括了宇宙万有一切学说在内,而且更超出一切学说之上,因有如上的重要,所以当初佛教的全部大藏经典,皆是由国库支付印成的,那种制版装裱的精致美丽,并不是现在洋装和精装所可望其项背的。

  由国家出版的藏经,称为龙藏。如果那一个大寺院能请到一部皇上的「御赐龙藏」,那真是无上的光荣,所以国内有名的大寺皆请得一部龙藏,作为镇山之宝。普陀山既称四大名山之一的圣地,藏经当然是不能缺少的了。普陀山共有「御赐龙藏」五部之多。前寺两部,一部南藏,一部北藏。后寺也有两部。佛顶山一部。这五部藏经,就是普陀山的镇山之宝。除此而外,另外小院庵里还有日本的续藏,大正藏;双泉庵有一部频伽藏,悦岩庵有碛砂藏等。因为经典是出家人的精神粮食,大凡一个学问广博,道德崇高的僧人,他的人格的修养,智慧的启发,皆是由读诵大藏,如法修行,体证而来的。在普陀山阅读藏经,而为大德高僧者,可以说是代不乏人。远者不说,就以近代佛门中几位权威人物来说,如谛闲印光太虚诸大德皆是潜心大藏,而入般若三昧,成为一代的大师。谛闲阅藏,而中兴天台,大宏法华;印光在法雨寺三十年不下山,一部藏经,三翻详阅,后为净土宗的十三代的大祖师;太虚大师在山闭关三年,阅六百卷般若经,大开圆解,体悟文字三昧,辩才无碍,结果名震寰球,学贯中西,发扬东方文化,为新佛教的运动领袖,成为近代佛教界最伟大的一代大师。

  又如印顺法师,(现在台湾),他就是在佛顶山阅藏楼,深入经藏,才有今天的「智慧如海」的超人慧解。

  

二十四、日僧与海盗欲劫大藏经


  清朝顺治初年,海寇阮俊与日本僧人,曾合谋,硬将明朝万历四十九年,皇上所赐的大藏经载往日本,当时普陀山僧照中,率领数百僧人,到舟山求见,哀告不已,请求将藏经留下来,阮寇怒曰:「汝欲得经,当向龙宫水府中去求见」!遂装运东洋。舟行至海面,忽有大鱼挡舟,不得动者数日,这时不怕你是什么江洋大盗,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可是丝毫没有能力和菩萨斗法的,只有大败认输,投降悔过。硬行是行不动的,最后还是此路不通的向后转,仍然把船开回来,不到半天的时间,舟达码头。山上的和尚,得到这个消息,真是喜出望外,欢呼若狂,迎接法宝回山,仍旧安放于藏经楼。

  

二十五、珠宝观音也是不肯去


  后寺最后最高处有一座珠宝观音殿的设备,精致庄严,巧妙美观,可为全山之冠,同时也是全寺的重要一角。所以特别装饰得清洁整齐,小佛龛中的大士像,高约五六寸,有一颗最大的奇珍珠宝嵌在胸部,珠光耀目,上下头脚是金子塑成的,我们从这些地方可以看出从前人的供施之丰了,同时佛前供桌所陈设的物品以及左右墙壁上挂的山水字画,皆是最上品的奇珍异品。关于珠宝观音,还有一段故事,这里顺便提一下。据说珠宝观音最初是在前寺供奉的。不知清朝那一年,有一个日本人来山进香,游遍全山,大小寺院,各家所供的大小佛像都看过,最后看中了这尊珠宝观音圣像,既珍贵,又精美,真是不可多得的一件宝物,这位日本人和慧谔禅师一样,既酷爱佛像,又贪其至宝,由羡慕而贪恋,贪恋不舍而起盗心。所以他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就轻轻的把这一尊珠宝观音像偷藏起来,随即就下船东渡日本而去。谁知船开去不远的地方,就发生障碍,无论如何也不能使船开出海面,离不了普陀山,结果远远的在普陀山四周围兜圈子。一连几天皆是如此。这时那位盗珠宝观音像的日本人,也因此寒心起来了。不消说这一定是观世音菩萨不愿意东去日本,有意向这位贼骨头开开心,横竖你逃不出我的掌握,看你到底如何?不得到我的同意,你虽想偷走,而你的船是开不走的。结果这位日本人也知道自己不对,不应该偷盗名山的宝物,尤其是名贵的佛像,他良心发现跪在船头上,望空祝祷说:「菩萨!弟子现在知道罪过,不应该偷盗名山珍贵圣像,带回日本供养,因此触怒大士,使我的船开不出境,不过我现在仍想把圣像送往前寺,恐怕前寺主人对我难堪,很无颜面再去,恳求菩萨慈悲,让我把圣像转送后寺供养好吗?如果菩萨哀怜见允的话,我的船就可以直接开到后寺山门外海边。」说罢望空拜了几拜,下令开船,说也奇怪,这只船好像有人主使似的,自动的便向后寺的方向而行,很快的就到了目的地停下来,所以日本人就把这尊珠宝观音像,很恭敬的送到后寺,造殿供奉起来,从此这尊珠宝观音,又成了不肯去的观音了。

  

二十六、张学士等目睹圣像


  元成宗大德五年,有集贤学士张逢山者,诣潮音洞,见观音大士相,仿彿在洞壁间。次至善财洞,童子倏现于顶,止瑞云中,复睹大士宝冠璎珞,手执杨枝,护法诸神翼卫于前,张率众作礼,祥光满洞,良久乃隐。

  明洪武二年春,漕使孔信夫,权盐于昌国,王国英,薛国奇,佐其同行,夏四月道经普陀洛迦山,礼大士于潮音洞,慈相涌现,金光灿然,珠宝璎珞之庄严,天香霞气之芬郁,大众仰观,莫不叹异。

  

二十七、老人睹圣像献身终余年


  清朝有一僧人行义,由长安荐福寺,来朝南海普陀山,真是跋涉万里,备受艰辛,他偕同云水僧七人,雨中炷香潮音洞,虔诚恳祷,愿睹大士慈容。久之忽见洞中现五色光,光中有大士立像,旁有白鹦鹉像,庄严妙好,其他僧人也能看见,但种种不一,良久方隐。

  又有一个张君汉儒,是直隶州人,曾经患大病症,弥留多月,有一天梦三梵僧,以手摩其腹,立愈,遂发愿朝拜四大名山。一日朝至普陀山,拜谒大士毕,出洞欲归,见一老人,因与相谈,老人说:「我看你先生很远的路跑来的,是不是要想看看大士现身呢?」张曰:「我四千里路到此,若得一睹大士圣像,死无憾矣。请问老丈有什么方法才能使我看到大士慈容呢?」老人曰:「只要虔诚至祷,当有所睹」。因此张与同辈十余人,跪祷之,忽见洞口有金光,老人曰:「大士出矣」。众人注目谛观,毕见大士,自石壁中出,唯见侧面。又祷曰:「既蒙大士现身,一睹正面顶礼,以便归去摹塑尊像供养。」大士即又背洞面海,去人呎尺,绀发鬈鬟,高颧隆准,衣绿色,半身在云气中可见,大家欢喜稽首,一举头顷,入石壁中去矣。老人曰:「始余亦以得遇大士现身,故舍身于此,供洒扫之役,在此日久,屡见圣容」。关于在各种书中记载,在普陀山看见圣像的人之多,真是繁不胜记了。

  

二十八、睹牛形宰牛人回心向善


  菩萨现相也不是随便而现的,有的是国王大臣,因为他们看见菩萨显圣给他看,他们能够保护佛法;或者是大富长者,他们相信佛法以后,就肯发心布施财力来宏扬佛法;或者是大恶人,因为他看见圣像或不好的形相,他能改恶向善,回心转意的做一个善良国民;或者是大修行的人,那是他的感应道交,所谓:「菩萨清凉月,常游毕竟空,众生心垢净,菩萨影现中」。普普通通没有佛缘或没有善根的平常的人,还是看不见的多,看得见的少。不过无论你看得见看不见,在当时那一刹那间,至少你的心是干净的,这一念清净心,就种下一点善根。所以笔者以为还是去看看,有益无害。如果不信,现在可以举一个例子来证明一下。

  上海有一个初信佛教的人,因为他过去是个无恶不作的人,平日宰牛为业,虽然皈依了佛教,仍然恶习难除,因为他是闻印光大师之名,而皈依印老的。有一次到普陀山进香,听人说到梵音洞去看前世,所以他也跟随人一道去看,旁人看到的都是各种不同的佛菩萨,唯有他一人看到的与众不同,他看见一只黄牛在洞中很痛苦的样子,悚然不安,他心中想很奇怪,难道我前世是一只牛来投身的吗?他回到寺中把所见的告诉印光大师说:「师傅!我今天到梵音洞中看前生的,不知什么缘故,我看见一只很大的黄牛睡在洞中,师傅!难道我前世是一只黄牛吗?」印光大师听过以后,停了一下,轻声的说道:「这倒不是你前世,而是你的来生,恐怕你死后要做这只牛。你杀过牛没有?如果你杀过牛的,那是因果难逃。」那位居士一听说他死后变牛,即吓得魂不附体的冷汗直流。自然而然的两只脚跪了下来,请求师傅救他。大师说:「这还是你有善根,所以菩萨才现你看,你老实告诉我,你杀害多少生命,我可以在佛前替你求哀忏悔,同时你还要请僧超渡你的冤家债主,发愿从此以后,痛改前非,再不杀害生命,并且年年买物放生,以赎前愆。你能依我的话改过自新,发露忏悔,从此努力为善,才能保持你的人身,不然的话,就是观世音菩萨也无法救你」。那位宰牛的居士,深恐死后变牛被人家宰杀,所以印光大师对他说的话,无不一一应承,从此这位先生不但不存坏心做坏事,而且成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凡有利益人群的事,他是无不热烈帮忙的。我们从这个例子看起来,就知道菩萨放光现相皆有很大的道理的。

  

二十九、章嘉活佛睹相放光明


  民国以来,有不少的达官名流,善信护法们,亲睹圣像,上至国家元首(如国父中山先生),下至贩夫走卒,只要与佛有因,与佛有缘,虔诚恳祷,菩萨皆能随愿应现。抗日胜利后,民国三十六年农历闰二月十一日,就是现任总统府资政、中国佛教会理事长章嘉大师,到普陀山,先往前后寺庙参拜观音菩萨后,再到梵音洞,当时有前后寺的知客均陪同前往,及其同来随员一共十九人,大师向洞礼拜后,洞口忽然放光一道,就在光中现出观音大士金身色相来,同来大众均能看见,另有本山警察所长陈世初先生,随护在侧,也是一同亲见大士现身,莫不欢喜,叹为希有。那时笔者也在普陀山住,不过没有陪同前往,惜我无缘睹此瑞相。在三十八年我和一位补给区蒋司令等也看见过一次,是一尊坐像,白面红身,还是蒋司令看见的。至于有没有看见菩萨从光中化现种种色相,那恕「弟子根行浅薄不曾见」,不敢打妄语,自欺欺人。

  

三十、王富翁见观音改邪归正


  记得一位居士告诉我,广东有一个王富翁,他是银行界钜子,本身是信仰ji 督教的,他太太有一个妹妹是信仰佛教,所以她常常劝她姐姐和姨侄女同到普陀山进香,并说梵音洞是如何的灵异,很多的人看见菩萨现身,她们为好奇心所使,横竖有的是钱,因此也随她的妹妹到普陀山来玩玩,她们到梵音洞,真的看见菩萨现身在洞中放光,他的小姐是一个大学生,看见这种不可思议的圣像,也就生起信心来了。同她的母亲回到家中从此供起观音菩萨的像,朝夕礼拜不息。这位富翁很奇怪,最初劝她们母子信耶稣,她们不信,现在忽然相信佛教,查问之下,原来是在普陀山看见观世音菩萨显圣的。那富翁不相信,认为没有此事,他太太对他说:「你不相信可以亲自到普陀山梵音洞看一下,你就相信我的话不错」。他说:「那里真有此事,我相信ji 督教很多年也没有看见过上帝,你们不信佛的人怎么可以看到佛?如果我去亲眼看见,我就不信耶稣,改信佛教」。他的太太极力撮合他到普陀山来看一下,果然,他到梵音洞也是一样的看见菩萨放光现相,给他看见种种的菩萨像,所以他回来后特别欢喜,由信耶稣而改变信仰佛教。同时以全力来拥护佛法,并且还劝化了好多银行界的朋友来皈依佛教。

  

三十一、傅星垣见观音独资重建观音庙


  广州市光孝寺街,有一间很小的观音庙,街坊邻里之中,有一个中医生叫做傅星垣,他平时对于金钱,未免吝啬一点,这也是人之常情,殊无足怪,但他忽然肯拿出八千元来,修理观音庙,这其中有一个值得一提的原因。

  傅星垣起初不过是一个先天龙华之徒,但其女傅二姑,自从皈依宝静法师之后,天天去听讲经,自然深通佛理,竟能把他父亲说服了正信三宝,有一次他父女和子侄们,要到宁波观宗寺,拜访宝静法师,顺道便游历普陀,于梵音洞前,亲眼看见观音菩萨,生相之庄严,妙绝人寰,放光现瑞,不可逼视。他们父女们,一见之下,纳头便拜,从此傅星垣,便真正发心了,竟拿出八千多元,修理光孝寺街的观音庙,并请法师说法,庄严道场,欢迎四处的信众,念佛礼忏,他的全家和亲属,全体参加,傅星垣本人没有一晚不到场的,法会之胜,可说是得未曾有,这分明是观世音菩萨现相以后,所得到的成果。

  

三十二、三女诚心拜梵音各人所见皆不同


  莫正熹居士说:我也曾参加过观音楼念佛会有一年之久,认识了不少的佛教徒,其中有一个妇人,是广东高州籍的,其本身是姓莫,与我同宗,也可以说是我的姊姊了,她亲口对我说过:在两年之前,因为环境甚为困难,丈夫失业,儿女要读书,借下人家的钱,无法偿还,她天天到观音庙来,求菩萨大慈大悲,保佑她中一次奖券,果然她中了八千多元。于是把旧债还清,儿女的学费也有了著落,正感谢菩萨的深恩,便到处逢人说项。一天正遇著傅二姑,说及普陀山观音现相之事,又想去朝普陀山,无奈中奖所得的钱,除使用以外,所剩无几,她又天天去禀求观音菩萨,那知又中了第二次的奖券,于是马上搭船由广州到上海去,在上海又找著两个亲人,一同到普陀山。她们三人,跪在梵音洞前,称念观音圣号,念过约有六小时之久,若不是信心坚固,便是如入宝山,空手而回。她们虽是女流,但发愿若不见观音,誓不回头一步。大约在下午四时左右,果然梵音洞里,帐幕拉开,像戏台一般,显出个高大庄严的观世音菩萨,放大光明。但说来又有些奇怪,她左边的女人,只见著一位太太,有一个婢女,拿著张椅子给台上的太太坐,又端上一杯清茶。而莫姓右边的女人,看见一个神牌位,随后又见到一只小狗,跑来跑去。

  她们又听说,佛塔有舍利,会放光的,于是从晚上八时,一路念佛,念到四更时候,忽见塔顶,露出一点星光,越来越大,照见塔的全身,又照到地面上,那时满山的佛徒,都由梦中惊醒,一齐念佛,竟至佛光照遍全山,随后逐渐收缩,只剩得塔顶一点星光,天就亮了。她们一日一夜,辛苦疲劳,总算得到了报酬。第二天,她们要去游山玩水,所不能忘怀者,就是观音现相的地点,她们要去看过明白,于是攀上梵音洞的石头,实地考查,以穷究竟,但见观音现身的地方,绝不希奇,只有大石一块,石上有三处裂缝,长著小树和青草,绿油油的随风波动。她们觉得菩萨的威神,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明明是块大石,怎么又会现示容华绝代的观音菩萨来呢?

  

三十三、姊妹双双归佛化


  莫老又继续说出一段故事:香港庇理罗士女书院,和皇仁书院,是同样出名的学院,有一个姓庞的女子,在该女书院读书毕业的。

  她闻普陀山有观音现相之事,就从香港跑到上海,她有个妹妹,庞小姐,正在上海启明学校读书。启明乃是ji 督教会学校,妹妹庞小姐,在校多年,薰陶浸润,对于那一种教,未免倾心信仰,满拟于一周后,正式洗礼。如今姊姊从远道而来,目的在于要见活观音,不禁嗤然一笑,以为姊姊真是梦里做人,迷信消极,与普通愚蠢的老婆婆,同一见地。但他们都是知识份子,当然你有你的舌剑,我有我的唇枪,于是姊妹之间,竟抬起杠子来,做父母的不能为左右袒,但是做姊姊的一定要妹妹陪她一同去游普陀山,而做妹妹的一定要姊姊不要去拜偶像,双方争辩,未定输赢,竟然互相立下了约法三章,庞妹妹说:「假如我陪你去朝普陀,真得见到观世音,我马上就跟你信佛,假如大家都见不到的话,你要与我一同洗礼」。庞姊姊答应了。双方还订下了好些条件,这才买舟前往,双双丽影,跪在梵音洞前,口中不断念念有词。果然,帐幕开了,现出一位光华灿烂,艳绝人天,德相庄严,千花现瑞的观世音菩萨。菩萨神通广大,大抵早就晓得她们二人是赌赛而来的,是正邪分界之时,所以从前现相,多数都是一位观音,未免清淡寂寞了一点,今回庞家姊妹到来,竟现出一二十个罗汉相来,好像走马灯一样,合掌绕佛。这个镜头,比平剧的天女散花还要精彩多哩!至于说到罗汉,读者也许见过吧!有人家书房里的壁间,不是也有挂著纸画吗?罗汉有高的有矮的,有肥的有瘦的,有俊美少年,也有突兀怪相,还有单眼的,歪嘴的,跛足的,千奇百怪,不可名状,庞氏姊妹,越看越出神了,叹为观止了,自然而然的五体投地,真是心悦诚服,钦崇极了。于是姊妹二人,皆大欢喜而去。庞小姐到家以后,一五一十,禀告她的双亲,拿著她从前认为天经地义的厚皮书,化作千万分,付之一炬,从此奠定她超凡入圣,度己度人的基碍了。

  男婚女嫁,本来是人之常情,何况尼山圣哲,早就认为天经地义,然而庞小姐,夜夜思惟,很精确的考虑,与其投降为管家奴,曷若清净自居,做大菩萨?从此跟著姊姊,研习教典,皈依于海仁法师座下,成为升堂入室的弟子了。

  海仁法师,德高望重,学问精深,曾于民国二十二年,到过广州西关弘法,宣讲首楞严经数月,每日下午三时,还要他的女弟子复讲,佛门教做讲小座。那时,本人适在公评报做事,俗语都有说过,「满瓶不动半瓶摇」懂得一点佛法,半通不通的人,特别喜欢卖膏药的,因此公评报的馆长,秘书,编辑和采访员,都受了我的影响,我请他们试往复讲法会一行,听听女子说法,他们好奇心胜,果然西装革履,橐橐而来,法筵开处,庞家姊妹,舌灿莲花,狮吼坛场,中西合奏,天乐齐鸣,公评报的人,从来以为自己有生花之笔,倚马之才,如今听到庞氏姊妹,言言金玉,字字珠玑,认为得未曾有,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回去以后,曾向我问道:「老莫!你会说得那末好吗?」我答道:「我不过是东剽西窃,还未嗜到法海之一滴,怎敢拿来比她,若要比她真是千分不及一,百千万分不及一分了。」

  话又说回来,庞家姊妹之所以能够折服知识份子者,其动机还是在于观世音菩萨,若不是观世音菩萨现身,又怎能有那么大的成就呢?然而上头所说的话虽然是千真万确,但观世音菩萨,怎样有那么不可思议的辩才呢?凡是信佛的人,对于观世音菩萨,是怎样成道,应有寻根问底的必要,若只是天天去拜观音,求观音,不如想个办法,要自己去做成一个观音,儒书亦有说过:「舜人也、我亦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又说:「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佛教的道理,根本就与儒家同一样的主张,那末,假如我要亲自做成一个观音,又须要什么手续呢?那就欲知其详,且待下回分解了。

  (以上三个小题,是莫正熹老居士,在人生刊上发表过的,因为三题皆与普陀梵音洞有关,再版之便,一并加入,作者不敢掠人之美,特此附识)。

  

三十四、虔诚问去就洞中现台湾


  有位军人,何焕文者,江苏武进人,卅八年冬跟随部队,来到普陀山,他因为从小在家中就知道有南海普陀山,是一个名山佛地,现在无意中能够到达普陀圣境,因此他许下一个誓愿,在普陀山上一天,要吃素一天,一日不下山,一日不开荤,经过很多同事劝阻和破坏,他都是坚持到底,保持他的初愿。他说:「有一天我与很多人,一同去朝梵音洞,闻当地人说能够虔诚恳祷,焚香礼拜,就能在洞中看到圣异的境界。」因此我们到了梵音洞中,大家都以好奇心情来看到底有无什么境界出现。这时,我一心一意的只想也能够到达台湾,不料正在默祷时,洞中忽然现出「台湾」两个字来,并且很大很明,未几又出现一尊无量寿佛的圣像,足足有三分钟之久,然后才隐隐幻灭。我这时的心境有说不出的愉快和清凉!过后我问他们同去的人,有没有看到这种境界,他们都说一无所见。

  从这个奇迹发现之后,不到十天,我们就真的来到台湾了。这时我才知道,佛法无边,同时更体验到「诚则灵」,「有感则通」的那两句至理名言。上面的这段事实是何居士来莲社与我谈起他所见的经过,并嘱笔者代其为文表彰菩萨圣德,以志不忘。

  

三十五、业障消除菩萨光中现瑞相


  经云:「众生心垢净,菩萨影现中」,我们往往看不到菩萨现身,那是我们业障深重,不要怪人,「各有前因莫羡人」,这是不错的。我有一个同学密显法师,他和我一样的是一个业障鬼子,他到梵音洞看过几次,都没有看见,他在前山住茅蓬为了要亲见大士圣像,每天要往返二十几里路,第一次去看不见,第二次再来,跪上一两点钟,仍然是看见乱石堆子,什么也看不到。第三天再来,跪拜恳祷,痛责自己的业深障重,无缘见佛,可是仍然看不见一个所以然来。第四天再来,他对我说:「我每天来一次,不达目的誓不休,如此的跑了二十多天,结果得到最后胜利,亲见光中显佛,如愿而还。」这位法师如果没有至诚心和恒常心,不能每天跑几十里路的傻劲,那里能目睹圣像呢?我们从这一点来看,如果我们没是福德因缘,去过一次看不到,决不可因此灰心,也不能认为这是迷信神话,更不能加以侮辱和毁谤,我们要痛悔前愆恶业,业障消除,我们方能和其他的人一样,很容易的看到圣像。假使我们不求自责,反加辱骂,那是罪过不小,果报身受,不要怨天尤人。

  

三十六、无缘见佛破口大骂遭恶报


  笔者为什么要说这一段话,目的是要请未去过普陀的读者,和已去过普陀未见圣像的读者,千万不可因自己没有亲目所睹,就轻意的加以毁谤,恐怕要遭到极不幸的后果。现在就说这一个侮辱毁谤,恶口骂詈,不信佛法的人,遭到最不良的恶报给读者诸君听听。

  在三十八年的秋天吧,那时局势很紧张,上海宁波已相继失守,差不多已经进入舟山保卫战的时候,所以舟山各大岛屿都有大军云集,尤以舟山本岛沈家门等地,更是连营接寨,处处皆兵,沈家门与普陀山隔海相望,帆船只要两小时就可以到,同时也是普陀的进出的咽喉要地,所以住在沈家门的驻军,也就不断的乘著帆船来游普陀佛地,参拜名胜古迹,有一天下午有大批军人来山游观。玩过前后寺以后,他们三五成群的丘八先生们结伴到梵音洞去看观音菩萨现身。

  军人中有各种知识各种信仰的不同,有的是忠实的佛教徒,也就很诚心的焚香礼拜,跪下来默祷著,专心一意的想菩萨慈悲接引,放光现瑞给他们看。有一种人是无所谓的不定份子,跟随在人家后边跪拜著。也没甚么己见存在,更不加以反对。另有一种最危险的份子,因为他受了几年新教育,喝过几天洋墨水,看过几本唯物史观,读了几篇马克思的文章,就趾高气昂的自命新学者之流的知识份子。在这些人的心中认为拜佛睹像,信仰宗教,皆是愚人不智的迷信举动。因此佛教徒的军人来到普陀山,认为这是难遭希有的奇遇,纵然不能有时间去参拜善知识,做访道寻师的工作,千万也不能「既到了宝山空手回」,所以都发出恳切至诚心来求佛加佑,显圣像现给他们看。另一种亦自命新学者之流的军人们,他们主观太深,以鄙视好奇的眼光看佛教,以游山玩水的心情来欣赏普陀。根本他脑子里就否认有什么佛菩萨存在,所以虽然同到普陀,同往梵音洞,因为心情不同,也就所见各异了。

  在这一群往梵音洞参拜的军人中,就有上面所说的一个,他是什么也不相信的,所以旁人皆能看到菩萨现身,他是始终一无所见。能够目睹圣像从洞出现的同志们,这时真是惊喜若狂,五体投地的拜祷著,有的欢喜得热泪狂流,不禁的就手舞足蹈起来,口中也就赞扬不已,自己庆欣自己有福有德,今天来能得到大士现身给他们看见。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啊!可是那位受了唯物史观毒化的同志,这时为了好奇心的驱使,也想看一下,结果因为他业障深重,不能看见。同去的人十之八九都能看见,只有这个业障深重的人没有看到,因此同来的人,就笑他没有福气,与佛无缘,菩萨现身,独独你一个人看不到。这位同志竟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起来。他说:「你们这班迷信的东西,真是白天看见了鬼。在这么一个乱石洞中,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你们要妖言惑众的乱说鬼话,见神见鬼。也不知这是什么世纪──廿世纪,什么时代──原子时代。那里还容许你们这班迷信宗教的愚人,胡说八道的来欺骗人民,既然说有什么菩萨现身?为什么我看不见?也许是你们见鬼了!」大家被这一番奚落臭骂,也不甘示弱的和他争斗起来说:「你不怪你自己业障重而福德浅,无缘见佛菩萨现身,譬如瞎子看不见太阳,这是因为瞎子眼睛有病,不能看见太阳,不能说没有太阳。你的罪过重,看不见佛菩萨。不能因你看不见就否认没有佛菩萨。你自己应该痛悔你过去不是,引咎自惭,反而大言不惭的来侮辱佛菩萨,你这个人真是罪过无边。千佛出世,不通忏悔啊!阿弥陀佛」!「哼!我说了这么两句就有罪过,我根本就不相信有什么罪过不罪过,你们这班愚人,在这里白天见鬼,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才是真正罪过呢!」

  

三十七、阿兵哥显威风怒打三枪


  「阿弥陀佛,你这位同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们亲眼所见的菩萨圣像,那里还假的吗?难道我们大家都是眼睛花了,不然为什么我们都能看见呢?你不说你的罪过重,反而骂我们白天见鬼,你把佛菩萨当作鬼一样的看,真不怕因果,下地狱,遭恶报」!

  「我就不相信有什么因果,这都是你们宗教徒,欺骗愚人的话,有什么鬼神祸福,轮回地狱,我为了要破除迷信,我不但敢骂啦,我还要动枪打哩!如果真的有什么佛菩萨显圣的话,你们可以教佛菩萨使我遭报,那时我才相信真有佛菩萨呢?」说罢从肩上把卡摈枪取下来,描准洞口,砰!砰砰!连打三枪,他打过三枪以后,还骄傲的说:「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佛菩萨显圣,令我遭到什么恶报?」他洋洋得意的把枪掮上身,这时已有几个虔诚佛徒们,吓得目瞪口呆,认为这个人是发了疯颠,得了神经病,同来的人也不敢再和他啰唆。看看时间不早,大家纷纷地回前山,下船返回沈家门,这位打枪骂佛的朋友也随众人下了船。

  

三十八、现恶报浮海面魂往水晶宫


  当船开出约一小时的当儿,这位先生挂在肩上的一枝卡摈枪,不知为了什么,忽然不自主的从肩臂上掉到海里去了!我们知道;军人的一枝枪,等同第二生命一样,那能随便让它失落呢?所以他看见他的一枝步q掉入海中,吓得他魂不附体的,直叫起来,然而说也奇怪,照理那枝步q铁多木少,应该沉入海底,可是神使鬼差似的偏偏这枝步q不但不沉,反而浮出水面,随著帆船往前飘流,这时这位同志还认为他大走洪运哩,独独我这步q入水不沉,贴近船边,因此他就俯曲著身子低下头,伸手到海中想把枪从水中捞出来,回去可以太平无事,可是事不尽然,当他头靠近海面,手去拿那枝步q时,不知怎么的,身不由主,碰咚一声,来一个倒栽葱,船上的人想救也是来不及了,海水翻了几个浪花,从此这位破除迷信,打枪骂佛的朋友,投奔海龙王宫报到,与屈大夫为友了。

  说来奇怪,他的死尸在第二天早晨,已由道头浮到梵音洞前现出。从道头码头至梵音洞,约有二十里,他的尸头独独要在梵音洞前出现,同时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海鱼吞去一只腿,这件骂佛招报的事实,一时传遍了全岛,凡是在普陀的驻军,没有一个不知道这件奇迹,笔者那时仍在普陀山,事件发生以后,是由他们一同去梵音洞的同志们把这个经过的情形告诉我的,后来也有不少的人,发生疑问来请解释,说:「观世音菩萨是大慈大悲的,寻声救苦的,为什么这个人骂了几句,打了三枪,菩萨就与我们凡夫一样的放不下,忍心把他处死呢?」

  我说:「你这话初听似有道理,可是佛教最主要的是讲因果,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种恶因,自食恶果,这叫做自作自受。孟子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同时你更知道,观世音菩萨,仍然是大慈大悲,决不因你毁谤辱骂,而生嗔恨,不过佛教中某一座名山古道场,皆有不少的护法神将在冥冥中保卫名山,护持道场,赏善罚恶,这是护法神应负的责任,如果佛教中名山道场,没有金刚降魔韦驮护法,那里还能生存到今天,岂不早为魔外摧残殆尽了吗?」

  

三十九、王县长毁像护法神生嗔


  现在我说一个故事证明我言不谬,在明朝正德年间有一位江阴县的王县长,其人粗暴无比,素不信佛。有一天招集部下,官员皆不到,怒甚!那天正值附近观音寺,做观音法会,寺中有一尊沉香观音像,很有灵异,是日全县的胥吏,皆在那里参加法会。这位县太爷侦查得悉,在盛怒之下,毁庙焚像。不久县令入觐,中途忽然心痛不已,医药罔效,自知焚像获咎,迎请高僧,为之忏罪,僧曰:「大士普照十方,幻躯犹舍,岂为一像真嗔恨者?但护法之神,欲彰现前之报,恐不免矣」。此县令果不治而死,我们从这个故事就知道那位军人,落海而死,皆是护法诸神的赏善罚恶。奉劝诸位你们宁可心中不信,切切不可加以侮辱和毁谤,佛菩萨虽然大慈大悲,大肚子包容,可是护法神的嗔心是很大的,恐怕容你不过,到了那时已经悔之晚矣。诸位今后当以此事为鉴。

  

四十、知未来老和尚肉身装金


  笔者未进普陀时,也曾听人说过:「普陀山有观世音菩萨的肉身像,是观音菩萨修行成道以后,装金塑像的」。这一种传说之讹,一直到今天,仍然还有很多人信以为真。同时笔者就遇著不少的人问我:「法师在普陀山有没有看见肉身的观音像……」等传闻不实的话。因为以讹传讹,有的人说得有声有色的,甚至比笔者亲目所见的还要说得奇妙好听。关于这一疑案我现在把真相写在下面,以释众疑。

  从前(约在清代)有一个老和尚,很有德行,对禅定的工夫也还不错,老和尚活到九十几岁,门下的信徒弟子也不少,有一天预知时至,吩咐他的门徒说:「我死后,我的尸体不要火化,把我盘膝坐在寿缸里,埋进土中三年以后,再把缸开来看,如果我的尸体坏了作罢,假使我的身体依然如故,一点不坏的话,你们可以把我肉身请出来装金塑像,供在石洞中,留为后人礼拜供养」。他的徒弟依他的话,过了三年开出寿缸来看,果然尸身一点也没有动,面目如生,像活人睡觉一样,因此他的一班信徒们就依著他的遗言,替他装金塑像,至今已有数百年,那个肉身到现在只剩了一把皮包骨头,双膝盘坐在莲花座上,只有一尺多高的肉身(骨架)。因此后人称此洞名为曰古佛洞,洞中的肉身像,就是这个老和尚,并不是什么观世音菩萨的肉身像,更不是观世音菩萨在那里修练得道的传说之讹。

  

四十一、飞沙澳菩萨渡河显圣


  据说过去飞沙澳是一条小溪流,无船不能得渡,因此一班善男信女们要去梵音洞进香,必定要从此摆渡而过,可是那位摆渡的船家,以为奇货可居,无论什么人从此经过,一定要若干钱方可渡过去,不然只有望洞兴叹,不能过去。有很多的远方而来挂单的穷和尚,他们从遥远的地方来看观世音菩萨,为了一溪水之阻。无钱不能过去,每每徘徊而不忍去。这个狠心的船家是一点没有慈悲心的,没有钱不肯渡他们,从此就有很多的虔诚佛子,默祷大士慈悲,显圣除去此一障碍,使一般人都能见到菩萨圣像。有一天忽然来了一个穷和尚,要摆渡过去,那个船家是惯例,先给钱后渡河,无钱不摆渡,因此互相争吵起来,穷和尚说:「你这人真可恶,来在此摆渡,应该看人有没有钱,无钱的穷人应该慈悲做好事;有钱的香客,你才可以向他们讨钱。像我们这些穷和尚那里有钱给你,不给你的钱,就去不了梵音洞,见不到菩萨圣像,你这个人真是地狱种子,罪过不少」。船家说:「除非你不去,你要去就得坐我的船,坐我的船就得要把钱,没有钱就不渡你过去」。那个和尚说:「我不坐你的船,你看我能不能过去?你看,那边不是来了一只船吗?」哄得那船夫回头一看,和尚随手抓起一把沙子往溪中一洒,煞时就长成功一个飞沙澳,使那只渡船也被飞沙盖下去了,从此以后,也用不著渡船摆渡了,再看这个穷和尚已不知去向,这时大家才知道是菩萨显圣的,从此以后,这个专敲竹杠的坏船家,也就没有竹杠可敲了。

  

四十二、国父游普陀亲见大士现金身


  国父孙中山先生,于民国五年八月,与同志胡汉民等诸先生来山,在佛顶山,国父亲睹灵异,兹录其亲笔所记之「游普陀志奇」原文于下,以飨读者:

  「余因察看象山,舟山军港,顺道趣游普陀山,同行者为胡君汉民,邓君孟硕,周君佩箴,朱君卓文,及浙江民政厅秘书陈君去病,所乘建康舰舰长则任君光宇也,抵普陀山骄阳已斜,相率登岸。逢北京法源寺沙门道阶,引至普济寺小住,由寺主了余唤笋将出行,一路灵岩怪石,疏林平沙,若络绎迓送于道者。纡回升降者久之,已登临佛顶山天灯台。凭高放宽,独迟迟徘徊。已而旋赴慧济寺,才一遥瞩,奇观现矣!则见寺前恍矗立一伟丽之牌楼,仙葩组绵,宝幡舞风,而奇僧数十,窥厥状似乎来迎客者。殊讶其仪观之盛,备举之捷!转行益了然,见其中有一大圆轮,盘旋极速。莫识其成以何质,运以何力!方感想间,忽杳然无迹,则已过去处矣。既入慧济寺,亟询之同游者,均无所睹,遂诧以为奇不已。余脑藏中,素无神异思想,竟不知是何灵境,然当环眺乎佛顶台时,俯仰间大有宇宙在乎手之概,而空碧涛白,烟螺数点,觉生平所经,无似此清胜者。耳聪潮音,心涵海印,身境澄然如影,亦既形化而意消。呜乎!此神明之所以内通。已下佛顶山,经法雨寺,钟鼓镗错声中,急向梵音洞而驰。暮色沉沉,乃归至普济寺晚餐,了余、道阶,精宣佛理,与之谈,令人悠然意远矣。民国五年八月二十五日孙文志。」

  按国父亲笔墨宝,现珍藏普济寺客堂。笔者在普济寺客堂任知客时,常有很多政府里达官显贵者,慕名索观国父墨宝,同时因看此文中国父自述所见灵异,不信佛教者也肃然起敬,咸生信心;已信佛者,更加坚定。此文国父不啻现王者身而为文武大臣说法也。也许大士在国父面前放光现象,其意亦在此乎?国父之文中说:「余脑藏中,素无神异思想,竟不知是何灵境」,这明明不是那些不信佛教的人所说,这是心理作用,神经过敏,种种遁辞,而想推FAN事实所见的灵异,表示我是堂堂伟大丈夫,身为一国元首,那里还来相信这些古老陈旧迷信的佛教,认为把所见的事实记载下来,给人家知道看见岂不有损我的身价吗?然而国父不但不如此想,反而把亲目所睹的事实,一字不漏的和盘托出,也不怕人说他思想不新,迷信佛教。我想读者诸公决不因国父有此文发表,而减轻他的身价,这里笔者希望不信佛法的读者们,也有国父一样伟大的心胸,不存主观,这是笔者一点赘意和希望。

  

四十三、国父游普陀述异


  丙辰夏,护国军奏凯,袁世凯暴卒,黎元洪继任中华民国总统之职,吾党革命告一段落。是时,国父方驻节沪滨,慨然曰:「黎公出,天下定矣。」顾北洋军阀犹将伺隙而动,吾侪第徜徉山水间,静观世变可也。未几,率党人胡汉民,邓家彦,冯自由,但焘,戴天仇,朱卓文,周佩箴等,纵游东西浙。浙督吕公望,张乐设宴以迎。天仇独剧饮沉醉,翌日且未能游西湖,冯但二君,亦以事滞杭,国父乃命胡邓朱周诸君随行。有浙江民政厅秘书陈去病,赖家彦绍介亦与焉。于是济曹娥,探禹穴,博涉乎宁波,镇海,而登涉乎普陀。

  普陀山者,南海胜地也,山水清幽,草木鬯茂,游其间盖飘然有逸世独立之想。至若蜃楼海市,圣灵物异,传闻不一而足,目睹者又言之凿凿。国父是日乘便舆最先行,次则汉民,又次则家彦,卓文、佩箴、去病、以及舰长任光宇焉。去观音堂,(即佛顶山之慧济寺)里许,抵一丛林,国父忽瞥见若干僧侣,合十作欢迎状,空中宝幡,随风招展,隐然簇拥,尊神在后,国父凝眸注视,则一切空幻,了无迹象。国父甚惊异之,此至观音堂,国父依次问随行人者曰:「君等傥亦见众僧,集丛林中作道场乎?其上宝幡飘扬,酷似是堂所高悬者。」国父口讲指授,目炯炯然,顾盼不少辍。同人咸瞠目结舌,不知所对。少顷,汉民等相戒勿宣扬,恐贻口实。嗣是遂亦毋敢轻议其事者。

  民国十四年,国父崩,余适在北京,佥传国父前生为洞天古佛,遂牵涉普陀山见佛之异。未几某杂志披露陈去病笔述普陀山游记,其时事过境迁,亦不遑追究陈氏之泚笔也,不图近又发现国父遗墨!呜呼!异矣!国父笔迹,举世皆知,兹篇非真,固不待言;况陈去病交余久,其字效东坡,一望而知;吾敢断言曰:膺也。或曰:国父命秘书执笔,则亦不翅已出也。余曰:不然,诚如是言,应有亲笔签署,一如其他簿书。今既无之,而其事又于国父身后流布人间,岂死人能命秘书执笔也耶?吾更下一断语曰:国父见异诚有之,独记述非遗墨耳。

  中华民国四十二年十月,桂林邓家彦书于台北一枝庐。

  

四十四、普陀山志奇的来历


  现在再将印顺法师答覆这一问题的话,抄录于后,以供读者们参考,更证明此事实非后人作伪。

  关于中山先生的「普陀志异」一文,有的说是陈去病代笔,有的不相信代笔。然无论是伪是真,而在普陀山,确乎见到奇迹,这是不可否认的。我读了赵君的来稿,想起我事后所听的说明,所以也把他留下来,作为考论此文的参考。

  民国廿三年旧五月底,我从武院回普陀,上佛顶山阅藏楼去阅藏。知客师月静、颂来,来告诉我,说普陀山新近发见了国父的墨宝。他手拿照片给我看,我对于如何发现一层,探问了一下,觉得也还入情入理。这才为他写了一篇短文,发表在佛教日报上。

  事情是这样:前寺的大知客万松,虽是十方人,却在山上过得很久,很熟。这年夏天,接任了净土庵的住持,净土庵是比较荒凉的小庙,交卸时,附带的交出此项文件。净土庵的旧住持,名字我已忘了,他怎会有这项文件呢?据说:中山先生游普陀时,前寺方丈,是了余和尚,似乎陪同去各处游览。游览归来,在前寺丈室晚餐,谈起所见的瑞相。了余和尚当下请他留个纪念。了余和尚说:这篇「志奇」在前寺方丈室写的。中山先生等当晚下山,了余和尚送客归来,一时忽略,等到第二天早上问起,已不知那里去了。原来,后来在净土庵当家的那位,当时在方丈室当侍者,他年纪还青,不懂事,而对中山先生却有一种景仰,因此就把他藏起来。过了二十年,他已潦倒不堪,净土庵荒落得无法维持,自己也知道堕落,没有保持该项的资格与必要,因此就一并交出来。

  该项文件的来历,照这样说,也还入情入理。假使说伪造,净土庵的那旧住持,文章与书法,都还造不出这一篇来,那末,作伪者是谁呢?

  我们看了邓先生与印法师的两篇说明,使我们更进一步的了解此一事实的来历。邓先生的意思,中山先生确实是看到神异,当时有他在场,亲聆国父说明所见的灵异,他之所以为文否认者,我想不出下面两点,第一点他以为他们都是不语「怪力乱神」的革命党人,应该要破除迷信,那里可以去提倡呢?第二点,他是ji 督教徒,极不愿意国父把佛教的灵异之见,「出之于其口,笔之于其书」,增加了佛教的信众。所以他要否认此一文件为伪出。可是印顺法师把当时情形来历,来一个详细的说明,证明此文实是国父墨宝,若言作伪,作伪者何人?因此我们对此文,更能进一层的坚信不疑。

  

四十五、日军血污名山知罪撤兵


  抗战期间,日本人占据中国各地,民国三十二年七月间,有日军七八千人来山,沿海各庵皆驻军官,士兵则在海滨沙滩上露营而宿,对于山上并无什么损害的地方,不过他们每天到四周各小岛上,搜来牛羊鸡鸭等动物,在山上宰杀,血污名山(按普陀在日人未至之前,从无荤腥进山)。有一天晚上,忽然在善财礁外,发现红灯,日军用探照灯视之,雾露之中,似觉有同盟军舰来攻的样子,遂惊惶起来,开炮射击,不料一炮开出去之后,忽然一灯变成多灯,在海中往来不息。日军认为真有盟军,一连开了数炮,奇怪的海中竟变成无数的红灯,漫向千步沙营地而来,其灯渐明,照见岸上人面了然,但不达岸,这时日人知道是菩萨显化,不高兴他们在名山道场随便胡来,因此一齐跪下向著红灯拜祷,三日后即自动撤兵而去。

  

四十六、慧济寺阅藏楼的好规则


  佛顶山亦名白华山,或菩萨顶,居四山之中,高达百十六丈之奇,凭高放宽,海阔天空,「大有宇宙在乎手之概」(国父语),俯睇光熙,妙应诸峰,累累如杯瓢覆于积水之上。旧有石亭,供石佛其中,今改建灯塔,为行舟的指南。国父文中有「登临佛顶山天灯台」之句,就是这个地方。由天灯台下来不多远就是慧济寺,该寺为全山三大寺之一,创于明时,至乾隆五八年,才建筑圆通宝殿。光绪三三年,请得北京大藏经典,经过文正和尚大加建造,遂成巨刹,与前后二寺鼎立,并称为普陀三大丛林,所遗憾的这是子孙丛林而已。慧济寺俗称佛顶山,确实是一个好地方,最适合人静心潜修,研读佛典,地高人寂,为全山最清净用功的好道场。规模亦甚可观,其藏经楼之整洁,与阅藏楼之设备,供养阅藏者之完善,为诸方寺院所不及的,规定长期供八人阅藏,定有优待办法,如当代佛学大师印顺法师,曾在佛顶山阅藏数年,深入经藏,所以他才智慧如海。

  笔者三十六年,朝普陀山,因见碑石刻藏,阅藏如此优待,所以也曾约会数位同参道友,到佛顶山讨阅藏单,我们最初发愿都是三年。承该寺住持,说明阅藏者一切优待办法。(按供养八位法师,有一茶役侍奉,此项费用,是有护法施田若干亩,以作阅藏者食粮,所以连阅藏楼都与该寺无涉,是前人发愿供养十方僧众,阅藏住的,本寺子孙是不得占住的,皆有碑文为证,可见前人苦心为法,成就僧材)有这么好的阅藏楼,这么好的环境,有这么好的规则,可以说是全国罕见。可是轮到我们去,常住斋粮不够,不能照前人规则做,生活清淡得使人无法住下去,不几天就走了。笔者后来也因前寺讲法华经,到前寺客堂讨单听经,因此也离开了佛顶山。

  

四十七、佛顶山沙弥祖师辟丛林


  据说佛顶山的开山祖,是一个小沙弥,这是一个很有趣味的传奇故事。后山有四大房头之一的悦岭庵,全山以此庵子孙为最多,一直到现在,人数与规模还是不少。有一天悦岭庵的小沙弥,无事想穷究山岭,那时佛顶山还是一片荆棘蔓草,更是无人问津的一座大高荒山,这个小沙弥好像探险家似的,手攀葛藤,脚踏乱石,目的是要到最高山顶上去看看,有志竟成,不多时竟被他在荒山顶上发现了新大陆,见有平地一块,古石碑一方,上面刻有「慧济禅林」四个大字,因此他就若有所悟似的沉思良久。他想这个山上过去已经有人在此建筑过寺院,不然那里有平地和这块方石碑呢?前人既能在此建庙住众,我也一定想在此地建个丛林,以供来山静修的僧伽,使他们在这高山上可以静心用功办道,继而可以了生脱死,这我的心愿才满。小沙弥打定了主意,心中特别高兴,下山回去与他师父商量到佛顶山开辟丛林的事,他的师父见他如此稚气,说话也不量力,明知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就生气的回答他的徒弟说:「你说可以兴建丛林,你自己去建筑好了,这么高的山,你简直说话不自量力!」小沙弥见他的师父看不起他,就肯定的发誓说:「师父!我一定设法到山岭上兴建丛林,方满我心头之愿」。他的师父见他大言不惭,因此更生气的说:「你如果能够在佛顶山上建起丛林,我做师父的去替你烧三年大火,煮饭供养你们三年」。小沙弥见师父如此瞧不起他,料定了我一定没有办法兴建丛林,而我一定非要完成我的志愿不可,今天就下山过海去,往各地募化,不达目的誓不回。从此这个小沙弥,离开了清净庄严红尘飞不到的佛国圣地,离开了与他朝夕相见的暮鼓晨钟之处,拜别了剃度出家的教经学赞的师父与师兄们,虔诚的跪在观音大士圣像前默祷著道:「菩萨!弟子此次下山化缘,为了要兴建丛林,供养十方僧宝,用功办道,惟愿菩萨大慈大悲,冥中保护,随愿所成」。祝罢拜了三拜,就下山去了。

  

四十八、小沙弥立大愿三年募化


  小沙弥辞别了水秀山明的普陀山,投入了茫茫的人海,过著那栉风沐雨栖风宿露的艰苦生活。早晨往街道闹市上磕头募化,晚上回到山野古庙里栖身,为了要实现他心中的愿力,所以他就是肝脑涂地也不出一声怨言,因此他每天跑到大街小巷里,不论有人无人都打著木鱼子,沿门募化,受尽了人们的冷眼,奚落和讥笑,出家人过惯了深山里清净生活,忽然跑到攘往熙来的尘寰中,已经是过不习惯,看不顺眼了,加之还要沿街磕头跪拜,又遭受不信佛教者辱骂,讥笑,这种内心里的痛苦,不是笔墨所能形容啊!

  小沙弥赤足露顶的如此跪拜了三年,在这三年之中,不知到过多少城市,走过多少高低不平的山路,真是千山万水,万水千山,过著人生最艰苦的日子,挨过了三年漫长的岁月,头也磕肿了,脚底的皮也跑烂了。真是够得上说一句:「尝尽了人世的辛酸」,然而佛菩萨和施主们好像有意与他开玩笑似的,或者以为他太年青,三年之中从没有一个人发心布施过一文半钞,小沙弥等同做了三年穷叫化子,讨了三年饭一样。三年的光阴是过去了,在山上与师父负气下山化缘,三年来一无所有,不幸被师父一言料定,今天我还有什么面目回见「江东父老」呢!想起来不禁仰天号哭起来!

  

四十九、投木鱼水边苦修


  「人到伤心处,难免泪两行」,小沙弥奔波劳碌,茹苦含辛的三年,在此三年之中,吃了人所未吃的苦,走了人所不能走的路,结果还不能引起善信的同情,发心出资为他修建丛林,他就自叹自己业障深重,恐怕永久没有办法完成心愿。小沙弥这时痛苦已极,再也提不起勇气来募化下去,他走奔到一个小河旁边,望著河中的流水,自言自语的默祷著说:「菩萨!弟子自恨业障深厚,福薄德浅,苦化了三年,仍然未见有什么信士檀越,乐助钜款,兴建丛林,安单养众,弟子也不知什么地方有善信护法,乐助功德,唯有仰杖菩萨冥中加庇,我今将手中木鱼子,放于水中,随著木鱼子流奔的方向走去,如果菩萨有灵,木鱼停步那个地方,弟子就在那个地方住下化缘」。说罢就把手中木鱼子放进水中,随著水势流去,鱼子流到那里,他就跟著跑到那里,流了几天,到了一个地方,奇怪得很,忽然这个木鱼不随著水流了。停止在水中不动,小沙弥看见木鱼停止不流,一定附近有什么大护法,因此他就把木鱼子从水中捞出来,就坐在水边林下,手敲木鱼,口诵圣号,同时自己心中发誓,如果在此再不能感应大心居士前来护法,我也从此不吃饭,饿死河边,了此业报身。主意打定了以后,他就专心一意的坐在那里念菩萨的圣号。

  

五十、现感应念咒治病


  小沙弥如此一连苦了三天三夜,三天之中,没有吃一粒米,没有喝半杯水,还是无人前来问津,因为这个地方附近没有人家居住,所以他一连敲了三天的木鱼,连小孩都没有一个跑来看他一看。小沙弥到这时候认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所以万念俱灰。可是往往没有办法当中,忽然又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却说离此约有一里多路,有一个大富贵人家的太夫人,生病数年,卧床不起,医药罔效,无法治疗,她因此度日如年,总希望有人把她的病治痊愈,无论花多少钱,她都愿意拿出来。有一天睡在床上听到远远有人敲木鱼子声音,她听到了这个声音,心中就感到无上的安慰和愉快,好像忘记她的病苦一样,所以她特别的认为希有,认为这个打木鱼的人一定就是无上医王。因此叫了两个佣人,去寻这个敲木鱼的人,一定要把他请来为我医病,我的病这个人一定会医得好的。两个仆人跑了很久,才在水边看见一个小沙弥坐在那里面朝著流水,手中敲著木鱼子,一字一鱼的在那里闭目念经,两个仆人跑向前问道:「小师父!你会看病吗?我家太夫人生病多年,没有一个大夫能看的好,我家老太太叫我来请你去替她看病」。小沙弥说:「我是出家人,不是医生,从来没有学过医道,我那里会看病呢?你家老太太有病,应该去请医师呀,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呢?」仆人又问道:「你这位小师父坐在这水边,敲鱼子做什么的?」「我在这里化缘建丛林!」小沙弥想建丛林的心已成了一片,所以他对什么人也是这样讲。「这里又没有人家,你向什么人化缘呢?难道你向水中海龙王化缘吗?你不要发呆,我家老太太听到你敲木鱼子的声音,她心中非常舒服,一定要请你到我家中坐坐,如果你能把我家老太太的病医好了,那你化缘要多少有多少」。小沙弥听说有人出钱,同时也有几天没有吃饭,虽然自己不会看病,或者菩萨怜我之诚,有了感应也说不定,因此就随著两个仆人来到这位生病的老夫人家中坐下,仆人进去禀告以后出来说:「老夫人有请!」小沙弥就随著仆人走进太夫人的病室,说也奇怪,老太太一看见他,病就减轻了不少,再问小师父会不会看病,他说我没有学过医科,不会看病。老太太又问他会念什么经?他说:「我出家没有几年,也不会念什么经!」「那末你会什么呢?」「我会念大悲咒,其他什么也不大会」。老太太说:「我听到你的木鱼子声音,我心中特别好过,就请你念大悲咒吧!」因此小沙弥就一字一鱼的诚诚恳恳的念了几遍大悲咒。真是佛法无边,老太太的疾病忽然好了,一点痛苦也没有了,如同好人一样的,连她自己也不相信她的病会这样好得快,这一喜真是乐也无穷,认为这个小沙弥就是活菩萨应化,特为前来救她的病苦的。

  

五十一、报佛恩太夫人独资建寺


  老太太病愈之后,精神特别好,把小沙弥当为活菩萨看待供养,吃过午饭后,老夫人就开始问道:「小师傅!你是从什么地方来此的?为什么要在那个水边敲鱼子呢?」小沙弥说:「我这次是从南海普陀山下来的,目的是下山化缘,想在普陀山最高的地方建筑一个大的丛林,供养十方朝山的僧宝,可以安单办道,那知年青福浅,苦化了三年,没有一个人发心出钱,所以我最后请菩萨指示我应走的方向,我把木鱼投入水中,听其所之,流奔到那里停止不流,我就在那里住下来化缘。后来到了此地,木鱼子就不肯随水流去,所以我就在此地化缘,一直到今天也还没有一个人肯出钱」。小沙弥说到这里,一阵伤心,不觉掉下泪来了!老太太一听他是南海普陀山下来的,又是经过菩萨指引才到我这里来,这位小师傅虽然年青,可是为了此事吃尽千辛万苦,我的病又是他念经治好的,这明明是菩萨指引他来替我治病,救我脱苦的,我应当知恩报德,尽我的力量,到普陀山建寺,以报佛恩,因此对小沙弥说:「小师傅!请你不要为此而操心,我现在已经好了,我可以尽我所有的力量,来帮助你完成你的心愿,你也不要再向外化缘了,一切皆有我来负责,你回到佛顶山搭一个茅蓬,你就在那里每天念佛看经好了,不日我会派人到佛顶山看地方,替你建筑丛林」。小沙弥听到有人负责,替他建寺,这一下子可把他高兴了,默念了两声「南海观世音菩萨!」真是菩萨不负苦心人。他依了老太太的话,回到山上搭起一间草茅蓬,住下来每天敲木鱼子念佛。

  自从小沙弥回山后,老太太写了一封烧角急信给他在朝为官的儿子,大意是:「为娘疾病转重,朝不保夕,望儿见信速返,早来三日还相见,迟了不得见亲娘。」因为她的儿子在朝做了很大的官儿,并且还是一位孝子,得到他妈妈这封快信,火速连夜赶回来看他妈妈的病,那知赶到家看见他妈妈好好的在家里,一点病也没有,心中不免怀疑起来,经过他的妈妈把最近菩萨显圣,有一小师傅来念经救活她的命的事说了一遍,她的儿子这才明了,老太太又说:「为娘为了此病,已经在病中许下大愿,发愿到普陀山独资建寺,现在你到普陀山去一下,领土木工程师先到,普陀山最高的山顶上察看一下地方,择一平地,然后回来依据地势把房子在山下做好,再用船运到山下海边,搬运上去,就可以上梁盖瓦」。她的儿子是一个孝子,妈妈的话那敢不听,横竖家中有钱,满他妈妈的心愿,赶快带领土木匠人,到普陀山会同小沙弥察看, 山地,择日开工。

  

五十二、乘愿再来有志竟成


  因为山高路远的关系,加之工人众多,那时山顶上连吃水都没有,工作的人不能在上面工作,所以老夫人的远见不错,在家中一切雕刻的木材,以及应用的砖瓦石头等,皆在底下做好,用大船运至普陀后山,然后再到山上把基地打好,就可以上梁盖瓦,如果一切木料要从前山道头上岸,化费的时间工程太大,同时这段山路也特别难行,决定从后山海边上山。那一天真是菩萨感应,适有福建的鱼船几百只停在后山海边,顺便就请了几百只鱼船上的渔民,一齐帮忙,人从海边站立,一个人靠一个人,一直站至山顶上。就用如此传递的方法,把船上的木料砖瓦接上去的。因此直到现在,凡是福建的鱼船到佛顶山吃饭不要钱,以此为酬。

  当开筑基地的时候,忽然从地下掘出一个老人像的木偶来,就同这个沙弥祖师面貌一模一样,因此大家才知道这位小沙弥是那位老人的乘愿而来,兴建丛林,完成他老人家的宿愿。经过数年时间,吃了很大的辛苦,结果有志竟成,达到目的。笔者初到佛顶山祖堂里看见当中供著两个一样面孔的祖师像,最初我以为是兄弟两个同在一处出家的,后来看普陀山志才知道一个是从地下掘出来的,一个就是现在的开山的沙弥祖师。

  因为他是沙弥出身,所以佛顶山一直到现在,沙弥可以挂单,按佛家的规矩没有受过三坛大戒,没有戒牒,丛林里是不挂单的,因此沙弥到前后寺挂不到单,就到佛顶山去挂单。不过沙弥始终是沙弥,没有研究过经典,也不大懂得佛法,有的地方立的规矩不合佛理。例如每天早晚殿功课完毕要拜四十八拜的愿。那些菩萨名号之中,还拜什么玉皇天尊菩萨,因此,一直到今天,仍然如此的拜著,该寺的住持还是依著老祖家风,不知道把他纠正过来,堂堂的菩萨比丘,拜起玉皇大帝来(天宫),你看笑话不笑话?他是沙弥,我们不是沙弥,为什么堂堂比丘一定要跟著沙弥学呢?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笔者住在佛顶山的时候,朝晚拜愿,他们拜天宫,我拜佛号。今后笔者希望身为佛顶山住持的大德,赶快把这一条改正过来,以免贻笑大方!

  

五十三、佛顶山水瓢观音现真身


  佛顶山还有一件事,值得提一提的,那就是「水瓢观音」。观音大士是随类化身,只要我们对佛菩萨俱足了坚定的信心,最后的结果是功不唐捐。菩萨是千处祈求千处应,随众生应现色身,有感则通的,不信且看佛顶山的水瓢菩萨的故事。

  民国三十八年重阳节,普陀山驻的最高机关是浙东行署,那一天有很多的长官上了佛顶山,作重九登高之游。笔者那时陪同行署主任俞济民将军,军务处长袁建勋先生等同游佛顶山,该寺住持庆规和尚,设斋招待,饭后有人提议要看水瓢观音,在平时是用电筒或灯火照进去看,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铜水瓢连柄供在桌上,还用最好的木料做成一个小佛龛子,是宝塔式的,上面刻有一卷金字的普门品。水瓢是从上面放进去的,普通人是不能拿下来看的,那天因为人多,同时皆是军政要人之流的知识阶级,所以笔者提议把龛顶卸下来,把水瓢拿出来让大家看个痛快。免得不信者有所生疑。那时,由笔者动手把水瓢观音请来让大家开眼界。菩萨圣像是现于铜水瓢柄上,似乎像童女像,神光奕奕,令人见了肃然起敬。因为大家不知道水瓢观音的来历,所以就一定非要问一个水落石出不可。由该寺住持告诉我们:这是不多年的事,约在二十年前,大寮里(即大厨房)有一位茶头师(即烧开水的人),是一个在家居士,发心在本寺大寮烧开水,供养大众。他是一个最信仰观世音菩萨的,他身子虽然工作,可是他心里在修行。他是修行不碍工作,工作不妨修行。不是现在的一班不知修行的人,你如果劝他修行,他或者说出「不得闲」三字来回答你,不知搬柴运水无非是上乘禅。工作是用的身和手,修行办道是用的心和口,这是一点也不妨碍的,这位老居士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烧了二十年的开水,念了二十年的观世音菩萨圣号,并且很有规律的,使他工作和念佛打成一片,烧开水是从早上三点钟起来,一直到晚上九点钟止,因此他念佛修行的时间也是如此之多,并且因为修行引起他工作的兴趣,他的心、口、手是在一起的,他手里盛一瓢水,口里念一声观世音菩萨的名号,手一边动,口一边念,手中工作不停,口里圣号也不停,如此不间断的念了廿年,结果人有诚心,佛有感应,菩萨现身度他出家了。有一天他拿起瓢盛水的时候,忽然发现水瓢上有一尊观音菩萨圣像,应现在铜柄上,分分明明的,这一来他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要高兴,赶快忙不叠的跑到方丈室,报告大和尚(即那时的住持僧),这是一个奇迹。大和尚也知道这是老修行道德的感应,全寺上下人等都知道这位老修行是盛一瓢水,念一声观音圣号的,说句俗话「皇天不负苦心人」,何况是寻声救苦随类应现的观世音哩!所以这一来轰动全寺,随时就把这个水瓢珍藏起来,后来有发心的信士檀越,做成如此的一个佛龛,将水瓢观音供奉起来,这位烧开水的老修行,深感佛恩,随时就发愿出家为僧,听说这个人还没有死,已经不在山上多年了,是被什么信众弟子请去供养也不一定。大家听了这个故事,再看看事实,不容你不信的,当时有好几位不信佛的县太爷们,因此就皈依三宝,进入了佛门。

  

五十四、发心朝山舍身得救


  普陀山自从开山以来,已有一千多年,从没有听说过什么人因朝普陀山进香,遭巨浪落海而死,更没有听说有来山进香的香船,在海里翻沉,或溺死了多少香客。这就是感应的威灵。甚至有存心舍身投海,以报佛恩的人都不得死。相反的不是朝山进香的船,往往在海中遇险,好多的大轮船的沉翻,时有所闻。现在说几个来山进香感应获救的事实,以证我言不谬。

  明朝时候有一个信佛的汪居士,他是安徽省人,客居在江苏昆山王澄老对门,为了要到普陀山进香,三年之前就诚心诚意的吃长斋,到了三年后元旦那一天,一切预备好了,刚要束装下船,忽然他的店旁起火,有人赶来急报,促其速回救火,恐怕马上就会烧到自家的店房,汪居士说:「我积诚三载,今天方才如愿去朝南海菩萨,岂以一店易吾去志乎?纵然被毁,吾亦不归矣。」因此竟命船家扬帆南行,往普陀山进香而去。迄至汪君朝山进香已毕,返回昆山,但见四面的店屋以及王氏大宅,俱成焦土,唯有汪家的店面楼房独存无恙,万人惊叹不置!这种不可思议的感应,不信佛教的人听了,怎么能不来信仰佛教呢?

  明朝时还有一个姓曹的童子,江苏江阴人,自幼持戒精严,曾发愿舍身供佛,自己凡有所积,都转施穷饿的苦人,万历庚戌二月,跟随姓庄的长老往普陀山进香,到了梅岑山(即普陀)瞻礼观世音金容后,该童子默祷菩萨并发誓愿言:「愿舍此身,以报佛恩」。既而舟出海口,船行到大莲花洋,风涛骤作,曹姓的童子遽合掌吁空,踊身跳入波心,眼见随波逐浪沉入海中,带他来的长老无法挽救,又重返山,便择日与合寺僧众,广修忏法,超度舍身的童子,然而奇怪的到了七月中旬,曹姓童子寻至庄长老处,庄长老惊问其详,他说:「那天我初跳入海洋时,当时一无所见,不久忽然下流数步外,见一胡僧,自水上乘一舢板来,口称:『吾来度汝!』轻疾如驶,倏忽已及舟山浅沙,携我投鱼翁家,便求寄宿,须臾不见胡僧,其家推询缘由,经我说出,共相怪叹,都说这是菩萨显迹世间,明日他们送我到舟山镇海寺,从首座披剃,教习诸经咒,今归故乡探亲,故我仍寻访长老至此」。长老喜而留下,携其还归故地山庵,父母见儿,悲喜万分,由是远近缁俗,龛然皈依,大家从此都念起观世音菩萨的圣号来了。

  

五十五、童子睹异老人免遭沉溺之灾


  再说明朝有一个张老头儿,他是江苏苏州皋桥人,平常崇敬佛教,最喜斋僧。在万历辛亥年的春天,将往普陀山朝拜观音大士,携带了一个八岁的小孙子同行,张老头儿乘第一只船,他的孙子忽然看见满船上的人,手足皆是绳子捆缚,特别骇怕,就在后边,拉住他祖父的衣服,不肯跟他上船,并说明所看见到的怪异,祖父一听生大恐怖,立刻就舍船登岸,换乘第二只船,他的小孙儿复曰所见如初,又不肯跟公公上这只船,他公公也听他的话登岸。再乘第三只船,再问他孙子所见如何?他的小孙回答说:「只见前面两只船上的人都被捆缚,这只船没有。」张老儿心犹未决,忽有两人立船首大呼曰:「勿乘彼船而快来此,此船甚稳!」此时好像有人从后推他似的,遂抱其孙登船。他们刚刚坐好,再看那个讲话的人以及推他的人,都无所见。后来,日暮潮至,云涌山立,前面两船所装载的,都是江湖卖技之流,舟人又不善迎潮,即时覆没,全船的男女,没有一个幸免生还。张老者所乘的船,安平无恙,过了三日,仁和县令,出巡江口,检阅溺死的群尸,每人腰缠中,各有两大锡锭,小刺刀一把,检验以后,知是钩淫之具,深深的信知阐提无赖,恶贯满盈,遭此横溺,恶人自食恶果,所以小儿见此应死之人,皆有死相可畏。老人因有朝山之诚,及平日之善,所以菩萨感应,没有遭到此厄。

  

五十六、女医卖药千年疮三日即愈


  李图净老居士说:「我的胞姊昌和,在谛闲法师座下,曾经皈依三宝,常常诵大悲咒。民国十五年的冬间,指上忽然患了千年疮,形似螺蛳肉,她说触之痛入心肺。后来到我的地方来医治不能见效,又再求其他的医生,还是无效,心中很是忧愁。到了春三月的时候,她赴普陀进香,来到山顶,见一个女医,面皱发白,貌若六十许人,坐在地上卖药,为人治病,皆能够立刻痊愈。男女环绕,途为之塞。家姊也就上前请医,女医向姊指上,持大悲咒一遍,又给她丸药三粒,说:『你还家以后,买放螺蛳一元,三日可愈。』家姊朝山完毕归家,即以一元买螺蛳,至第三日,坐人力车,为一身穿白衣人的袖口,在家姊指上一擦而过,略觉疼痛,说也奇怪,她所患的千年疮,已不知去向了!到了四月初旬来湘,我目睹其异,且无裂痕,足征菩萨的灵感,实在不可思议,故特志之。」这就是说:只要众生有感,菩萨无有不应,如不应者,皆是我们业障重,心不诚也。

  

五十七、太平轮失事海上渔翁想发财


  这是民国三十八年的事,继江亚轮船失事的就是太平轮。说起太平轮失事,差不多全国人氏都知道,因为该船的沉没所损失的黄金美钞真是无法估计,乘该船的旅客都是往台湾来的大亨。据说有一个渔人捞到一个女尸,从她身上所得黄金就不下数百两之多,那女尸的两手臂两脚腿胸前胸后都是黄物,这个渔人就因此发起洋财来。这一个消息传出去,很多渔人都想做黄金梦了。岱山一带的渔人,竟异想天开的整天在海里希望有此奇遇。有一天忽然远远看见一个很大的东西,随著海水的波浪起伏著,隐隐而来,这时有两只渔船上的渔人看见了,真是欢喜的了不得。以为这一定又是那话儿来了。如果真如我们理想的话,我们这个捞什子船也不要了,大家一心无二用的聚精会神的看住那个东西浮水飘来。这时两个船家,争相打捞,约定不论有多少黄金,我们二一添作五,所以两只船合起来,把这很沉重的东西捞上来后,原来是用布包裹得很紧的,他们以为里边一定不是黄金,便是什么宝物,认为这一下子,他们可以大发洋财了。

  

五十八、水上飘来不沉的铜佛像


  话说这些渔翁打开包裹来一看以后,这一下子把两家渔夫呆住了,因为既不是什么黄金美钞,更不是什么奇珍宝物,原来是一尊很庄严的廿几斤重的西藏式的铜佛像。他们真是大失其所望,只有自叹命运不佳,无福发财。不过还好,他们都是信仰佛教的人,虽然不是黄金美钞,得到这一尊很庄严的铜佛像,也算是很不容易,尤其是二十几斤重的铜佛,不沉入海底,反而浮在水面上,随波飘流,从很远的地方浮到岱山,也是我们佛缘不少,能够捞到这尊佛像,因此两家现在也不想分黄金,互相争著要供养这尊佛像,两下互不相让,结果没有办法解决,由地方上转送定海县政府,因此轰动全县的军民,因为这又是科学家无法解答的问题,每天有数千老百姓前往焚香顶礼膜拜,弄得县政府的人员啼笑皆非。最后为了减少麻烦,把这尊铜佛像,送到普陀山供养,这是最合理的处置。当时县府派员送这尊佛像来山,最初是送到普陀山房屋最好的地方──文昌阁。那时江苏省政府就设在文昌阁,丁治磐主席和建设厅长钱召如居士等,皆亲目所睹。后来经全山会议,这尊佛像应该送到前寺大殿供奉,因为前寺是全山祖庭之故。当佛像进前寺大殿时还特别热闹一场,笔者与一位研究科学的工程师许复成先生看过这尊佛像,因他不信有此奇说,他说:「一定佛像上有什么可以浮水的东西,那里有二十几斤重的铜像,能够浮水不沉下去的奇事」。结果详细的审察查看,什么也没有。那位迷信科学万能的先生,这时科学也失去作用了,他这才知道佛法是不能完全用科学所能解释的,更不能以凡情来难圣境,佛法是不可思议的,只好说他不可思议,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说明这尊佛像,为什么会浮起来的。

  

五十九、太虚大师普陀山闭关开悟


  佛教中有名的大德高僧,有很多都是从名山中孕育出来的,好比说近代就有好几位高僧是从普陀山出来的,如谛闲大师、印光大师等皆在普陀山闭关和阅藏多年。再如名震寰球的佛教领袖太虚大师。他老人家也是与普陀山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九岁时曾随他的外祖母去普陀山进香,从那时候起,就种下出尘的种子。后来大师十五岁时看破人情势利,不堪受有钱人的奴化,发奋往普陀山出家修行,那知乘错了船,背道而行,到了另一个地方投奘年老和尚出家,做了奘老的徒孙。大师出家后,仍然与普陀山有缘。普陀山的志圆老和尚是大师的戒兄弟,他们都是八指头陀奇禅老和尚的戒弟子,因此大师在很年青的时候,就常在普陀山跑,曾任普陀山化雨小学的教师,前寺客堂的知客,并且在后山还住过一个小庙子,名禅那禅院,至今门外石上还有大师的亲笔写的四个大字「太虚兰若」刻在石上,那个地方也很雅静,大师在山上闭关时常与志圆、昱山诗赋往来,当时称为普陀三老,除此,大师也常与印光大师往来甚切。大师闭关,就是印老替他封关的。

  提起大师闭关也有著一段因缘。那时,大师因为在广州白云寺参加辛亥革命,后来清政府逮捕他,在广东无法住下去,回到江浙提倡佛教三大革命,(教理、教制、教产)与仁山法师大闹金山,又遭到很多的守旧派的诸山家的重大打击。因此大师于民国三年到普陀闭关潜修,充实自己的德智。在未到普陀以前,他先和志圆和尚通信,请他帮忙,觅一个地方,闭关自修。志圆和尚替他找好关房,去信请他来闭关。大师到山上,去锡麟堂去见他受戒时的引礼师,那知道这位引礼师的老和尚对他特别客气,问他来山做什么的?大师说:「我想到山上来闭几年关,自己静修。」老和尚说:「你预备在什么地方闭关?」大师说:「志圆戒兄已经替我找好地方。」他说:「志圆闭关还是我帮忙的,他那有力量供养你闭关,你在我锡麟堂闭关,我供养你吧,看那一个房子你合适,我就把那座房子让你闭关,如果你愿意我的大殿我就把大殿,让你闭关。」大师因见他的引礼师对他如此的热心,盛情难却,因此就承认在锡麟堂闭关三年。大师闭关的地方,笔者也曾去参观了一下,还有很多的字是大师写的,可惜该庵当家师,没有把大师的关房陈设出来,以作纪念,留为四众弟子们参观。

  大师在山闭关的时候,有很多的政界名流都去皈依他,最值得提一提的是民国五年八月间,国父中山先生与胡汉民先生等游普陀时,曾与大师相见。笔者在大师年谱上看到有一位与大师有关系的某居士,(记不起姓名)曾说大师由普陀寄给他与国父合影的一张照片,可惜这张照片现在不易见到了。我们现在只能看见大师与总统合影的相片。那时大师有一本「昧龛诗稿」请国父题字,并有呈赠国父一首诗云:「卓荦风云万里身,廿年关系国精魂,舒来日月光同化,洗出胡山看又新,佛法指归平等性,市民终见自由人,林钟送到欢声壮,一惹豪吟起比邻。」

  大家都晓得的,大师在普陀闭关,看六百卷大般若经开悟,得入文字般若,那是一天晚上,大师坐养息香,听到前寺撞钟开大禁,忽然不知不觉的直坐到第二天早上,前寺上早殿撞大钟的时间,他在禅定之中,只有很短很短的时间,他还以为前寺仍然在开大禁,钟还没有撞好呢?再仔细看壁上的挂钟,已经是早晨四点多钟了。因此他随时就信口说出几句诗来,以述定中境界:「刹那无尽即千年,应笑长生久似仙,世相本空离寿夭,人心积妄计方圆,圣尧盗跖名希择,白骨红颜色并鲜,万物虽然齐粉碎,一椎今亦不须怜。」大师能够学惯中西,著述千余万言者,皆得力于此定中证悟出来的智慧。这不是用意识妄想,由外边学而知的妄觉的邪智慧,所以我说大师与普陀山有很殊胜的因缘。

  

六十、天福庵与总统


  总统从小就常随他的慈母王太夫人,到普陀山进过几次香,也住过好多天,因为王太夫人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我们在总统「哭母」的一篇文章上就知道王太夫人对佛教是如何的敬信和修持,不但能够念金刚、弥陀,并且能够熟读法华、楞严;她不但是一个修行吃素的老太太,而且是一个精研佛法的学者。所以她对各大名山都去朝拜过,尤其是南海普陀山,因为相离不远,因利就便,差不多每年都要去一次,王太夫人到普陀山进香,都是住在前山天福庵。所以总统到普陀山不住别的地方,一定要住天福庵。普陀山最好的庙是莲池庵,四层楼洋房,政府什么大官要人来,皆住在文昌阁(即莲池庵),然而总统为了纪念他的慈母,偏要住到天福庵那个小地方。民国三十八年,总统在普陀山住了几天,在未来以前,先由浙江省政府派员来山把天福庵的客修理得焕然一新,地板窗格皆油漆得亮光光的,总统与公子蒋经国先生等住过以后,该庙当家师就把这座房子关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去睡觉,把它当著帝制时代的行宫一样的看待。笔者曾与一位杨专员积之先生去参观一下,并承该庙当家告诉我们说:「这一间是总统睡的房间,那一间是蒋经国先生睡的房间」。

  

六十一、我在双泉庵会见总统


  有一天,总统很高兴,全山几处有名的寺院,差不多都亲自去玩过。那天下午到笔者挂单的双泉庵来玩,我们正在吃下午饭,忽然有一位哨兵跑来通知说:「总统要到这里来玩」!我和明道法师听了赶快把大殿上香烛点起来,穿起海青在大殿门外迎接,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没有出山门迎接,总统到大殿脱帽对佛像敬礼,然后与笔者们谈话,他很赞成双泉庵的西方三圣像塑得好看。我们把大殿后边的门开开来,请他看双泉。总统是「入太庙每事问」,他问此地有多少人,房子有多少?田产有多少?饭够吃不够吃?……他走著问著看著,笔者陪在他身旁也就走著答著。我们请他坐一息,吃一点茶果。他说:「时间不早,还要看其他的地方。」我们把他送出大门外,总统坐上轿子(兜子),很客气的说声:「谢谢!再见!」随从的人拿出两块银元说:「这是总统送的香钱」。后来听说此次总统到前山梅福庵去玩,因喜欢该庵仙人洞里的水好,特在那里取水烧茶吃。(按仙人洞是汉时梅子贞先生隐居该地,用功修炼的地方)梅福庵的当家庆耀师,不知道他是总统,还特别与他谈得很起劲,有时总统见他说得发笑,他也跟著笑笑。

  

六十二、总统与佛教的关系


  有人说:「总统是不信仰佛教的,因为他已公开承认是ji 督徒。」关于这个,我不否认,可是我要说:总统信仰佛教也是真的呀!同时我们更应该研究,总统幼年时代的家庭教育。总统的慈母王太夫人,大家知道她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所以总统从小儿一直到长大成人,在这段时间里,一朝一晚皆在家里,一切都遵从母亲的指导。依照一虔诚佛教信徒的母亲教养,自然而然地,能潜移默化成为高尚人格了。不但如此,就是总统在外做事,回到家中,王太夫人还是讲解佛法给他听的。恐怕我说这些话,读者一定不肯相信的,以为你自己是佛教徒,硬要说总统也是信佛的,如果不相信,笔者可以在总统「哭母」一文中找出证据来,以证我言不谬。恭录数语于后。总统说:「先妣生平笃信佛法,深通教典,佛语机声,常相和答。」又说:「先妣长斋礼佛已二十余年。人尝谓先妣清素坚操,险难不足动其心者,盖得力于释氏为多。先妣于楞严,维摩,金刚,观音诸经,皆能背论讲解,又复深明宗派,正中回里时,先母必为谆谆讲解,指示不倦。」(见「蒋介石全书」内哭母一篇)。

  我们读了总统这一段自述,也就知道总统是出生在一个佛化家庭里,是一位佛教徒的母亲抚养成人的,他们母子在家里,不但敬佛拜佛,而且还是「佛语机声,常相和答。」互相研究佛法哩!

  总统说他的母亲能够「险难不足动其心者,盖得力于释氏为多。」我们在「中正回里时,先母必谆谆讲解佛理,指示不倦」的两句话中,就可以证明他是受慈母对他讲解佛家救世之仁,是大雄大力大慈悲的那种大无畏的精神所感召。

  关于总统与普陀山的关系,那就是他的母亲常常到普陀山进香,所以与普陀山结下了不解的佛缘。现在不妨再举出一两件事来,证明总统就是到今天,他内心还是信仰佛教的。

  

六十三、总统紫竹拜佛问签


  「紫竹林中观世音」,这一句话,差不多全国皆知。三十八年秋间,总统小住在普陀山的天福庵,到紫竹林很近的路,走过飞沙滩,就是紫竹林。有一天,总统偕其长公子经国先生,同往紫竹林参拜观音圣像,其时政府迁都,国事蜩螗,总统为国心劳,忧烦万分。总统与长公子在大殿中上香行礼后,由蒋经国先生在佛前代表总统,虔诚默导一番,抽出一签来,见是第八十签,查出签条纸来一看,上面是七言诗四句,今将签上四句诗句,抄录于后,以供读者参考。

  观音大士灵签第八十签,上上。

  直上高山去学仙。岂知一但帝王宣。青天白日常明照。忠正声名四海传。

  这四句签诗,好像专为总统预备的,总统一看诗句,大为高兴,菩萨有先见之灵,指示机宜,真如打了一针兴奋剂似的,因此总统到各寺院参拜以后,还皆送一点香钱,买香进佛。

  

六十四、八十老年僧相会总统


  普陀山前寺的退院融通老和尚,民国三十八年在他的前山白华庵里闭关,潜修梵行,其时已经是八十高龄的头陀僧了。有一天总统游玩到白华庵,向他们庵中的出家人说:「听说你们庙中有一位老和尚,现在在家吗?」「我们老和尚已经八十岁的老人,他在里边闭关修行,不能出来见客」,总统一向是敬老尊贤的,听到老和尚在关中用功,很和霭地说:「老和尚关房在那里,带我们进去看看他好了。」

  融通老和尚,也是浙江人,他与总统的家乡是不远的,所以语言相通,老和尚一见总统就说:「姜太公八十遇文王,我今八十遇总统。真是三生有幸,山僧与总统有缘,能得总统驾临敝山也是全山僧人的荣幸。」总统见这老和尚,慈眉善目,已经心存好感,再加所说的「姜太公八十遇文王,我今八十遇总统」的话,很有意义,所以大为赞赏,吩咐随从副官,取出一百块银元来,供养老和尚,老和尚再三的不肯接受,说:「总统为国勤劳,我们老百姓,能够安心办道,已经感恩不已了,那里还能受总统的布施呢?」可是总统硬将此一百元放下去了。

  另有一件很有趣的事,不妨也写在下边。

  大概是三十八年的秋天吧?上文曾说总统漫游全山大小寺院,一日至常乐庵参观,时间是下午二时许,该庵住持了尘老和尚,正值午睡未醒!总统已经走进大门,庵中的人自然是不知不觉,等到香灯张仲宣居士看见总统莅临,赶快去把横在进大殿前的晒衣杆子拿开,总统已经站在前面,须要前进了。因为进路皆为障碍物所阻,上有衣架竹杆,下有芙蓉花缸,弄得张仲宣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总统无法,即绕由右边走廊侧边,又是一所厨房,适有驻军某伙夫,在那里烧火,那位火头军是个大老粗,他又没有见过总统的真面目,总统又是穿的长大挂子,光著头,掌中拿著根手杖,他还以为是什么普通的游客呢?即大声呵斥的说:「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是厨房,没有什么好看的,出去!出去。」

  总统看见这位大老粗,无理可讲,只有向他点头笑笑而已。转身进入大殿,行三鞠躬礼,徐步而出。那位伙夫老爷,以为这位游客,给他斥走了,还洋洋得意的由厨房走出。及至抬头朝外一看,见有很多的军官恭候在门外,戒备森严,他这时才知道,刚才此人,不是等闲之辈。经过他的长官告诉他,「刚才进来,就是我们的领袖总统。」这一下子,可把他的魂吓飞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很多异教徒专以总统不信佛教为号召,再不知总统一直到今天,还是一位崇敬佛教者,我们看上面列举事实就知道了。

  

六十五、圣天子三游普陀山


  普陀山是一个中外皆知的名山胜地,尤其在我国真是妇孺皆知,历代的帝王不是圣驾亲临,就是御赐敕奉。因此普陀山很多有道德的和尚得到了帝王的恩泽,御赐紫衣龙袍,一直到现在普陀山前后寺仍还保存不少历代帝王的圣旨和御赐的宝物,他们珍藏得比什么也宝贵。如果问起山上古稀的老修行,谈起历代有什么国王大臣到过普陀山的,他们真是津津乐道,如数家珍的与你谈个不休。因为普陀山的和尚太多,所以也有良莠不齐,龙蛇混杂,行为不端的当然是少不了的,不过,有些是罗汉示现,隐德露疵,如小说上济颠和尚,俗眼凡夫见这些和尚衣履既不整齐,威仪又不庄严,就有点看不顺眼。下面传说有乾隆皇帝三游普陀山的故事,就证明一班人通常的看法,都是一样的。传说曾经有一个皇帝,三次私访普陀山,故事相当有趣。有人说这就是乾隆皇帝三次下江南,便衣私访顺便去过普陀山三次。横竖是传说,姑且作如是说,有人说乾隆皇帝是佛教徒,其实他不见得是真佛教徒,有很多的名山道场皆被他破坏了风水。他到一处地方,都美其名曰赐一御碑,立一御碑亭,结果这一块好地方的风水就被他破坏了,这不但是佛门中人说,就是世俗人也有很多人谈起此事,普陀山过去前寺前面的地方没有御碑亭时,海里的潮水涨潮时,东西两边海水的波浪,能够涌到前寺山门外,连接起来,后来经过乾隆皇帝的御碑镇压以后,就渐渐的水退地长,现在东边退至千步沙,西边退至西方船,同时山上也很少有德高道隆的祖师出现。大家都晓得的雍正皇帝,是一个大彻大悟的佛教徒,据说在乾隆儿时有国师进宫,雍正皇帝都令乾隆对国师顶礼下拜,而乾隆想他是千乘之尊的皇太子,为什么向一个穷和尚下跪行大礼?但迫于父皇严令,真是敢怒而不敢言,那时他就这样想,如果我将来权柄在手的时候,一定对这些坏和尚不客气,后来,他所以不极力破坏佛法者,因为他的国母皇太后是一个忠实的佛教徒,他还不敢违背他母后的慈意,下边就是他三游普陀的经过。

  

六十六、见坏僧誓毁佛地


  乾隆皇帝私下江南,漫游各大名山胜地,有一天来到南海普陀山,因为他是私访,所以人不知鬼不觉,大家不知道他是当今皇帝圣驾亲临,所以一切都是随随便便。普陀山有一个不好的风气,那就是和尚看见人就要人化小缘。平时坐满了山门外路边石上或树下,谈天说地,听到敲梆打板的号令,齐集斋堂应供吃饭,吃过饭还是坐到外边去说笑谈天,他们的心中是那么安闲自得,悠哉游哉。难怪为了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烦恼纷乱的顺治皇帝,对这些与人无争的出家人,要说出「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闲」的羡慕话来。乾隆皇帝就不然,他看见这一班吃饭不做事的和尚,就老不满意,更加看见有三五成群的坏和尚把化小缘要来的几个钱,还不务正业,就坐在石地上赌起钱来,甚至有的吃起烟来,这一来可把乾隆帝的怒火引起来了。他想想;我在宫中常听母后对我说普陀山的和尚,是如何的有道德,有威仪。那知还是这一批坏和尚,我回宫一定奏明母后,发兵来捉拿这班坏和尚。乾隆回宫就把在普陀山所见所闻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母后听。并且说我要派兵去杀这些坏和尚,毁灭普陀山。他的国母见他对佛教起了如此的反感,就很慈祥的劝他说:「皇儿呀!你的父王祖父以及我,都是忠实的佛教徒,你不能因看见几个不良俱相的和尚,就想把名山毁灭,那是千万动不得的。再说你能知道那些坏和尚是什么人,也许他们是菩萨化现,试试你的心理也未可知,总之,你要听为娘一句话:皇儿呀!佛功德是不可量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第二次乾隆又下江南,又想起普陀山的坏和尚来,想再去看看,是否还是如此。来到普陀山一看之下,又是顿然大怒,那些和尚像有意和他过不去似的,一看见他来,一齐把他围起来要钱:「阿弥陀佛结结缘!」化了钱就去吆五喝六起来,到处皆看见这些坏和尚,吃香烟喝老酒,吵吵闹闹的,你拉他拖的,一点出家的样子都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如此,他说他们是海外家风,罗汉境界,你管不了他。这一下真要把乾隆肚皮气破:「哼!我管不了你!我回去发兵来杀你们的头,看我能不能管你们!」这些和尚吃得醉醺醺的,并不管他说什么,鼓掌大笑而去,乾隆帝这一下子可真的放不下了,回到朝廷入了皇宫,母后看见他的面色不对,便问皇儿你这次到普陀山怎么又很不高兴的回来?乾隆皇帝答道:「不要提起,母后!那些坏和尚简直把我的肚皮气破,他们什么坏习气都有,无所忌惮,他说他是海外家风,罗汉境界,我管不了他们,他们真是不服王化了,我管不了他,我一定要发兵去杀他一个痛快,一个不留,但看我管得了管不了」。他的母亲等他脾气发过以后,还是以好言来劝慰他,不要为这一点小事,动嗔心,起杀念,他说他们是罗汉境界,恐怕他们就是罗汉变化的,可能是他们有意试试你的心,务望皇儿看在为娘面上,不要造此杀罪,最后她还是这一句话:「皇儿呀!佛功德不可量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呀!」

  

六十七、大士显神通乾隆帝忏悔知罪


  第三次乾隆帝又游江南,这一次他对普陀山是不怀好意了,带著兵船驻在海里,他打定主意,如果这班坏和尚仍然如此恶作剧,不改前非的话,我再不回奏母后,一定随时带兵清剿,杀他一个不留,方泄我心头之恨。他就一步一步的来到山门外边,看见这班和尚反而变本加厉的在大殿外面赌起钱来,同时还有男女杂聚在一起,乾隆帝站在旁边看他们赌钱,心想这些穷和尚真是活得不耐烦,死到临头还不觉,能有几个臭钱,还忙得津津有味,我身边有的是钱,让我来和他赌,使他们钱都输光了,看他们还有钱再赌吗?想罢伸手掏了一把银元押上去,就被他们吃去了,一连数把都是输的,最后的孤注一掷也是被和尚吃光了,输得身边一文钱都没有了,气极了把头上戴的帽子脱下来押上去也被旁边一个和尚赢了去,一拿就往自己头上一戴,乾隆帝见自己帽子输掉,愤起气来,就把身上披的一件很华贵的袍子脱下来押上去赌,结果又被正中推庄的一个像尼姑的女人赢了去,往身上一披,并且还问他再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出来赌吗?这一下子直把乾隆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这些坏和尚不杀还了得,随时就命同来的便衣队,暗中看住他们,不放一个逃去,把大殿四周门窗守住,以防他们从任何一门偷走。自己赶紧回到码头,带来很多御林军,把前寺围困起来,捉拿赌钱的这班和尚,当乾隆皇帝进山门时,还看见他们说说笑笑的走进大殿里去,等到他带军队跑进大殿去捉人时,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不知他们跑到那里去了,找翻了也寻不出一个人影子来。问问侍从,大家都异口同音的说看见这些人一齐跑进大殿去的,结果鬼也找不到一个,真是有点奇怪。最后有一个人看见皇帝戴的那顶帽子,在一尊很庄严的菩萨戴著:「奏明陛下,你的帽子不是在那里?」大家看见很奇怪,再注意看看皇帝的龙袍,不知怎么又到了观世音菩萨身上披著。这一下子可把乾隆皇帝楞住了。原来我所见的一班赌钱的坏和尚,还是观音菩萨变化示现的,吓得万岁爷跪在菩萨座前磕头不置,并说:「弟子肉眼凡夫,不知菩萨示现,心起恶念,死罪死罪,从此我再也不敢随便轻视僧人,千祈菩萨大慈,勿降灾祸于我。」祝罢回京,进宫拜见母后,将此次上山所见的一五一十的情形,以及菩萨如何显圣的经过也告诉他的国母,自己也表示很后悔的样子。这时他的国母对他说:「我早就对你说过,你不听为娘的话,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不错了;不过我最后还是吩咐你这么一句话,今后你如果看见僧人,行为不端,衣帽不整,当你动怒的时候,你就记住为娘的这句话:「皇儿呀!佛功德不可量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呀!」

  现在有少数的在家菩萨,他们以专谈比丘的过咎为能事,大德居士(其实如此者不是居士)当以此一故事为诫,更记住皇太后的两句话!「皇儿呀!佛功德不可量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呀!」菩萨早知道后来山上要有一些狮子虫出来败坏名山,所以他预先示现,以警当时的帝王,同时也就是说:你们不能因为看见有少数的坏和尚,就看不起名山圣地,最大的目的还是要你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六十八、彭玉麟游山巧遇劣僧


  佛教与社会党团皆是一样,良莠不齐,忠奸并见。普陀山最初当然都住的是「堪作人天功德主」的清净福田僧,因为年深日遥,法久生弊,就不无有几个不守清规的和尚出现。这就如社会各团体皆有贤愚不等一样。世人往往不察,发生错见,有时看见一二不守佛戒,行为不端的劣僧,他们竟因此说全体的和尚不好,甚至连佛教都批评在内,这等同看少数**员,做了作奸犯科的坏事,我们是否也说全体**皆不好,甚至也连国父中山先生也说他不对呢?这种极不合理的说法,若见于无知者之口,倒也罢了,可是最奇怪的是历代有很多的王公大臣,皆有如此谬见。普陀山如果不大士慈悲,冥中护佐,恐怕早就被历代的那些不信佛法的贵官大人们消灭得一干二净了。远者无论,据说在清朝就有一位彭大人彭玉麟先生,因见劣僧行为不端,就想藉此杀尽山僧的事。

  是在清朝末年,正闹太平天国的时候,湖南出了一位大官叫彭玉麟,他与曾国藩,左宗棠等齐名。可惜这些人,只知有孔子,不知有佛陀,排外的心理特别强烈,他们受了韩愈和欧阳修的传统思想所染,以为佛教是外国来的宗教,非得根本排斥不可。僧侣在他眼中以为皆是国家的赘疣,社会上的懒人。他未去普陀,就存了讨厌和尚的心情!他的心目中,和尚早就应该取缔,就是没有事端可以借口。有一次他到了普陀山,到处皆留心找和尚的毛病,看看有没有破坏佛戒,行为不规的和尚。事有凑巧,合该普陀山有事,刚好前寺有一个挂单的下流和尚,不知从什么地方买了一块大肥肉,携进山门(全山禁止卖荤腥),一不小心,就给这位彭大人看见了。

  

六十九、彭钦差仗势欺僧人


  彭大人正在留心此道,一见和尚吃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心想,你们这些坏和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行」,我正好借此机会取缔全山的坏和尚,因此他就尾随著这位和尚后边,看他住在那一个寮房,我把人证认定了,再去找住持和尚算总账,他站在远处,目不转睛的注意著,看见那个吃肉的和尚洗肉切肉,烧火,他直等到开始下锅煮肉的时候,彭大人这时才怀著既毒狠又愉快的心情,去见方丈和尚讲话,方丈和尚一见彭大老爷来了,赶快的请坐,招待吃茶,彭大人因为争取时间,恐怕那位和尚把肥肉吃了,入口无赃,而且也无须与这些和尚寒喧客气,开门见山的说:「大和尚!你们寺里共有多少和尚,这些和尚是不是皆能遵守佛法的清规?」「我们寺内约有二千多出家人,我们山上既无女人住,又无荤腥卖,每一个和尚皆很守佛家的规戒。」「哼!未免自夸了吧?刚才我就看见一个和尚在那里煮肥肉吃。」住持一听赶快抢著否认说:「请大人不要开玩笑,我们山上绝对没有此事。」彭大人说:「还说什么全山,我就是在你这寺内看见的!」「你如此讲我不能承认有此事实,我们寺内和尚都是严守佛戒的,请大人不要和我们开心。」彭大人见住持僧,肯定的否认没有此事,不禁勃然大怒,大骂道:「你们都是朋比为奸的坏和尚,我是亲目所见的事实,你还要和我强辩,你们这些坏和尚,一个一个都该杀头!」住持和尚见他震怒,自己又不知道真有此事,也就无可如何的说:「你如此冤枉好人,我是不能接受的,你果真查出证据来,那时任凭你如何处罚山僧!」彭大人说:「好!你同我来,我还你的证据,我查出来,非杀你全山的和尚不可。」可怜的老住持僧,战战兢兢的跟随彭大人走出了丈室。心中不断的默念大士圣号,祈祷菩萨慈悲,如果真有此不幸事件发生,恳为冥中救护,以免全山遭厄。

  

七十、大士显神通山僧免难


  彭大人与住持和尚,来到方才那个烧煮肥肉的和尚面前,可怜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在那里烧肉哩!彭大人对住持僧用手一指说:「你问他锅内煮的什么东西?」老和尚对那个烧肉的和尚说:「这位大人问你锅里煮的什么?」那个清众抬头一看,是本寺住持大和尚,陪了一个相貌堂堂,怒容满面的大老爷,特为前来调查他的秘密,这一下子可把他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了!这真是贼人胆小虚,他战战抖抖的说:「是……是煮的老……老豆腐,和尚!」「大人你听见吗?他说是煮老豆腐?」「哼!老豆腐,我亲自看见他煮的肥肉,还来骗我说老豆腐哩!」彭大人这时不管三七二十一,走过去就把锅盖揭开来,满以为人证就在眼前,那时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我可以大兴问罪之师,那知菩萨显圣,满锅肥肉,这时竟变成了油煎的老豆腐。这一来又把那个毁庙遂僧的彭大人楞住了。他心下想:「分明我是看见这和尚方才买肉回来,在此地切肉烧煮的,现在怎么竟成豆腐呢?这真是奇怪之极!难道我的眼睛白天会看错了事吗?」他正这样想,住持和尚这时看见不是什么肥肉之类的荤东西,也就理直气壮的大起胆来说:「我说我们山上的和尚皆是循规蹈矩的好和尚,勤修梵行的比丘僧,你始终不信我的话,现在你总相信了吧?」彭玉麟这时真是又恨又愧,恨的是自己的眼睛不行了,怎末连肉与豆腐都看不清!愧的是自己不应该想与和尚作对,错怪了和尚,现在弄得当面难堪,实在有点难以为情!不得已,只得改口认错说:「对不起!方才是我看错了,现在我已知道你们皆是好和尚,我是久慕名山,特为来山参拜观音菩萨的,你们今后如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尽力保护你们名山道场!」彭玉麟从此做了佛教的护法,这也是说明菩萨大慈大悲,冥冥中救活了全山僧众的生命,使不信者生信,可见菩萨的威德是无穷了。

  

七十一、为见活观音不孝屠人朝南海


  相传某地有一个杀猪的屠夫,嗜酒好斗,同时对自己母亲很不孝顺,举动非常粗暴,常常在外边吃醉了酒回家辱骂老母,有时还动手毒打母亲,这位寡妇母亲,生此忤逆儿子,对自己如此不孝,唯有自恨前世业障深重,嗟叹苦命而已。她家中供有南海观音圣像,每当她杀猪的儿子不在家时,她就跪在观音像前忏悔宿业。哀求观音菩萨,大慈大悲怜愍她的老苦,冥中感化她的忤逆儿子,回心转意,改恶向善,再不要来打她骂她。真是人有诚心,佛有感应。这个恶屠夫,虽然不孝老母,可是对佛教还有点信心,尤其对南海普陀山特别羡慕响往,因为看见春正二月间,朝南海的香客,一批一批的往南海普陀山去朝拜观音大士的太多,如果菩萨没有感应,那里能感动这些人?同时他还听到很多人从南海回来说,在山上看见活观世音菩萨。因此这个屠夫发起道心来,伴随著一批香客,同往南海朝山进拜,一路上晓行夜宿,走马行船,有一天到了普陀山。

  

七十二、反穿衣倒踏鞋观音老母


  屠夫至山,各处遍访寻求,想见一见活观世音菩萨,可是跑遍了全山各寺院岩洞,也没有看见那里有活观世音菩萨,真是大失所望,心有怨意。菩萨知他是一个忤逆不孝的恶屠夫,所幸还有一点善心,知道来山进香,就是不知道孝养家中的老母亲,今天点化他一下,使其能改恶为善,做一个孝子贤孙,免得死堕轮回。菩萨想罢,因此就变化了一个年老比丘,坐在潮音洞前,指引世人的迷津。不孝子看见这位老和尚道貌岸然,想必住山有时,定能详知山上的一切,想罢打躬作揖的问道:「请问老师傅!你们普陀山的活观世音菩萨在那里?我来寻访了几天,也没有看见,老师傅你是否知道,祈为相告。」老和尚(大士变化)说:「你要想看见活观世音菩萨,你现在赶快回去,菩萨已经到你里家去了,火速回去拜见,切莫错过机会。」他说:「我就是回去我也不知道菩萨是个什么样子,见面若不相识,岂不当面错过了呢?」老和尚说:「观世音菩萨很好认识的,你回家看见一个反穿衣,倒踏鞋的老婆婆,那就是你所要求见的观世音老母,你看见了,要好好的诚心诚意跪下拜见,不可稍怠。」那位屠人听了老和尚的吩咐,兼程赶回,想一睹观音老母的圣容。话说他到家时已经是夜间十二时许,他的老母,自从儿子发愿要去朝南海,心中就暗暗的欢喜起来。不断的在佛前焚香点烛,虔念观世音菩萨圣号。哀求菩萨显圣,感化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

  这位老婆婆,自从儿子朝南海去了以后,她每天皆在佛前求拜,拜了多时,方安心就寝,那一天夜间,刚刚拜佛上床睡去,万想不到她的儿子会在深更半夜的回来,屠儿回来看见双门紧闭,因为他一向对他妈妈没有好声好气的称呼过,大声小叫的喊他妈妈赶快来开门,他的妈妈从睡梦中被他吵醒,一听是他不孝儿的声音,已经在外叫骂起来了,老太婆这一下子可吓坏了,自恨自己太大意了,为什么如此熟睡,触怒了活阎罗(指其子),又逃不了一顿毒打!赶快起来开门,嘴里连连答应道:「来了!来了!」因为骇怕心慌的缘故,所以也来不及穿衣拔鞋,衣服反穿身上,鞋子倒踏在脚上,点了灯火,匆匆忙忙的来开门。

  老太婆战战兢兢的把门开下来,恐怕今天又逃不了忤逆儿子的毒打,那知这位忤逆子,走进门来抬头一看,吓得他慌忙的对他的妈妈跪下来纳头便拜,磕头如捣蒜似的礼拜不休。嘴里还连称「弟子某某,拜见观音老母」,他的妈妈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还说你不要认错了,我是你的妈妈,不是什么观音老母。他说:「我在南海有位老和尚告诉我,你回去看见反穿衣,倒踏鞋的人,就是活观世音菩萨,我没有看错,你就是观音老母!」老太婆经她儿子说是反穿衣,倒踏鞋,这时自己看看自己才知道自己衣履穿反了,也不觉哑然失笑起来。

  

七十三、知罪愆逆子回头成孝儿


  他的妈妈这时才知道观音大士的感应,教化逆子回头,现在逆子既然把她看成观世音菩萨,老太婆也福至心灵起来,理直气壮的教导她的儿子说:「『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你在家中不肯孝养自己的母亲,你那里能得到好处呢?还想到南海见活观世音,那里有忤逆不孝的人能得亲见菩萨圣容的。你要知道,那个对你讲话的老和尚就是观世音菩萨,因为你忤逆不孝,恐怕你死遭恶报,所以要你回来孝养老母,就如同拜见活观世音菩萨一样的功德。」儿子跪在地上经他妈妈这一顿教训,忽然良心发现,感觉过去完全不对,不应该对自己的妈妈忤逆不孝,就在佛前发愿从此痛改前非,做一个孝顺儿子,改恶向善,再也不杀生当屠夫,改业做小生意,奉侍老母,以终余年。

  很多人只知道远庙烧香做功德,而不知孝养父母,和乐家庭,古人说:「堂上双亲你不敬,远庙拜佛有何功?」读者看了上面的这一段故事,就知道佛教徒不但是烧香拜佛,更要孝养父母才是真正学佛哩!

  

七十四、小姐施衣罗汉乞服


  某朝有一位宰相的千金小姐发心朝南海,在普陀山大作功德,广结众僧缘。因为她有的是金银钞票,既到了宝山,当然不能空手而回,她想:「我之所以能够出生于宰相之门的原因,那就是前生广种福田,多行布施,修得来的善果。现在既生到富贵之家,若不利用现前的财富,多种福田,去布施山上的清净福田僧,那岂不是空在人间走一遭吗?」想定主意。视其寺内僧众所寡有者,即布施之。

  小姐一看寺内的和尚,大多数穿的衣服都是非旧即坏的破衲袄,所以她发心每人布施他们一件僧衣,先点清人数,开列名单,购布做成,然后按著名单发给每人一件僧服,当分发僧衣的那一天,把寺内所有的和尚齐在大殿丹墀里,由一人呼名,领衣服的和尚就应点走至小姐面前,由小姐亲手施予。本来一人一件,早有预算,可是分发到最后还有一个人没有分到,她不知此人从何而来,寺中的住持也不认识此人是谁?临时又没有办法做成一份来给他,可是这位和尚蛮不讲理的非要衣服不可。他骂小姐看不起他:「为什么别人都有,而我也是出家人,独独没有我的一份,是什么理由?」小姐很和善的陪著笑脸说:「大师傅!实在对不起,我们事先皆有预先登记报名的,先报过名的人才有,现在你没有名字在册,暂时没有,俟我另做一份送你好不好?」「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我没有时间在此地等候你做,不然的话,你把你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我,你不肯脱,我就自己动手。」小姐被这位蛮不讲理的和尚,弄得哭笑不得,羞惭不已。她深感善门难开,好事做不得。最后被这位和尚缠得没有办法,无可奈何的只有把身上的裙子解下来给他,以求无事。

  

七十五、宰相爷生嗔下令伐普陀


  小姐的裙子被这位不知名的和尚强行化了去以后,心中真是羞愤到极点,随时就下船回相府去了。回家后把在普陀山被那个和尚蛮不讲理的强把她身上穿的裙子化去的事件,一五一十的哭诉他的父亲,宰相一听自己相府的千金小姐,居然被一个野和尚欺侮,勃然大怒,大骂不已。在盛怒之下,立刻下令发兵清剿普陀山。带兵的大将,领了相爷的符印令箭,点齐人马,浩浩荡荡的杀奔普陀山来了。

  小姐禀明父亲以后,回到自己的闺阁绣房里一看,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忽然看见她施给和尚的那条裙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又在自己睡的床上摆著,一点都不错。小姐心慌意急了,赶快奔到前堂,禀告她的父亲:「爸爸!奇怪得很,我的那条裙子,明明是我在普陀山,被那个坏和尚硬化了去的,可是我回到自己房中,这条裙子忽然又在我的床上放著,不知是什么意思?」宰相一听女儿所禀告的一番话后,到底是一个有见解的人,他说:「这一定是南海的菩萨,变化一个老比丘,亲自试试你有无忍辱施舍的大心,我差去的军队,如果杀害了普陀山僧,岂不是造下了弥天的大罪吗?」小姐听了父亲的这一番话,既惭且愧,万万想不到是罗汉菩萨试我有无施舍的大忍辱心,现在父亲因为我的事,已经发大兵去清剿普陀山去了,如果无辜的和尚遭受了杀害,那我的罪过是千佛出世,「不通忏悔」了。小姐这时情不自禁的跪在父亲面前,哭起来了,恳求父亲火速把人马追回来,免遭恶业死堕地狱。宰相爷自己也怕造罪,亲自骑上快马,打马加鞭的追上前去,意想在途上,追回自己的人马,免得到山上惊吓了山僧。

  

七十六、两个罗汉打上了天


  老宰相带领了从人,星夜赶到普陀山附近,路上碰见了自家人马,已由普陀山回来了,他以为普陀山的和尚已经被他们杀害了,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似的,一见面第一句首先问:「普陀山的和尚杀了没有?」领兵的大将摇摇头说:「没有!没有!简直把我们吓坏了,我们不敢动手,也没有这种本领,要杀请宰相自己去杀好了!」宰相听说没有杀害了人,这时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部将误会了他的来意。宰相又问:「你们到普陀山看见了些什么?为什么不敢下手呢?」那位将军回禀宰相道:「我等奉了丞相命令,发兵到了普陀山,我们兵马驻扎在兵舰上,我们先上山看个究竟,那知走到前寺,就看见有两个穷和尚在山门外打麻雀牌,我们看了真气,就想下手杀他们,可是他们还不知死活,自己为了赌钱,互相争吵的打起架来了,我们想让他们打过以后再动手不迟,那里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的凡夫僧,眼看他们打架上了天,两个和尚又在半天空中相打,越打越高渐渐的高升到云端中去了,我们简直看得发呆,再也不敢把山上的和尚当作凡夫僧看待,他们一定是什么罗汉现化,游戏人间,所以我们就领兵而回」。

  宰相听完此段谈话,念一声阿弥陀佛,好在你们没有动手误杀了贤圣僧,不然我和小女儿的罪过弥天了,宰相也把在家中所见的事,告诉一番,互相惊叹普陀山的罗汉僧们的游戏神通,不可思议。罗汉们的行动,不是我们肉眼凡夫所能测量的,这位宰相从此以后虔诚的信仰佛法,保护名山了。

  

七十七、普陀山怪人怪事


  俗说:「和尚不作怪,斋主不来拜」。固然有少数这样装魔作怪的坏和尚。但是也有真正不少的很古怪的怪和尚,恐怕每一个名山上都有几个怪异的和尚,点缀点缀。没有烦恼显不出菩提,没有坏的那里有好的呢?说起普陀山的怪人怪事也很多,这里只能略谈其一二:在笔者未去普陀以前,听人说有一个和尚叫小广东的(广东人)是一个怪人,有人说他是半仙,有人说他是罗汉。他很少与人说话,甚至三年说不到六句话,既不向人要钱(化缘)也看不见他吃饭。他不但不说话,连你想特意看他一面,都很难看见。他听见你叫他他就跑,甚至跑上山顶爬上树,都不给你会面。你送钱给他他不要,纵然接了去随时转送别人,再不然丢进香炉里去。据说他死的时候,是自己到山上寻了一些乱草枯柴,跑到沙滩上,放起一把火来,自己把自己火化了。

  这里提起了普陀山怪人,就令人忘记不了的还有一个小罗汉,他本来的名字叫什么?大家都不知道。据说他过去是一个喑哑的人,三年说不出一句话来,但他有一位哥哥,听说还是什么大寺里的方丈和尚,因此对他的半哑巴的弟弟特别关心。因为怜愍他的喑哑知苦,就叫他在更深人静的时候,至诚恳切的礼拜大悲救苦观世音菩萨,菩萨定能有求必应,有感则通,使他哑病痊愈。小罗汉因此听了哥哥的吩咐,每天等到开过大禁,大众睡了觉以后,就开始礼拜救苦观世音,如是者不断的拜了几年,真是人有诚心,菩萨定能随愿感应,小罗汉真的会慢慢的讲起话来了。从此小罗汉不但不是哑巴,而且很有人缘,心胸宽达,少病少恼,大有唐朝奉化布袋和尚的风度,全山上下僧俗老幼,没有一个不认识小罗汉,同时也没有一个不喜欢小罗汉,可是因为小罗汉疯疯傻傻,全山也就没有一个看见小罗汉不拿他开心取笑,但从来没有看见小罗汉与人发过脾气,吵过嘴,他每天老是笑容可掬的对待一切人。

  小罗汉最奇特的是有一个大肚皮,他的肚子可不能等闲视之,不但能忍受人所不能忍的侮辱,而且还能装得下人所不能吃的饭食,他和弥勒菩萨的大肚皮不相上下,你没有饭给他吃他也能够几天不吃;你若有饭,不论多少,要他吃下去,他也毫不推却的全部受下,一粒米不留的装进他那皮袋子里去,同时,最怪的是不管你是什么臭而不可闻的酸甜苦辣的坏饮食,他也是一扫而光的吃下去,决没有嫌丑爱好的现象。有的人有意和他开玩笑,看见小罗汉吃下去很多很多的剩饭残食以后,再提来一大铜茶壶开水,对小罗汉说:「小罗汉!这里有一茶壶开水,你能喝得了吗?」他笑笑说:「试试看!」他的嘴对著茶壶嘴,骨碌骨碌的不消一息工夫,他把一大壶水吃得滴水不留,伸一口气,笑笑说:「还有吗?」大家都惊奇的敬佩著,这位小罗汉有如此的大肚皮,因此他就名闻全山,无人不知了。小罗汉,还有一个怪癖,他自从拜观世音菩萨得到感应,会开口讲话后,就没有生过病,每天冷的热的多的少的,酸的甜的,臭的剩的饭菜茶水吃下去,迎风仰卧,既没有打疟疾病,又不泻肚皮,所以大家才称他是小罗汉,这实在是名符其实,一个应真的傻罗汉。最惹人发笑的是他怕人叫他离开普陀山,你骂他,打他,侮辱他,他皆可以忍受,千万不能说迁他的单(开除他),你如果说:「大和尚(住持)要迁你的单!」他就要和你拼命,非把你拖到大和尚那里,要大和尚说:「没有此事,是他们和你开心的,我决不会迁你的单」。他才放下手来,顶礼大和尚而去。我想这位傻罗汉,不愿意离普陀的原因,是想暗中保卫名山,示现一个傻罗汉的样子罢了。

  后寺有个挂单的老道士(因为普陀山道士道姑,la ma皆可以挂单的),这个老道士在后寺挂了二十几年单,跟随大家上殿过堂,他每天还念不少的佛经,普贤菩萨行愿品,他每天要念一遍,念得很熟,他化小缘的钱,或一月一次,或半月一次,全部送到库房供众,已经有七十多岁,看见我们很客气的合掌让路,笔者在山上很欢喜与这些人谈天,有人说这都是菩萨化现外道来供养佛法,观音菩萨三十二应,善财童子五十三参,内中有很多的菩萨是现外道相的。

  除此笔者也亲眼看见几个老修行,有的不要钱,有的专要钱,不要钱的你送钱给他,他笑笑摇摇头,专要钱的跑得老远的向人要钱,佛顶山有一个老修行,他每天到外边化小缘,要来的钱都放进海青(大袍)袖子里去,一文也不肯用。一个袖子里重量约有十多斤,都是钞票,十年二十年前的钞票,都在他袖子里装著,大票子小票子,法币,储币,金圆券,银圆券,银元,角子一切皆有,真是集钞票之大成。假若你想动他一文,他就和你拼命。他白天化小缘,夜里拜大方广佛华严经,两脚站的脚印,印得很深,日夜都看不见他睡什么觉,几十年也没有洗过一次澡,可是他身上也不臭,也没有虱子,这也可算得上是一个怪人怪事。

  是在三十七年吧?前寺有一个蒙古la ma,在山上挂单几年,因为北方有共匪,不能回去蒙古,那个la ma很好,笔者在前寺任知客时,就在那里随众上殿过堂,后来客堂成就他,有一间小房子给他住在里边,自己可以自由用功,他白天也是化小缘,或者随众出坡(做事),夜里拜八十八佛,磕大头(密宗五体投地),持密咒,念佛,忽然有一天自己知道要往生西方,在未死以前两小时,还在街上化缘买蚕豆吃,回去即往前寺云水堂与些老同参告别要回去。他们以为他要回到蒙古家乡去,劝他不能回去,路上不好走,他说不是的,我要回到西方去。又到客堂向知客师告假,回去把香烛点起来拜了几拜,上床盘膝打坐被单往身上一裹,眼睛一闭,就往生西方去了。笔者曾亲自去看他死后的样子,坐在床上,如入禅定,一样的安然不动,他就这样子坐化了。像这些都可以说他有一点怪异。

  我们要知道,一个菩萨道场,既然示现在人间,他就离开不了人间的社会相!无论是好是坏,是神是异,我们最好不必起分别心,凡夫的心境,终是不能测量菩萨境界的!看这些怪人怪事,以我们人世的一点小聪明,或小知见,那能有所批评呢?

  

七十八、关房关房德光照十方


  却说在普陀山闭关的和尚,过去有谛闲法师、印光大师、太虚大师等。抗日胜利后,笔者在山时,有五个闭关和尚,他们也是各有千秋。有一个是本山的出产,那就是悦岭庵修福师,是一个很有道德的老修行,他闭的是净土关,专修念佛法门,笔者也时常去请他开示。其他四位是外来的宝器,笔者最先认识的是闭关最早的妙善和尚,谈起这位大和尚来,他的行为品德是很值得我们效法的,真是「闻其风,贪夫廉,顽夫有立志」之概!因为他与笔者是小同乡,所以见面时无话不谈,关于他逃俗出家的一段传奇性的趣话,与本文无涉,这里暂不谈他。但说他未来普陀山前夕的一幕,在普陀山已传为笑谈的佳话,笔者因传闻不详曾亲自向他本人问过详细,现在把他告诉我的一段话写在下边,也可以做出家人的一个借镜。他说:「我过去在常州天宁寺住禅堂,曾吐过几次血,后来到扬州高旻寺住,已经是第三期的肺病,人都说无药可救了,承来果老和尚慈悲,有一座房子给我静养三年,不念佛,不参禅,不看书,不做事,一切放下,经过三年的修养,不可药救的三期肺病,已经不药而愈,不久就付法受记。三十三岁任高旻寺方丈,在位三年劳心焦思,身体又不好了,可是老和尚又不肯我退休,因此我就挂印而逃,摆脱了一切,无官一身轻,去过那行云流水的生涯。从此我可以为我己身大事打算了。那时逃到杭州灵隐寺挂单,封一个殿主当师,在大殿上打扫佛殿,上上佛前的供水,闲下来还是看我的老话头(坐禅),寺主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也不希望有人知道我,我可以安心住下。可是好景不长,住了不到一个月,已经被人识破认出来了。灵隐寺的大和尚预备明天请我到丈室吃斋,我得到这个消息,赶快打起包袱来又再开小差,一逃就逃到宁波阿育王寺挂单,当小门头兼打扫,每天扫扫落叶,除除乱草而已,还是参我的念佛是谁?满以为这一下子可以没有人知道我了。那知住不到两个月,有一天我正在园中扫落叶的时候,有一个曾在高旻寺挂单的禅和子,对著我纳头便拜,并说:『大和尚什么时候来的?』我真气他不过,为什么跑来打破我的饭碗,抛下扫帚,背起二斤半来又是三十六著走为上策,心想天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南海普陀山在海当中,恐怕没有人,认识我了,后来就来到普陀山在前寺挂单,那是民国三十三年,前寺上客堂里人多,又有蚊子虱子臭虫,天气又热,常住生活很苦,每天两顿稀饭,我并不怕饮食苦,蚊子臭虫实在吃不消,后来有一个茅蓬和尚介绍我到洪筏房讨念佛堂的单,我们到大殿拜佛时,他们正在敲钟预备上晚殿,那知有个老修行看见我,又是跪下来就拜。这一下子又把我急坏了,怎么海岛上都不容许我住下去?回到前寺就预备打起包袱来过海去,可惜天晚无船,洪筏庵当家圆曌法师,又赶来坚请,不得已就到那里住了六个月,未出山门半步,后来就在茅蓬闭了三年关。」

  笔者听完这一段传奇式的自述,半趣笑的对他说:「和尚挂印而逃,弃方丈如撇屣,曹父许由之流也!」他听了也是笑笑。他的生活简单得一无所有,颜回箪食瓢饮的陋巷生活,人谓之大贤,今见妙善和尚的生活较之颜回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三十六年七月出关,住茅蓬,他是研究天台止观的。关于四教仪的教理他是无师通,说起来头头是道。三十八年二月又在妙峰庵闭起法华关来。有一天笔者去叩关问道,在开示之余,我说:「请问和尚每天用些什么功?有没有时间和我谈话?」他被我这一问,笑笑说:「你不问我,我也没有算算时间,现在可以算一下,我每天诵一部法华经四小时,拜佛八百拜四个小时,静坐三枝香三小时,早晚两堂功课两小时,吃两顿饭两小时,睡觉六小时,共二十一小时,还有三小时可以与你们谈谈话!」笔者真是惭愧,看看人家,想想自己,出家以来,专打穷混,学德无成,马齿徒增,尤其是来台后,东奔西跑,美其名曰弘法,其实是阿弥陀佛,那里还谈到什么用功办道呢?

  再有一个是寿冶和尚在百子堂闭关,提起寿冶和尚在国内是一位有名的大德僧伽,他是四大名山之一的五台山广济寺大和尚,也是上海普济寺的方丈。他曾经发无上道心,刺血写经,把舌尖和手指头刺出血来,写了一部八十一卷的华严经,他在百子堂掩关静修,笔者也是不把他放松,不时去叩关请示,他是江苏无锡人,出家的小庙子是在笔者的敝县──如皋。承他不把我当外人,也是无话不谈。他是研究华严五教的,在关房里很用功,他说每天夜间只有两个半小时睡觉,白天也不午睡,由此可见他老人家加功用行,解行并进的程度了。

  更有一位尘空法师,他是在双泉庵闭关,法师是湖北荆门人,九岁出家,精研戒律,追随佛教领袖太虚大师前后达二十年,曾任汉藏教理院教务主任,数度主编海潮音,一生不做方丈,两袖清风,是一个道地的禅和子穷书生的样子。大师门下的穷弟子,可算他是一个安贫乐道者。他在三十七年来山闭关,关房是在后山四大房头之一的双泉庵,该庵当家性涌法师,也是笔者的小同乡,所以我也在双泉庵挂单自修与尘空法师同住一庵,他在楼下闭关,我在楼上自修,朝夕相见无话不谈,笔者无形中成为他的护关,我们共住一年多,更成为知音的道伴。妙善和尚,寿冶和尚,尘空法师,他们三人是同年生,那年都是四十一岁,有人说他们是西方三圣乘愿同来普陀闭关的,这句话我们也不可把它等闲视之。

  还有一个关和尚是德圆老和尚,他是北京白衣庵的老和尚,他老的道德戒行都很不错,供养心特别好,在位二十年,不背大众私下吃一顿饮食,喜舍心也很大,贫苦无告的穷人,他都热心布施。他逃难到普陀,住在百子堂寿冶和尚处,想闭关没有人成就,因为梅福庵当家庆耀师,也是笔者的好朋友,所以我介绍德圆老和尚到他那里闭关,这几处关房,这几位大德,不但可称为是佛教僧众的模范,而且可以说是人类善良的慧星。这虽是一席之地的关房,而他们的德光却能照耀十方。

  

七十九、导游普陀全山


  普陀山是善男信女的精神寄托处,中外的士女们,他们礼佛游览者,四时不绝;出家僧侣,参访朝拜者,亦是三五成群,络绎于道。随时可以赶斋,到处可以化缘,号称罗汉境界,海外家风。相传二月十九日为观世音菩萨圣诞,六月十九日为菩萨入山出家之期,九月十九日为菩萨得道之期(均为农历)。三期中尤以二月大香会期为最盛;六月则游山避暑者较多,盖海洋空气流通,气温调匀,暑天中午最高温度不过华氏八十五六度,早晚必凉,且有海水可浴,宜于消暑。有很多接待香客的大寺庵,招待避暑旅客的设备也很完善。九月则称小香会,香客较少,并无拥挤之苦,秋高气爽,玩赏最宜。每届大小香期,上海、宁波、温州、海门等处,均有轮船,直放来山。内地各省,均须先到上海搭船,或转宁波,则终年有船直驶沈家门,距山只隔一海峡,帆船顺风时,一小时可到。

  山上有三大寺,庵堂八十余家,均可招待香客,大都设备完善,宽者能容数百人。一遇香期,山中恒集数万人,食宿均可无虑,游客抵山时,码头有肩舆可以代步,若有熟识处所,可以迳往下榻。若系初到,原无目的,可就本书所列各寺庵,随诣一处,寺僧都很欢迎,大有宾至如归之概。行脚僧则以前后两寺,为云水挂搭之所。住定后,或朝拜菩萨,或游览圣迹(大多参拜兼游览),若无向导必迂曲往返,或有遗漏之憾。今读此书,再阅导游,定能明如指掌,笔者把全山主要寺庵景物故事名目路线,一一述明,用作导游。惟各人所寄住之地方不同,出发之点有异,而主要的路线则同。试以前寺为中心,分前山后山两大干线及洛伽山,作三日游程。

  第一日先游前山,普济寺为全山供奉观音之主刹,开创最早,规模宏大,为朝山者所必到。大殿之神运已见前文,中供观音菩萨坐像,坐下有小龛,藏有十八金罗汉像,须请殿主师把锁开下来,用烛火方见。七千斤重的草绳吊大钟亦见前文详记,大寮有千僧锅,罗汉锅等大铜锅三口,大者一次可煮米多石,可供千余人食之不尽,其余陈陈相因,永不间断。有时僧多粥亦多,有时僧少而饭反少,而米固未增减,诚不可思议之事也。此出点即前文五百罗汉来普陀与菩萨斗法的来因。出寺向右有积善堂、晏坐堂、承恩堂、锡麟堂、息来院、土地堂(洪山上的土地公),西上可观天柱峰。达摩峰、或沿石道西行缘白象庵、修竹庵、圆通庵、梅福庵(有梅福井传为梅子真炼丹处)而至灵石庵,参观磐陀石,又名金刚石、说法台、二龟听法石、五十三参石等。南下经大佛头、金刚洞、观音洞、芥瓶庵、而达海边。或由前寺向西平行,那是经磐陀庵(门前有一大放生池)、普慧庵、宝莲庵、清虚阁、伏羲庵、而达金刚洞,北上至磐陀石、再回至海边。沿海岸向东行,至福泉庵(天后宫)、西方船(钢骨水泥所建船亭一座,悬于海岸,象征慈航普渡到彼岸之意,用意颇善,惜乎内中含有先天外道之气味,实是美中之不足也),再前行经广福庵,慈云庵(即供短姑处),而达道头(上山码头)。此时或由妙庄严路经佛顶山下院、海岸庵、白华庵(有竹禅壁画甚多)、三圣堂、而回前寺。或更东南行,至南天门,转经金沙至佛首庵、观音眺、西方庵、再转紫竹林、潮音洞(此洞古时灵感最多,在此可听潮音之怒吼),再转西北,经西竺庵、普门庵、正觉庵、天福庵(即总统所住之处)、天华堂、百子堂、多宝塔、莲池庵、而回前寺。

  第二日由前寺出发,向左经普陀街,有药师殿、澄心堂、龙王宫、法喜院、清一堂、大悲殿、兴善庵、法如庵、洪筏房。至此或左上至法华洞、东天门、妙峰庵、南下至金仙阁过后山。或由大道直行至仙人井,金仙阁翻岭过后山。顺大路经悦岭庵、鹤鸣庵、大乘庵(后殿有卧佛长达数丈),常乐庵、香林庵、长生庵、光熙亭、新清凉、雨华庵、禅那庵、龙寿庵、旃檀庵、双泉庵(庵后有双泉,吃之不尽用之不竭)、海曙庵、积善庵、伴山庵、定慧庵、上清凉(已塌),常明庵、转下过弥勒庵、杨枝庵、而达后寺(法雨寺)。后寺有大铜镬重万斤,能容米二十四石(详情已见前文另题介绍)。出寺由左上山,一路石级铁栏,且行且住,回首东望,海阔天空。经雷祖殿、云扶石(刻有海天佛国四字),而达佛顶山慧济寺,为三大寺之一,其规模亦甚可观(见前专题介绍)。山后东北面有法喜庵(产茶为全山最佳者)、舍利塔、云水洞、天竺庵、均隐修之佳地也。出寺由山岭向东行,经菩萨顶、光熙峰、狮子洞、古佛洞过飞沙澳而至梵音洞。在此可叩求菩萨现象(灵异均见前文专题介绍)。转经飞沙澳,沿海边行,过极乐庵、羼提庵、经千步沙金沙布地,软若兜罗棉,且行且观潮,至朝阳洞(观日出),折返仙人井。会归原路前寺,此为全山之大概也。详略当视游者之精神与兴趣及个别之因缘自择焉。全山茅蓬甚多,不及备列,路旁多有立石标名,倘具慧眼而虚心访求者,自可随处参印。地灵人杰,名山胜地,宜于养道,当不乏大德高僧潜修其间,而真修之人,每多隐晦韬光,不求人知,如谛闲法师曾于光绪二十五年来山住茅蓬(即莲蓬),民初太虚大师在山闭关后,曾静住于禅那庵。至于印光大师在山住三十余年,则人所共知也。

  第三日可雇帆船往洛迦山,经莲花洋据云有二十四个莲花浪,翻腾汹涌,船之颠簸亦甚,惊心动魄,洪波巨侵,荡浴日星,水分五彩色,亦奇观也。山上有景,曰水晶宫,有茅蓬四:曰妙湛、曰通达、曰观觉、曰自在。其下为洛迦门,舟楫之往来闽广外洋者必经此。东北角上设有灯塔。明时屠隆有诗云:「荧荧一点点迷津。光夺须弥日月轮,万劫灵明应不灭,五灯传后与何人。」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1 08:54

观世音菩萨传


(曼陀罗主人)


第一回 溯源流书生说法 警痴顽菩萨化身


  话说我们中国的宗教,向来分为儒道释三大支派,三教之中,除了儒教道教是中国本部所创始,释教却是由西域传入的,因为他拿觉世渡人为宗旨,信仰的人也就不少,势力也与儒教道教鼎足而三,一直流传到现在,依然保持著他的地位。在佛家的区分,把全世界划成四大部洲,称为东胜神州,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我们中国是属于南瞻部洲的。南瞻部洲有四座名山,号称佛国,这四座山就是九华,五台,峨嵋,普陀,管领这四座山的,就是地藏王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观音菩萨,等四位大士;故九华礼地藏王,称为大行,五台礼文殊,称为大智,峨嵋礼普贤,称为大勇,普陀礼观音,称为大慈,领域也是很分明的。在这四位大士里边,最受一般人所敬礼的,无疑的要首推观世音菩萨。因为我们若然在人群中提起他的佛号,端的是老幼咸知,妇孺都晓,差不多人人的一脑海里,都深深的嵌著一尊观世音菩萨的法相。这种普遍的敬礼,是观音法力所感化的么?这却未必,其中倒有九分以上是迷信的观念所造成的。他们的理想,并且与观音大士相反,观音的宗旨,是要使世人大澈大悟,共登觉岸,照法华经上说「苦恼众生,一心称名,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以是名观世音。」我们看了这几句话,就可以知道世尊的宗旨。可是现在我们看见那一班信仰观音的人,谁不在迷信里讨生活哩!他们以为只要相信了观音,随便自己的作为如何,观音就会来保佑的,一切不遂的欲望,观音也会赐予圆满的。他们最怕的是死,就以为只消平日多烧香多念佛号,便可以却病延年。最怕的死了打入地狱,永不超生,就以为只消平日多持斋多诵经卷,便可以死后到天堂佛国中去享乐,甚而至于一切的罪恶,都可以念几声观世音菩萨,就可以完毕的。因此念佛人的心理,就不免弄坏了,以致会有「若要心凶人,念佛淘里寻」的两句俗语来了。相信观音的人,存了这种自私自利的心理,就开出许多畸形的供奉来:寻常求福求寿的,供著白衣观音;求子的供著送子观音,渔户人家求打鱼利市,便供著鱼篮观音;形形色色的附会著,越是如此,越是与佛理相去得远。故世人崇奉观世音的,虽然多似牛毛,却没有个能登正觉,这的确是很可叹息的。闲言少叙,我摇笔做这部观世音传,并不是提倡迷信,一则是将观世音菩萨的前后事迹,介绍给世人,使他们有相当的认识;二来揭出佛经的奥旨,使一班误走迷途的佛弟子,能修大澈大悟,同登觉岸。但是虽然是有此宏愿,还不知一枝拙笔,可能助我达到目的否?我现在既决意替观世音菩萨作传,在这开宗明义的第一回,有两个疑问,却不容不先解决。第一点,观音菩萨究竟是男身还是女身?我们现在所看见的观世音法相或是画像,很不一致,有的打扮似男身,有的装束似女身,就引起了这一个疑问。依著世俗的见解,都当她是女身,所以有许多人还会称他观音娘娘哩!但是据胡石麟笔丛,王凤洲观音本纪,又都指观音菩萨是男身,说得有凭有据。另一方面根据了北史的记载,徐子才病中所见,以及北齐武成皇帝梦中所见的观世音菩萨,又都是美妇变的,因此这个疑问竟不易解决。不过根据了观世音菩萨的前后事迹,这问题不难迎刃而解。因为观世音悯念众生,随缘普护,曾经三十三度化身,到各处去点化众生,到处都现化著不同的庄岩宝相:或者化为菩萨学徒,宰官玉人,天龙神鬼,因时地而变换,以便利她点化的工作,因此世人所看见的观世音宝相,也就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各各不同了。这不是我的无稽之谈,冰署笔谈里面也明明载著这些事迹。到此,观音男身女身的疑问可以搁过。第二点就是观音菩萨只有一位,如何会有许多不同的头衔出来呢?像什么白衣观世音、高王观世音、送子观世音、鱼篮观世音等名目,法相也就因之互异。这许多名衔不同的观世音,还就是南海普陀落迦山紫竹林中的那一位观世音菩萨么?还是另外有这不同的几位观世音菩萨?关于这一点,我敢说就是因为当初应化时所现的法相不同,譬如他老人家在这一个地方化身的是一位美女,穿著白素的衣服,去设法点化众生,到临了人家知道这位白衣美女是菩萨化身,造像供奉,自然依著他们所看见的法相,于是后世就有了白衣观音。因东海鳌鱼有害,海边的居民不能安居乐业,观世音菩萨就化身为渔人,前去降鳌,以救众生,于是就有了鳌头观音的法相。其余种种的宝相,也都是化身时留下的,后人不察,就发生种种附会了。这并不是作书的胡说乱道,诸君不信,待我在正传的前面,先举一段观世音化身的历史,来做个引子,证明以上的说话。我现在别处的观音宝相都不说,单说少林寺里的那一尊观音法相,又是与众不同,塑得环眼巨鼻,阔口广额,头上边乱发如蓬,两只耳朵长大无比,穿著一对粗而且大的金环,直垂两肩,衣折痕也散乱不整,赤著一双大脚,手中还斜支著一条黄金宝棍。这尊法相,倒像五百罗汉里边的鸩摩罗多尊者,俗眼凡胎的人,谁也不会当他是观音大士。但少林寺却又明明的将他供在观音阁中,僧徒们也都认为观世音菩萨,这不是很奇怪么?可是少林寺的观世音法相,所以塑得这般模样,中间也有一段故事,待我慢慢讲来。少林寺本是中国一大丛林,有很悠久的历史,自从初祖达摩禅师开山以来,非但禅乘远播,就是武功也极著名。但是在初建的时候,却并没有观音阁,直到元朝时代,红军作乱,兵祸蔓延到中州。那个红军首领李全,已深知少林寺的武功,要想招致寺中的僧徒,收为己用。不料少林寺僧众等是严守戒律深明大义的人,不肯相从,因此李全便老羞成怒,率众围攻少室山,声称非扫灭少林寺不肯罢休。那时,少林寺僧虽说是擅长武功,到底众寡悬殊,势不能敌,竭力防守,后来渐渐不支。正在危急的时候,忽然杀出一个莽和尚来,手提铁棍,直抢到红军队里。众人看时,却正是新来的挂单和尚,只见他宝棍起处,如同疾风猛雨一般,寒光万道,杀得那班红军马仰人翻,声声叫苦,就是那为首的铁枪李全也大败亏输,率众远遁。那时众人都觉眼前金光一闪,就失了那莽和尚的所在,四下探望,才见他正站在嵩山御寨之上,现出丈六法身,自称是观音大士化身紧那罗王来解厄的。于是少林寺就依他显化的宝相,塑成此像,盖造观音阁供养。这件事在少林寺志上也载得明明白白,可见并非虚造了。也可知观世音有种种不同宝相,正是显化时遗迹了。欲知观世音的一生事迹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二回 浊酒三杯凉亭小宴 明珠一颗好梦投怀


  话说时在周朝的末年,中原列国互相征伐,刀兵相乘,连结不解,正闹得人无安枕,野无净土。那时西方兴林国,却正值承平之世,端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讲起这兴林国,在西域诸国之中,可称是巍然独立的大国;领袖各邦,但因地势关系,与中原素来不通往来,双方隔绝。这也只因两国中间,隔著一座须弥山,这一座山高可接天,广懋有数千里,横亘在西北高原上,好似天生的界限一般。在当时交通不便,中原人虽知道有这座名山,只因此山幽深险阻,气候又异常寒冷,山上的积雪,就是盛暑的天气,也一般的不会融化,终于没人敢去冒险西行。那兴林国又恰恰建立在须弥山的西北,在闭塞的当时,自然不会与中国相通了。这兴林国在西方诸部落中,历史最为久远,开化也比较早些,又占著三万六千里的国土,几十万人民,自然雄长一世,惟我独尊,各小部落不容不臣服了;那时在位的国王名叫婆伽,年号妙庄,倒是个贤明之主,统治著数十万人民,使得男耕女织,各安生业,在位十多年,把一个兴林国治理得国富民丰,蒸蒸日上。妙庄王是一国之主,安富尊荣,自不必说;正宫王后名叫宝德,又是个贤良妇人,与妙庄王十分敬爱,家庭方面也充满了和融气象。但是天下无十全十美的事,人生虽富贵无双,到底不能没有缺陷,妙庄王贵为国主,富有天下,只是有一桩事情,不是国王威力所能攫取,也不是金银所能买到的,即是膝下只有二位公主,并没一个太子。妙庄王已是六十多岁的人,嗣位无人,自然望子情殷,为著此事,常使他闷闷不乐,有时不免要长吁短叹。俗语说得好,子息是有钱买不到的,有力使不出的;他纵然烦恼,也终归于无用,他在希望和焦急愁闷的环境中,一天天的过去。春来秋去,匆匆的又是数年,那时正是妙庄十七年的夏季,御花园中的一池白莲,正迎风争放,香雾轻浮。宝德王后因这几天来,觉得妙庄王愁闷不乐,便在莲池的凉亭之中,设下筵席,请妙庄王饮酒散闷。当下夫妻二人在亭中分上下首坐定,宫娥彩女分班斟酒送菜,妙庄王心中虽然为著子嗣问题不自在,但深体宝德后的一片好意,不免强颜欢笑。另一方面看著池中的万朵白莲参差的开放著,衬著碧绿的荷叶,静雅可爱,微风过处,轻轻的颤动著,好像含羞欲语的神情,那一阵阵淡淡的清香,也从风中传播过来,泌人心脾;妙庄王在这种环境里边,也觉别有天地,很是有趣,心上的一片愁闷,早被清风吹散,莲香荡净。就此与宝德后互相传杯,开怀畅饮,有说有笑起来。宝德后见他快乐,也自欢喜,亲自执壶斟酒,又命群姬当筵歌舞,正是笑声纵,乐声扬,风光异样。如此一闹,早就是明月西斜,妙庄王酒已过量,不觉玉山颓矣,乘著一团酒兴,命人撤了席,扶著宫娥,携了宝德后,迳回寝宫安息去了。一觉醒来,已是红日满窗,宝德后已梳洗完毕,便伏伺妙庄王起身,让他洗盥之后,一面端整饭食,一面向妙庄王道:「妾昨夜得一奇梦,未知主何吉凶?梦到一处地方,正是海边模样,一片白茫茫的无边无岸,波浪滔滔,很是怕人。正看间,忽然哗的一声响亮,海中就涌出一朵金色莲花。初出水时,大小与寻常莲花无异,离水面也很近,不料这金色莲花,却愈长愈高,愈放愈大,金光也越发耀目生辉,连眼也睁不开来。于是便将眼合了一会,待到重新睁开来时,那里有甚么金色莲花?兀立在海中的,却好端端是一座神山,山上却缥缥渺渺的,似有许多重叠的楼阁,以及那宝树珍禽,天龙白鹤。这许多景象,究竟距离得远,倏现倏隐的看不真切,中间只有一座山头,峰上涌出一座七级浮屠,浮屠顶上端端正正安放著一颗明珠,放出千万道奇光异彩,十分庄严。我正看得出神,那一颗明珠,忽然冉冉的升空,转瞬之间,变著一轮旭日,渐渐逼近海岸,不多时已高高的悬在我的头顶上,又是轰的一声响亮,那轮旭日,竟抛抛滚滚的落到我的怀中来,我吓得忙了手足,欲待逃去罢,两足又好似生了根的一般,我不觉拚命的一挣,竟自挣醒过来,好端端睡在床上,那里有甚么海?有甚么山和一切的景象?到此始知是南柯一梦。这种梦不知是何预兆?主何吉凶?」妙庄王闻言,心中暗暗欢喜,向宝德后安慰道:「御妻梦中所见,分明是佛国极乐世界的真形,凡人难遇,自然是大吉之兆。再说那明珠,分明是佛家舍利,化为旭日,就是阳象,投入怀中,不消说是孕育之兆。御妻得此梦征,今番怀孕,一定生男无疑,正是大可庆幸哩!」宝德后听了这番话,自然欢喜不尽,此事传遍宫中,于是合宫上下,都存著万分的希望;再说宝德后自从这天起,怀孕的象征,逐一的显露出来,经过了两三月时间,腹部也显著的彭亨起来。可是自从怀孕之后,身体倒很强健,只是有一桩,凡是鱼肉一类的荤腥,一点也不能入口,就是平日间最爱吃的东西,只要是荤的,一见了便要起恶心。勉强吃得一点儿,包管会连苦胆汁都呕将出来,这也是孕妇常有的事情,人家也不以为怪,又那里知道内中却另有一番奥妙哩!如此一天天的过去,不觉又是冬尽春来,宝德后的产褥之期,也愈迫愈近。妙庄王满拟今番一定生男,非常的高兴,忙著先预备起庆贺的事情来,合宫上下,也自有一番忙碌,不在话下。直到妙庄十八年二月十九那一天,妙庄王婆伽正在园中观赏美妙的春天景物,出神的幻想,忽有宫女岔息奔到面前奏说:「王后在辰时三刻,又添了一位公主,请赐题名。」妙庄王一听生的又是一个女孩子,就把心头的高兴早消灭了一半,但这是无可如何的事,只怪自己前世没有修透,才致如此。当下便向宫女问起王后生产后可安好如常?那宫女道:「启奏我王,娘娘当生产的当儿,有许多异色良禽,集在庭树争鸣,如奏仙乐,屋中也有奇香发现,氤氲阵阵,隔不多时,便产生了三公主。如今大小平安,娘娘精神健旺,公主啼声也自洪亮。」妙庄王听了此话,暗想仙禽集树,异香绕室,又想起宝德后怀孕时的一梦,遮莫此儿有些来历,生具夙根,也未可知。他便题取妙善二字,做三公主的名字,因为上肩两位公主一名妙音,一名妙元,都拿自己年号的首字来排行的,当下便亲用金笺朱笔,书就付与宫女去了,正是

惟善堪称妙,儿生有慧根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三回 怪老人妙舌说慈航 小公主停哭听佛偈


  话说妙庄王在先听说又生了一个小女儿,心中老大有些不高兴,及至听得生时有许多异兆,想起宝德后怀孕时的梦境,暗想这孩子遮莫有些来历,心中才宽慰了不少,就挨著妙字的排行,替他取名叫妙善。朝野的臣民,闻知国王又新添了一位公主,人家都欢欣鼓舞,开起庆祝的大典来。妙庄王就在宫中大宴群臣三日,在这三天里面,兴林国中端的举国如狂,到处悬灯结彩,演剧开筵,喜气冲天,欢声雷动,好一派升平气象。本来百姓在承平丰稔之余,又逢到如此喜庆之事,自然值得快乐了。闲言休表,再说妙庄王在宫廷欢宴的第三天,命宫女将妙善公主抱到殿上,与群臣相见。不料这小孩子在宫中倒也无事,一到殿上,见了群臣酒醺肉炙的情形,马上放声大哭起来,再也休想住口,连乳她都没用,闹得乳娘慌了手脚,群臣停了杯箸,妙庄王满腹不快。正在此时,忽有黄门上殿奏说:「门外有一位龙钟老叟,说他有物献与公主,求见我王。」妙庄王便命宣到殿上,只见那老者仙风道骨,品貌不凡,妙庄王便向他问道:「老人家你姓什名谁?何方人氏?今天到此有什么事情?快快从实说来。」老人道:「我王且休问老拙姓名来历,先把我今天来此的原因,讲给我王知晓。老拙闻说我王新添了一位妙善三公主,大宴群臣,故而特地赶来,一则替我王道贺,二来要将这公主的来历告知我王。须知这位公主是慈航降生,来救世间万劫。我王不要小看了这位公主,她会将现在人王的国家,将来化作佛王的国家哩!」妙庄王听了这一番玄妙的话,不觉哈哈大笑道:「看不出你偌大年纪,倒会胡说打谎,那慈航大士,不在西方极乐世界享受清福,倒肯重堕尘劫,托生这里来,做个凡夫俗子,这岂不是情理以外的事?还说什么人王国佛王国哩!根本就是你这老头儿编的谎言,你想骗得信孤家么?」老人道:「我王有所不知?佛门之内,虽大都是抱出世观的,但也未始没有抱入世观的,慈航大士因为看了世人尘劫深重,苦厄难消,故发了寻声救苦的宏愿,今番投胎人世,岂是偶然!老拙何人,敢在我王面前打谎?此事委实是真。」妙庄王又道:「就算老儿的话有些来历,纵使慈航大士发愿入世救劫,也该化作男身,不合投生一个女儿,这也出于常情之外啊?我终有点不信。」老者闻说,连称「善哉善哉!此中因缘,岂能一一向我王说明?不信只管由你不信,但到将来,终有分晓的一天,如今老拙也正不必分辨。」正在说话之时,那位抱在怀中的妙善公主,哭得益发厉害了。妙庄王听了小儿的哭声,不觉心头一动,接著向老者道:「如此说来,你这位老人家,既然知道此儿宿世之因,想来是个有道之人,现在这小儿如此狂啼大哭,究竟是为了些什么?你可知道不知道?」老者打个哈哈道:「知道知道!一切前因后果,无有不知道。公主的哭啊,这就叫做大悲!公主因为见我王为了她诞生,大开筵席,不知共残杀了多少牛羊鸡豕,虾蟹禽鱼,伤了许多生命,供人家口腹之惠,增自己无穷之孽,因此大大不忍,故而啼哭不住。况且大悲的主旨,不仅限于人类,凡是有生机之物,一概包括在内,就是一草一木,也同样的慈愍,又何况牛羊禽鱼的生命呢?」妙庄王道:「既然如此,你老人家可有什么方法,使这孩子住哭吗?」老者道:「有有有,待老拙念一偈,她听了,自然不会哭。」他于是便走到妙善公主身旁,用手摩看她顶门,喃喃的念道:

  「莫要哭,莫要哭,莫要哭昏了神,闭塞了聪明,莫要忘了你大慈的宏愿,入世的婆心,须识有三千浩劫,须由你去度,三千善事待你去行,莫要哭,听梵音。」

  说也奇怪,那老者如此一念,那妙善公主果然像懂得的一般,竖著耳朵听,睁著眼睛向老者看了一看,已理会得他的意思,立刻就止了哭,两只小眼晴,却钉住了老者。这么以来,把妙庄王与合殿群臣惊异得面面相歔,啧啧称奇。正在此际,忽听得老者说道:「如今公主哭是止了,老拙也不能在此久留,就此告辞了。」说罢,向妙庄王打了一个躬,两袖一挥,清风起处,迳自扬长下殿而去。看他腰轻脚稳,健步如飞,不像是老人的行动,妙庄王到此,知道他是一个有道高人,失之交臂,岂不可惜?便吩咐值殿侍卫,快去追赶,将老人请回,说孤家还有事要请求指教,务必请他回转,但是要善言相请,不可卤莽得罪于他。侍卫领命而去,直到朝门,已不见老人踪影。于是人家乘著快马,分东南西北四路出发追寻,可是寻遍了六街三市,终究没有老者的影子。向众百姓问问罢,他们又都处身在狂欢极乐的环境中,忙著饮宴取乐,谁也没有留心什嬷老者不老者,因此也问不出一个究竟来。那一班侍卫弄得没有法子想,只得再向四处寻访了一番,依然不见,只好回宫覆命。妙庄王向群臣道:「分明看那老者走的,只一瞬之间,就命他们去追,如何就会不见,难道那老者竟会插翅飞去不成?」群臣个个惊异,大臣婆优门奏道:「臣想今天百姓庆祝,六街三市,热闹异常,老者又健步如飞,当他闯出朝门,混在人丛之中,自然一时不易一寻觅,若著侍卫逐户挨家的寻访去,定有老者的著落。」话声未绝,早有左相阿那罗接著奏道:「使不得!使不得!今天百姓正自欢欢喜喜的庆祝盛典,若挨家逐户的搜寻老者,岂不打断了他们的高兴,扰乱了大典?照老臣,看来,那老者决非等闲之辈,只听他刚才一番议论,和来去的行动,就可以知其大概,他既不肯少留,寻访也终于没有,不如任他去罢。我看此位老者,多半是佛祖现身点化哩!你道他如何指说老者是佛祖呢?」原来这位年高有德的阿那罗丞相,却是深信佛法的,故无论何事,都会拿佛法来解释的。再说妙庄王一听了阿那罗的那一番说话,又将顷间之事,仔细思忖了一番,不觉也有些将信将疑,说道:「倘果如贤卿所言,难得佛祖降临,十分有幸,只可惜肉眼凡夫,当面竟识不破,不然,多多请求佛祖指点,岂不是好!偏又当面错过这种良机,不曾求到一点半点的指示,真是可惜。这算来都是孤家德薄所致,如今也没得说了。」当下阿那罗丞相又不免用言语,将妙庄王安慰了一番,君臣又畅饮了一番,方才欢然而散。不过那佛祖显化的一番情事,从此就传遍了民间,大家都当一件奇事宣扬,几乎街谈巷议,没一个不拿此来做谈助。本来这兴林国的百姓,根本早被佛教所化,大部份都已倾信佛祖的,另外一小部份虽非倾诚相信,但脑海里也一般的有佛祖的印象存留著。故一闻此事,都认起真来,还加上许多推测和许多附会,闹得满城风雨,通国皆知,好像释迦牟尼佛祖竟坐了兴林国的宝位一般,正是

众生诚扰扰 我佛总闲闲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四回 物色乘龙欲传大位 闲观斗蚁引动慈心


  话说自从阿那罗丞相几句说话,把那寻觅不著的老者,认为佛祖显化以后,传说出去,兴林国的百姓,没有一个敢于不信,而且又不免加油添酱的加上许多穿凿附会命之谈,闹得通国人的心理,都移向佛门,这也是西方佛教发达的开始。本来呢,自从释迦牟尼创设佛教,立志要普渡众生以来,大家都视西土为佛国,兴林国与佛国甚为接近,早就有些同化,再经如此一闹,自然益发要认真了。话休絮烦,再说那一位妙善公主,由宝德后悉心抚育,渐渐长大,脱离了襁褓,转眼之间,已是三四岁了。出落得美丽聪明,能说能笑,比了两个姊姊更是高出一筹。不过她的脾气大大的与人不同,若是寻常的小孩子家,总是欢喜红红绿绿的衣服,喜吃美好的东西,她虽然小小年纪,对于那繁华锦绣,山珍海味,一概不爱,只欢喜布草粗粝,最奇怪的便是生来就吃素,不要吃荤腥。这并不是她不愿吃,实在是不能吃,油腻荤腥一入口,立刻就哇的呕吐出来,再也不能下咽。妙庄王与宝德后见她如此情形,虽觉有些奇怪,但这是无可如何的事情,又不忍使娇女呕吐伤身,只好备净素的食物给她吃,方才合她的意。六岁上学读书,好似有夙慧的一般,端的是一教就朗朗上口,并且过目不忘,远出两位姊姊之上。因此,妙庄王与宝德后都十分爱她,真视同掌上明珠一般,老怀也很安慰,以为有女如此,也无异男儿。妙庄王常向宝德后说:待妙善公主将来长大成人,一定替她招一个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十全十美的人物,来做他的驸马。非但郎才女貌相配,就是到那时再不生太子的时候,那座兴林国王的宝位,也好传与驸马,还不至斩断婆伽氏的血统。宝德后对于这个主张,也非常的赞成,夫妻两个安了这个心眼儿,连望子的心也渐渐的冷淡下去,只顾暗中物色相当的人才。这件事不知如何传到妙音、妙元两位公主耳朵里去,都不免自叹命薄起来。有一天妙音、妙元两位公主一同在花园中观赏桃花,无意间走到仙人洞旁边,只见妙善公主蹲在地上,旁边立著一个宫女,二人都默不作声,不知在那里做些什么。妙音、妙元两位公主见了这种情形,不免动了好奇之心,缓步走过去看,却原来是蚁斗。那时妙善也看见二人,便喊道:「两位姊姊快来帮我将这些斗死的蚂蚁,掘潭埋葬。」妙音、妙元两个相视的笑了一笑道:「妹妹,你自去闹了,我们怕污了手,却不耐帮你做这些爬地皮的玩意。」谈著便携手走将开去,妙元低低的向妙音说道:「姊姊,你看三妹妹专门欢喜干这些爬土掘泥的村野勾当,父王母后倒当她宝贝一般,说什么要找一个文武全才的人,招为驸马,万一母后就此不再生育,驸马还有继承大统的希望,她还得做皇后娘娘哩!世上几曾听见过爬泥的公主,你想可笑不可笑?」妙音道:「三妹妹的举动,我也看她有点下流,只是父王母后偏爱著她,这就是没法的事,只恨你我生得命薄,轮不到那些好处,这正是命中注定的啊!」她二人怨天尤命,我且不表。再说三公主妙善,她究竟在那里干些什么?这倒不容不叙个明白。原来那天妙善公主在宫中闷坐无聊,便带了一名宫女,到花园中闲游,无意之间,就走到仙人洞旁,蓦然间瞥见地上一队黄蚁,一队黑蚁,在那里斗作一团,正在难分难解之际,双方死伤累累。妙善见了,好生不忍。暗想这小小的蚂蚁,就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一生的性命也已短促透了,何况还有异类的残害?自保尚且不暇,为什么还要自相争斗自促寿命哩!你看那许多死伤的遗骸,是多么凄惨啊!倒不如让我来替他们分解了罢。于是就蹲下身去,欲待用手去拂,却又呆住了,不敢下手。你道为何?原来黄黑两队蚂蚁已入了混战状态,斗成一团,身体又小,那里分得清楚,若是捉对儿的替他们去分拆,分到何时,方始可以终了!况且蚂蚁这种东西,不斗便罢,若是斗将起来,真是除死方休,并且敌人如被他咬住,就是自己到力尽而死的时候,依然不肯放松。故每次蚁斗以后,总有许多捉对儿同死的蚁骸发现在战场上,若有人真的一对对去分拆时,两蚁一定同时受伤。就算不受伤的话,你一松手放下地去,他依旧会找敌人死斗,如此一对没分开,一对又斗起来,周流不息,永远也拆不完结。妙善公主想到了这一层,不由她不缩住了手,她毕竟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细细的一想,就被他想出一个方法来。她想蚂蚁的争斗,无非是为了食物,只消双方人家有了充分的食物,自然大家各去搬运食物回洞,争斗就可以解开了。她于是就命宫女去取了许多香甜的饼屑,一方面又察看了两队蚂蚁的巢穴,把饼屑撒在洞口的四周。果然两队蚂蚁后队出来的生力军,见了食物,不再前赴战场,都来搬运粮食,前敌的战争也渐渐的松懈下来。她于是取过一把小扫帚儿,将斗住的蚂蚁,轻轻的拨扫,阵线散乱了,只向四面的乱跑,此时后面传令的蚂蚁也来了,大家得了信,也都赶回后方去运粮,一场恶斗才算结束。可是战地死伤的蚂蚁,已有好几百个,妙善看了那种折手断足的情形,好生伤感,暗想蚂蚁虽然是个小小虫儿,到底也是一条生命,只这么一斗,就涂炭了这许多生灵,不知它们前世造了什么孽,要如此惨酷的横死。如今搁在这里却不妥当,万一被异类来啄食。岂不是惨上加惨吗?不免待我来掘潭埋葬了罢。于是她就在近处掘了一个小小潭儿,正在收拾蚁尸去葬,恰好遇到妙音、妙元二位姊姊走来,便喊他们来帮忙,不料她们竟不顾而去,她也不再呼唤,只将蚁尸完全捡得,送到潭中,用土掩埋了,圆满了这场功德,方才带看女侍回宫,心上才觉舒适。再说那妙音、妙元二位公主,因为父母偏爱著妙善,又听了物色驸马,预备承继大统的话,女儿家胸襟是最狭的,就不免由慕羡进而为妒忌了,故对于妙善的行动,有点看她不过。今天见她干这爬泥葬蚁的勾当,将 她讥笑了一阵,又先行赶回宫去,将此事告诉宝德后。在二人以为如此一来,可以减少母后钟爱之心,移念到自己身上。但是宝德后听了二人的话,只付之一笑,还说她这种举动,真能体上天好生之德哩!妙音、妙元不防宝德后会说出这般的话来,心上怎不气苦,几乎连眼泪都迸出来了。那时妙善公主正圆满了她的功德,带了侍女回宫,见过母后,看了两位姊姊那种气苦的神情,只当是受了娘娘的训斥,不敢动问。宝德后见了她,问起向在何处闲玩,妙善便将顷间的事,细细的述说了一番。宝德后笑道:「你也恁煞淘气了,好有心思去干这些勾当,不嫌污了双手。若遇著毒蚂蚁,被它咬了,生起蚂蚁疮来,才够你受用哩!以后快别再闹这些玩意儿才好。」妙善公主听了她母后的教训,一面唯唯的答应,一面却又说出一段道理来,正是

看她多夙慧 小语畅禅机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回 救孤蝉公主受伤 医创瘢国王悬赏


  话说宝德后听了葬蚁之事,将妙善公主教训了一番,她一边连连称是,一边待娘娘住口之后,便又接看说道:「母后有所不知,蚂蚁虽然是微小的虫类,但到底也是一个性命,孩儿看了它们两队争斗,死伤累累,好生凄惨,心上十分不忍,故设法将它们排解开来,以免继续的残杀,那些蚂蚁也好似有灵性的一般,却并没有一个咬了孩儿呀!」她正说到这里,恰好妙庄王也回进宫来,问起人家在这里讲些什么?宝德后又不免将此事告诉了一遍,妙庄王听了也笑著说道:「这孩子聪明伶俐,别的都好,只是生就这种古怪脾气,全没有小孩儿家的气息,举动有些像老佛婆一般,使人不大快意。还得你多费一点心,好好的教导,使她改了这种习惯,才讨人欢喜哩!」宝德后唯唯应诺,妙庄王这一席话,在妙善公主听了,倒不在意。可是妙音、妙元两位公主听了,十分快意,把刚才一片气苦之情,完全压下,渐渐的满面春风,露出笑容来了。她们明知妙善公主这种脾气,生就在骨子里,终究是更改不得的,父王既然有这几句话,由她闹下去,一定有失欢的一日。本来呢,古人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说三岁定终身,这就说人的生性,从小到老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啊!妙善公主既然生就了佛性婆心,任你外界的力量如何,休想改变得她一分一毫。宝德后虽时常用温言去劝导她,她依旧是我行我素,半点不动心。有一天正是炎夏,傍晚时候,她因为室内闷热,到外边散步。走在柳阴之下,清风徐来,甚觉凉快。便在柳阴之下的石凳上坐看纳凉,好风送爽,清静异常。有一只孤蝉,倚在枝头,不住叫著,好似在那里自鸣得意。妙善公主在这一片天机寂静之中,忽然一个人自思自想道:世上的人,劳劳碌碌争名夺利,到头来终不免遭到许多魔难,受尽一切苦厄,至死不悟,多么可怜啊!如何想个方法出来,使举世的人都大澈大悟,免了尘劫才好。因此她的思路,越想越远,凝神静坐好似入定的一般。正在出神的当儿,那一片很和悦的蝉声,忽然急噪起来,似乎遇到了甚么侵袭,这一来妙善公主心上一惊,把遐思收住,循著叫声寻去,只见一根绿柳枝上,一只鸣蝉抱在枝头,嘶声极叫,旁边另有一只螳螂,两把利斧已将那只蝉抓得牢牢的,昂起了细长的头颈,正待去咬来吃哩!妙善公主见了如此情形,暗想那只蝉分明是在那里向我求救,我若坐视时,她的一条命就断送在螳螂爪牙之下了。好得那枝垂柳并不算高,站在石磴上尽管攀得够,她于是便不迟疑走将过去,立到石磴上,一伸手就去捉那螳螂。那螳螂见有人来,急撇了蝉,举起他一对利斧来斫公主的手。那只蝉得了如此一个好机会,吱的一声,刷翅飞去。公主看得一呆,那只右手正待抓住螳螂,现在见蝉已飞去,不劳再去捉它,欲将小手缩回,不料在此一转念之间,那螳螂的利斧,却毫不留情的斫住了她的手背,使劲的一拖,早深入皮肉,拖出两条一寸多长的血路,鲜红的血直冒出来。公主当时受了此创,痛澈心肺,不料手上一吃痛,眼前就是一暗,两只腿随之酸软起来,一个站脚不稳,倒栽葱一般跌下石去。这一跌非同小可,右额角正磕著一块石子,成了一个小小窟窿,左足踝又摔在树根之上,扭脱了筋,头上血流如注,妙善公主如何经得此等创痛,故立刻晕厥过去,不省人事。醒过来时,已在寝宫的卧榻上,直到觉得满身疼痛,妙庄王和宝德后都守在旁边,人家都著手忙脚乱的情形,见她苏醒,都道:「好了好了!如今清醒过来了。」公主才想起刚才的事情,觉得痛的厉害,头上的疮口已经裹好了,足踝的脱筋尚没有拍上,这两处的疼痛格外难熬,不禁哼呼呻吟起来。读者诸君,你道她昏倒在绿柳树下,如何会到寝宫?原来宝德后独自坐在宫中,好久不见妙善的踪迹,心上十分记惦。便叫宫女到园中去找,找到树下,见她满头是血,昏迷不醒的跌在地上,于是忙了手脚,急急奔回宫中,告诉了宝德后,大家才七手八脚用软垫将她抬回宫中,敷上止血药,裹了疮口,好容易待得她苏醒过来。当下妙庄王便向她问道:「儿啊!如何跌得这般模样,如今又觉得身子怎样?快快的告诉给为父的知道。」妙善公主虽然心惮妙庄王的严威,明知说了出来,一定要受到埋怨,但她生性就诚实,不肯打半句谎语,硬著头皮将刚才驱螳救蝉以及跌扑的情形,是一是二的讲了出来。妙庄王听了不觉摇头砸嘴的说道:「儿啊!我不是常常向你说,叫你不要干这些无益之事,你偏不肯听,今天为救一个鸣蝉,就跌得这般模样,岂不是自讨苦吃么?俗语说得好,吃一番苦,学一回乖,今天你既然吃了这么一个大苦,往后去总该牢记,不要再任性的胡闹了。」公主闻言,只得连应了两个是字,接著又呻咽起来。此时宝德后见了她那种痛苦的神情,十分伤心,也向她问道:「儿啊!你如今到底觉得如何?」公主忍著痛答道:「满身都有些疼痛,只是右额与左足踝痛得更是厉害,左足踝还有点像脱落的一般哩。」娘娘便用手去在她左足踝上一摸,骨臼果然不衔接了,急得直跳起来,连说怎好怎好!妙庄王便传旨去宣了一位大夫入宫,替她接骨上筋,又开了药方给她吃,忙乱了好一会,疼痛少止,悠悠的睡去,大家方才定心。妙善公主这么一睡,就是个把月不能起身,竟似生了一场大病,若在旁人以为蝉和螳螂的缘故,累自己吃如此的大苦,一定要生怨恨之心。可是这位公主却大大不然,她一些儿也不懊恨,反以为如此一来,身体上虽吃了点苦,心中却得到万分的安慰,缠绵在床第中,并不感受到多少痛苦。一月之后,渐渐的起坐,步履如常,足踝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其余如手背被螳螂抓伤等轻微的伤痕,也都退尽,只有右额角的创处,还不肯合口。大家又不免求取好药给她敷擦,又经过好多日,才算收功,但额角边却添了一个龙眼大小的黑瘢,好似美玉上有了瑕疵,很不雅观。宝德后见了此瘢,心中甚是不悦,向妙庄王说道,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孩子,现在额上有了一个瘢,岂不损了美观?我想国中不乏善医才人,陛下又贵为一国之君,若是降旨招求,找个灵验方儿,来治女儿的创瘢,想来不是难事,陛下何不下诏试试呢?妙庄王听了,点头称是。次日临朝,真的降旨广求治瘢的良方,说如有人退得三公主额上瘢痕,赏白银千两,封为御医之职。此旨一下,国中的大夫希图重赏,争著进献方药,端的络绎不绝,可是依他们的方法试去,一连试了几十种方药,竟没有丝毫应验。妙庄王心上不悦,以如此一座大国,竟都是些庸医,没有一个有本领的人物,看来女儿额上的瘢痕,是终于没法子除去的,美玉微瑕,怎不叫人惋惜。他自顾的著恼,事有凑巧,此时却来了一位奇人,正是

莫愁瑕不去 尚待有缘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六回 众庸医都无丹鼎药 怪修士指说雪山莲


  话说妙庄王因为得不到良好方药,退去妙善公主额上瘢痕,心中老大不悦,他就立意要把国内医生,一齐驱逐出境,不准在兴林国内存身,以免百姓受他们的欺骗。他曾将此意与阿那罗丞相商量过,在他恨不得立刻行,还亏阿那罗多方相劝,才算定下七天的限期,如其七天之内,再没人医得好公主额上瘢痕,就实行驱逐医生。这一个消息传出朝去,把一班靠医吃饭的人,都赫得面如土色,叫苦连天,只希望苍天保佑,降个奇人治了公主的疾患,免得医人受流离之苦,可是这种希望如何会有成验呢?一天过去了又是一天,兀自没个好消息儿,再过一天依然是石沉大海,那一班医生的苦心焦思,真个是如与日俱增,转眼之间已到了第七天,只剩这短短限期,希望自然是格外少了。可是天不绝人之路,正在大家希望垂绝,妙庄王召见阿那罗丞相商议下驱逐医生的旨意之时,忽黄门官上殿奏称,朝门之外现有一位青年书生,要见我王,说是他有方法治三公主的疾患,待我王旨下。妙庄王为了此事心上异常不快,现在听说有人能治,自然欢喜,便命宣书生上殿相见。黄门官去不多时,带来一位青年上殿,妙庄王举眼将他一看,只见生得风流儒雅,相貌端庄,态度大方,好一个青年学子!当下书生行过大礼,妙庄王赐锦墩给他坐下,开言问道:「卿家姓什名谁?家居何处?从实详细说来。」青年躬身答道:「草民楼那富律,在南方多宝山中居住,向来采药研医,专替人家救治疾苦。今番闻说公主额上瘢痕,医治无效,我王大发雷霆,意欲尽驱国内诸医,草民想此辈虽属庸劣无能,其实公主这种疾患确非庸俗所能治,尽行驱逐,未免有点冤枉,故特地赶来向我王陈述,路远来迟,还望我王恕罪。」妙庄王听了此话,发声冷笑道:「好大胆的书生,我道你来此献什么灵丹妙药,却原来替那一班庸医做说客,就该治个妄上之罪。」楼那富律也微笑道:「灵丹妙药倒是有的,我王既欲治草民之罪,草民却就不说。」妙庄王道:「如此,你且说来,果然治得公主,无罪有功。倘然不灵,就是欺骗孤家,两罪俱发,决不宽恕。如有灵丹妙药,快快拿来!」楼那富律打个哈哈道:「我王倒底是贵人,不知高低,这是何等之事,谈何容易?你道公主的疾患,是寻常药物所能治得么?」妙庄王听他如此三真七假的说著,心上有些发怒,厉声说道:「不是凡药可治,难道要仙丹不成?如此,不遇真仙,依然治不得公主,看你这个小小书生,难道会有仙丹吗?」楼那富律点头说道:「毕竟我王聪明,若说此物虽然也出在人间,多少却带些仙佛灵根,草民有虽没有,知却是知道的。」妙庄王道:「光是知道,有什么用,寻求不到,仍旧是枉费劳心,有何益处?」楼那富律道:「凡事只要有虔诚的真心,肉身还可以成佛,莫说这人间所有的东西,如何会寻不到。」当下阿那罗丞相躬向妙庄王道:「老臣眼看此人却有点儿来历,他的言语也似乎可信,倒不如著他讲个明白,再作计较,或者能有效的。」妙庄王点了点头,又向楼那富律说道:「兀那书生,你且不要三真七假的说废话,果真有什么灵药,此药产于何处?如何寻求?快快详细说与我知道,好著人去寻求。倘使果真将三公主的瘢痕除去时,我一定重加封赏,酬你的功劳,决不有负你的,你如今不必再恁般吞吞吐吐了。」楼那富律这才正颜厉色的说道:「草民何敢戏负我王,刚才只因我王信心未坚,故不愿说。如今既蒙我王不再狐疑,自当说个明白,草民所说的东西,不是他物,却是一本莲花罢了。」妙庄王哈哈大笑道:「此物何奇,现在御花园荷池中,宝贵青莲不下万本,要一本有何难处,值得如此大惊小怪?」楼那富律双手乱摇道:「非也非也!那种青莲莫说万本,就是百万本也一般的不中用。草民所说的莲花,不长在池中,却生在山上,根不沾泥,盖不染尘,冒雪而开,闻声而隐,如得此花一瓣,公主的疾患不难立刻全愈。」妙庄王听了此话,那里里肯信,连连摇头道:「这分明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话欺人,世上那有如此的莲花。」楼那富律接口道:「有却是有,只是少有,从古到今,一共只有三朵,一朵被王母移上天宫,种入瑶池;一朵被佛祖带往西方,做了莲台;还有一朵流落人间,专待有缘的人哩!」妙庄王道:「如此说来,此莲花终非凡人能够得到,说了半天,还是白费唇舌,毕境这流落人间的一朵,在于何处?如何才可以弄得到?你且说说看。」楼那富律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此间东南有座须弥山,居中有座笔陡高峰,唤作雪莲峰,那流落下的一朵莲花,就生长在此峰的冰窖雪窟之中。山下有时可以望见,白云环护,香露远闻,委实是件宝物。若要求取此物,无缘之人虽吃尽千辛万苦,也得不到手,若是有缘的人,只要一念诚心,不避艰苦,迟早总会如愿。」妙庄王沉思了一回,摇头道:「不对不对!你既然知道莲花的下落,有许多好处,难道你就不能发一愿之诚,前往求取,反来此间饶舌何为?这分明全是一片胡言乱道,还是替一众医生做说客,来到孤家面前捣鬼。如今我也不必与你分说,权且将你监下,待我派人往须弥山雪莲峰下探个明白,得了回报,若果真有此物发现,那时用上宾之礼相待;倘然没有此物的话,那么休怪我执法如山,不肯饶你的性命。」楼那富律连声称好,又道:「既然如此,那驱逐医生出境的事,也得暂缓,待见了分晓再说。」妙庄王也答应了下来,当下便吩咐将楼那富律软禁起来,好好款待,一面便和阿那罗商量采莲的人选。阿那罗道:「这倒是个难题,一来此去须弥山遥远,广漠高原,深林绝壑,奇险百端,非是个勇武绝伦胆识俱佳的人,如何去得?再有一层,此人还得是心腹,否则难免路上畏难躲避,造言虚报,故请我王三思。」妙庄王低头沉思,一时也想不出一个相当人物,便道:「此事待明日早朝,召集众文武共同商议,再行定夺。」说罢,便退入宫中,阿那罗也下殿回归府第不提。次日早朝百官齐集殿上,行过了礼,分班站定,妙庄王便将以上事情向大家说了一遍,问谁可去得?当时即有值殿将军迦叶愿往,此人在武臣中好算得智勇双全,的确当得此任,妙庄王甚为喜悦,赐了三杯御酒壮行。迦叶退朝之后,回到府第,挑选了五十名勇武精壮的兵士,豫备下清水粮食,一应蓬帐,各各乘了骆驼,收拾妥当,即刻启程,一路东行,去寻须弥山头的宝物。这一队人马,在广漠中一路行去,端的是一路十分艰难,万般困难,正是

有心医瘢额 去访白莲花

欲知后事如何?须待下回分解。


第七回 须弥山迦叶寻莲 兴林国宝后受病


  话说迦叶准备了一切,带了五十名从人,各各乘著骆驼,马上出发,取道向须弥山而来。一路上不是广漠沙碛,便是幽壑深林,十分不易行走。日间赶路,夜间就在旷野搭了蓬帐休息,常常数十里之内不见人烟羊犬,就是水草也不易得到,幸而骆驼能耐得饥渴,否则就更感困难哩!如此晓行夜宿,一连半月有余,方才看得清须弥山各峰的雪顶。你道为何峰峰都是雪顶,原来须弥的山峰,高可接天,上面的气候实在寒冷不过,就在盛暑之时,也比了平地的冬天要冷上两倍,故冬令下了雪,积将起来,永远没有融化的机会,因此,山顶就成了一白无垠,远远的望上去,好像有许多白头老人,参差著并立一般,别是一种奇观。这一队人既然近了须弥山,一个个都非常欢喜,进行也更是迅速,如此不止一日,已到了须弥山的北麓。可是在近围十里之内,却找不到一个部落,却又不知这三五十个高峰之中,那座是雪莲峰,真弄得信都没有处问。天色又是不早,势难再走,于是迦叶带著这一队从人,拣了个僻静所在,搭下篷帐,权且歇宿一宵,预备到了第一天再行设法寻访,大家饱餐一顿,各就篷帐休息。迦叶有事在心,兀自不能入睡,翻来覆去,好生不自在。于是便披了一件长毛的大氅,佩了一口长剑,独自走出帐外,观赏这须弥山下的夜景。他一个人走到树林边,只觉得月暗风高,刺入肌骨,举目远望,只见黑越的长林,在昏沉的月光中摇摆,反是山顶上面积雪被月光一映,发出耀耀的银光,极为灿烂。迦叶挨著一峰一峰的看去,甚觉有兴,看到居中一峰上,忽然觉得光彩有异,心上就是一动,暗忖这一座山峰莫非就是雪莲峰,那异光莫非就是我们欲采的莲花罢!他怀了此念,便聚精会神的观看,果见有一朵钵盂大的白莲,亭亭的立在积雪里面,奇光果就从莲花上射出!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一口气奔回篷帐中,唤醒了一般从人,领著一同出帐观看,那些人却是俗眼凡夫,何曾看见过这层奇珍,故一见之下,都欢喜得手舞足蹈,不知不觉的脱口欢呼起来。只大家这么一阵欢呼之下,就惊动了那莲花,竟渐渐的隐到雪中去了,迦叶才知此物果然是闻声而隐的。当下大家只好回帐安睡,豫备第二天再看他一个清楚,不料他不再出来,一连三五夜不见影响,迦叶知道等也无益,好得今番是奉命来探有无的,如今既有了著落,又大家都看见的,也可以覆得命了。于是整队由原路回去,如此一来一往,前后共历三个多月,不料回到兴林国都,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迦叶著实惊骇。原来妙庄王后,宝德国母竟在一个月之前逝世,此时举国都哀痛异常,迦叶屈指一计算,国母辞世的日子,正是自己在须弥山前发现宝莲的时候。暗中不觉有些奇怪,以为如此凑巧,这里边定有什么因缘,决非偶然之事。当下他安顿好了从人,便迳自入朝覆命,把沿途险阻以及发现雪中白莲的详细情形,从头说了一遍。妙庄王在王后新丧之时,心中沉闷不乐,如今听说雪莲有了著落,更增了许多惊悔,勉强向迦叶慰劳了一番,竟悒悒回宫。论情论理,雪莲有了著落,正是一件可喜的事,他正该喜悦,为何反而惊悔呢?他惊些什么?原来他惊的世间果然有这一品的莲花,悔的是不该一时糊涂,非但不信楼那富律的金玉良言,反而将他幽囚受苦,终于被他脱身逃跑了,要不然非但雪莲可以求到,就是其余的事,也不难靠他指点而解决,如今一切都没有希望,叫他如何不惊悔呢?慢来,那位楼那富律不是仅予软禁,还优予款待,以待迦叶的回报么?怎么说是幽囚受苦,与脱身逃遁呢?这里边却另有一个原因,且待我慢慢讲来,原来自从迦叶动身之后,楼那富律起初本来软禁在一个花园里,行动很是自由,一切供应也很周到,只不放他走出园门罢了。隔了没有几天,宫中那位宝德后,忽然生起病来,起初不过感到精神欠缺,终日沉睡昏昏,但是喊醒了时,却也清清楚楚,并没有什么病状,只是不喜和人谈话,立刻就睡去。妙庄王向他问时,也说没有什么痛苦,妙庄王不免有些奇怪,为了谨慎起见,即召御医替她诊察之下,连连摇头,说是六脉全无,不知何病,无从下药。妙庄王听了,怎不著急,一连召了好几个医生,却都是一般说法,大家束手无策。妙庄王急召众人臣商议此事,阿那罗奏道:「前天那个楼那富律,他不是说过在多宝山中采药研医的话么?我看此人倒有点来历,也许有奇才异能,现软禁在庭园之内,何不将他唤来一问,或者他倒会得治此奇病。」妙庄王也很以为然,即命人去将楼那富律唤到,问起此病,他说要诊了脉再讲。于是便命内侍同去诊了宝德后,经过了约有半个时辰,方才回到外面。妙庄王一见急问如何?你可会医此病?楼那富律摇著头道:「不行了不行了,六脉全无,这就是魂升魄降之兆。草民在初按的时候,也当是六脉全绝,但照例就不会生存著,很觉奇怪。后来仔细一按,却原来六脉还有游丝般的一线隐伏著、若断若续,所以还不至于马上就升天,可是神魂已经离了躯体,至少不过七天的寿命,这大概是前孽未满,还要受几天床席之灾,才得咽气哩!」妙庄王听了,心上好似油煎的一般,含著两眶眼泪说道:「你且莫讲这些无益之话,我只问你,此病毕竟从何而起?现在可有什么医治的方法?快快的说来,好救王后的性命。」楼那富律摇头叹息说:「不行不行,若要医此病,除非佛祖家中药,老君炉内丹,或者可以重生魂魄,得庆更生。若要靠凡间的医药却是无能为力的了,我王不必存著万一的希望,还是快些替她预备后事罢!至于此病的起因,却非三天二天之事,说来很长,待草民从头说来。人生在世,到了智识开时,就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感于内,色声香味触法六贼诱于外,把一片浑然凝聚的精气神,扰乱得分崩离析,不能相驭。故人生短短如一场春梦,上寿也不过百年,到得精气神完全散失时,就免不得长眠不起,况且国母生长富贵,在表面上看来,自然件件都比常人好,可是这七情六贼的侵袭,也比了常人来得凶,精气神的崩离,也格外来得快,平日间妄自杀生,以充口腹,造下了许多恶业,才有这许多日子床席之灾,只待业满便自然咽气了,若问这个病名,就叫七情六欲之症,是无药可救的。」妙庄王听了楼那富律这一番言辞,不觉大怒道:「你不会治此奇症,倒也罢了,如何却编造出此等话来,自掩庸陋,侮辱国母,还当了得!左右与我将厉口的贼绑去斩了,看他还敢胡说!」当下两旁武士,一声答应,便过来七手八脚的将楼那富律五花大绑,捆个结实,簇拥著向殿外走,刽子手已亮出晶光耀目,寒气逼人的钢刀,只待行刑。楼那富律的性命,正在千钧一发之时,殿上忽闪出一个人,在妙庄王面前替他乞免,正是

良言招祸至 险上断头台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八回 留偈语暗藏后事 感死生了悟禅机


  话说众武士绑了楼那富律,正待下殿去斩首,忽见班中闪出阿那罗,匍匐案前奏道:「臣愿我王暂息雷霆之怒,听臣一言。楼那富律此人胡言乱道,罪故应诛,但现在国母得此奇病,尚未得个治法,反在此间杀人,似乎有点不吉。何苦自己讨蹇钝,依臣愚见,倒不如权且赦了他,别商救治的方法。」妙庄王道:「既然老卿家替他讨情,都看你的分上饶了他,但是死罪可恕,活罪难饶,便命推回来,给我打二百大棒,然后发到死囚牢里受罪。」阿那罗几句话总算救了他一条性命,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归班侍立。众武士将楼那富律松了绑,揿倒在地,结实的打了二百大棒,押下殿去送到死囚牢里,钉上镣铐,穿上铁炼,让他去受罪。不料到第六天的夜间,狱官查监到楼那富律所坐的地方,不觉大吃一惊,那里还有他的踪迹,只见那镣铐铁炼都折毁了,抛在地上,坐板上放著一张纸条儿,写看四句歌偈道:

妙法从来净六根 善缘终可化元真

观空观色都无觉 音若能闻总去寻


  狱官便传齐一般牢役军头前来询问,都说收号之时,明明将他加锁在总炼上,因为他是个重犯,还另有链子穿了头发,将他吊定。如今门不开,户不启,如何会得逃走呢?于是人家点起灯球火把合监搜寻,连阶石缝中也寻到,那里有个影踪?狱官因为职责所在,不敢怠慢,急忙去禀告提刑大臣。提刑大臣拿了那纸条儿,连夜入朝启奏,当时妙庄王因宝德后病已垂危,正集群臣在殿上商议后事,闻得此报不觉大怒,正欲将提刑大臣斥革,狱官斩首,以正疏忽之罪;一面派官府军兵,四出搜寻,务必捉回楼那富律正罪。他心中这么想,话却还没有出口,忽见一个宫女[匆/心][匆/心]上殿伏地奏称:「王后已于顷间升天了。」妙庄王一听此话,心中十分悲伤,两泪直流,就再没有心情去问楼那富律的事,霍地立起身来,直奔寝宫而去。原来宝德后自从那一天诸医束手之后,虽由大家定了一张滋补的药方配给她吃,但是终究像浇在石头上一般,丝毫不发生效力,却越发显得力疲神瞀的神情,一天不是一天,直到九月十九这天晚上,竟伸伸腿瞪瞪眼与世长辞了。当时妙庄王心悲意乱,一切事务,统由各大臣治理,忙乱一场,不在话下。那楼那富律失踪一件事,自然也不追究。过了几天,妙庄王忽想起楼那富律留下的那首歌偈,取来读之再四,终觉得可解不可解之间,有些玄妙莫测,那四句却是并行横写的,无意之间,忽悟到是藏头隐语,第一第二两句头上明明嵌著三公主的芳名,妙善二字,但三四两句的头上却是观音二字,又不得一个适当的解释。他想观是用眼的,声音只可用耳去听,眼睛是看不见的,这二字如何连用一起呢?妙庄王对于这四句偈语,虽得不到确当的解释,但心中知道楼那富律此人,决非寻常之辈,故能脱了锁械,如神龙般的破空而去。可是他既然脱逃了,总不见得会重新来,想他也是没用,只索放过了此念。我在此且将这边之事暂时搁过,再来谈谈宫中那位妙善三公主。她自从跌伤病愈之后,宝德后对于她的行动,异常注意,闲常不放她往外游玩,就是到园中去,也得命三五个宫女相伴,不准再作救蝉葬蚁的勾当,如发现此等事情,不加阻止,闯出祸来,要将作伴的宫女处以极刑。妙善是心地最软不过的,经这么一来,她生怕因自己的行动害他人受苦,增加罪戾,故改变了不少。她因此也不愿常到外面去走动,终日的宫中习静观书,闲时便和两个姊姊下弈抚琴,消遣寂寞,一向安然无事。万不料快快乐乐过著安逸日子,宝德后会生起奇病来的。其时妙善公主虽只有七岁,但夙根甚深,天性独厚,一见母病,心上就焦虑万分,终日求神问卜,吁地呼天,愿折自己的寿算,以延母亲的寿命。但是宝德后大限已尽,任你如何求祷,终于一些应验也没有。三位公主日夜侍奉汤药,陪伴著时刻不离,直到她弥留之际,宝德后握了妙善公主的手,有气没力的说道:「儿啊!为娘的等不得你长成,半途抛撇了你,是多么伤心啊!为娘的死后,你须善事父王,不要再使那平日执拗的脾气,使父王多增伤感。」说到这里,便哽咽著不能成声。妙善公主听了此话,正如万箭穿心,忍不住两股热泪,直淌下来。忽然眼前一暗,晕倒在地,宝德后也就在这一刹那间,长辞人世了。当时大家将妙善公主唤醒过来,不免悲伤痛苦。在许多人里面除了妙庄王以外,要算妙善公主哀毁最甚,但在她哀毁之中,却又悟了一片禅机。她想母亲生我育我,辛辛苦苦一直把我扶养这般大,恩深德重,今丝毫没有报得,她已弃我而去,这深重的罪孽,如何可以消得呢?她灵机一动,忽想起了慈悲的佛祖,她想佛法能超越三界十力,救这一切苦厄,使同登乐土,最具神通,如今欲报答慈母深恩,和忏自己的罪孽,只有向这一条路上去求。她存了此心,便发愿修行,舍身佛门,在当时却也并不将己意告人,惟终日诵经礼佛,把长日光阴都消磨在经卷里面。可巧她有个寡姨,也是个虔诚奉佛的人,现在宫中作她的保姆,二人聚在一起,端的是水乳相融,有了伴侣,越感到清修之趣。但是妙音、妙元二人看了她们的行径,老大的不以为然,背地里自然不免笑她们痴顽,生在王宫之中,大富人贵却有福不要享,反作此空心之想,岂不令人齿冷。有时也在妙庄王前絮聒著,在初妙庄王心烦虑乱,也没闲心绪去问这些细事,以为这一种也是消遣方法,倒可免再去救蝉葬蚁,闹出意外危险,只索由她,但并没想到这位妙善公主,却早已舍身佛门,发愿修持到底的了。世上任便什么事,大半由心理所幻成,现出种种不同的境界来,这就是所谓境由心造是了。别的且不必讲,但就我们做梦来谈谈,一定在作梦以前,心中有了一种理想,然后熟睡之后,这种理想就在梦中实现,梦境万勿出于理想以外的。当时妙善公主信心既坚,故心中常盘旋著西方佛祖,以及将来功行圆满之后,如何救苦渡劫,使世人同登极乐。她常存著这种观念,不免造出一种境界来了。那一天,她躺在床上,似睡非睡、蒙眬之间,忽觉满屋三间里大放光明,光明之中涌现出佛祖庄严宝像,丈六金身,顶上舍利放光,脚下莲花遮地。妙善公主见了,便倒身下拜,请求佛祖指点迷津。佛祖道:「尘劫未消,苦难未受,如何便得成道?只能够坚心耐苦,修持下去,心境自能逐渐明澈。到得净如明镜时,一切都能了悟。」妙善又问成道的日期。佛祖道:「早哩!早哩!只待你取得须弥山下白莲花,有人送你白玉净水瓶,那才是你成道之时,记著记著,我佛去也。」说罢这几句话,就觉金光收敛,眼前万象都灭,依旧蒙蒙眬眬的睡在床上,何曾有些什么佛祖?这明明是黄粱一梦。可是在妙善却以为刚才的佛祖显化,特来点化自己的,信心更是坚决,正是

妙境由心造 黄粱转眼醒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回 梦见佛容喜出望外 违逆父命罚作灌园


  话说妙善公主因为心中萦绕著佛祖二字,积久便幻成梦境,竟见释迦光临。但她毕竟相信得过分,却并不当是梦境了,认定是我佛来指点她迷途的,当下便起身向空拜谢指点之恩,然后回到床上,这一来休想再睡得著,不住的将佛祖说的话,往复寻思,想到须弥山白莲一事,更是喜出望外。分明以前听父亲说过,楼那富律曾指此物可以医额上瘢痕,且曾派迦叶前往探访过,果然是有此珍品,佛祖今番又如此说法,看来这朵白莲花,倒和自己命运有很深切的缘法,要想超凡入圣,势非寻觅到这朵宝物不能成功。她一路想去,不知不觉已是雄鸡三唱,东方发白,她那里睡得稳,一骨碌爬起身来,恰好那位保姆也起身入内。大家洗盥过了,妙善公主便将夜来之事,绘声绘色的向保姆说了一番,她听得目定口呆喜形于色,合掌当胸,不住的宣诵佛号。她本来信佛甚虔,现在听了妙善有成道的希 望,就存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观念,倘使妙善将来得成正果,自己少不了也有相当的好处,如此一设想,怎不叫她喜出望外呢?自此之后,妙善公主心中又平白的嵌上一朵白莲花,魂梦之中时常不期然而然的涌现出来,但她也曾想自已深处宫中,不能出外一步,须弥山又去此千里之途,纵然有了那白莲花又如何可以求得到手?欲仗他人之力罢,却算不得自己的功德,看来此事倒是困难。忽又心想道:「不对不对,修道之人是不知有难字的。越是艰难当前,越是要将难关打破,才会有光明之路,才能超登彼岸。纵然千劫万难当前,也不可贪安趋避,如此一步步做去,缘法来时,莫说相距千里之遥,终必有机会可到,就是再烦难些也一般可以达到愿望的。」她这么一想,便将一切杂念完全摒绝,一心一意的研究佛家的经典,专等缘法的降临。光阴荏苒,转眼已是数易寒暑,妙善公主已是十六岁了,她的功行自然与日俱进,从静修达到内观之境,再进便可以入定了,到得此时心地更觉得光明朗澈,一尘不染。不料到此却起了一重魔障,你道为何?原来宝德后服满之后,妙庄王因为长次两位公主年纪已长,便先后替她们择配,各招一位驸马,一文一武,都是国中有名的英俊少年,但对于妙善公主的姻事,格外来得注意,因为在前与宝德后有过传国的说话,如今膝下依旧无子,意欲实行前言,可巧妙善年已长成,此事也急于办理。一方示意各大臣,叫他们留心物色,一方面便向女儿说明,不料妙善公主一听他议婚的话头,却大大的吃了一惊,一口回绝父王,只说是情愿终身修道,拯拔苦厄,决计不愿嫁入,并且早已在佛祖前发下愿力,舍身佛门,若然违背了信誓,永堕泥犁,万劫不复。她这一番说话,正把个妙庄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白瞪著眼,半晌说不出话来。隔了好一会,才向她善言开导道:「你不要执迷不悟,你不想世上的人,那一个没室家之好,琴瑟之欢?岂有放看现成的荣华富贵不要享受,反去修那虚无渺茫的道,妄冀成佛之理。你现在不过是一时受了佛经的蒙惑,闭塞了本性,才至如此。终究是不免要后悔的,还是听了我的好。」妙善又说道:「孩儿立志已决,要修行到底,一则报父母生育之恩,替父王和已故的母后积些功德,将来好同证正觉;二来孩儿自己忏除恶业,愿替众生受一切苦恼,已发过严誓,决不生懊悔之心,愿父王成全了孩儿的志向,莫要再提婚嫁之事。」妙庄王到此,不觉震怒道:「这都是保姆的诱惑,就著保姆解劝公主,限三天之内覆命,如其三天之内,仍旧不能将公主劝得回心转意,听从王命,到那时定叫你二人一同受罪,决不宽恕。」保姆唯唯应诺,妙庄王便拂袖而去。保姆虽知这是个大大难题,但王命又不可违背,只得苦苦劝解公主,那知她竟是铁心肠,任你如何也劝不动分毫。说得急了,她便咬钉嚼铁说道:千刀万剐,一切都凭处置,只有嫁人却万万不依。保姆也弄得没了主意,只准备看这身躯受罪罢了。三天的光阴转眼就过去了,妙庄王便传保姆来问话,保姆照直说了一番,妙庄王恨恨的说道:「谅来这贱骨丫头,不给她些苦水吃,终究不会觉悟。」便命将妙善公主贬入御花园,充当莳花灌水的杂役,倘有过失另行处罚,非到悔悟前非,顺从王命,不复公主名号,与杂作宫女同样待遇。这道旨意下来,大家都吃惊异常,但妙善却处之坦然,同了保姆迁到园中居住,清晨起来,便不敢躲懒,凡是汲水浇花扫地洗桌等事,无一件不是躬自去操作。园中地方又广大,收拾周到,却非容易,幸得保姆帮同料理,才算省力了些。可是她究竟是骄养惯的,一向深居宫中,百事都有他人奉侍,不用自己操劳,何曾做过这些劳力的工作,不数日间已弄得手胼足胝,筋疲力竭。在妙庄王的所以忍心出此,也总以为她一定受不了这种魔折,吃苦之后,自然会回心转意的。不料妙善公主却是另有一番心肠,她以为修真的人,一定要身历许多魔难,劫满之后才会有成正果,现在所受的痛苦,不过是魔难的开始,算不得多大的困厄,这些如其受不了,那就永久不会有成道的希望。她打了这么一个主意,非但不回心转意,信道的心,益发坚决,身体上虽受到不少痛苦,心中却闲适,后来作做得惯了,竟连劳苦也不觉得了。妙庄王也时常暗中伺察她的行动,见她如此,心中兀自气恼,但也无可如何。那一天恰值妙庄王的小生日,妙善公主清晨入宫祝寿,妙庄王见她乱头粗服,举动之间,竟像个尼僧,心中好生不自在。及至看了憔悴的神情,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有些不忍。当下也不说什么,只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隔了好一会儿,才向她问道:「儿呀!你受得恁般苦,总该有些醒悟了!」妙善公主答道:「孩儿没有苦,所经历的一切,皆人生分内之事,算不得苦楚。至于孩儿的心境,一向朗澈,本来没有蒙闭过,无从说到醒悟,还求父王明鉴。」妙庄王听她如此说法,便冷笑一声道:「好!谅来你苦还没有吃够呢!回头两位姊姊和驸马都要拜寿,我须在园中排筵相待,好好的到来侍候,稍有差池,叫你受用。还不去与我洒扫来!」妙善公主领命,回到园中,将各处洒扫收拾。本来这座园林,自从由她管理以来,所有各树花木,都栽培得欣欣向荣,生机畅茂,各处的亭台殿阁,都整理得次序井然,十分清洁。今天再加一番洒扫,端的是几净窗明,一尘不染。她和保姆收拾道地,专等妙庄王等到此开筵。到了停午时候,只听悠悠扬扬的一班宫女前导,后面接著一阵笑语之声,知道他们来了,正是


清修由我愿 富贵让人骄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十回 祝寿筵前畅言旨妙 再贬厨下杂作苦工


  话说妙善公主将园中整理清洁,时届停午,耳边厢一阵悠悠细乐之声,随风送到,接看又是一片融和笑语之声,知道他们来了,本来就想迎上去接驾,后来心中一动,想起刚才妙庄王说过,有两位驸马同来,男女有别,昧然出去相见,倒觉不妥,且看两位驸马是否同来,再作计较,于是就在僻静之处站定,暗中观瞧。只见一队宫女奏著细乐前导,妙庄王居中,大公主妙音,二公主妙元各携著驸马的手,依次随在后面,再后面便是一班从人,看他们一个个都是满面春风,喜形于色,妙善公主不觉微微吁了一口气,暗想人生上寿不趟百年,这种荣华欢乐,能够享得多时?到头来都是一场空梦,又何苦呢?当下她见两位驸马果然同来,便一转身回到佛堂中去,再也不肯出去相见。我且按下不表,再说妙庄王带了一班人,一路向逍遥阁而来,却不见妙善的影子,起初以为她总在阁上相候,不料到了阁上依然不见,只有保姆一人接驾。妙庄王在阁上坐定,两位公主驸马也赐了坐,才开言向保姆问道:「妙善往那里去了,缘何不来见我?」保姆与妙善公主相处既久,知道她的脾气,便答道:「三公主本则早在园门候驾,后来因见两位驸马同来,因避男女之嫌,这才躲开去的。」妙庄王道:「胡说,这分明是伊目无尊长,故意规避。两位驸马是自己姊夫,相见也该的,难道就能够永远避面么?快与我去将她传呼到此,若再如此装模作样,我就著人来抓。」保姆听了,如何敢道个不字,连连答应,连跌带撞的奔下逍遥阁去,直到佛堂,将前话向妙善公主学说了一番。起初妙善还坚执著不肯去,经保姆再三苦劝,情知也躲不过,只得硬硬头皮,跟著同走,到了逍遥阁上,参见过父王和两个姊姊,妙庄王又叫她过去和两个姊夫见礼,这一来真把妙善公主窘得无处藏身,勉勉强强的各下了一礼,就退在一旁。她又将阁上四下一瞧,只见共排著四席,居中一席自然是妙庄王,下回上首一席是大驸马兴大公主并肩坐看,下首一席是二驸马与二公主并肩坐著,最下一席却一般设著两个位置,却是空著没人坐,她心中免不得狐疑万种。正在独自猜详,忽见那妙音公主扯了妙元公主,一同走到自己面前,开言说道:「好妹妹,我们自从分手之后,时常记惦著你,又闻你忤了父王的意旨,被贬谪在这园中受苦。今天相见,果然清瘦到如此地步,这虽说是父王的加罪,算来到底也是你自取的啊!你想人生在世,为著些什么?荣华富贵人家求还求不到,你有了却不要享,岂不是愚蒙透了么?况且男婚女嫁,这是礼上应得的,如何可以违背?你看我和你二姊姊,现在不是享尽闺房之福么?别的不说,就是同来同去,同息同游也就够人艳羡,这不仅作了一个人应当如此,你不看那梁间的燕子,岂非也是双飞双宿的么?」说到这里,妙元公主也接口道:「是啊!大姊姊的话,说得一些也不错,我们且将眼前的快乐丢过不讲,传宗接代也是必然要的,倘使世间女人都和三妹妹一般见识,人类不就要因而灭绝,那时还成什么世界?父王的希望也就在于这一点上,故今天也替三妹妹设下了一个双坐的席儿,你就去坐了末席,虚左以待乘龙客罢!好妹妹,你看在我们两个姊姊面上,也不能再使性执拗了。」说完,妙音、妙元各牵著她一条臂膊,想送她入坐,不料妙善一听了两位姊姊如此一番说话,不觉心头乱跳,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又见她们动手来拉扯,急得她双手一阵乱摇,连吁带喘的说道:「二位姊姊且休动手,听小妹一言。两位姊姊的话固然是不错,但是对寻常人说的,也就是世俗的见解,却决不是对于修真学道之人说的。世俗之人看不破的荣华富贵,因为看不破,就人人都想享受这荣华富贵,于是倾轧争夺,甚至狡谋暗算,不屑拼死的去争求,争夺得到的,又是百无一二,就算争到了,又能有几时的享受,转眼都成为泡影,又何苦损德败行的争夺?那些争不到的呢?就寡廉鲜耻无所不为,一切劫夺盗杀的事,都从这里边产生出来,造下弥天的罪恶。可见荣华富贵这四个字,实是迷人灵台的毒雾,闭人聪明的魔障,也就是沉人的苦海,一堕其中,永不能自拔。惟有佛门广大,佛法清静,打破一切魔障,使人澄心绝虑,一念归真,可以修成正觉,六根清净,无人无我,无相无空,永远得大自在,然后发慈悲愿,为众生说法,救度世间一切苦厄,使同归极乐,惟我佛祖能够与天地并寿,这就是不慕荣华富贵的善果。小妹因看破了这些机关,故而才立志皈依我佛,决不再堕尘世的魔障业缘,却并非敢故违父王的意旨。两位姊姊一片真心好意,小妹只有铭诸心版,多替两位姊姊祈福罢了,至于那一席委实不敢僭坐,一则不成体统,二来小妹生来即茹素,向未开戒,席上都是荤腥滋腻之品,断断不敢下箸,请二位姊姊坐了用酒,待我来侍候父王就是了。」妙音、妙元二人听了她一篇玄妙的解释,似乎含著讽刺,心上都有些不悦,即便各各回坐。那位妙庄王本来已带著几分怒气,却未发作,如今听了如此说法,不由将案一拍,骂声「我把你这不识抬举的贱骨头,你情愿做下作货,倒也罢了,不合造出这一派胡言乱语来惑人。还敢当面冷嘲热讽的,连自己生身的父亲和两位同胞的姊姊,也一同骂在里边。好一个真学佛的公主,你几曾看见无父无君的人,到得极乐国成得活佛来!」妙善公主道:「父王息怒,孩儿斗胆也不敢犯上,刚才的话委实从至诚中所发出来的,不料触怒了父王,该死之极,还望恕罪。待孩儿侍候父王饮酒,替父王上寿。妙庄王怒冲冲的瞪了一眼道:「谁要你这不识抬举的贱骨头假殷勤,不把我气死就够了,提得到上寿吗?」便命左右取了百结鹑衣,褫了随身便服,使她换上,连鞋袜也不准穿,从今日起,发往灶下去充执炊婢女的工作,每日要汲满一七石缸清水,劈两担硬树木柴,一切淘米烧火的事情,都要一身担当,不准他人帮忙。另派一名宫女随时监察,如有差池,或有偷懒情事,即用皮鞭责打。中间如有闲暇,还得编织细草芒鞋,不得有丝毫偷闲。当时妙庄王打发过了妙善之后,方才与两位公主两位驸马,开樽饮酒。你道这位妙庄王如何这般忍心,用此惨酷手段去对付亲生女儿?这是他一则在气恼头上,不免责罚的过分些儿。二来也有他的用意,他以为妙善充灌园的职司,痛苦尚轻,故还能安之若素,并且空闲时间也多,一有空闲就不免诵经念佛,所以才如此发放。一方面使他受到极度的痛苦,易生悔悟之心,一方面使她一天到晚,不得须臾空闲,白日里做劳苦的工作,到晚神疲力倦,睡眠休息,再没有诵经礼佛的机会,使与佛逐渐脱离,自然不再会执迷不悟了。可是妙庄王这一番的心计依然是归于失败,正是

立志如金石 宁为挫折渝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一念精诚感彼宫女 半宵操作怜此劳人


  话说妙庄王与妙善公主,毕竟是情关骨肉,所以忍心将他发往灶下受苦,原想使她受此磨折,回心转意,顺从自己的主张。不料这位公主,立志坚决,情愿身体上受尽苦恼,却始终不改变修道的信念。她自从发往灶下之后,清晨起身之后,便去井中汲水,虽然力量不够,还是勉强做去,直到一七石缸水汲满,日已停午,便去淘米烧火,午饭之后,再拿了刀去劈柴,到规定的柴劈完,早是日暮时分,又要去淘米烧夜饭,一日之间,却没有一点的闲暇,照这么繁重的工作,就是年青的壮汉,也必然感到痛苦,何况她是个骄弱的公主呢?不消说要腰瘫背折,力尽筋疲了,这么一来,她果然不似灌园时可以按时做她的清课。但她坚决的信心,又怎会因此磨灭,于是她熬忍著身体上的痛苦,在晚饭之后,燃起一炷清香,一方面取过麻皮编织草履,一方面却一念诚心的念佛,到夜深了才就草榻上安眠。第一天如此,在灶下执役的下人们,还以为她是一鼓作气,勉强忍受,不足为奇。以后却见她每日都是如此,不荒不怠,大家不觉都敬佩起来,很可怜她的处境,就是妙庄王派来监察她的宫女永莲,也向她表十二分的同情。大家既然一致同情于她,自然不再冷看,你去帮她汲水,我去替她劈柴,争著帮她去做事。不料那位妙善公主,却又生就的古怪脾气,一一将她们谢绝,她只说我因为得罪了父王,端的论罪时,就死犹轻,幸父王开格外之恩,贬我到此间罚作苦力,已属万分从轻,若还不肯自己去做,要借重他人,莫说对不起父王,也对不起天地,更对不起自己良心,此事断断乎使不得。我应做的事,还得我自己做的好,你们众位的厚爱,我只有感激于心罢了。永莲等劝道:「公主的话也自有理,但公主一心礼佛,平日朝夕都做清课,如今一天到晚,只忙了汲水劈柴等事,再没有余暇及此,修也有修的时间。我们因此愿替公主分担这些杂务,等公主好腾出功夫来礼佛修道,早成正果,那时我等也要叨公主的化度,公主可以不必坚执了。」妙善公主闻言喜形于色道:「善哉善哉!看不出你们倒也具有夙根,但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礼佛修道只在一颗心上,心上若是虔诚向佛,就是不诵经不礼忏,也终会得到感应。要是心不向佛,虽然做尽许多诵经礼忏的形式,也决不会见功德的。我如今虽然没有空闲做形式上的课诵,但一颗心却无时无刻不在佛祖左右,故那些杂务,尽管由我自做,不劳你们费心。至于你们真心向佛的话,大家可依我刚才的话做去,自然迟早会有感应的。」永莲等见她如此坚执不从,当下也不好再去相强,只得由她,暗中却商议了一个方法出来。等妙善公主睡觉之后,大家瞒著她,将缸中汲得满满,木柴也替她劈碎捆好,只剩淘米烧火等轻淡的事让她自已去做。妙善公主第二天起身,正就井中汲了一桶水想去倾入缸中,不料那七石缸中清水已满,心中很觉奇怪。再到柴场上一看,应劈的柴,也完全劈端整了,她便向灶下执役的男女问道:「缸中的水是谁汲的?场上的柴是谁劈的?快快说来,切不可增我罪过。」那班人却一个个都说我们恰才起身,谁也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就算要做的话,也没有这般的飞毛快手,在片刻之间,就能了当这许多的事。此事端的有些奇怪,难道御厨中出了甚么神灵不成?众人七张八嘴的说著,那位宫女永莲,却乘机进言道:「公主啊!婢子倒有个见解,这些事并不是谁替公主做的,也不是甚么精灵,只是公主诚心礼佛,佛祖鉴于公主一片丹忱,故特施法力,暗中帮助公主也未可知。我等只要静观以后,倘然每天都是如此,那么一准就是佛力护佑无疑。」妙善公主一听此话,也点头称是,不免口宣佛号,表示申谢的意思。她现在水不消汲,柴不消劈,日常做惯的事,倒有两桩吃重的放开了,时间的闲暇,也就多了,但她却并不将这闲暇的时间去诵经礼佛,还依准了妙庄王吩附,有了闲暇,便编织草履力行不辍。那许多执役的人,因此益发尊重她的能够守信义,端的当如来佛一般的看她,自此以后,每日背地里替她将汲水劈柴的苦工做去。在妙善公主每日见是如此,也只当真的是佛祖法力,故除了诚心礼佛,报答护佑之外,其余的事,一概不去问她。你道她是聪明伶俐的人物,对于这一点小小机关,如何竟猜不透呢?这都是心只在佛,并不旁骛,一听了永莲之言,不再疑心到别处,故没有察破她们的设计。妙善公主有了这么的闲暇,对于灶下的一切,自然更是十分注意。凡是富贵人家的灶下,暴殄的天物,自然不免,何况是王家的御厨呢?她见了杀鸡宰鸭的那种惨状,恻然心悯,必替念上百十来遍的往生宝咒。又见她们对于米粟不知宝贵,一方面用善言劝化大众,使以后注意惜谷,一方面又将他们所抛弃的败粟冷饭,收拾起来,霉腐的淘漉干净,放在日光下晒干,然后用布袋盛好。稻草上的剩谷也一般的加以收藏,这也算了她日常的功课。光阴易过,转眼之间,她执炊灶下,[匆/心][匆/心]已是一年。妙庄王也时常召监察她的宫女永莲问话,无奈那永莲已受了公主的同化,两人已心心相印,自然一味庇护著她,那里肯说她半句坏话。妙庄王听了,心上虽不以为然,但见她能耐得恁般劳苦,没有怨忿之心,倒也不免有些佩服她的毅力,惟有付之一叹。他已明知前次的希望,是永不会成为事实的了,但终究还有些看不破,趁著元宵佳节,宫中闹花灯,长次两位公主入宫庆贺的时候,叫他们再去善言劝导她一番,看是如何,这也不过是尽人事罢了!二位公主奉命之下,便到妙善公主的卧室中去,姊妹相见之下,自有一番契阔,然后渐渐的谈到正文。妙善公主不等两个姊姊开言,便先说道:「两位姊姊的好意,小妹一概都知道的,只是小妹立志已决,自不能中途改变,如其两位姊姊端的见爱,看在同胞分上,只求在父王面前添句好话,求父亲如了小妹修行的夙愿,拨个寺观给小妹做梵修之地,那就感激不尽,这场功德胜造七级浮屠,还望两位姊姊成全。」妙音、妙元两人见她如此说法,明知劝不醒她,多说也是没用,便略略敷衍了几句,告别出来,见过了妙庄王,将前事告诉一番。临了妙音公主反劝妙庄王道:「依孩儿看来,三妹妹是不会回心转意的了,她到底也是父王亲生之女,如其使她在灶下杂作受苦,倒不如成全了她的志愿,竟让她去祝发空门,或许她生有宿根,将来竟会得成正果,万一果能得道,与父王也多少有点好处的。」二公主妙元也是一般的从旁相劝,不由妙庄王不回心转意,当下摇了摇头,接著说出一番话来,正是

精诚能感格 金石亦为开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鉴精诚老父回心 愿修行女奴宣誓


  话说妙庄王听了妙音、妙元两位公主一番劝解之后,不觉长叹一声说道:「儿啊!你们还只道为父真的忍心叫你三妹妹受苦?却不知为父的另有一片苦心,原想使她受些磨折,抛弃修行的心念,好好的招一个驸马,共享荣华之乐,不料她的意志,却如此坚决,端的百折不回,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若讲到你家这三妹妹,看来是注定要修行的。她自小就是茄素,而且言语行动,都带著几分佛家气息,人家说是夙根,或许有的。最奇怪便是三朝庆贺时的怪老人,几句偈语就止了她的哭;还有那个楼那富律临逃时留下的藏头偈语,隐嵌著妙善观音四个字,凡是这些,似乎都有关系,如今想来,都应在她身上,或者她有修成正果的希望,也未可知。如今是没法使她改变意志的了,只得由她。城外耶摩山下有座金光明寺,在前本有僧侣住持,后来因为山中出了猛虎,常常出来为害,寺中的僧侣一个不小心,便被猛虎攫食,吓得一般光头,亡魂丧胆,不敢再在寺内居住,四散逃奔到别处存身,这金光明寺就此荒废。以后凡是行脚僧人等过此,也不顾而去,一来寺中没有招待食宿,歇不得脚,二来又怕猛虎伤害,不敢存身,以后便成了习尚,故荒废到今已有十来年之久,依然没有僧徒法侣,可是虎患早就没有了。如今妙善既要求个舍身之所,这金光明寺正是个绝好的所在,待我命人前往修茸一番,待功竣之后,择了吉日,送她入寺便了。」妙音、妙元二人听了这一篇话,才明白了妙庄王向日所以命妙善灌园和发往厨下作工的用心,当下大家庆贺令节,不在话下。到次日,妙庄王果然下旨,命在国库拨了款项,派定大臣监督,招工兴修金光明寺。那时三公主执炊灶下,本来不知此事,可是宫女永莲最先听到消息,不由得喜出望外,一路手舞足蹈的跑到妙善公主的寝室,大呼小叫地闯进去,连称三公主喜事来了。这么一嚷,倒把个妙善公主吓得一跳,因为她那时正坐在佛前闭目定心,做她内观的功行,忽然被永莲一嚷,乱了心神,又听得喜事二字,怪觉刺耳,亟睁开眼看定永莲道:「有何喜事,值得如此大惊小怪!要不是我,神魂都被你扰出窍去,毕竟何事?快快从头讲来。」永莲也自觉莽闯,便含笑认错道:「我因为欢喜过了份,才致如此,不料惊吓了公主,真是万分的罪过。可是这一件事,却是出人意外的,如今我且不说,三公主,你是绝顶聪明的人,生就的九窍玲珑心眼儿,这件事我请你猜上一猜,看是中也不中。」妙善公主也带笑说道:「你这伶俐鬼儿,怪会弄乖巧,叫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如何猜得你心中之事呢?好在我也不一定要知道这闲事,可以省却些精神哩!」永莲见她又要合目入定,便道:「我说我说,原来主上自前次大公主二公主苦苦相劝之后,他知道你三公主立志坚决,不再阻挠你的意念,听凭三公主舍身空门。又从了两位公主的请求,命将城外耶摩山麓的金光明寺做梵修之地。三公主啊!你想这不是天大的一桩喜事么?」妙善公主听了,也自暗暗欢喜,还恐她的说话不尽可靠,便道:「永莲呀!你休要编造了这一套谎言来哄我,我却有些不信。」永莲发急道:「好公主呀!我奉侍了你许多时候,何尝有一次哄骗过你来!今番之事,端的千真万确,现已雇匠兴工,修茸金光明寺,还派了大驸马爷,做督造大臣哩!好公主!你如其不相信时,我肯对天立誓。」妙善公主一听她如此说法,知道永莲刚才的话,完全是真,不由她不喜溢眉宇,合十当胸道:「毕竟父王是仁慈之辈,今番竟成全了我的素志。还大兴土木,重兴金光明寺,这一场功德委实不小,定然答报于将来哩!」永莲又插嘴道:「此事呢,端的可喜,只是三公主后日往金光明寺修行时,须多招些猎户,住在左近才好。」妙善公主道:「这却为何?猎户与修行有什么关系?」永莲道:「公主有所不知,那金光明寺以前本来有僧徒居住的,后来耶摩山中出了猛虎,时常吃食僧人,才将他们吓散伙了,至今成为废寺。公主如往那里,万一猛虎重又出现,那便如何是好?」妙善公主闻言,并不惊惧,含笑说道:「那个不打紧,猛虎是山中之王,能够tong 灵,故佛祖曾封为巡山夜叉,它所吃的都是些造孽多端的人物,那些人已失了为人道理,在猛虎眼光里看来,只当是禽兽,全非人形,故扑来果腹。若是虎眼中看出来是人形的,它决不肯吃,又何况是皈依佛祖一心修行的人呢?」永莲听了,不觉拍著手呵呵的笑起来道:「公主呀!这一来你可说错了,从前金光明寺中所住的,都是和尚,也是佛门弟子,一般的吃素持斋,一般的诵经礼佛,结果就有许多被猛虎所食,难道这般和尚就不成人形,或者还是那巡山夜叉一时沙灰蒙了眼,才致误食呢?这就是一件不可解的事情。」妙善公主听了此话,不觉哈哈大笑道:「永莲啊!你算得聪明伶俐,这一片禅机你可是却参不透了,你道只要吃了长斋,每天每天宣诵佛号,就可算得修行,成得正果么?我且说一个譬喻你听,现在有一个人斋是吃的,佛是念的,可是另一方面,却在作奸淫盗窃、杀人放火的勾当,造成种种的恶业,你道这种人能够算是佛门弟子?能修成正果?在巡山夜叉眼光里看会得是人形么?再说和尚在表面上看,虽然同为佛门弟子,虽然真心修行的自属不少,但是也不是没有禅棍子和心术不纯洁的人在内。寻常人犯过,罪孽五分,念佛的人犯了就要加倍,变成十分,这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的意思。那一班被猛虎吃食的和尚,一定有他们的孽根,再不然就是生前的夙孽,否则是决不会遭此魔劫的。况且外魔之来,都系自肇,倘然心志专一,外魔是决不会来侵袭的。故耶摩山中虽有猛虎,尽管无妨,猛虎自猛虎,我们修行自修行,两下绝不相干,你放心好了!」永莲听了这一大篇话,似乎心境开朗,点头称道:「如此,婢子愿随三公主一同去出家修行,免除一切尘世的灾障和轮回之劫。」妙善公主又道:「你的立志端的可嘉,但是修行一事谈何容易?在此时一鼓作气,自然心念无二,万一到将来遇难思退,见异思迁,徒费了一番苦功,依旧是不得成道,那又何苦呢!凡事须要慎始全终,你要修行,可有始终不变的毅力?」永莲道:「有有有!婢子随侍公主有年,难道公主还不知婢子的脾气?若是不信时,待发个誓愿你听。」说著真的朝外跪下,说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一切过往神明,共鉴我心,婢子永莲如今发愿修行,如有三心二意,半途反悔,雷击火焚,甘心承受。」说罢磕了三个响头,方才站起来。妙善公主看她如此虔诚,又添了一个清修的伴侣,心中十分喜悦,正是

清修非异事 端在有信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兴土木重修金光寺 定良辰舍身耶摩山


  话说妙善公主见永莲当天发下了重誓,立志修行,此后又添了一个清修的伴侣,心中自是万分欢喜。她从这一天起,情知出家的日子,定然不久,于是预备一切手续,专等剃度,不在话下。再说妙庄王自从下旨招工兴修金光明寺,又派了大驸马督工,大兴土木。这消息不久就传遍了通国,一班高手匠人都纷纷来归。还有一班百姓,听说是三公主舍身修道,重修金光明寺,都十分敬佩,表示同情,本来呢一位国王的公主,安富尊荣的日子不要过,却情愿含辛茹苦,冷冷清清的度此红鱼清磬的生涯,那是多么难能可贵啊!众百姓既生了敬佩之心,于是争献奇珍异宝,点缀这庄严的宝刹。你献宝石雕佛祖伽蓝,我献南檀做雕梁画栋,故今番修建的料,都是人民所乐献的。这也因为国中连年风调雨顺,百姓富有,输财才如此踊跃。材料既然富丰,工程的进行自然顺利迅速。况且这座金光明寺虽然长久无人居住,不免倾圯毁坏,但规模到底尚在,比了平空建筑,难易也就悬殊。故自二月初旬开工,一路风日清和,没有阻碍,到了五月初旬,殿宇禅房已经全工造竣。把一座颓垣败瓦的金光明寺,修建得庄严灿烂,金碧辉煌,黄瓦红墙,十分轩敞。可是屋宇虽已完工,还有许多雕塑的佛像,还未工竟,又隔了多时,才把里面布置得井井有条。督工的大驸马覆命消差,妙庄王亲自前往验看,果然十分合意。回宫之后,便命观星司礼等官分别选择吉日良辰,和拟定公主舍身出家礼节。大家又不免一番忙碌,择定六月十九日为公主舍身入寺之日,十七日行拜别先王陵寝大典,十八日行辞朝大典,十九日清晨辞朝入寺,一切仪仗都依佛家规程。正午由妙庄王亲到寺中,在佛前举行披剃大礼,一切拟定之后。妙庄王才召见妙善三公主,将各事告诉与她,叫她作准备。妙善公主谢了父王成全之德,自去收拾一切,不在话下。直到十七这天,妙善公主仍旧穿了公主之服饰,坐著宫辇,仪仗执事,前呼后拥,出得宫门。一路到王陵而来,祭拜过了历代祖先,祝告一番,不外出家的原因和自责的话,献酒奠帛,然后打道回后宫。城中百姓先已知晓,故路上瞻仰公主玉容的著实不少,宫辇过处,歌声雷动,妙善公主在辇中只是含著笑容合十当胸,算是与众人答礼。至次晨妙庄王照例身登宝座,见过文武百官,忽黄门官入奏三公主在午门辞朝,妙庄王便命宣上殿来。不多一会儿,公主上殿,行过三呼大礼,匍匐金阶启道:「臣儿不孝,只因一念礼佛,未能常侍父王左右,罪该寸[抨-平+桀]。惟愿仗佛祖法力,替父王增福益寿,明日为舍身之时,故今日特来辞驾,愿父王万寿无量。」妙庄王一听此话,心中著实难受,就好比刀钻箭射一般,险些儿淌出两行老泪来哩!你想这么一位聪明伶俐的公主,好容易抚育成人,现在却要与自己断绝关系,舍身出家,怎叫他不难受呢?当下勉强的忍住了泪,向妙善公主安慰勖励了几句,便命用自己的玉辇,送公主回宫。妙善公主虽然立志坚决,可是十多年父母之情,也不能抛撇干净,倒也觉得有些依依不舍。回到宫中之后,坐不多一会儿,长公主妙音二公主妙元也都来了,大家手足情深,又不免殷勤叙聒一番,直到薄暮方始别去。妙善公主在事前早已布置妥当,故此时倒反没有事干,此去的伴侣除了保姆和永莲二人之外,那灶下也有十来人愿跟去替三公主执役,她们也不管主上准许不准许,各自拾缀著,预备明天随三公主一同出宫,故这般人却忙碌起来。这一来是妙善公主为人和善,大都心悦诚服。二来那一班人多少有点夙根,故愿抛撇了繁华,去过那冷淡的生活。一宿无话,直到来朝五更起身,洗盥已毕,公主因为此时尚未受剃,故仍穿宫装。晨曦微茫中,早有宫女报称:「执事已齐,请公主示下。」妙善公主又向宫门行了大礼,正待到妙庄王寝宫辞驾,忽妙音、妙元两位公主走来,同声说道:「我等奉父王之命,特来相送三妹妹。父王且说不必入宫辞驾了。」妙善公主又向寝宫遥遥拜了九拜,然后方与两位姊姊拜别。到底是同胞姊妹,终不免依依难舍,叙了一番衷曲,方才黯然登辇。长次二公主也乘辇在后相送,一路直出宫门,就钟鸣鼓响,梵乐悠扬,幡幢前导,羽葆后随,一对对提炉燃著诸品名香,香烟枭绕直透九霄,一对对花篮插著百样奇花,香风结聚,保姆与永莲一个手执白玉如意,一个手执麋尾拂麈,分侍宝辇左右。值殿将军迦叶带著三百御林军,随辇护送。长次两位公主的宝辇,也自有宫娥彩女簇拥。这一天六街三市的人,拥挤得不堪设想,因为大家事前知道今天是三公主舍身入寺的日子,一清早就有许多人在要道侍候,都要一睹容光,并且有许多人带了鲜花珍草,预备献给公主。后来愈聚愈多,把由王宫到金光明寺的一条大路,挤得只见人头,真个是万人空巷,举国若狂了。公主宝辇过处,人家都欢呼舞蹈,争著将鲜花异草向辇中抛去,虽经御林军驱逐,也休想赶得散他们。宝辇行得没有多少路,辇中的鲜花已堆得满满,远望上去,好似鲜花扎成的一般,香气氤氲,好一派景象!一路上出得城关,缓缓向耶摩山麓进发。公主坐在辇中,远望那座耶麾山,虽算不得十分高峻,却也生得雄奇秀丽兼而有之,距城约有十里之遥,地绝尘嚣,天生是绝好修真之地。行行重行行,已到山前,转过一个山坳,再抬眼望时,眼前就是一亮,只见面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山门,里边一条白石砌成的通道,直达天王殿前,红墙四面环护,屋面都是用金色琉璃瓦盖就,此时朝阳射在上面,只见万道金蛇缭绕空际,耀目生辉,真是庄严灿烂,无与伦比。妙善公主到了山门,便下辇步行,到天王殿礼过四大天王、弥勒韦驮。再进来便是一片极大的广场,场上苍松古柏,如蛎蟠龙斗,翠盖张天,上面便是一座白石砌成的法台,台后便是大雄宝殿。那时台旁对立著两行比丘尼,约有三十余人见公主驾到,都排开闲人,鱼贯下台迎接。这原来是各处尼僧,听得公主舍身本寺,故特来挂褡常住的。当下台上台下本挤著不少闲人,如今见公主到来,都向四下让开。两队尼僧就近公主上了大雄宝殿,此时殿上钟鸣鼓响,案上宝烛通明,炉内香烟缭绕,红鱼各各,清磬丁丁,大家瞑目合十,高诵楞严。公主礼过世尊,一卷经毕,方才由众尼僧引领来到禅堂休息。众尼僧逐一参谒,报过法名,一方面端正香茗,给公主解渴。此时一班闲人,又都挤到禅堂外面,喧喧嚷嚷闹成一片,幸而闻得妙庄王驾到,大家恐干罪戾,方才向外散去,可是这么一来,把庭院中的花木已踏坏了不少,栏干等也不免有些损坏,但众人对于公主的热情,却也可以想见了。正是

今朝归佛座 他日渡芸芸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试金刀斩断六根 入空门静观三界


  话说一般群众,因为要瞻仰妙善公主的玉容,故她足迹所经,大家都如浪一般的涌过去,毕竟因为人数太多了,把院庭中的花木,已踏坏了不少,雕栏之类,不免受到损害。这并不是群众不顾功德,却因为如此而愈见他们对于公主的热情,后来听说是国王驾到,人家恐干犯严威,方才纷纷散去,其实此时妙庄王方才出宫哩。妙善公主听说父王驾到,即忙站起身来,带领了一班尼僧,鱼贯的出了禅堂,一直的来到山门,预备接驾。大约候了一个时辰,才见清道的飞骑赶到,接著护卫执事,蜂涌而来,提炉香袅,御盖风摇,王驾已到,众大臣追随于后。三公主带了一众尼僧,当道跪拜迎驾,那班观礼的百姓,也都匍匐道旁,肃静无哗。妙庄王的御辇,直到天王殿前停下,出了辇,便迳往禅堂休息,众大臣都在外边侍候。三位公主又重新见过驾,分侍左右,坐了一会儿,妙庄王便命各殿点齐清香名烛,待我先行拈香,然后替三公主剃度。下边一声答应,隔不多时,报说已预备停妥。妙庄王便起身带了三位公主,先行来到正殿,文武百官后随,正殿拈过香,又到罗汉堂,又到伽蓝阁,都拈过了。其余天王殿等处,派各大臣代拈。然后回到大雄宝殿,一班尼僧,已撞钟击鼓,朗声念佛。妙庄王在偏首里坐下,妙音公主站立在上首,手中捧定玉盘,盘中放著一把锋利金刀;妙元公主站立在下首,手里捧定一个钵盂,盂中盛著半盂清水;保姆永莲也分立两旁,一个手中捧著黄 se袈裟,一个手中拿著僧鞋僧帽,大家都凝神摒息,眼观鼻,鼻观心,寂静无声。那时三公主已到僧房中,换了平民服饰,杂在尼僧队中,同念著法赞。观象官上殿奏称:「良辰已到!」妙庄王便命宣妙善公主上殿,奉行大典。那时自有执事人等,打著一对长幢,携著一对提炉,到尼僧队里,引了三公主来到妙庄王面前,跪拜如仪。妙庄王开言道:「儿啊!此时我和你还是父女,隔一会就是陌路人了,但愿你出家之后,坚心修行,光大佛门,使后世敬仰,更愿你能够得道正果,肉身成佛,更愿广布佛法,救渡世人。如今你且到佛祖跟前去虔诚发过愿心,然后待为父的替你剃度。」公主又拜了三拜,站起身来,走到佛座之前,倒身下拜,默默通诚祝告,发过了愿心,然后回到妙庄王跟前跪下。妙庄王在白玉盘中取过金刀,一面将妙善公主的头发,向四下分开,使披下露出顶门,一面就在她顶门上剃了三刀。这么以来,不由他一阵心酸,两股热泪,破眶而出,手中的刀震震欲堕,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旁边的执事尼僧,见了如此情形,生怕金刀堕地,便跪上一步,在妙庄王手中接过刀来,将妙善公主的头发,一阵苏苏的剃,瞬息之间,已变成一个光头。妙庄王于是又在二公主手里取过手巾,从钵盂中蘸了清水,在光头上揩拭一周,又亲自取过袈裟替她披上,又赐了鞋帽。妙善当场换好,合十拜谢过了妙庄王,站起身来,重又参拜佛祖,此时她竟与众尼僧一般无二。妙庄王睹此情形,不便久留,便命排驾回宫,二位公主跟随在后。妙善率领群尼,一直送到天王殿外,各各匍匐于地,妙善口称:「贫尼妙善,率领合寺尼僧,恭送我王御驾,愿我王万寿无疆。」妙庄王与两位公主一听如此称呼,心上又一阵说不出的难受,话也哽住了说不出,只将手招了一招,各自登辇而去。妙善见他们去远了,才站起身来,带领群尼回到寺中不表。再说那一班观礼的百姓们,见如今大典已告完毕,再没有甚么可看了,便也扶老携幼呼男觅女的纷纷散去,寺中才清静下来。从此以后,妙善公主竟变了妙善大师,安心住在金光明寺中,虔诚修行。贴身又有保姆和永莲二人作伴,伏侍的人,又都是旧时宫女,故她视此金光明寺,无异就是西方乐土。但那一班常住的尼僧,虽然一般的会得诵经念佛,对于佛家的奥旨,却没多大了悟,因此妙善大师便在课诵参禅之外,每逢余暇,就和她们讲经说法,随时加以指点。又定每逢三六九日,为演讲之期,合寺众人须齐集讲堂,听宣佛旨。就是左近的在家人,如其有心向佛,愿意来听,也并不拒绝,还备了斋点,供这班人果腹。如此一来,到了三六九的讲期,就有许多远近贫民,纷然而集。在他们的初志,不过是叨光些斋点,并不是诚心来听甚么经。但经不起这位妙善大师,妙舌生莲,说得天花乱堕,把许多愚顽之心,渐渐的凿开了窍,大家都有些觉悟,信心也就深切起来。那些起初为了图口腹而来的贫民,到此竟得听经之癖,大有非听不可之势,并且还替他宣扬传说。故三六九讲期的听众,也一期多似一期,真如山**上络绎不绝。国中信佛的人,也就逐渐增加起来。若照常情而论,出家人本就受十方的供养,如何她却反其道而行之,供养起十方来呢?一来这金光明寺中,置有良田千顷,衣食丰足,不必要人家斋供。二来妙善大师的主旨,就在于感化愚顽,拯拔苦厄,光大佛门。若不是如此,决不能吸引群众,好得多看钱也没用。备办些斋点,究竟所费有限,所造的功德,却非常宏大,又何乐而不为呢?这么一来,连城中的贫民,也闻风而来,讲期竟如市集一般,耶摩山下也生气勃勃了。光阴易过,转瞬之间,已是冬寒天气,北风肃杀,刺入肌骨。那一班贫民,身上没有棉衣,禁不起冷气的侵袭,多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一步,因此听讲的人,一期少似一期。妙善大师虑知其故,不觉恻然心悯,便命人入城去,买了许多布匹棉絮,亲自加以剪裁,裁成大小不等的袄裤数百件,分交合寺尼僧侍役去缝纫,到底人多手快,不消几天,已经做得完成。又命安下大锅,每逢讲期,预先煮下几斗米热粥,待大家饱餐一顿,再上讲堂。凡是没有棉衣的人,就将袄裤分给他们。大家既有了棉衣御寒,并且在风中走冷了,又有热粥可吃,再也不愁甚么,于是听讲的人,又重行增加起。话休絮烦,如此大家替他宣扬传说开去,通国的人民,都视这座金来了光明寺,好像慈善机关一般。一班赤贫如洗,毫无依靠之人,竟有不远数百里,老远的赶到耶摩山来,投身金光明寺。这位妙善大师却一视同仁,凡是出家百里的尼僧来投,一概收留在寺中,也不讲甚么三餐一觉的话,他们不想走,也不去催赶动身,由他住到几时,好得禅房广大众多,不愁容不得。至于在家人老远来投的,其间男女老幼都有,寺内自然不便收留,妙善大师又每人发给竹木柴草等材料,叫他们自去山麓,择地搭盖茅舍居住,每人各给些少本钱,叫他们去自谋生计,博个糊口之资。如此一来,不消几时,把这凄凉冷落的耶摩山麓,竟变成一个很大的村镇,那里居住的一班人,都受妙善大师的恩惠,一个个都感激于心,将他的说话,奉为金科,最早觉悟的,倒是这班下愚的贫民,正是

聪明能自悟 愚拙信心坚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一念兴定中尘劫现 功行满心上白莲生


  话说耶摩山下,经妙善大师济贫救苦之后,已成为一个市镇相彷。一班贫苦的人们,做做小本经纪,倒也足资糊口,安居乐业,都出于妙善大师一人所赐,故大家对她的信仰,自然格外坚诚。她的讲经说法,深入人心,也格外来得容易,不久便变成一个小模型的佛国。妙善大师见了如此情形,怎么不喜?就是永莲的功行,也是一日千里,有显著的进境。有一天她告诉妙善大师道:「我昨日夜间在禅房打坐,忽然似梦非梦,好像神魂出舍一般,一路上飘飘荡荡,向东方过去,不知有几千百里,才见有许多百姓,聚集海滨,困苦流离,一个个面有菜色,我便向他们寻问,为何如此困苦?他们争著说道:我们这一群人,四方万国之民都有在里面,只因中原战伐连年,闹得男不能耕,女不能织,就此无衣无食,还不免刀兵之祸,不得已逃亡到此,虽然受些困苦,杀身之祸不会再遭,比了在故土时,已有天渊之别了。我看他们拿树皮草根充饥,败絮箬叶蔽体,比了我们耶摩山下的百姓,确有天堂地狱之判。只可怜那边没有一位慈悲的大师,救拔他们的苦厄,又不能将那班困苦百姓,立刻移到耶摩山下,同沐我佛的恩光。但于临别时曾告诉过他们,若要寻觅乐土,除非到西方耶摩山下金光明寺中,受佛的庇荫,才会免掉你们的魔难。我说过了这几句话,正待寻旧路西归,不料一阵狂风过处,飞沙走石,那一班困苦的百姓忽然一个个都变作虎狼,向我扑来。我正著急,却有人喊道:永莲永莲!你走魔了,我听了此话,心神才又收摄,睁眼看时,却是保姆奶奶在旁声唤,这不知是何景象?还望大师慈悲见告。」妙善大师闻言,合十当胸道:「善哉善哉!永莲呀!倒看不出你功行如此迅速,已居然能入定了。这入定一事,就是坐禅的功行到家,神魂出舍,离开了自己躯壳,遍游十方世界,下可以观看尘世的烦恼,上可以见到佛国的清静,无往不可,你能够入定,自是可喜。但是入定须志心澄念,一念不生,六贼外魔不致来扰;若兴一念,外魔立刻应念而至,若生了邪恶之念,六贼齐来,会扰得你不能出定,有因为坐禅而成为疯痴病废,就只为此缘故。你在定中见到了种种情形,觉得可悯,便发慈悲心,指示他们出路,这原是善念。只不合指点他们到这里,因此就不免存些儿自私之心,只此一念,故就招了外魔,发现了后来许多可怖景象,好险啊!若不遇奶奶观透了走魔,一时还不得出定呢!永莲啊!你往后去须要小心在意,切不可胡思乱想,须知这是入道的紧要关头,失之毫里,谬以千里的啊!」永莲合十谢了指教之恩,却又问道:「往常听大师说法,如何不曾闻得这些妙旨,却是为何?又不知由此入道,还要经过如何的程序,敢乞指示。」妙善大师道:「永莲呀!你有所不知,早日间听我说法的人,都是些愚昧末启之辈,若就拿这种深奥的道理去讲给他们听,非但如对牛弹琴,白费心机,并且反而会将他们的心窍闭塞,永远没有开凿的希望。故我向这班人的说法,先求正他们的心志,心志正了,方才灵台间自然光明,愚蒙既启之后,再与他们讲求入道的机关,那才易于领悟哩!这是我向日不曾讲过入定的缘故。至于由入定达到证果的程序,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似乎可说,实不可说。入定一回事,不过是有了相当功行,神魂能出舍遍游十方,但是终究还不能脱离躯壳。若是入了定,无法出定,要不多时,躯壳固然如常人萎化腐烂,就是已脱离躯壳的神魂,也要不了多少时候,就会分崩离散,终于消灭,这与常人的老死,也没有什么判别。故在这一个期间,入定之后,必然要求能够出定,由这些功夫做去,逐渐进步,就会达到身外身的境界。什么叫著身外身呢?就是在躯壳之外,另成一身,神魂尽可与躯壳脱离。简单说一句,就是入定之后,不必再求出定,神魂依然团结,永不会分散消灭,到此一步,即可脱却皮囊,得成大道了。但是要达到这种境界,非但要坐禅功深,礼佛念切;还要积满三千功德,受尽万般苦难,方始有望。你不闻佛祖当年也一般的受了许多意外魔障,方才得道的吗?我们现在论功行,还未及一半,功德未积,苦难未受,要望成道,路途远哩!可是只要心坚,终究不会白修的。就如你能够入定一事,就是个大大的明征,只要耐心修去就得了。」这一番话听得永莲乐不可支,不觉手舞足蹈,不在话下。再说永莲已有如此程度,那位妙善大师功行的高深,自然更不消说,如何她不能证果莲台呢?只为的是尘劫未满,功德未足,她自己灵根不昧,对于这事也自明了却不向人宣说,惟是在暗中累功积德罢了。光阴荏苒,一转眼又是三年,那一日大师正在打坐,方将入定,忽似有两人对话道:「灵台上莲花开否?」另一人道:「开了开了!只少一位菩萨。」大师暗暗道声不好,什么外魔敢来相袭。性急收束心神归舍,却见自己一颗心,变成一朵白莲,莲花的上面,跌坐著一位菩萨的法身,低眉合眼。仔细看时,那菩萨却就是自己化身,不由得一欢喜,这眼前的景象完全绝灭,仍就冷坐在禅床上面。妙善大师明知就里机关,也不向人说破。第二天朝上做完功课,才对大家说道:「我前蒙佛祖显化指点曾说过,如要证果,定要须弥山上雪莲花做引。我想我自从舍身以来,闭门苦修,并未出去朝过名山,如何有得到雪莲之日?故现在决就往朝须弥,顺便寻访白莲,你等在此好生修行,将来少不得都有好处。」大家听了,觉得突兀,不免面面相覤。那位保姆和永莲听了,都赞成此说,并且她二人愿作伴前往。妙善大师闻说甚喜,便将金光明寺中一切内外诸事,托付给执事尼僧多利,并且叮嘱她以后一切事情,务须仍照往时,不可变更成法。我们此去多则一年,少则半年,不论是否觅得到雪莲,一定要回寺的。多利一一领敬,妙善大师交代过了一遍,便带了保姆和永莲二人,回到自己禅房内,收拾些衣帽食粮。叫永莲打开一只板箱,只见里面放著一整箱的细麻织成的草鞋,拏来一数,恰是一百单八双之数,便一双双的打叠起来,扎做一捆。又取过一只木桶,里边分贮著米谷,取出三个黄布口袋,分别装了,预备各人背负一袋,这些都是她贬谪在灶下受苦之时,编织拾惙的,今番要走长路,恰正用得著。三人的衣服合打著一个包囊,大家在路上好轮流背负。那一只紫金钵盂,是出家人出门挂褡的信号,并且系妙庄王所赐,自然格外宝贵,由大师自己带在身旁。三人收拾停妥,携了包囊等物,走到外厢,到大殿上拜过佛祖,通诚祝告一番,方才动身登程。合寺尼僧在后相送,就是耶摩山的一般信士,也都手持清香,来送大师朝山,正是

朝山心念切 证道尚须时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了因缘往朝须弥山 施米谷安度神鸦岭


  话说妙善大师等收拾行囊,从金光明寺动身,要去朝须弥山访寻雪莲。合寺尼僧在后相送,山下一班住户都是受过她恩惠的,此时闻她要离金光明寺,往别处去,大家那里舍得,故顷刻之间,都扶老携幼遮道相留,不肯让他三人过去。后来经妙善大师竭诚开导,说明不久就要回来,并非抛弃此土,众人方才放心。又见她三人意志坚决,谅来阻当不住,只索各自燃了清香,也随著众尼僧相送,直到五里之外,经妙善大师几次劝阻,方才拜别回去,不在话下。再说妙善大师等三人,离了耶摩山金光明寺,取道向东而行,一路上晓行夜宿,腹中饥饿,便拣有人家处化斋果腹,一连数日倒也安然无事。直到第七天午后,走到一个所在,前面一座高山阻路,山势异常险峻,回望无路,唯靠南一条羊肠小道,似乎可以行走。三人自然择有路的地方走,却忘了须弥山是在东北,因此误了路程,当下走入深山,上高下低,颠踬得十分困苦,却又越走越深,不知何时得出。三人抱定不屈不挠的毅力,一路前行,看看天色将黑,便找一个石崖,权且度夜,幸而没有遇见什么。到了次日天色黎明,才背负行装向前赶路,又整整的走了一日,方才出得山口。她们还只道所行的方向是正东,不料这一座山坡是迤南的,依山向走去,却是一直往东南,不知不觉,越走目的地越远。如此又是五七日,遇到一村人家,因天晚前去借宿,就逢著一位花甲老人,把他们留到家中,供斋已毕,问起她们意欲何往?妙善大师说明一切,老人不觉呆了一呆道:「你们欲往须弥山,可是走错路了!你们来时,不应出戒首山的南谷,一直沿山向北而去,转过山嘴,有条大路是往须弥山的捷径,你们却为何不走那边?却出南谷,就走岔了,一直向南来,才到此地,已多走了三百里,若不遇老丈,你们还越走越岔哩!」三人听了此话,都面面相覤。永莲插言道:「老丈啊!如此说来,我们得走回头路,仍过南谷再向北行了。」老者道:「这倒不必,你不知世上的路,原是路路通的,不过远些近些罢了。况且南谷那面不是平安之路,深山中豺狼虎豹,那一种没有。常人都须结了大队才敢出入,你们来时得平安到此,已经是万幸了,难道又回去送入虎狼口中吗?」妙善大师合掌当胸,念声阿弥陀佛,然后向老者说道:「老丈啊!多承指教,感激不尽,现在只求你老人家大发慈悲心,指引一条上须弥山的正路,使我等得早日朝山,圆满功行,那才功德无涯哩!」老者道:「这个有何不可,明天你等由此出去,一直向东北大道而行,五十里之外,有座高山,名叫神鸦岭。越过此岭,一直落北走去,再走三百里路程,转向正东,就是上须弥山的正路了。可是这座神鸦岭极不易过,因为山上有一群神鸦,共有二三百只,比了鹰隼还要大,性极猛骛。山下乡村人家,逢到祭祀的时候,所有的祭肉并不煮食,却用来占卜吉凶祸福,占卜的方法也很奇特,便于撤祭之后,将所有的祭肉完全抛弃在山麓之下,如撤下时就有乌鸦来争食,乃大吉之兆;如当时没有乌鸦来食,第二天便去探视,祭肉没有了,认为神鸦食去,此是中平之兆;若祭肉丢在那里,三天仍没有神鸦食去,那是大凶之兆。他们一定要将肉脔切了,去喂猪狗,算是拔除不祥之兆之意,因此就养成神鸦食肉的习惯。倘在平时无祭肉可吃,那群神鸦就在山中搜捕野兽来充饥,若是有人在山中走,神鸦饥饿时,也会将人啄死,大家分吃。那里还有一个风气,就是对于神鸦的尊敬,比了敬天地还要厉害,故神鸦虽攫食人畜,都不敢去赶逐。猎人的弓矢,也不敢加于神鸦,山中的野兽到底有限,被吃的被吃,逃跑的逃跑,因此吃人便成了常事,人在被啄的时候,连抗拒都不敢抗拒,凭一群神鸦分尸果腹。如有人被鸦吃了,大家指此人一定有什么亏心之事,才受此罚,非但不加怜惜,还以为如此以来,此人的罪恶也就得湔涤呢。这一条有此危险,不过我替你们想,如今欲上须弥山,眼前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不出南谷就出神鸦岭,两下却一般的险恶,较量起来,南谷更凶,猛虎既多,道路又长,不易避免。这种神鸦虽猛,但过岭的道路,只有十来里,日中时过去,或者可以不遇见神鸦。并且现在祭祀期已到,有些赶早的人家已在设祭,神鸦已有祭肉可食,就算遇到,或者不至于受到危害,也未可知。因为两下相较,似觉彼凶于此,况且路途又此近于彼,故老夫叫你等从这条路走啊!」当下永莲听了此话,不觉失色道:「有这等险恶地方,叫我等如何过去呢?但不知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别一条路可通?」老者道:「小路却是甚多,只是还要来得险恶,非有虎豹豺狼,即有妖魔鬼怪,更休想走得。」妙善大师道:「妙哉妙哉!老人家的指教,一定是不错的,我们明天就此走去便了。永莲你休生害怕之心,要知我们出家人,除诚心修行外,其余都没相干的,躯壳之见切不可存,我们此去危险正多,岂止神鸦岭一处,若就此畏惧不前,如何有达到须弥山的一日呢?一切自有佛法维护,包管平安可以过得岭去,此时不劳你担得半分心儿。」老者也就告辞入内,让她们三人打坐休息,一宵易过,直抵来朝,大家起身洗盥一番,老者又去备了早斋给她们吃了,三人谢过老者,告别登程。一路向东北取道进发,大家预备午未之交,赶过神鸦岭,免生意外枝节。故沿路不敢停留,直到已牌时候,已望见那神鸦岭矗立在面前,郁森森的树林,黑越越的草径,就是很远望望,已是怕人,若在此中行走,岂有不心惊胆战的呢?又走了一程,已抵山麓,恰有一条石径,可以拾级而登。大家默诵佛号,鼓勇前行,直到岭巅,倒一些儿没有遇见什么,连神鸦的影子也没有看见一个。于是便转下山坡,隐隐见数里之外,有一个很大的村落,妙善大师便道:「善哉善哉!你们看前面不是一个村落么?我们到得那里就好了。」其实他口中虽如此说,两只脚却已疲乏得不堪,好得此时下山势,比了上山省力得多,顺步而行,行程还不算慢。片刻之间,已到山腰,这里却是一片平岗,极为宽阔,树石也疏落有致,此时妙善大师实在力乏之极,不能再走,一路上却没遇见什么,心中倒很安定,总以为今天不与神鸦相遇的了,故向永莲等二人说道:「我们今日奔波,已走了五十来里路程,我如今足疲腰瘫,可真的走不动了,此间风景很好,倒不如大家在此休息一会儿再走罢!」保姆也道:「我也来不得了,歇歇最好。」永莲却不以然:「出意外祸殃,反为不美,我看还是一直过去的好。」保姆道:「你又来了,我们走了这许多路也没有什么?难道小歇片刻,就会出岔枝儿么?」永莲弄得没法,只得放下包囊,就石上坐下,不料须臾之间,鸦声四趟,把三人吓得发呆,正是

安闲偷片刻 为此惹虚惊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遇善士指点前程 恋风景旁生枝节


  话说永莲好意劝她两人前行,到了村落之处,再找地方休息。可是一人拗不过俩,妙善大师和保姆因为腿酸脚软,委实不能再走,只得放下包囊,各各找块平净的大石,坐下休息。走路也有个秘诀,最忌的便是中途休息,你若走长路,到半路上觉得力疲,尽管放缓些脚前行,虽然觉得勉强,但勇气不退,始终可以走到。若觉得力怯,便坐下休息,非但越休息越觉疲乏,并且连前进的勇气也会因之减退,重新站起来走时,竟有寸步虽行之势哩!她们三人都不曾走惯长路,故不知此种诀窍,当时一坐下,竟如生了根一般,恨不得就在此间过宿。还算永莲催迫得紧,好容易催妙善大师和保姆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尘埃,正待各携著包囊往前走,不料正在此时,当头哇哇哇!一连几声乌鸦叫,吓得三人没了主意。永莲道:「常言说得好,老鸦叫,祸事到,何况叫的又是吃人的鸟鸦呢?我早叫你们走路,若听了我的话,此刻相去已远,避得过乌鸦之厄,如今却是怎处?」她们说话之际,四方的鸟鸦都闻声而集,满天空都是哑哇哑哇的叫声,也不知共有多少,它们好似今天得了可口的食物,大家在那里欢欣鼓舞,互相庆幸似的。这一来,把永莲等更是弄得手足无措,到底妙善大师修行功深,定力坚固,却反而坐将下去,向二人说道:「你等且都坐下,收摄心神,休得惊慌,我自有道理。」二人没法,只得坐下,听候乌鸦来啄食,那恐惧一念早已抛向九霄云外。但那些乌鸦,嘴里虽然哑哇哑哇的叫,在三人的头上不住的来往盘旋,却并不下来啄食。原来心神不乱的人,异类眼中看得极伟大,是不敢骤然相侵的,乌鸦盘旋不下,也只为此。但乌鸦虽不下来啄食,却盘旋飞鸣,围守著三人,也终究不肯舍之而去。如此约有半个时辰,妙善大师坐到分际,忽然觉得灵台间光明一闪,就似乎有人告诉她道:「你这人好呆,乌鸦飞鸣,志在求食,他又不是一定要吃人,你如给他些东西,他们自去争食,你等不是就可以脱身了吗?你那袋中的饭干,不是很好的食粮吗?」妙善大师此心一动,便立刻将自己身上的黄布袋儿解开,抓了一把饭干用力向平地上撒去,乌鸦见了,果然都争著去啄食。她于是撇撒了大半袋饭干在地,空中已不见一只乌鸦。她这才唤同二人,各各带了行李,三步当两步的一路踉躟下山,也不顾脚下高低,直奔到山麓,果真不见有乌鸦追来,方才安了心。缓缓向村落前进,直走到红日西沉,方才达到村舍。那村中的人见三众打扮离奇,不像近地之人,男男女女都围上来观看问询。妙善大师南无著手,向大家说道:贫尼妙善,是兴林国耶摩山下金光明寺中的住持,只因发愿往朝须弥,与她等二人一路行来,不料错走了路程,出了南谷。幸蒙善者指点,才绕道越过神鸦岭,方得到此,如今天色已晚,前面又没村庄,不能再走,还望那一位施主慈悲,借一席之地,容过一宿,讨一盂素斋果腹,别无所求,明朝一早就得告辞的。大家听说是从神鸦岭那一边来,都面面相覤,其中有好事的人问道:「既是从那边来,一路上可曾遇见神鸦?」妙善大师回说遇见,又将刚才的情形诉道了一遍。众人听了齐声说道:「奇事奇事!这三人有何魔力,连神鸦都不去伤她们,遮莫竟是神人吗?」其中有个村长模样的人向众说道:「尔等且休啰苏!这三位呢,原不是寻常人物,修行之人,上自三十三天,下至三十六道,无不畏敬,何况神鸦又是tong 灵的,自然不会去难为她们了。现在既然来到我们村上,前面又是数十里没有人烟的去处,我们就好好的款待,老汉家中现成有著空房子,就请三位到我那里去歇宿罢!」妙善大师等三人都合掌称谢,众人也都说道:「刘老儿!今番倒叫你当一次上门差了。三位高尼明天不上路的话,我们好歹轮流备斋款待,以尽地主之谊。」说著大家散去,刘老儿便领了三人,一同到他家内,让她们坐下,然后命家人出来相见。他一家的人的确都是好善向道之人,一见三位高尼,忙著去烧茶送水,准备斋饭,让三众吃了,天色已经不早,便将她们送入一间洁净上房,床褥整齐,十分清爽。妙善大师等就在此中打坐参禅,次日清晨,刘老儿备了早斋,请三位吃过,苦苦挽留。妙善大师道:「现在因朝山心切,不敢多留,有负老人家的盛意,只请指点前途路径,那就感激不浅了。」刘老儿情知留她们不得,便道:「从此间一直落北而行,走了三十里,前面有坐小小山头,名唤金轮山。你们不必翻山而过,只稍迤东而行,抄过山嘴,再投北走十七八里,就是塞氏堡,可以投宿。但在金轮山左近,却须悄悄地从速过去,不可有所留恋,到得塞氏堡,包就没事,前途路径,可从那边再行探问。」大师等三人连连称谢,告别登程,出了村子,一直取道向北而行。起初只见一片漠漠平原,除了黄沙滚滚,白日昏昏之外,旁的一无所见,四边连水草都寻不到,只有她们三个人在沙漠中行走,在幽寂之中稍稍露著一点生机。她们呢?毕竟定力坚固,全不觉得有艰难畏惧之意,若在常人走到这种人烟水草都没有的地方,谁也不免要心惊胆战呢。再说三人行了一程,果然远远望见一座山头,斜迤在西北,虽不甚大,倒也林木森然,风景很是壮伟,这分明就是金轮山了。他们在寂寞如死的荒野走动,如今忽见一座生气勃然的山林,不觉精神为之一振,连脚步也觉轻了不少,鼓勇向山下而来。不多时已到金轮山麓,只见那座山麓,虽不高大,却生得怪石嵯峨,奇峰叠嶂,青青的树木,碧碧的小草,中间还夹杂著不知名的野花,好一派宜人的风景。妙善大师看了山景,不觉口中喃喃的说道:「善哉善哉!我等一路上行了这许多的路,经过的山岭也不少,何曾见过如此好风景!不料在这广漠之间,却有如此好山,这可见天地造物,出人意外了。」她对于此间风景,生了爱之一念,于是贪著山色流连不进。但那永莲却从旁催促道:「大师呀!我劝你莫要恁地留恋不舍,刘老儿顷间,不是曾经说过,叫我们到金轮山下,要悄悄地从速过去,话中有因,看来此间定有什么危险之处,我们还是快快过去罢,休再弄出枝节啊!」妙善师道:「刘老儿不过如此叮嘱,他究竟没有说什么?我看这座山生得如此可爱,也决不至藏什么妖魔鬼怪,况且在青天白日,看一会又怕怎的?」永莲道:「话虽如此说,但到底仔细为妙,贪闲玩毕竟也迟了朝山路程。况且我往常听大师讲过,六贼之来,都由自肇,照目下的情形讲来,大师对于此山,已生了爱的意念;留恋不舍,又动了贪的意念;一念尚不能妄生,如今兼生二念,如何了得?我们还是走罢!」妙善大师听了这一番话,也自憬悟,收摄心神,连说「好好好!走走走!」可是待要走时,已经来不及了,正是

刚在收心处 邪魔已到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金轮山大师被劫 塞氏堡同伴求援


  话说妙善大师听了永莲一番劝导,即收摄心神,连连说道:「好好好!走走走!」大家匆匆前行,走不到三十步越近,忽闻一阵钩辀格格之声,好似众人讲话一般,那声音从一座深林内送将出来,三人一听,情知不妙。举眼看时,只见有一队夜叉野鬼,从树林中直扑过来,她们不看也便罢了,如今一见了这队夜叉,不由得大家心惊胆战,欲待拔脚奔逃,可又奇怪,两条腿好似生了根一般,再也休想提得起分毫。看那些魔鬼,已是越来越近,永莲在这危急之中,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拖了妙善大师的手,拔步便走,跌跌爬爬,走不多远,妙善大师已栽倒在地。于是就有一个夜叉,直扑到大师跟前,一伸手把她擒了过去,永莲没法可想,只得舍了大师,一直奔了三里路,回头不见有夜叉来追,方才定了心,放缓脚步,慢慢走去,一路寻思道:「今番可是完了,大师既被夜叉劫去,老奶奶又不知下落,谅来也是难逃灾障,如今只落得我一个人,独行踽踽,如何是好?」正在没有主张的时候,忽后面有人喊道:「永莲慢行,等我一下啊!」永莲一听,知是保姆的声音,索兴立定了脚,回身看去,果真见保姆一颠一跛走来。永莲急问道:「老奶奶你倒脱险来了,大师怎样了?」保姆摇摇头叹息道:「休再提起,那群夜叉自抓得大师之后,一个个都欢呼跳跃,簇拥著她向深林而去,却丢下我,毫不相顾。我又见你逃了,故特赶来和你做一起,且商议一个救援的方法。」永莲道:「那一群夜叉鬼,生得多么凶恶,料想大师被他们劫去,决无好相与。但我与老奶奶,都是手无捉鸡之力的人,又有什么方法可以救得她呢?」保姆道:「话虽如此说,见死不救,到底失了出家人慈悲之旨。我想前面离塞氏堡不远,不如且到那边寻几个善姓,一同商议援救大师的方法。」其实这也是无可如何中的办法,聊尽人事罢了。二人计议定了,便取道向塞氏堡而来,不在话下。我写到这里,不免将夜叉之事表明一番,免读者误会。你道那群黑鬼果真是夜叉么?其实却是山里的特种人类,这一群人尚未开化,他们仍旧过著茹毛饮血的生活,身上也不穿衣服,生著寸把长茸茸的黑毛,脸上的毛,虽此较短些,但也足以掩蔽皮肉而有余,只露出滴溜溜的两只眼睛,和一张血盆般的大口,远望上去便象夜叉野鬼一样。却说永莲和保姆慌慌张张的来到了塞氏堡,当地的老百姓看见二位尼师如此狼狈的跑来,很觉诧异,都停了手中的工作,围上来向二人问询。保姆便合十为礼,先将自已来历详细说了一遍,接著便把金轮山经过,妙善大师被夜叉擒去之事,告诉了众人。大家一听此语,不觉即伸出舌头来,半晌缩不进去,同声说道:「好险好险!你二位不知福分有多大,才被你等脱逃到此,要不然,此刻连性命都结果了哩!」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嘈杂著,早惊动了堡内一位官人,疑是这班工人有什么事在此争吵,故闲闲的踱将出来,暍道:「大家不在工作,啰苏些什么?」工人闻言却说:「孙大官人来了。」就中有个工头模样的人,走上前去禀了一番。那位孙大官人便和颜悦色的说道:「如此就请两位进堡,到舍下坐坐,再作计较。」原来这位孙大官人单名一个德字,是这里的堡主,平日乐善好施,远近很有他的名声,现在看见了这两个可怜的尼僧,自不免招呼她们到家去款待了。当下保姆永莲二人跟了孙德进堡,一直到他家里,分宾主坐定。永莲心念著妙善大师,便首先开言道:「大官人啊!我们二人虽然脱险逃得此间,只是还有同伴的妙善大师,如今却陷身在夜叉队中,不知如何受苦?总要求大官人大发慈悲,想个方法出来。搭救于她,这场功德,比了修桥补路还要大呢!」孙德闻言,连连摇著头,一面将山中所遇的野人,并非夜叉的话告诉了她们,一面又说道:「这班毛人与外间隔绝,彼此言语不通,又没情理可讲,山谷中就是他们的世界,谁敢去撩拨他们?又有何方法,可以救得你们那位同伴?况且这班毛人生性十分残忍,凡误走入山的人,总被他们生吞活剥,决无生还之望。你们同伴的那位师傅,既被毛人擒进山去,想来生命早已不保的了。就是端的有了相救方法,此刻却也嫌迟了,又何况无法可施呢?我看朝山的话,只好你们两位自去,那位被陷的师傅,是没有希望的了。就是两位前往,前途的危险也正多著,却须一路仔细。」保姆和永莲一听如此说法,不由得心上如刀钻剑刺一般,两股热泪扑簌簌直滚下来,永莲呜咽著说道:「大师啊!你一向心志专一,声不能悦你的耳,嗅不能乱你的鼻,味不能扰你的口,色不能恋你的目,一切富贵荣辱不能动你的意,修到如此田地,今番不合贪看山色,招出这一场灾祸,弄到功亏一篑,叫人怎不可惜?」保姆接口道:「永莲啊!你且休一味的埋怨著她,她现在虽陷入绝境,生死存亡,究竟还不曾有个实在的消息,那我们对于她的希望,还不曾完全断绝。她毕竟是个志心修行的人,佛祖岂有不加保佑之理?我们一起去朝山,终不能就此抛撇下她,我们却另行前去之理。就是果真她已不幸的被毛人所害,我们就不该独生,死也死到一起去,才见得我们一德一心啊!」永莲道:「奶奶说得是,如此我们仍回到金轮山去,入山寻访大师的踪迹,就被毛人生吞活剥了,也只算前生的孽障。那么此地非久恋之乡,我们走罢!」于是二人起立,合十向孙德告辞,孙德却起立拦阻道:「陷了一个,再平空送上两个,此事断断乎使不得。」两下正在争持,喜信却自天外飞来了,正是

忧疑刚聚结 喜信忽飞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草履几双黑人争去 圣尼一位白象驮来


  话说保姆永莲二人起身向孙德告辞,要入金轮山去寻访妙善大师,孙德急忙拦阻道:「慢来慢来!陷了一个再去送上两个,天下哪有如此的情理!况且那位被陷的师父,我等实在限于实力,无法可以救得,故只好付之天命。如今两位既来到舍下,还想送入虎口去,在下如其坐视,岂非见死不救吗?这不义的名声,在下却担当不了。今天无论如何,也不放两位去的。」永莲道:「这是我们自己情愿,与大官人何干?况且我等三人同出,如今失去一个,不能同生死,这岂不是一个更大的不义么?还望大官人莫加阻挡,成全了我等的志愿,虽死也是感德的。」当下一面定要走,一面定是不放走,两下争持,不得解决。正在难分难解之际,忽有一个打杂模样的人,急急忙忙奔入院来,口中喊道:「大官人!堡外又有一个尼僧骑著白象,远远而来,大家疑心,就是那位失陷在金轮山的师父,故特来报知。」永莲插嘴道:「不对不对!我们的妙善大师是徒步而行的,却没有坐骑,定是另有一位师父。」孙德含笑说道:「凡事眼见为真,此刻背地悬猜,如何算得?既然那边有个人来,我们不妨同出堡去看看,验个是非。就算来者不是你们的大师,既属尼僧,也当有同门之谊,大可见见啊!」二人很以为然,便一同出了孙家,直到堡外,举眼向金轮山那条路上望去,只见二里外果然一只白象迎面缓缓走来,象背之上端坐著一位尼僧。此时距离虽近,在陌生人固然看不出面目,但在保姆和永莲目光中看去,却是清清楚楚,那端坐在象背上的不是妙善大师,还是谁呢?这一来把二人乐得什么似的,尤其是永莲更手舞足蹈,牵著保姆的衣袖说道:「老奶奶,你瞧,那象背上驮的,不是我们的大师么?她不但没有遭殃,连带得到一只坐骑,这才是因祸得福呢!往后去有了代步,路上要顺利得多哩!」孙德和众人听了此说,也都啧啧称奇。永莲两只脚那里还忍耐得住,连窜带跑的迎上前去,不多片刻,妙善大师已到得堡前,下了象背,与大家合十为礼。孙德便让他们一行三众进堡,可煞作怪,那只白象也跟著同走,好像养熟的一般。众人直到孙德家中,重新叙礼坐定。孙德道:「恭贺大师得庆生还,这座金轮山向为毛人盘据,凡误入其中的,从来没有生还的,今天大师算来还是第一人哩!毕竟佛法无边,馋会有此灵感,敢请大师将脱险的情形,说来与我等知道,也好为世俗劝导,宣扬佛法。」妙善大师谢了招待的盛意,然后将被擒入山,以及脱险情形,详详细细说将出来,听得大家忽惊忽喜。你道妙善大师如何能够安安稳稳的出来呢?原来她在遇见毛人的时候,那衣帽包囊正轮著他挑在肩头,她因为这里边都是随身应用的物件,不肯轻易放弃,故那班毛人将她扛头拽脚擒捉入山,她是两手抓定,竟其带了进去。毛人将她拖到一个所在,只见一个极大的山洞,洞前有一片广场,广场的四周都是丛莽深林,望上去黑越越的异常可怕。毛人就将她放在广场的中间,席地而坐,他们口中各发出嘘嘘之声,不多片刻,就有许多同样的毛人,应声而至,男男女女不下二百来人。男女的分别,只在装饰的铜环上,男子穿著鼻子,女子穿著耳朵,大家除一片兽皮遮蔽著下体外,其余完全赤裸著,就是两只脚在乱石路上走,也不穿鞋袜。许多毛人把妙善大师团团围住,由那为首擒捉的人,向众咿咿呀呀的说了半天,好似自夸胜利似的。大家听了他的话,都欢呼跳跃,捉对儿跳起舞来,表示他们的快乐,看他们越跳越起劲,足足跳够一个时辰,方才觉疲倦,打圈儿围坐著休息。他们千百道可怖的眼光,都集在妙善大师身上,此时妙善大师自知今天身入虎穴龙潭,绝少生机,她拚了死,倒也不觉得惧怕,只是凝神一志的坐著,看他们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当下见许多毛人,都咿咿呀呀谈论,像商议处置办法似的。不多一会儿,就中一个毛人忽然看见了妙善大师足上所穿的麻草鞋,一面指给众人瞧看,一面又不知说些什么。妙善大师会意,便将草鞋解下,那毛人便上前劈手夺去,拏在手中看了又看,隔了一会儿,又蹲下身去,拏来穿在脚上,扣紧之后,站起来试行几步,觉得适意,便翘起姆指,在众人面前赞扬几句,其余的毛人各各欣羡,都托开手向妙善大师讨取。大师一想,他们倒爱此物,好得我现成带著百来双在此,拿来送给他们,博得欢心,或许还可以不加杀害,那时就可乘机脱身了。打定主意,便将藏草鞋的那一个包囊打开,露出一双双崭新的麻草鞋来,许多毛人一见之下,欢呼了一声,一拥上前,七手八脚的一阵乱抢。这一来可不好了,本来百把双麻草鞋,就不够二百多毛人的支配,何况在乱抢之下,一人抢到两双的也有,一人抢到一双的也有,一人抢到一只的也有,可是一只也没有抢到的,却居多数。在抢到的固然没有问题,那一班没有抢到的,如何气愤得过?在妒羡交并之下,就起了争夺。麻草鞋是微小之物,怎禁得毛人大力的抢夺,你一扯我一扯,纷纷毁坏,于是便激怒了对方,撇了草鞋,扭著就打,秩序也紊乱了,他们拚死的对打,早不把妙善大师放在心上。可是那位妙善大师见毛人专心厮打,不注意著自己,暗想机会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也顾不得赤著双跣,站起来一闪身,便向丛莽之中奔去,幸而没人看见。她一口气奔了一里多路,两脚被荆棘所伤,血流如注,疼痛难熬,大有行不得之势,却又不知何处是出山之路,心中好生著急。正在彷徨歧路,进退维谷之际,只见前面有一头白象,缓缓而来,妙善大师暗暗说声:罢了,今番可真个休矣!刚脱了毛人之厄,却又逢到白象之灾,还想留得性命么?她正急得走头无路,那白象却已到跟前,撩著鼻子,扇著耳朵,用头在她身上摩著,很是亲善,却并没有伤害之意。妙善大师见了如此情形,方才放了心,暗想这白象遮莫是佛祖特派来救我的?于是便用手去摸著白象的头额道:「白象呀!你可是前来救我出险的吗?如其是的,请你把鼻子撩三撩,要不然我这身体,如其被夜叉果腹,倒不如让你吃食,就请动嘴。」说起象这种东西,在野兽中,心地的确算得慈善,而且通得灵心,往往有小孩子等被别的野兽所窘,它要是看见了,总肯冒死去救,从来不作兴看冷眼的,这也是它生就的天性。当下那头白象,听了妙善大师一番说话之后,好似, 理会得她的意思,果真将一条长鼻子,高高的撩了三撩,大耳朵拍拍的扇了两扇,俯首来就妙善大师。这一来把个妙善大师喜得如获至宝,连称「善哉善哉!你如救得我出险,将来朝了须弥,得成正果,定当渡你入佛门超脱畜牲孽道哩!」她正如此说,不料有几个毛人已跟踪寻来了,正是

生机刚获到 魔鬼又重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1 09:04

观世音菩萨传(2)

第二十回 妙善师赤足赶行程 加拉族游牧居沙漠


  话说妙善大师正和那白象说话,不料那时毛人已发现她脱逃了,跟踪寻来,后面暄声大作。妙善大师听得,道声「不好!白象呀!那边夜叉追来了,如何是好?你端的有心相救时,便请早些领我出险。」那白象闻言,便略不迟疑的伸过三尺长的大鼻,飕的就是一卷,把妙善大师拦腰卷住,轻轻一提,提在半空,拨开四足,一直向前途飞跑而去,其速无比,真如腾云驾雾一般,不消片刻,己出了金轮山口。又走了三五里,不见毛人追来,方才停下步子,轻轻的将妙善大师放下。大师微微的喘过一口气来,弹了弹衣上尘沙,抚摩著象额道:「白象呀!今番多亏了你,才救得贫尼一命。如今贫尼可以自投塞家堡访问失散的两个同伴了,你可回山好好休养,多积几桩功德,待我朝山证果之后,定来渡你,决不食言就是了。」不料那白象闻言,非但不走,索性伏在地上,动也不动。妙善暗想这象儿不肯回山,难道想跟我朝须弥去吗?便又问道:「白象呀!你既不愿意回转金轮山,想是要随我往朝须弥。你如有此意思的话,就把头点三点。」果然那白象将头点了三点,接著把鼻子向自己背上指点著,好似叫大师乘坐的一般。妙善大师十分喜悦道:「善哉善哉!看不出你倒是与佛法有缘的,但是做我坐骑,得累你负重跋涉千里了。」说罢便爬上象背,趺坐其上。白象就站起身来,缓缓的向塞家堡而去。大师正想到了那边,再访问保姆和永莲的踪迹,她对于两个同伴,虽然散失,可是并不疑心她们被毛人所害,因为她想二人如其也被毛人擒去,在山中时一定会得看见,如今山中既然没有看见,一定逃往塞家堡。故她打定主意,到堡中去探访,不料到得将近,永莲已迎将上来了。当下孙德等闻了妙善大师一番说话,齐声说道:「这是佛法无边,才有此巧事。那白象一定是佛祖差遣的,自属无疑,只不知大师又何来那许多麻草鞋?」永莲接口道:「若要问起这麻草鞋的来历吗?苦哩苦哩!」于是又将往日宫中之事,详细诉说了一番,孙德肃然起敬道:「不料这位大师,乃是兴林国的公主,生在帝王之家,却不被荣华富贵萦了心,一念诚心的修行,吃尽痛苦,不稍变志,这真是古今难得,后日证果佛门,是一定无疑的了。可是那些麻草鞋既然被毛人夺去,此往须弥山又有千里之遥,一路上没得穿换那是不行的。三位倒不如在此小住一两日,待我命人多做几双僧鞋相送,免得赤足而行。」妙善大师合掌为礼道:「多谢大官人盛意,小尼只是心领,不敢拜赐,大官人不必多劳。」孙德道:「这却奇了,出家人本来是受十方供养的,几双僧鞋算得甚么?却如何不肯受领?」妙善大师答道:「大官人但知其一,不知其二。出家受十方供养是不错的,但一饮一食莫非前定,佛法有因缘,不可过求。前次在宫中罚织草鞋是种的因,今番因草鞋得以脱身,逃出虎穴龙潭,就是收的果。因果相抵,草鞋对于小尼的缘法,已经尽了,切不可再在此时另行种因的了。况且草鞋对于小尼,有救命之功,也万无再穿之理。譬如一位救命的恩人,我们就该感激敬重他,视如父母神佛一般,那才是个正理。若是不感激敬重有恩之人,反去糟塌凌辱他,天下有此等的道理吗?草鞋虽然比不得人,但其理则一,故小尼自此以后,宁愿赤足行程,决不再穿鞋子。况且有这驯顺的白象路上代步,就是赤足也不至于有甚么痛苦,所以请大官人不必劳心。」孙德听了此话,更是敬服,也不相强。当下便命开设斋饭与三众果腹,制鞋之事也就搁过不提。三众就在孙德家中,歇宿一宵,次日用过早斋,问明前程,道谢作别。孙德领了一班善姓相送出堡,妙善大师合十告辞,上了象背,保姆永莲分侍左右,别了众善姓,一路向北而来。自晨至午,走了三十多里,一片黄漫漫的沙漠,非但不见人烟,连水草也无处可见,远远望去茫无涯涘!永莲道:「前路茫茫,望去何止百里。只不见有甚么可以栖身之处,我们从此刻起,走到日暮,至多不过再走五十里路,今夜如何歇宿呢?」妙善大师道:「你且不必预作忧虑,有了前程自顾走,走得一步是一步。就算到日暮时,再没个栖身之处,即在此沙漠中,权歇一宿,也无不可。此刻纵然预先忧虑,也是没用,总不见得因了我们的忧虑,前途会幻化出栖身之所来的。」永莲听了不便再说甚么。三个人一头象,寂静无声的向前走,一路无话。直到日落西山时分,还没有山林村落,妙善大师坐在象背上,运用慧眼向前看去,只见数里之外,似有人畜往来,明知是一班游牧之民,便道:「好了好了!你等且看,前边不是有一队游牧吗?我等脚下加紧一点,赶到那边,就可以托庇了。」保姆永莲二人,起初因距离得太远,看不出甚么。又走了一程,才有些隐约,后来越走越近,那边人畜蓬帐,才历历在目。三人很是喜悦,待到得切近,天色已昏昏入暮了。妙差大师跳下象背,抢上几步向一个酋长模样的人,合十为礼,说明来意。可巧那班人,却是兴林国所属东境部落的加拉族,他们向来居无定所,以游牧为生,听了妙善大师的话,知是上国修行之人,自是肃然起敬,将三人邀入帐中,席地而坐,那头白象就伏在帐外守护。那班加拉族人对于三众,倒是十分恭敬,略事寒暄之后,就有人献一瓶清水,一大盘牛肉,来给三人充饥。在他们是一片好意,无奈三众连小荤腥都不吃,何况这牛羊大荤呢?妙善大师看见了连称罪过,向那人谢道:「贫尼自有生以来,即不吃荤。这些肉类,快请收过,留著自用,贫尼只叨扰一杯清水就够了。」那酋长道:「你们赶一天的路,想必是饿了,此间除了肉类之外,又没有别的东西可充饥,那便如何是好?」永莲道:「这倒无妨,这今天我们在塞家堡启行的时候,承孙大官人施给一袋馍馍,大约可供几顿果腹哩!」妙善大师道:「是几时给你的,怎么我却没有知道?」永莲道:「在出堡以前,我恐怕大师知了,又要推却不受,故悄悄的收了,以备不时之需,不料今天就用著它了!」一边说,一边从袋中取出几个馍馍来,大家分吃,又喝了些水润喉。其时帐中昏黑,又没有灯火,只有那蒙沙的沉沉月色,从呼隙中透入,有些微的光明。三众坐禅入定,游牧的一班人,也横七竖八的沉沉睡去,不在话下。直到来朝,大家分道扬镳,各奔前程。那加拉人的行踪,我且不去管,这边妙善大师等三众,一路往北而来,晓行夜宿,一连数日,倒也平安无事。那一天走到一个所在,只见一座高山阻路,离山数里之处,有座村落,也有百十来家住户,其时天色已经薄暮,三众便迳投村落而来,不料中间却又发生了阻力,正是

此去须弥路 风波尚未完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卢庄求宿又遇因缘 糯米相贻治愈痼疾


  话说妙善大师等三众,见天色已经不早,前边又有高山阻路,其势来不及越过此山,幸离山数里处有个村庄,三众不免迳投村中来借宿,顺便化些斋饭来充饥。到了村中,见有一家高门大户的人家,一望而知是村中的首富。常言道出门要看天时,化缘须看场面,他们三人,自然往这家门首而来。走到门前,只见门口,坐著一位老者,年纪约有七十岁,面上却现出忧虑之色,两眼直视在地上,眼珠不稍转动,正在那里思量甚么。三人走到他近边,他兀自不曾看见,永莲生性卞急,抢上一步,合手向老者道:「老人家沉思些甚么?贫尼这厢有礼了。」老者出于不意,听见有人说话,不觉吓得一跳。抬眼看著三人道:「何方比丘尼?到此何干?陌猝间倒把老汉一吓!」妙善大师合十谢罪道:「多有惊扰,还望恕罪。贫尼等乃是兴林国人氏,因立志往朝须弥,路经宝庄,因天色已晚,特造尊府,请求借宿一宵。明日清晨就动身,决不多扰,还望老人家行个方便。」老者摇头道:「你等来得不巧,若在往日,莫说留一宿,就是多留几宿也无妨。可是现在不行了,你等还是往别家去罢!」妙善大师道:「这又奇了,究竟甚么缘故?敢请告知。」老者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我家主卢员外呢,端的是个行善的人,往日里最爱救困济贫,斋僧念佛,数十年来,未曾改变。只是一向没有一男半女,在前年春间,才生了一位小官儿,今家庆幸,村中人也都说是行善之报。不料在本月初旬,这小官儿忽起了腹泻之症,当时就请了大夫诊治,都说是脾虚之症,不易治愈,故难定方。服药也是无效,在药力到的时候,稍为好些,药性一过,便依然如旧。据一个老医说,如要治愈此症,须得三合糯米,煎汁服下,使中土得了生机,然后才可用药医治。只可恨我们这里是不产稻榖的,要求此物,须要越过这座天马峰,渡过碧溪河,到那琉璃城,方可求得。本来相去百余里,前往求取,也非难事。奇不奇巧不巧,这天马峰中,本是平坦之路,向来连豺狼都没有的,在半年之前,忽来了四只斑烂猛虎,据住山头,出攫人畜,闹得山中不得安宁,大家不敢由此来往,与琉璃城的来往,也因此隔绝。故明知那边有糯米,却无人敢冒死去取啊!只眼见那小官人的病,一天沉重一天。据那老医说,性命只在此一两天之内。现在我家员外,正急得死去活来,滴水不入,已有三四天了。情形如此,那里还有闲心招待你等呢?故请你们往别家投宿去罢!」妙善大师口称「善哉善哉!老人家据你说不巧,我却来得正巧。这也是注定的缘法,你去告诉员外,叫他不要著急,若要别物,出家人却没有,三合糯米囊中却有,如能救小官儿性命,出家人决不吝惜。」老者听了,待信不信的说道:「真的吗?出家人说话须要当真,不可打诳,莫要骗过了一宿就走路。」妙善大师道:「那有这等道理,你看我那两个同伴黄布袋中藏的不是米谷是甚么?你只快去告知员外就是了。」老者道:「既如此,三位在此小坐,待老汉去通报。」说著便兴冲冲的向内奔去,口中连呼:「员外员外!好了好了!小官儿有了命了!有人送糯米来了。」那时卢员外正坐厅上发闷,见他如此神情,便暍道:「卢二你可是发了疯吗?叽哩咕哝,在那里说些甚么来!」老者连道:「不疯,果真有人送糯米来了!」于是便站住了脚,定了一定神,方将妙善大师的话,从头至尾,学说了一遍。员外听了,不觉一跃而起,连说:「卢二,快去开了正门,说我出迎三位活佛。」卢二那敢怠慢,一路踉踉跄跄的奔出来,开了正门,向三位说道:「我家员外出迎三位活佛。」妙善大师迎称不敢。那卢员外果走出正门,向三众一躬到地,口称:「下士卢芸,不知三位法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现在请三位大厅用茶用斋。」妙善大师等合十还礼道:「贫尼何德何能,敢劳员外出接。只因朝山远来,欲打扰宝庄一宿,就惊动了员外,真是十分罪过。」当下卢芸便让三人进了大门,直到厅堂,重新叙礼,分宾主坐定,略略寒暄了几句,妙善大师就开言道:「闻得小官儿病重,须得糯米浆吃,才可保无虑。可巧贫尼袋中粳糯米谷都有,只消拿来拣择一下,莫说三合,就是三升也有。」卢芸闻说,真是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妙善大师自己随身带的一袋饭干,已在过神鸦岭时撒给乌鸦吃了。现在永莲身旁一袋米,保姆身旁一袋谷,却依然存在。他当下便向卢芸讨了一只盘来,命永莲将米倾入,仔细拣择糯米。不消片刻,已拣了一升光景,卢芸连称「够了够了!其余的请活佛收了罢。」永莲乃收米入袋,妙善大师又吩咐道:「此米煮时,不用淘擦,以免伤了元气,减少效力,且须用文火,不可使他沸溢,若是沸溢了,脂膏尽失,便不生效。」卢芸一一答应,请三位宽坐,自己亲手将盘中糯米,捧到里边,交给老奶奶,说明煮法,叫他去煮。一面命安排素宴,款待三众,准备洁净房头,让他们安置。一面又吩咐家人去请那老医到来,商议药方,我且不表。再说老奶奶当下捧了三合光景米,放入瓦罐之中,配好了水,放在炭炉上,自己坐在旁边看定,以防沸溢。约有半个时辰,已经成为粥糜,香气扑鼻,于是便在上面稀稀的盛了一盏,去给小官儿吃。那时小官儿已经神气耗散,不进饮食,已有多天。此时只好用汤匙慢慢的灌下去,灌完了一盏,看他好似沉睡的一般。老奶奶倒很喜悦,便去收拾过了瓦罐,熄了炉火,再回到房中,伸手去摸小官儿的四肢,不觉大吃一惊,原来那小官儿的手脚,先前虽不似常人的温暖,却还有一点儿热气,现在吃了一盏粥糜下去,却反变得冷如寒冰,一点儿热气也没有,连头上也是如此,那光景已是回去的了。老奶奶急得忙了手脚,一口气奔到厅上,告知卢芸。卢芸与妙善大师等正在用斋,一听此话,却惊得呆了。老奶奶只当那糯米中有甚么花样,定要和妙善大师拼命。卢芸好容易劝住了,正在纷扰,恰好老医到来问明原因,便道:「你等且休纷扰,待我进去诊了一诊,好歹自见分晓。」于是与卢芸和老奶奶一同入内,诊了小官儿的脉,便向卢芸道:「恭喜员外!小官儿有了生机了。」卢芸闻言虽然欢喜,但不知为何却反现如此情状,便向老医问道:「大夫啊!这孩子如此手足冰冷,气如游丝,分明是个死兆,如何反说是生机呢?」老医答道:「员外有所不知,这就是叫做神气内聚,小官儿病了许多日子,神气已两不相属,幸得米汁助了原气,故内部聚敛起来,外首却反有此现象,你且待他这一觉醒来,包管大有气色。」大家听了此话,方才定了心,老医生就定了药方,才告别而去。妙善大师得知如此情形,心中十分喜悦。卢芸合家出来拜谢请罪,妙善大师道:「你等这么一块好地方,却想不到不产米谷,真是个缺陷。现在贫尼尚有数升谷在囊中,倒不如送你们作了种子罢!」正是

此日留佳种 他年万顷禾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天马峰歼除虎患 玻璃城路得光明


  话说妙善大师见这好好一个地方,却不产米谷,就动了慈悲之心,便向卢芸说道:「员外呀!你们这里很好一个地方,却不料不生米谷,只有麦菽,真是一件大大的缺憾。现在贫尼囊中还有几升谷,里边粳糯都有,倒不如送给你们做了种子,弥了这缺撼。」卢芸等一班人听了此话,都乐得手舞足蹈,谢天谢地。当下妙善大师便叫保姆将贮谷的布袋解下,交给卢芸。又将粳糯壳的分当,和莳种灌溉的方法,一起详详细细的告诉了他们。卢芸拜谢受领了,真是感激不尽。夜深时便各自去安息不提。次日清晨,洗盥过后,大家在厅上相见,妙善大师便问起小官儿的病情,果真如那老医所说,已经神志清楚,泻泄停止了。三众也兀自替他家欢喜,用过早斋,妙善大师便向卢芸告辞。卢芸那里肯放,并且说道:「三位此去须弥,一定要从天马峰经过,不料半年前来了四头猛虎,专门伤食人畜,因此这条路就无人敢走。三位又都是孱弱之人,如何去得?倒不如权且在敝庄小住,待卢芸悬赏征求猎户,入山除了猛虎,那时再送三位过山。一则除了虎患,二来也略报三位的大德,此时却万万不可前往。」妙善大师笑道:「不妨不妨!猛虎是佛家的巡山夜叉,我们既皈依佛祖,他决不至于伤害我等,请员外尽管放心,我等往朝须弥要紧,不敢在此多留,员外的盛意我等心领了!」卢芸还是不敢放行,两下争持了好一会,卢芸说道:「既然三位一定要走的话,那么让卑人挑选一队精壮壮丁,各带武器,护送三位过此天马峰,以免意外。」妙善大师推辞不得,只索由他去挑选,片刻之间即已挑选得三十二位精壮力健之人,各执著刀矛叉棍,齐集庄外,至此妙善大师,方才告别了卢芸,同著保姆等二人,出了庄门,坐上白象,一直向天马峰大路而行。卢芸与合庄老少,又送了一程,才止了步。望著三众由一队庄丁护送而去,由此上天马峰,本来东西两条路径,西路比较险峻,林木也多,野兽容易匿迹;东路比较平坦,树木也少,似乎平安一点,故当下一班壮丁,因欲避免与虎相遇,直趋东谷而来。不料天下的事情,自有出人意外的,你要避时,却撞个正著。此时若走西谷,倒是平安无事,如今,走入东谷,却免不了一场虚惊。众人入谷,一路迤逦而上,走到半山腰里,却是一道石梁,四周乱石纵横,林莽丛杂,有一个老于走山路的人,关照大家道:「留心著啊!生怕那家伙藏匿在乱草之中,兄弟们手中的兵器预备著啊!」大家哄然的答应了一声,不料这一声答应,就惊动了这山中的猛虎。原来有两只猛虎,夜间由西山出洞觅食,直抄到东山,一点东西也没寻到。天色已经大明,它们也疲倦了,就在丛莽之中,伏著打盹,忽然听得人声,正是饥不择食,狂啸一声,分左右直窜出来,扑向人丛里去。妙善大师吃惊非小,口中叫声苦也,已翻身跌下象背,永莲二人也都跌倒在地,休想爬得起身。那些壮丁各执家伙,向四下里散开,围攻猛虎,那猛虎煞也乖觉,见有人跌在地上,便舍了壮丁,争著去扑三众。壮丁抵死救护,只挡住了一只,另一只扑到妙善大师相近,说时迟彼时快,看看已不及相救,忽见那头白象,将身一横,障住三众,待虎切近时,它猛地用鼻子将虎腰卷住,狠命的就是一摔,将那只猛虎摔到数丈之外,摔在巨石之上,跌断脊梁,再也窜不起来。那班壮丁见白象杀了一虎,顿时胆壮,叉矛齐举,把另一只猛虎也结果了。在两下争持的时候,发出一片狂嘶乱喊之声,在山头更觉宏大,山鸣谷应,把睡在西峰的两头猛虎,也惊醒了。它们一听人声鼎沸,又不见两个同伴,情知在那里争斗,便一同出洞,听了声音的方向,各腾起虎跳,一阵风卷去,飞砂走石,一对大虫便翻山越岭,直奔喧闹之处而来。这里一班壮丁见扑杀了两头猛虎,正想扶持三众前行,不料狂风过处,腥气触鼻,齐说声不好!又有大虫来了。于是各操兵刀预备迎敌,那头白象也迎风冲上前去,待得猛虎来到切近,他又是把鼻子一卷一摔,早将一头猛虎摔在尘埃。众壮丁一拥上前,刀棍齐下,又刺死了一个。余下一只,见三个同伴被杀,不觉大怒,磨牙奋爪来斗白象。白象究竟只有一个鼻子作用,其势有些难敌,幸得它皮肉厚,虽被抓伤咬伤,他却满不在乎,依旧撩著大鼻子苦斗。那一班壮丁见四头已死了三头,明知这一头尽是猛虎,也不济事,于是便助著白象环攻。那头猛虎直斗到筋疲力尽,方扑倒在地,被众人所杀,却还被它抓伤了好几个人,天马峰的虎患,总算由此除去。那四头死虎,回头自有壮丁抬回卢家庄上,我算一言表过。再说当时妙善大师等,虽受了一场虚惊,如今已没事,便定了心从地上爬起,重新上了象背,向前途进发。壮丁直送她们过了天马峰的北麓,方才告辞回去。妙善大师等三人谢过壮丁,一路向琉璃城大路而来,一过了这座山头,景象就大不相同,一路上里镇市集,到处都有,不似那边的荒凉寂寞。三众行了两曰,才到城中,一样的设有官府,驿馆宾舍。妙善大师当时便取出路引,亲到府中呈验,加盖了印鉴,就有人引她们到驿馆中安歇,供应了斋饭。次日便离了琉璃城,向东取路往须弥山进发,这才是上须弥山的正路。她们三人只因当时一个错误出了南谷,多走了三百来里路还不算,路上又著实多受魔难与虚惊,好容易才得此一条光明之路。她三人自此一路上晓行夜宿,非止一日,远远见了须弥山顶,大家的希望渐渐的接近了。勇气越发增加,行路也越迅速,平常每日走五十里的,现在竟能走到七十里,还不觉疲倦。行行重行行,已到得须弥山下。可是这座须弥山非但高峻接天,并且又十分广袤,大小山峰共有七十二座,峰峰连接,起伏不断,宛如游龙一般。故妙善大师一行三众虽然到了山下,却不知那一座是雪莲峰,若要遍朝列峰,未免太无意思。一旦不遇雪莲时,仍旧不会知道此峰的著落,徒然多此一行。那山峰左近十里间,又没有村庄居民可以探问,这一来,可把她难住,踌躇委决不下。商量了一下,永莲忽发奇想的说道:「这座雪莲是须弥山著名主峰,一定是又高又大,此较不同。我们且不去管他是否,只拣高大的山峰往朝,就算走错了,万一精诚所至,那雪莲受了感应,也自会出现引导我们的。」大家在没有办法之中,也只得依她的主意,于是把群峰的高低大小一比较,只有居中偏左的第三峰为最大,就认做目标,一同向那座山峰前行。到得山麓,又好容易寻觅了一条上山的小径,永莲便驱著白象,想迳从此路上去,不料那一向驯善的白象,今天却发起性来,强住了一定不肯走,正是

莲峰究何处 白象暗中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上高峰巴蛇吞象 入幻境神将击人


  话说妙善大师等一行三众,走到那座最高峰的山脚下,只当它是雪莲峰,找到了一条路径,驱动白象,要往山上走时。不料那头白象,在一路上过来,都是驯顺异常的,今天却不知为了何故?却自只管强住了,一步也不肯走。永莲见驱赶不动,便道这倒奇了,白象难道今天没有吃饭,故不肯向前。于是就在布袋里掏出一个化来的馍馍,去喂给他吃,白象却又不要吃,依旧站著一动也不动。把个永莲恨得牙痒痒的,骂道孽畜,如此怪张怪致的,敢是讨打,再不走时,赏你一顿精拳头受用。那白象一听了此话,便侧转头向她望了一望,呼呼的透过一口长气,好像在那里对永莲说,那里边气味不对,一定有怪物藏著,危险的很,进去不得!永莲虽然号称聪明,但终究猜不透象的意思,只管顿足怒骂。妙善大师见了如此情形,便下象背,抚著象鼻道:「白象呀!你是tong 灵的了,你自从金轮山中救了我的性命,随我朝山,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辛苦,到此为山九仞之时,难道却发起野性来吗?」那白象闻说,连连把头摇了几下,表示不对。妙善大师又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不肯前行之故,大约因为这座山不是云莲峰吧!」白象又摇摇头,可怜它喉间生著三寸横骨,不能将不肯走的原因,明白告诉出来,只是摇头。把妙善大师弄得莫明其妙,做书的在这里倒不能不替它表明一下,这座山峰到底是不是雪莲峰?那白象到底是个畜牲,叫它怎生会知道?它所以不肯入山的缘故,只因闻得一股腥膻之气,异常触鼻,知道这山中一定有怪异的东西,而且那东西又是它生平最怕的长蛇,因为是对头,它的辨别格外真切。论象这种东西,在野兽中性情虽极驯良,但生得皮粗肉厚,力大无穷,自卫的能力,极为充足,就是虎豹,它也不怕。所怕只有两种东西,一种是老鼠,会从它鼻孔中钻进去吃它的脑子;一种就是长蛇,会缠绕它不得脱身,到死方休。故象对于这两件东西的气味,有特别的感觉,一闻便知。那么这种腥膻之气,白象已经闻得,妙善大师三众,却又如何一点都没有闻到呢?这因为兽类的嗅觉,比了人类来得灵敏,故三人还没有得知。当下妙善大师又谆谆的向白象劝告,叫它不要有始无终,功亏一篑,是十分可惜之事,得成正果与否,也只在此一念。白象似乎领会他的意思,才点了点头,好似在那里说我不走,并不是偷懒,只为前途危险,生怕于你不利,既然主人一定要去,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妙善大师见它点头肯走,甚是喜悦,重又上了象背。白象果然缓缓的依山径而行,走了五七里,清风过处,三众也闻得风中夹杂一种腥秽之气,十分刺鼻,闻了令人作呕。永莲道:「咦!这是甚么气味,怎地难闻?」妙善大师道:「山林阴森,经过日光蒸晒,潮湿之气上腾,故有这般气味。至于难闻好闻的话,永莲啊!你又说错了啊!你岂不闻,出家之人要六根净灭,何谓六根?你且讲来。」永莲道:「眼耳鼻舌身意,就叫六根;眼为视根,耳为听根,鼻为嗅根,舌为味根,身为触根,意谓念虑之根,这些事常常听得大师讲的,如何会忘怀呢?」妙善大师道:「你既知道六根,却又说难闻的,六根岂不是还没有断绝吗?」永莲连连称是,收摄心意,跟著走了一程,那腥嗅一发令人受不了。那头白象好似中毒一般,步子逐渐的迟缓下去,十分勉强。妙善大师觉得奇怪,便招呼永莲等停了步,自己跳下象背,来看白象时,忽然平空呼呼的起了一阵怪风,刮得林木震撼,砂石齐飞,连眼也张不开来。风过之处,腥秽难当,妙善大师迎风看去,只见前边树林中游出一条大蟒蛇来,一个头,不说鬼话,有栲栳大小,两只眼睛,如同一对灯笼,一张嘴宛如小小一个月洞门,一条两歧的舌头,好像出鞘的一对双股宝剑,在林外已有二三丈长,还不知尾巴在那里,身长多少,实在无从测摸。妙善大师叫声不好,大蛇来了!我们快些避让。那时保姆和永莲也都看见了,三人口中乱叫,一同飞步向斜刺里小路上逃去。那头白象,一见了蟒蛇出来,也不住的急叫,四蹄却是不能举步。那蟒蛇游到白象相近,张开了血盆般大口,对著白象呼呼的嘘气,那象一受了蛇气,便自筋疼骨软,不消片刻,再也休想支持得住,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蟒蛇过去一阵乱咬,把那白象顿时咬死,一口噙住,连拖带曳的游向对面一个峰上。妙善大师等三人,逃了一程,不见动静,回身看时,却远远望见那条蟒蛇将白象拖去了,都说可怜可怜!此象护送我们到此,不料却伤在那孽障手里,真是可惜!永莲道:「可怜!可怜!它倒负送了我们这么一程,我们如今眼见它被大蛇吃去,却自救它不得。」保姆道:「如此我们只得多诵几遍往生咒,使它早日登极乐,也尽了我们的一片诚心。」妙善大师道声好,于是三众都默诵起往生咒来,一方面仍旧觅路前进,上高落低,直走到天色昏黑,向下望望,离开平地却已好几十丈,再向山顶看时,仍旧与地上仰望无异,这许多路好似未走。当下便找了山崖边,一个石洞藏身,趺坐入定,但是三众因为日间看见蟒蛇,受了一番惊恐之后,心神不能十分宁静。心神不宁,是坐禅最忌之事,足以由此生出种种恐怖幻象,与常人做恶梦一般无二。三众里边,自然是妙善大师功行最深,收摄住了心神,没有枝节。那保姆虽然功行不及大师,但还可以勉强镇住方寸,不让他旁骛。只有永莲功行最浅,坐不多时,便觉周身火热,如同在洪炉之中一般。急睁眼看时,只见满个石洞,都是熊熊的烈焰,三人一同处身火中,但那妙善大师与保姆,却自顾瞑目趺坐,一些儿不觉甚么。永莲暗想不好,他们没事,只我觉得发热,一定又是走了魔了,急急抛开杂念,收摄心神,那一洞的烈焰,果然熄灭无遗,身上也不觉得热了。可是她一颗心,却终于不得宁静,又隔了片刻,幻境又发生了,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同浸在冰屋里边一般,还觉似乎受到很剧烈的震激,再睁眼看时,只见滔滔滚滚,浊浪排空而至,满石洞都是水,三个人同浸在水中。只是妙善大师和保姆,仍是不知不觉,那浊浪却不近二人之身,永莲暗道不好了,怎么今天却一味的走魔,如此还能得成正果么?她生了这么一念,心上不免有些烦恼,只这一烦恼,入魔愈深,转眼之间,那滔滔的浊浪,却又不见了,只觉得霹雳一声,半空中来了无数金盔金甲的天神,都生得身高丈二,腰大十围,手中都执著八棱金瓜锤,一个个怒目相视,内中有一个环眼的天神,飞身走入石洞,举起金瓜大锤,不问情由,照她顶门上飕的打下来,这一下不由永莲不吓得神魂出窍,极声嘶叫,啊唷一声,早惊动了妙善大师和保姆,争著问道:「永莲啊!为何极声嘶叫?」啊!到此她才如梦初觉,正是

幻境由心造 何曾可当真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遇白熊三尼装假死 避灵猿七步学朝真


  话说永莲入魔愈深,忽见金甲天神,手执八棱金瓜锤,闯进石洞,照定她顶门就打,她那一吓真是非同小可,故哎啊一声极叫。妙善大师等二人,竟被她叫出定来,看她失张失致的情形,便喊道:「永莲是怎的一回事,却怪叫起来。」永莲到此,才如大梦初觉,仔细看时,三个好端端的坐在石洞之中,那里有什么水火?更何来甚么天神?才悟一切都是幻象。便将顷间之事,向二人说明。妙善大师道:「永莲啊!你如何又走了这遭魔来,这怕是日间受了蟒蛇的惊恐,故心神才收不拢来。以致如此,幸而金甲天神将你惊醒,否则要多损几分功行呢?」永莲连连称是。其时天色已经黎明,三人便收拾了一切,出了石洞,觅路上山,沿途采些野果充饥。走到日中时候,忽远远望见有一头大白人熊,迎面走来,似乎还没有看见三人,妙善大师便牵著二人,一同逃到树林中去,悄悄的道:「我们躲避得过最好,如躲不过时,大家倒卧地上,屏住气息,扮作死人模样,切不可呼吸动弹,或者可以避过此难。」那白熊走到林子相近的地方,闻得人气,就四下里找寻。她三人看见,早已倒卧在地上,屏气扮死。那白熊一路寻到林中,一见三个人,便却立不动,注视了半晌,见她们无声无息,一动不动,真的当是死人,便哼哼的叫了几声,表示它的失望,然后踱将过去,头也不回,一直走了。妙善睁眼看白熊去得远了,才招呼二人起来,原来人熊最忌的便是死人,一见死尸,它再也不肯走近,妙善大师知道它这种脾气,故用此法来解危。当下三人仍出了树林,依路上行,又走了五七里,三人走得口干舌燥,疲倦已极,恰好有一条山涧当前,妙善大师道:「且坐著歇息一会,待舀些水吃了再走。」于是大家倚石而坐,永莲便取了钵盂,到涧中丢舀了半钵盂清水,先递给妙善大师吃了几口,余下的和保姆分吃了,也席地坐下,拾著小石块,向涧中抛掷,看水花飞溅来取乐。妙善大师看了,含笑说道:「永莲啊!石激水飞,这其中也含有禅机啊!你可参得透吗?」永莲道:「敢请大师先说。」妙善大师说:「水本是静的,被你石子一激,便变成为动,飞溅起来,一动一静,这里边便是造化之机。」永莲道:「不对不对!水是动的,你不看就是我不用石子去激,也兀自昼夜不停的流著吗?石头才是静的,要不是我去抛掷,它决不会自己飞跃到涧中去哩!」妙善大师频频点首,连称善哉善哉!正在此时,忽平空飞来一块石子,扑的打在永莲的额角上,她很奇怪的说道:「静的也动了,动的谅来终会静的啊!」妙善大师道:「这才又观透一层哩!」她们正在谈论禅理,忽对面涧里吱吱吱的跳出一群猕猴来,永莲才悟刚才一块石子,是猴子打过来的。那群猴子,因见永莲抛石激水,它们就抛石来击人,你想这边三个人,如何经得三五十个猴子的抛击,永莲保姆二人站起身来,欲待奔避,妙善大师道:「莫跑莫跑,我等一跑,猴子就追上来,它们脚步敏疾,我们终是跑不了,那时反要被它们所困,不易对付。我想猴子这种东西,生性最灵,更欢喜学人的动作,我等三人不妨一字排著,向前途进行,走三步拜一拜,猴子如其学我等的行动,虽在后面跟上来,也不怕它们再来伤害我们了。」当下大家依言,果然排成一字儿,三步一拜的向前走,那群猴子见她们如此,以为好耍子,果真学起样来,也一路上走著拜著,再不用石子抛掷三人了。这三步一拜的朝山,实是妙善大师权宜避猴之计,后来信佛的人,就传为定轨,无论往朝什么山,都由山麓三步一拜的直拜到山顶,源流实是此时起始的。她们三众在前拜著走著,猴子也一路跟定,如此走了很远一程,忽然天空中一阵拍拍之声,扇出了一阵好大的风来,三人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大鹏在空中盘旋飞舞,此鸟比了寻常的要加上几倍,真是翼可蔽日,足乱浮云,两翅飞动,就扇出狂风。猴子这种东西好似顽皮孩子一般,天不怕地不怕,却只怕鹰鹞之类,因为它由上而下,不易防躲,爪牙又异常锋利,难于抵敌,它们擒住了猴子,飞在空中,不消几啄就得毙命,猴子若用力抗拒时,它便两爪一松,从高空将猴子摔下摔死,然后飞下啄它脑子吃,因此猴子见了鹰鹞之类,就如同老鼠见了狸猫一般的骇怕,何况今天所见的是鹏呢!猴子的生性极为灵敏,在它们一听见空中刷翅的声响,就知道对头来了,那里还敢学三众的跪拜,一阵吱吱吱的乱叫,纷纷四散的向丛林深草中乱奔乱窜,藏躲得无影无踪,一个也找不到了。妙善等三人见猴子已经逃开去,便不再拜,一路缓缓的上山,走到昏黑之时,又找了一个石洞藏身。好得一路悬崖削壁之间,大小不等石洞很多,故得随处安身,这一晚上大家坐禅入定,各自安然无事。直到次日清晨,重又上路,一连走了足足三天,才算走到半山。一过山腰,景物却大大的不同了,在山麓一路的上来,虽觉得山中的气候比了平地寒冷,但还不至于手僵足冻,此刻过了山腰,却一步冷似一步,山顶上的雪,被风刮得吹下来时,扑到面上,却好像刀割的一般。地上有水沾濡之处,东一块西一块的结成坚冰,又冷又滑,行走十分不易,一路上除了些耐冷的松柏之外,找不出寻常的树木,欲寻些果子来充饥,也兀自无从寻得。永莲看了这番情形,暗暗叫苦,腹中又饥,身上又冷,如此一路的冷下去,岂不把浑身的血,都冻得凝结起来,那便如何是好?就连保姆见了这种情形,也觉得有些绉眉蹙额。独有那妙善大师一本诚心的自顾走,有如木石一般,纵然赤著脚,也毫无所苦。走了大半天才看见两棵栗子树上边长著不少毛团,永莲便去敲了几个下来,用脚踏开了大家分食,居然吃饱了肚子,可是说也奇怪,肚子一吃饱,身上的寒冷就觉减了不少,精神也振奋得多了。于是又走了一程,天色昏黑又觅了一个石洞歇夜,这一晚上寒气袭人,永莲实在煎煞不得,不住的喊冷。保姆也说道:「端的寒风刺骨,令人难耐,最好弄些树枝,敲个火燃烧起来,大家烤烤才好哩!」妙善大师道:「你等休恁地扰嚷,深夜山中何从得火,就算敲石燃得火,火光照处,难免不惊动山中的野兽,倘然望火而来,岂不是自惹灾祸,故千万使不得!并且我们欲求成道,必须精诚专一,神魂完聚,身体上越受到痛苦,神魂就越发坚强,多受一分痛苦,即多增一分的力量,待受过千劫百难之后,神魂即万分的坚强完聚,永远不会分散,那才可以成道。成道之后,抛撇了身体,这神魂即另成一我,大千世界环行无碍,具大神通,无所不可。我等三人既想成正果,一切寒冷饥饿之苦,原是应当受的,若连这些儿也受不了,那里还有证道的希望呢?我等已经历过不少辛苦,如造塔般只欠一个顶了,你难道肯前功尽弃么?」这一席话,说得二人心中恍然大悟,正是

九仞功成后 肯因一篑捐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绝岭登临迷津悟澈 高谈往事竖子弄人


  话说保姆永莲听了妙善大师一席话,都觉得心地光明,寒冷也就减了不少,打坐入定,过了一宿,次日仍旧前行。如此又走了三日,那天正走之际,忽然看见一座石牌坊,横额上刻著「胜境」两个大字。妙善大师道:「好了好了,有这一座牌坊,一定有修真之士,或庙宇了。」于是三人又三步一拜的进了牌坊,又约摸走了一里光景,只见悬崖之上,有一个很大的石室,石室里面却趺坐一位长眉老者,慈眉善目,宝相庄严。妙善大师向二人道:「遮莫是佛祖显化,即不然独自个在此修行,也一定是位有道高人,我们正该叩求他指示迷津呢?」二人也同声称是。于是三众直到石室里,拜倒座下,妙善大师口称:「活佛在上,弟子妙善等一行三人从兴林国来此朝山,拜求仙踪迹,指渡迷津,一直到得此地,方得遇活佛,缘法凑巧,还望活佛大发慈悲,指示迷途,使得归正道,那就受赐不尽了。」长眉老者听了这番话,方才睁开眼晴,向三人看了一看道:「善哉善哉!难得你们三众不辞跋涉之苦,老远的来到此地,总算有缘。只是我须问你,你既然抛撇了一切尊荣,皈依佛教,一志修行,可知道佛家清修的本旨为的是什么?修成正果之后你的愿心又是如何?你且一一说来。」妙善大师道:「启禀活佛,佛家清修的本旨,原只是为人救世,并没有一点自利之心,故佛祖身经百劫,为的也是替世人消除灾障。至于弟子的愿心,那么将来万一能修脱却凡胎时,誓必走尽十方三界,救渡一切苦厄,使世人都归正觉,未识弟子此志,尚合佛家宗旨否?」长眉老者频频点首道:「毕竟有些来历,可是你该知道,凡修真之人,成道有一定的地方,这也逃不过一个缘字的,你等今番虽然历尽艰苦,跋涉到此,但据我看来,证道之所却并不在此。」妙善大师再拜道:「既蒙活佛指迷,实为万幸,但弟子等来朝须弥,却有个原因,只因为当年在兴林国时,有个多宝山修士楼那富律,曾经有过欲成正果,必须求得此间的白莲,方可证道的话,故特地来朝。」长眉老者点头微笑道:「原来是他在那里弄这玄虚,但是他不如此说,你们也不会到此地来,一路上的魔劫,也不会历尽,不历尽这些魔劫,就不得证道,这也是一定不易的。」妙善大师道:「大约那楼那富律特地指点弟子等到此拜见活佛,指点正觉的罢。「长眉老者道:「总而言之,缘法所在要逃也逃不掉的,如今索兴待我来说你听罢:你前身本是慈航,只因立意要救渡世间苦厄,故转劫入世,投到兴林国,才有此根气。如今尘劫将满,不久证道,此间白莲原是有的,现在却已有人替你移到南海普陀落迦山做了莲台,备你后日受用,那边紫竹林中,才是你的净土,此间却没有你的缘份。至于脱化的地方,却还在于兴林国中的耶摩山金光明寺,这因为要借你的脱化,使一班愚民知所感动,大家好一齐归化佛门,免受一切苦厄。至于她们二人因缘还没有到,还得苦修几时,但终究也得证果菩提的。」妙善大师道:「承蒙指点,感激不尽,敢请示活佛法号,以便供养瞻礼。」长眉老者道:「这倒不必,好得将来你自会知道,但我还有一件宝物送你。」说著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净瓶,递给妙善大师道:「此瓶你可带回去好好供著,但见瓶中有水,水中长出柳枝,那就是你成道之日,切记切记!此地不可久留,如今你等可回去了。」妙善大师接了那羊脂白玉净瓶,再拜辞谢,带了二人仍依旧路,出了胜境牌坊,一直下山,一路晓行夜歇,在山中固然没有什么意外的枝节发生,出得谷口,妙善大师向二人道:「今番休再走岔了路,免得又惹魔障,」于是定了定神,辨明了方向,一直向西进发,路上并无书说,有话即长,无话即短,行行重行行,那一日已到兴林国耶麾山下,那些居民等一见大师朝山回来,大家扶老携幼的前来迎接,欢声雷动,早有人报入金光明寺中去,那班大小尼僧都披了袈裟,撞钟击豉,排著班直到山麓,把大师簇拥著迎入寺中去了。妙善大师到得禅堂坐定,众尼过来参见,慰问巳毕,妙善大师不免将路上之事,从头至尾向大众宣说一番,听得大家眉飞色舞,不住口的宣佛号。妙善大师亲自取出那羊脂白玉的净瓶,安放在佛前供桌上,众尼知道是件宝物,只等瓶中有水生柳枝出来,早让大师成佛。事有凑巧,在大师讲说的时候,原有不少闲人在听,闲人里边老少都有,中间有一个童子,名唤沈英,他生来很是聪明,只是一味顽皮好弄,一天到晚的和人家开玩笑,老诚些的人,常常会平空上他的鬼当,他听大师讲得津津有味,就恨不得也赶上去玩一趟,后来听到那白玉净瓶自会有水,自会长出柳枝来,他就有些不信,暗想空空一个瓶儿,若没有人去灌水和将柳枝插进去,是决不会自生自长的,他于是灵机一转,又想闹顽皮故态,来与妙善大师打趣一场。但当时殿上人多,不便下手,故踱将出去,可是他既存了这一个念头,如何肯就此放手呢?至于在别人却也并不知道他的念头,不过禅堂之上,终日不断人迹,夜间又关门闭户,外人如何能够入内?故沈英虽然想了种种方法,终未能如愿,光阴荏苒,转眼已是数月,那一天沈英忽想出一个毒计来,他先预备下了一罐清水,一枝杨柳,去藏在隐僻之所,然后独自潜往柴房,敲石取火,就在柴草上点著,无情的烈焰,熊熊的燃烧起来,合寺尼僧,闻得柴房里失火,都吓得手忙脚乱,一齐奔往后边,忙著汲水救火,前面禅当中,连人影也没有一个。沈英便趁此机会,拿了预备下的东西。走到禅堂,一耸身跳上供桌,将罐中的水倾入净瓶,柳枝也插得端端整整,又拭净了供桌上的足印,然后匆匆的退了出来。那时山下居民,也都闻警赶来,帮同灌救,来来往往,情形很是杂乱,谁也不会留心沈英的行动,更不会想到这把无情火,却是这小子使的促狭,见他提著一个瓦罐,还只当他是来帮同救火的呢?可是那沈英却自肚里寻思道:如今白玉瓶中的水也灌了,柳枝也插了,照大师说,一见如此,就是坐化成佛的日子,如今我弄个假,待她明天如不坐化成佛时,便可和她大大的开一场玩笑,那时看她还有何说?再说柴房失火,幸而发觉早,救的人又多,一会将火扑灭,未成巨灾。忙碌一场,已是黄昏时候,大家吃过了饭,收拾停妥,各自回禅房中去各做清课,匆忙之间,却没有谁顾念到供桌上的那白玉净瓶。故沈英虽忙了一场,当日却并没有发现。一宿无话,直抵来朝,大家起身,自有值日的尼僧,到各处去洒扫揩拭,值大殿的性空,刚揩到供桌,即发现净瓶中的柳枝,凑上前去一看,果真一瓶满满清水。他喜出望外,放了手中抹布,一路奔出殿来,恰好此时永莲采了一束鲜花来上供,两人撞个满怀,险些儿各跌一交,正是

看他传喜讯 不见眼前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苦行千般道成九品 当头一棒喝破三千


  话说性空揩抹供桌发现白玉瓶中,果真有了净水柳枝,他往常听说,这就是妙善大师证果成佛之时,故不由他喜出望外,丢了手中抹布,撒腿往殿外就跑。恰好永莲摘了一束鲜花,前来上供,大家一个不留意,竟撞了个满怀,大家险些儿跌倒。永莲定了神,看著性空道:「你为何老是如此莽莽闯闯的,恁地奔窜,毕竟为著些甚么事来?却把人撞得好生疼痛。」性空也立定了脚,合著手乱拜道:「永莲师父呀!我只因见白玉瓶中,已有了净水柳枝,故而喜出望外,奔出来想给大师报个喜信去,不料匆忙之间,却撞了师父,还望恕罪!」永莲道:「真的有这回事吗?」性空道:「此事端的千真万确,小尼斗胆也不敢打谎!」永莲道:「既如此这花你拿去上供,我去给大师报信。」性空接了花自回殿上,永莲便向大师禅房而来,只见大师正和保姆谈话,一见永莲进来,便说道:「永莲呀!你却来了,我正有话和你讲呢!大约今天是我坐化的日子了,我昨夜入定,忽觉心上白莲开放,这怕是个预兆。」永莲也将净瓶中有了净水柳枝的话,说了一遍,妙善大师道:「既然缘法已到,你们且到玲珑阁上去安排道场,就在那里示寂。」永莲自去吩咐众人前去预备一切,妙善大师,便去用香汤沐浴,换了一套庄严的服装,然后徐步登阁,在居中的禅床上跏趺坐定,宛是入定一般。保姆和永莲率领众尼,分两班站定,鱼磬齐鸣香烟缭绕,各念动楞严经句。我且慢表,再说那童子沈英他本来安排顽皮的心眼儿,有心与大师胡闹,故一早起了身,连东西也来不及吃,便一口气奔到寺中。只见众尼正在忙碌,又听说大师今天果真要成佛,好生奇怪,便踱到阁上来观看。那时山上居民,也有人知此消息,传扬开去,就有许多人入寺参礼,把一座玲珑阁的上下,挤得满满的。那班尼僧故然各各低眉合眼,朗诵著佛号,就是一班参礼的人,也都摒息兀立,无敢喧哗。就中只有那沈英看了妙善大师的情形,不觉暗暗好笑道,打盹就老实的打盹,说甚么成佛不成佛,分明在那里捣鬼,且待我来吓她一吓,包管叫他直跳起来哩!他打定主意,便溜到大木鱼座旁,取过那老大的鱼槌,挨到大师面前,大喝一声,对头就是秃的一下。说时慢彼时快,虽有人瞥见,却也来不及阻止,这一下有分教,就名为当头棒喝。一下打去,即有一道红光冒出,大家只当是打破了头,冒出来的血。仔细看时,红光冉冉上升,渐渐凝聚起来,结成大师的另一法像:赤脚而立,手中捧定插杨枝的净瓶。你道为何一击之下,就会如此幻化呢?原来大师的神魂,已修到无须躯壳的地步,可是久处人间,为烟火尘埃所薰染,泥丸宫闭塞,神魂无从脱离躯壳。等到受了意外的一棒,泥丸宫突启,于是就借此脱胎而化了。沈英的顽皮,正也是缘法凑巧呢!当时一众尼僧,固然争著膜拜,就是一群闲人,也都望空礼拜,后来只见大师的法像,愈升愈高,渐渐的没入白云之中看不见了,大家方才各自起身。永莲走过去一摸大师的遗体,已经冰冷,于是便命众尼僧诵经念佛,自已预备与保姆一同进城,奏闻妙庄王。指拨停妥,二人一同下得玲珑阁,转出正殿,一路上走出山门,只听得迎面鸾铃响处,飞也似来了两骑快马,上面坐著两位差官,见二人便问道:「二位尼僧何往?我等奉庄王之命,特地前来降谕,快去唤现在的住持出来接旨。」当下保姆和永莲拜见一过,陈明所以,让两个差官入寺,就正殿上放了香案,大家跪听宣读。原来妙庄王对于大师坐化事,早已知道,因他坐朝之时,就见大师法像来到殿前,站在半空,说是现在业已得成正果,佛祖封为大慈大悲寻声救苦观世音菩萨,立刻就要往南海普陀落迦山紫竹林中,去观自在了。故特来辞驾,将来我王升遐时,再来相渡。故妙庄王便降旨,命将菩萨留下的肉身,招人漆髹,即供养在玲珑阁上,永受香烟,将玲珑阁改名为慈悲观音阁。大家自然遵命办理,自有一番忙碌,不在话下。在这里我却有几句话要交代一下,上边这一段神话,似乎太荒诞无稽了,超出于情理之外。可是照佛家的说数,却还不仅于此而止呢!这大概是时代的关系吧!除了我们先师的儒教,没有这些神话以外,其余的宗教,恐怕都跳不出这一个圈子,道教的神话,固然最多,可以不必去谈它。就如现代文明各国奉行的耶教,也有耶苏复活的一件故事,我们对于妙善大师的成道,一变而为观世音菩萨,也不妨作如是观。况且照现代灵魂学讲来,人在身死之后,她的灵魂,尽有团结著,经过好久的时期,依然不散的。已故伍廷芳博士,他还可以用某种方法,与灵魂讲话,替鬼摄影,并且灵魂学在欧美各国也有许多学者,认为科学界的新发明,并不视为荒诞,那末我们对于观世音菩萨的成道,就多了一个新的解释。她在修行时,就是锻炼灵魂,使它团结的时候,她的坐化,正是身死的时候;他的成道,就是那团的灵魂,虽仍旧在那里活动,并不离散消灭罢了,与现代的灵魂学,正是两下吻合,这也不能全责佛家的荒诞啊!并且灵魂的活动,迅疾得如流电一般,无与比拟,别的且不说,但看做梦,一梦的时间,大约不过几十分钟,可是梦中所做的事,喜怒哀乐,不知要多多少少,甚或包括著人的一生。梦是灵魂活动的象征,是谁也不容否认的,那么观世音菩萨成道之后,他的活动,宜乎要瞬息千里了。现在我将这紧要关目解释过了,回笔过来,再说到耶摩山金光明寺中,保姆当然受众人推戴,做了一寺的住持,奉旨招了高手的匠人,一方面将菩萨遗留下的肉身,用上好光明宝漆,漆将起来。一面将玲珑阁的匾额除去,换上慈悲观音阁的匾额,又在阁中造了一座佛龛,将菩萨的肉身供入,永受香烟。一连忙了好多日,方才竣事,不在话下。再说那时兴林国中,上至妙庄王,下至一班愚夫愚妇,见持志修行,果然能够正果成佛,于是大家都生了信心,不期然而然的都皈依佛门,果真应了人王国变成佛王国的预言。后来妙庄王也被菩萨渡化,归入罗汉班中,保姆封为保赤君,永莲亦归南海,永侍莲台,就是侍香龙女。还有那顽皮小子沈英,他自从看了菩萨成佛之后,倒也顿时恍然大悟。他本是南方火德之精,灵气所钟,自是高人一等,平时尘蒙心窍,故演出种种顽皮之事,一旦醒悟,功行超人,久后也被菩萨收在莲台之下,就是善财童子。这些都是后事,我算一言表过,后文恕不再叙。且说观世音菩萨自从辞了妙庄王之后,一路云浮风荡,直向南海普陀落迦山而来,不消片刻功夫,已到灵山宝境,气象万千,果非凡俗可比,正是

瑞霭垂缨络 祥光护白莲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观自在南海清修 悯苦厄中原化度


  话说观世音菩萨自从脱却凡胎,辞了妙庄王一路足踏浮云,直向南海普陀落迦山而来,她此时身轻脚健,不消多少功夫,已到落迦崖下。此间毕竟是灵山胜境,不同凡俗,奇花异草,生遍四周,灵兽珍禽,迎人舞蹈,白莲池上,送来万缕幽香,紫竹林中,升起千般瑞霭,中间却是一座二品莲台,霞光万道,却是空著。菩萨到此,口说一声善哉,便跳上莲台,端身趺坐,其时正是九月十九日啊!故现在民间习俗,凡二月十九日,六月十九,九月十九这三天,一概认为观音生日。其实二月十九是转劫诞生之日,六月十九是舍身披剃之日,九月十九是证道正位南海普陀落伽山之日。习俗虽一齐视为生日,却也非绝对没来由的啊!再说观世音菩萨证果莲台,一心观自在法,渡化了妙庄王等一班人以后,与善财龙女,同居紫竹林中,讲清净大法,逍遥自在。有一天却有一个僧人,叫做沙门跋陀,他自西方佛国,受了菩萨戒,行大愿力,往东土传教。如来谅他道行末深,虽其志可嘉,明知此去定然徒劳往返,故曾劝阻,无奈这沙门跋陀立志坚决,执意要去,如来只好付了路引牒文,让他自去,这也是他数中应当有此跋涉。他费了几天功夫,才到了中土,云游各处,向众生说法,宣扬佛教,无奈一则因语言隔绝,中土人民,不知他讲些甚么,就没人去理睬他。二来那时中土人民,并不知有佛教,对于僧人,都视为异端左道,就算言语能通,也决不会有人信他说话。因此两个缘故。他虽然走遍中原各地,终是到处受人奚落,他当下便打算西归,一路上顺便朝名山。那日恰巧到得南海,闻得观世音菩萨在此,便志心往朝,请教一切。菩萨见他立志可嘉,便向他问起东土情形,沙门跋陀道:「不可说不可说,那边刀兵不绝,灾障重重,人心险恶,争夺频频,弟子向他们说法,全然不悟,还把弟子当做恶人,到处受他们奚落,弟子生受这些,倒也罢了。只可怜那班芸芸众生,灾劫当头,还自执迷不悟,欲化渡也自无法,只得西归向如来请得妙法,再行东去点化他们了。在此经过,特拜朝菩萨,还望慈悲慈悲,用大法力感化这一班迷途众生,一来使他们脱离苦厄,二则来也可宣扬佛法。」观世音菩萨道:「善哉善哉,这是你功行未深,言语隔绝之故,如今你且归礼如来,改日再行东去,我本著寻声救苦之志,既然知道有此等事情,万不容坐视,只得待我往中原走一遭了。」沙门跋陀拜谢过了菩萨慈悲,迳自西去。观世音菩萨便吩咐善财龙女,好生看守灵山,自己便化身为一老媪,离了南海,一路上向中原而来,化身丐妇模样,一路上沿门托钵,与一班下愚百姓异常接近。她看那各地的乡风,处处不同,善良的固然也有,顽恶的却占多数。那方的男子呢?到底受了圣人的教化,懂得礼义,但是妇女们却大大不然,可分高下两层说:高贵的妇女,自然出身名门,也一般的略谙诗书,但是颐指气使,平日间养尊处优,养成骄奢淫佚习惯,造下了许多恶业,难免轮回之厄。在下的愚夫愚妇,从不曾闻得圣人之教,一切行为,自然更不必说了,忤逆不孝,攘夺争杀,那一件没有!他们不知果报,更觉可怜。观世音菩萨大发慈悲,决计先向下愚说法,当她法驾一路到得中州地界,选了太室山一个石屋,做显化之地。夜间即示梦给附近百姓,说明日内观世音菩萨要在此经过,点化有缘法的人,拯拔一切苦厄,你得留心相待,不要当面错过,说罢便现出她的庄严宝相,悠然而隐。到了第二天,一班百姓互相谈论,都道昨夜得这么一个同样的梦,大家觉得奇怪,谈论纷纷,不外乎怀著万分的希望,专等菩萨的降临。又明知菩萨显化,决不会将本来面目向人的,但又不知今番她究竟化身何等人物,前来点化众生,因此又引起许多枝节。他们因认不得菩萨,凡是见了一个面生可疑的人,就指为菩萨,大家环著向他礼拜,往往把那受拜之人,弄得莫明其妙,直到双方说明真相,彼此付之一笑,如此一连闹了好几天,误会却发生了不少,只还是不见菩萨来临,反弄得大家心上疑云叠叠,就算见了面生可疑的人,也不敢冒昧拜认。那时观世音菩萨却仍旧化装为一个穷苦老媪,下山到得城市,一路求化饮食,大家反没有留意。那年正直亢旱,入夏以后,已有四十多天没有下雨,田中的禾苗,都呈枯萎之色,农人等吃尽辛苦,日夜戽水,终于无济,看看灾象已成,倘使天公再不下雨,行见颗粒无收。乡农们忧愁焦虑,自不必说,就是城市中人也愁著荒年。故观世音菩萨托了钵盂,向人家求化时,不约而同说道:「天公如此亢旱,今年的收成,已经无望了,自己还愁著来日的难渡,那里更有余物,给你这老婆婆呢?」菩萨长叹一声道:「水旱虽然说是天灾,到底还是由人自肇,你等这一方百姓,若是尊敬天地,广行善事,改轻杀戮,归化佛祖,上天岂会降这灾祸,使你等受苦呢?就如我这么一个穷苦的老婆子,到此地半天,一路求化了数十家,兀自不曾化到一粒米,半粒壳,足见这一方的百姓,全无向善之心,人无向善之心,受这些水旱天灾,谁说是不应该的呢?」当时就有一位姓刘名世显的老人,听了菩萨的一番话,心上就是一动,暗想这老婆娑遮莫是菩萨的化身了罢!待我来和她谈论谈论,便上前拱手为礼道:「老婆婆见得甚是,但依老婆婆的话,此间百姓,因以前未曾积善,故有今日的旱灾,就算大家从此改过自新,今次的旱灾,也是救不得的了。」菩萨道:「这却不然,天心最为仁慈,福善之心比罚恶之心还胜三分,只要人肯诚心悔罪,上天决不会不容的。只要这一方的百姓,肯从今天起,发誓改过日新,一心向善,目前这旱灾,也未始无法可救啊!」刘世显听了这一番话,不问情由,倒身下拜道:「多承观世音菩萨显化指示,弟子俗眼,不识慈容,几乎错过。幸闻法语,心窍顿开,伏愿菩萨大发慈悲,广施法力,降霈甘霖,救得旱灾,弟子自当建庙供养菩萨,广劝愚顽,使他们改心向善,同归座下,还望菩萨慈悲方便。」说著又连连叩头。菩萨道:「姓刘的啊!难得你一片诚心,替众人求援,可见你无自私之心,我如何不答应你的请求?只是我看此方百姓,愚顽特甚,明天午时三刻,我将显化,施展法力,大霈甘霖,叫他们亲见我佛法无边,坚他们的信心,你再善为劝导,那便容易感化了。」刘世显再拜而起,菩萨已隐身而去,他便将遇见菩萨的话,向众宣说。大家有些疑惑,都说青天白日的菩萨显身,怎样只你遇到,我们却都没有看见呢?刘世显道:「看见或许都看见的,只俗眼认不出罢了。刚才那个托钵求化的老婆婆,就是菩萨的化身啊!」众人听了果真见过这婆婆,只不当他是菩萨,当面错过,懊悔已嫌迟了,正是

都因缘法异 对面不相亲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洒甘霖救济旱灾 卖鲜鱼感化下士


  话说大家听刘世显说那托钵求化的老婆婆,就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不觉互相惊异起来:刚才看果真是看见过的,但是谁也不知道这贫苦婆婆,却就是观世音菩萨啊!于是有的自怨有眼不识泰山,当面错过良机;有的自怨不会施舍,结个善缘,大家懊丧的情绪,一言难尽。当下刘世显又将菩萨以慈悲救苦为旨,这些都属细事,决不加罪,只要以后虔心相信就是了。并且菩萨定于明日午时三刻显示宝相,祈霈甘霖,你等那时尽可瞻礼慈容,同沾雨露哩!大家听了此话,又都不禁喜跃起来,从此传扬开去,不消片刻合城全知,再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出去,到当日晚上,四乡八镇已经完全都知道了,听了这种消息,没一个不喜形于色。直到次日清晨,端的是农停耕,妇停织,商停市,大家都焚香点烛,虔诚顶礼,专等午时三刻看观世音菩萨显示法身。无论老少男女,一个个仰起脖子望著天空,连眼都不敢多瞬一瞬,直等到分际,只见太室山顶,悠悠的起了一片白云,逐渐的蔓延开来,愈延愈广,忽见白云中间,天开一线,山头之上,现出丈六金身,头戴锦兜,身披袈裟,捧定羊脂白玉净瓶,瓶中贮著甘露柳枝,赤著双趺,站在光明石上。大众见此情形,一齐倒身下拜,口称观世音菩萨,又默默通诚,都愿皈依座下。罗拜既毕,只见菩萨手执柳枝,蘸著甘露,向东南西北有田禾处一阵洒,说也奇怪,一忽儿云气四合,大雨如注,足足半个时辰,方才云收雨住,霁色重开。菩萨的法像,早已不见了。自此之后,那一般百姓果真都敬信佛法,刘世显捐了资财,就在太室山菩萨显身处建立一庙,塑大士像供养起来,菩萨所憩的石洞,也改名观音洞,至今还留存著哩!这是观世音菩萨到中土后第一次显化,所现的乃大慈相,就是圣观自在菩萨啊!当时曾留下有《圣观自在菩萨心真言瑜伽观行仪轨》一卷,直到唐代,始经释不空译出,至今仍流行佛门。再说菩萨自从广施法雨,点化了刘世显,此间自有刘老儿向众劝善,不必久羁。于是她坐观清净,运用她的慧耳,谛听一切,她觉东海之滨,各处岛屿之民,身居化外,不知礼义,与禽兽无异,甚为可怜。故就离了中州,直向东海边而来,菩萨知道那边半属渔民,故就化成一渔妇模样,挽著叉儿髻,穿著蓝布裙袄,依旧赤著双跌,生得美丽非常,手中提著鱼篮,中间放著几条鲜活的鱼儿,杂在众渔人中,入市卖鱼?市人因为这位鱼妇,生长得十分美丽,故争著都去买她的鱼,可是菩萨却向买鱼的人说道:「你们买我的去做甚用处。」买鱼的就说是做菜肴下饭,他却就摇头说道:「我这个不比等闲,不供人口腹,你等要菜鱼请照愿别人,我这鱼却只卖给人家做放生之用的。」人家听了她的话,不免笑她痴呆,以为鱼虾之属,本来是供人口腹的,如何却说是放生,果真买了鱼拿来放生,还不如将金钱向海中抛掷好得多呢?于是就悄然而去。菩萨到了晚间,也和众人杂居在金沙滩畔,次日仍旧提篮入市,可是依旧找不到主顾。如此一连几天,就惊动了一位有心人,此人姓马,大家因为他是个卖鱼郎,故都叫他马郎,他见菩萨卖鱼,天天没有生意,她那篮中,却天天老是那两条鱼儿,干放著却如何并不会死,兀自有些奇怪,他便留心察看,又不见甚么特异之点。马郎十分纳罕,同时金滩上的许多渔户,对于这美丽卖鱼女子,都生了爱慕之心,不久就有许多人向她说亲,争著要娶她为妻,一共到有二十余人,马郎也是其中的一个。菩萨倒也并不嫌他们亵辱,只善言向这许多求婚的人说道:「一女配一个丈夫,这是天经地义,我现在只有一个身体,终不成尽配你们这二十多人啊!我如今却有个办法在此,做选择的标准,但不知你们可肯依从?」大家争著要想得她为妇,听说有办法,自然都乐于接受,向菩萨请教。菩萨道:「我会得教人诵经,现在就拿这个做标准,由我将《普门品》口授给你等,凡是在一夕之间,诵得熟的,我就嫁他为妇。」于是大家就请他教授,由菩萨一句一句的背诵出来,大家一句一句跟著念去。教了一遍,又是一遍,倒来倒去,念不绝声。学诵的人,都专心一志,可是天资生得各有高下,一夕功夫,其中能够背诵的,却有半数,那一半背诵不出的,自然绝望而去,惟留著的一半,又争著要娶她了。你说你诵的绝熟,这女子应该归你,我说我念得流利,这女子应该归我,不免纷扰起来,几乎闹成打局。菩萨止住大家道:「你等休得相争,我还得再行挑选哩!《普门品》是佛家初乘,容易学得会,不能算数。现在可换《金刚经》,仍由我口授,也规定一夜,学得会的,我得嫁他为妇。」大家又高兴起来,仍请菩萨口授,十多人又静心学习,一句一句的念著,这《金刚经》可就不比《普门品》来得容易了,整整的学了一夜,十多人中,只有四人学会,那其余的被淘汰了,怏怏而去,自然不消说得。那四个人同声说道:「美女啊!我们现在还有四人哩!你到底愿嫁那一个,爽快些说一声罢,我们决不争夺的。」菩萨道:「不行不行,须知我对于你们诸人一视同仁,并没有什么好恶之见,存在里边,只看大家的缘法,若由我指定,就欠公平。如今还得待我再挑选一番,以定此身的谁属。」四人没法,只得听她的指挥,向她问道:「《普门品》不算!又是《金刚经》,如今《金刚经》依旧无效,不知又要弄些什么花头经出来哩!请你快些说出来罢。」菩萨笑道:「你等休要猴急,我这部经却非同小可,是佛家大乘宝藏,名为《法华经》,如今就用此经教授你等,如能在三天以内,将此经诵熟的,我准嫁他为妇。」四人得妇念切,自然一口答应,于是仍由菩萨一句一句的教诵,转眼三天期满,能够背诵的,却只有一个马郎,其余三人,懊丧而去,自不必说。当下菩萨吩咐马郎先行回去,具礼成婚。入门之后,菩萨却弄了小小神通,变成死的模样,并且皮肉立刻腐烂,马郎空欢喜了一场,到此也只是没法,就将尸体去葬了。大家闻知此事,反觉自己庆幸,把以前的懊丧却全抛了。马郎到此就誓不娶妇,闲时就把菩萨教他的三种经文,念诵消遣,觉得津津有味,有些感悟。再说菩萨自脱身而去之后,时隔数月,见马郎悟性已开,便化身为一个和尚,前去找到马郎,与他谈论佛法,指示迷津。然后问起他娶妇之事,马郎一一告知,菩萨道:「你可知那美女毕竟是谁人啊?她却是南海普陀落伽山观世音菩萨啊!他却特地到此示现感化与你的,你如不信,可同你去将坟刨开来,一验她那骨骼,就可以知道了。」马郎果真带了一把铲子,来到坟前,扒开来一看,不觉大喜过望,正是

佛法无明净 有缘渡众生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责贡蛤蜊民不堪命 消除疫疠手到生春


  话说马郎听了和尚的话,果真携铲来到美女埋葬的地方,扒开坟头一看,不觉大为惊喜,那里是甚么尸身,却留著一付黄金锁子骨。和尚道:「如何?你如今可知道观世音菩萨的法力了。菩萨因为这一方的百姓不知礼节,愚蒙可怜,故特地化身美女,前来点化大众,合该是你的缘法,授了大藏《法华经》,你就该本菩萨的宗旨,抱定宣扬佛法,劝导大众的心志,将来功德圆满,不怕没有你的好处啊!」马郎连连应诺,说话之间,和尚却又不见了。从此马郎便把间草屋,改作茅庵,塑起观世音菩萨的法像,但所塑的还是卖鱼美女的形状,一手提著鱼篮,故世称为鱼篮观音;又因为当时名义上曾嫁马郎,故又称为马郎妇观音。其实都是观自在菩萨的化身罢了。再说菩萨自点化了马郎之后,一路沿海而行,那一曰到一个所在,见有一股怨气,聚结不散,菩萨就动了慈悲之念,化身为一个行脚僧人,到民间去访问。原来此间地名宁波,是东南海口的重地,出产丰富,尤其是海洋珍味居多数,百姓富足,安居乐业,又值盛世,本来不知有什么疾苦。可是近几年来,因为一件贡品,就闹得鸡犬不宁,民怨沸腾起来,你道为何?原来那时唐文宗在位,他生平最嗜食蛤蜊一物,真是爱如生命一般,几乎不可一曰无此物,没有此物,就不能吃饭。蛤蜊一物,虽各处海口都有出产,但要算宁波出产的最为名贵,肥嫩鲜美,无出其右。既是皇帝爱到此物,自然要责令宁波贡献了,蛤蜊是宁波的土产,宁波的渔户又多,进贡些些,讲来也算不得什么啊!却为何竟民怨沸腾呢?端因官府差役等人,狐假虎威,借了责贡这问题,就大大的剥削百姓起来。渔户进呈贡品蛤蜊,自然不敢含糊,先行选择一遍,然后呈缴给责贡的差役。那时差役便摆出他们上命差遣的面目,左不是,右不是的一味挑剔,不是嫌你选择不均,就是说货色不佳,总不肯给你一个爽爽快快过秤录收的。你若是事先送几贯给这衙役,就是货色果真欠佳,他们也一样的收下来。你若是不化钱的话,他们就给你一个干搁,三天五曰不给你过秤,纵然磕破头去苦求,也是不理不睬。蛤蜊是最易死的,几天一搁,又得重行采捉,结果还是要用钱。你若因此而误了限,就捉到当官,办了一个大大的罪名,包你吃不了兜著走。并且别种贡品,每年一回,每年两回,次数是有一定的。独有蛤蜊,却一年到头不断的要贡,故宁波一班渔户,也就一年到头的在责贡中度日。贡些蛤蜊本没有什么?但是每次要贴上几贯差役钱,这却老大吃不了。故数年之中,把那班渔户,富的弄得穷了,穷的弄得卖妻鬻子,家破人亡了。因为一人口腹之好,不知破了多少人家,说来正自可怜呢!那么这班渔户未免太笨了,难道不能改业避免这种苛政么?却又不然,官府事前就有准备,先将渔户查明记录,凡是名字被录去的人,就逃不得差,并且不准中途改业,非到本人身死,决不能逃免。故很有些人因欲留些产业给后辈,不惜牺牲他自己的性命,去自杀的,你想在这种情形之下,又怎教那些百姓不怨气冲天呢?当下观世音菩萨来到宁波,问明了这种情形,兀自摇头叹息,暗想这一班可怜的百姓,也是前生造孽,才罹此厄,如今我不相救,他们那有脱离苦厄的日子呢?菩萨便走到海滩,见那时恰好潮头欲上,许多蚌蛤之属,都张壳迎潮,那些渔户,却冒死的捕捉,只听得一片长吁短叹一声,观世音菩萨便暗中运用她的法力,把自己的庄严宝相,深深地印入蛤蜊中去,在那些渔户,可是终没有觉得,各各捕捉满了数,自顾的前去缴纳,好似还债一般。这班渔户,正在无法摆脱这种苛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忽然上面下旨停止责贡蛤蜊,并且禁止捕捉,诏各县设立观世音菩萨庙宇,供养大士。宁波的一般渔户,听了这个消息,怎么不喜出望外,距跃三百呢?但如何会突然有此一道旨意下来,大家终是猜想不透,后来几经打听,方才知道个中的原因。却是观世音菩萨暗中救助之力,受惠的人,自免不了皈依莲台之下。原来那一批蛤蜊进贡入都之后,御厨见了新鲜之品,少不得就里边挑择了几个肥大的,预备作羹上进。不料第一个剖去,就坚如金石,再也剖不开来,御厨就觉得十分可疑,待到用力一劈,只见金光闪处,辖的一声,那蛤蜊就裂开了,中间却并不是蛤肉,倒是端端整整一个观世音菩萨的法像。质地精莹透澈,似玉非玉似珠非珠,只觉得光华夺目。御厨见了,不觉大骇,不敢隐瞒,便拿去奏明上边。文宗也十分骇愕,便命用金饰檀盒贮藏起来,一面下旨罢贡蛤蜊。后来召见恒正禅师问起此事。禅师道:「物无虚应,这是菩萨欲启陛下信心,以节用爱人罢了。佛经上说:『应以菩萨身得度的,即现菩萨身而为说法。』」文宗道:「菩萨身是看见了,只是没有听得菩萨说法。」禅师道:「我只问陛下信与不信?」文宗道:「事实彰明,怎样敢不信呢?」禅师道:「既然如此,陛下已不啻听得菩萨说法了。」文宗因此大悟,以后永戒食蛤,并令合天下的寺庙都另辟一殿,供养观世音菩萨,因为这一次的观世音菩萨法像,出现在蛤蜊之中,故世称蛤蜊观音。这并不是做书的胡诌,好为玄谈,此事在《佛祖统记》,《普陀山志》等书,都有同样的记载哩!当下观世音菩萨自海滩将法像感应了蛤蜊,救了一班渔户贡赋之苦,便一路行来,直到山东登州府地界。其时正值盛夏,疫疠盛行,死伤相继,实在凄惨万状,一班庸医俗子,又没有奇方妙药,救得此疾。菩萨知道此病,都由正气亏耗,被外邪侵袭所致,只有藿香可治,便入山采药,化装为一个卖药老叟,肩荷药囊入市求售。那边的百姓起初见了这外来之人不敢尝试,后来有一班贫苦无钱的人,听说她肯施诊给药,于是渐渐有人求治,果然药到病除,这馋大家注意,纷纷求治。在两三个月内,不知救了多少生灵,直到疫气全消,菩萨才示现给智林寺优昙禅师,传了藿香治疫的灵方,优昙禅师向大众宣说之后,大家才知道是菩萨示现。于是一班受惠的人们,各各捐金起建观音庵,塑起观世音菩萨法像,虔诚供养,但是所塑法像,面目打扮虽与别处的相同,但手中不捧净瓶杨柳,却是拈著一棵药草,这也是当地人民不忘报德的意思,既受了药草之惠,故就塑菩萨拈著药草做个纪念,这就是世称为施药观音的啊!后世病家在危急无法时,往往到观音院里去求签请药,实在也是滥觞于此哩!更有那一班虚名和尚,滥刻药方,凭人求取,借此敛钱,这非但是佛门之蠢,并且会得害人,那真可恨得很,岂是菩萨救世济人的本旨啊!菩萨此去,又化身不肯去观音,往潮音洞住息,留下许多圣迹,受后人瞻礼了,正是

圣迹经留处 慈悲救世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游五台夷奴盗法像 拒寇乱菩萨现奇容


  话说观世音菩萨自在登州府施药救灭了疫疠之后,当地百姓经优昙宣说,知是菩萨示现救世,大家都捐资建造观音庵,塑著施药观音供养著,菩萨便隐身在此小息,间常出入民间,点化有缘之辈。那一天心中忽然一动,菩萨便施出天眼通的妙法,运用慧眼,向四下一看,就明白一切。暗想原来那夷鬼子在那里出花样,倒不可不去走一趟哩!于是便又一路向浙江而来,你道为何?原来那时有一班东夷国人,到中土游历,听得五台山的胜境,便先到那边玩赏。但五台山佛寺众多,并且规模宏大,所有的佛像,不是宝石雕成,定是白玉琢就,端的是庄严灿烂,五色缤纷。那东夷之人,生性最为狡猾,一见了许多珍宝,就动了觊觎之心,他见法华寺中,有尊观世音菩萨的法像,完全是白玉琢成,手中捧定净瓶,瓶中却插著一朵莲花,坐下的莲台,也是白玉雕就,而且是整块的羊脂白玉雕就,十分工细,长有三尺左右,确是希世之物。那班东夷看在眼里,就动了不良之念,大家一商议,便乘著寺内役人不留意的当儿,偷窃了就走。等到寺中人觉察,那一班夷人已经逃得不知去向,失去的玉观音,自然也没有著落,只得罢休。再说那班夷人,自从偷得玉观音,一路欢欢喜喜的逃过来,绕道浙江,想由此出口,渡海回国。观世音菩萨就在此时受了感应,立刻动身赶来,恰好夷人舣舟在潮音洞下,待晓开船。菩萨就施展法力,霎时间洋面上生出万朵莲花,绿叶摇风,把洋面完全遮蔽,使人辨不出东南西北,到得天明,夷船待要解缆,却竟找不出一个去路,正在慌急之际,忽然风浪大作,将一条小船吹得上下不定,几乎翻过身来。把几个夷人,吓得魂飞魄荡,不知所措,大家再向普陀岩上望望,却见观世音菩萨手捧宝瓶莲花,端端整整的立在巅上。夷人到此,方知是菩萨的法力,于是再拜哀求,愿将五台山偷来的观世音菩萨玉像,留在潮音洞,让这一方百姓瞻礼,祷告一番之后,顿时风平浪静,洋面的莲花不见了。夷人将玉观音送到潮音洞,然后开船远去,不在话下。当菩萨显迹之时,适有张氏居民,亲眼看见此事,便传扬开去,张氏又募化了金资,就将自己的屋宇,改建为观音庵,供奉玉像,自己便皈依座下。当时远近的人,闻知其异,都来瞻礼,大家因为这尊观音,不肯随夷人东去,故呼为不肯去观音,其实乃是持莲观音的宝相。该处洋面,因为观世音菩萨用莲花阻止夷舟,故称为莲花洋。普陀山直到现在,还算是江浙一带佛教最盛之地,世俗竟有小西天的话头。善人善地,故菩萨肯将这尊法像,留在此地啊。再说那时正当唐末,天下扰攘,黄巢李克用等尤为残忍不仁,弄得生灵涂炭。浙江临安人钱缪,虽则是一个寻常小百姓,但生就的忠肝义胆,练得一身好武功,看了当时扰乱情形,甚为不平,便召集乡勇,自成一军,屡建奇功,吴越安堵。当他起兵以前,虽有保障东南的意思,但资粮器械既不易得,万一不巧,反弄上个作乱犯上的名头,贻羞钱氏,他有了种种顾忌,对于起兵之事,便迟迟不决起来。那一天忽然梦见观世音菩萨向他说道:「钱缪钱谬!你莫再踌躇。你既有保障东南之意,拯民水火之心,这就是一片善念,天佑善人,虽百战也不会败北,快些起兵罢!」钱缪便将种种困难之点,告诉菩萨,菩萨道:「你莫畏缩,须知道千般手眼只在一人,你如不信,且看我来。」当下钱缪只觉眼前金光一闪,菩萨已现出千手千眼的丈六金身,向他说道:「钱缪啊!你须知道,为人要有千般手眼才做得千秋事业,你休要迟疑不决,尽管放胆做去,东南无数生灵,都系在你一个人身上哩!二十年之后,可到天竺山中来寻我便了。」钱缪一梦醒来,不觉大异,暗想既然是菩萨指点于我,一定是不会错的,便决计起兵。一面召集大众,告知菩萨示梦的情形,一面命人画了一轴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的法像,悬挂在家中,朝夕焚香礼拜,虔诚供养。当下投奔他的人,听说有观世音菩萨在暗中护佑,大家自然心宽胆壮,能收百战百胜的奇功。也只为了一念,果然保障得东南半壁平安,钱缪也由杭州太守做到吴越王,留名千古。二十年后他记起了菩萨天竺访寻的话,便往天竺山中去寻,寻到天竺,只见一个僧人,端坐石上,手中执著一本经卷,专心阅看。钱缪只当是菩萨化身,便倒身下拜,口称:「弟子遵菩萨吩咐,得有今日的功业,大家已不敢正视东南,现在局势粗定,弟子也厌倦尊荣,还望菩萨方便收录。」那僧人急忙还礼道:「大王休得误认,贫僧一空,实因往礼潮音,行脚经过此地,果然遇见过菩萨,但当时却不知道。也只见一位僧人,坐在地上看经,贫僧就向他问讯,他说与贫僧有缘,愿将这《大悲心陀罗尼》、《大悲经》各一卷,授与贫僧。并且说今天大王要到此地来,叫贫僧在此相候,如见大王,顺便传言:现在大王功成名就,百姓爱戴,宣扬佛法收效必宏,劝大王在这上面积些功德,将来机缘到时,再来相度。贫僧到此,才知遇到菩萨,礼拜一番,菩萨又隐身去了,故此贫僧就在此相待大王。」钱缪道:「既然如此,正是我们合该有此缘法,菩萨示现于此,原来是个善地,我想在此间建造一座看经庵,就烦大师主持一切,未知大师意下如何?」一空和尚连声称善,于是这位吴越王钱缪就去拨了一笔资财,由一空招工雇匠在上天竺大兴土木,建造一座美轮美奂的看经庵。所塑的观世音菩萨,乃是趺坐看经之状,坐的莲台就是用菩萨坐过的那块白石,雕琢而成的,从此世间又有了持经音法像。那座看经庵由一空住持,吴越王自听了一空传述菩萨法谕之后,除建造了这座看经庵之外,到处兴修寺院,广宣佛教。大江东西,大小百余寺,都是钱缪一人所兴建。当时吴越的百姓,因为受到钱缪的保护,得能平安度日,爱戴之心,自然不消说得。钱缪王既然信仰佛教,那班百姓们自然景从响应,大家都成了佛国的信民,此风流到现在,苏杭一带的百姓,相信佛的,也比别处来得众多。外路的人,且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话,直把苏杭当作佛国了。再说菩萨自点化钱武肃王之后,随处化装了各色人物,在民间来往,指点迷途,拯拔苦厄,游行自在,但世人却无从识得。那一天来到九华山下,抬头观看,此山端的生得清秀宜人,上面有九个山峰,虽则高下参差,但都与莲花无异,九个峰就如天空中长著九朵莲花一般,九华山的得名,也就是为著这一点。山中寺院也就不少,菩萨此时化装著行脚和尚模样,一路上山,想去指点愚僧,留些显迹。走到一个山坳里,忽听得有人在那里念《多心经》,菩萨循声走过去一看,却原来是一个西域僧人,正是

空山清净地 风动杂梵音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莲花峰番僧面壁 少林寺李全招降


  话说菩萨到了九华山莲花峰的山腰里,忽听得有人在这里朗诵《多心经》,便循声走过去,举眼看时却是一个西域僧人,面壁趺坐著,在那里志心虔诵。你道这个和尚是谁?说起来却也是个很大的来头,他本是罽宾国的王子,因为生有宿根,故自幼即敝屉尊荣,遁入空门,研究佛家奥旨,功行精进,早已深入三藏,博通大乘,自号为求那跋陀,发大愿力,誓将西方大乘之教,传入中土。故飞锡东游,欲向大众宣诵《法华经》,可是与前次的沙门跋陀一般,因言语隔绝,讲解不通,心中十分愧叹,深恨自己功行未深,以致有此。就遁入九华山在莲花峰一个石窟中,面壁趺坐,不断的念诵著《多心经》,希望感动菩萨,指示迷津。可巧今天菩萨适从此处经过,闻声而至,早就知道他的意思,菩萨暗想难得这求那跋陀有此坚定意志,如今我不点化于他,更有何人能点化他呢?于是便将身隐过,暗中幻化了去指示他。那求那跋陀当日夜间,在入定之时,就觉得石壁之上忽发现了一片光华,隔了半晌,光华之中,就涌现出一朵莲花,莲花中间,又涌现出观世音菩萨的法像,菩萨顶上,又现出一匹宝马。求那跋陀便将事诉说一番,请菩萨慈悲,菩萨只是含笑不言,却见那匹宝马,发开四蹄,在寰宇之中奔跑。求那跋陀到此恍然大悟,明明菩萨在告诉我,欲通华语,非周游中土,用心学习不可。他领悟了之后,石上的幻影就不见了。求那跋陀次日即便离了此地,到处云游,九年之后,所有华语,无所不通,于是重归九华山,宣说《华严经》,果然人人了悟了。求那跋陀于是就在昔年面壁处建庵塑像供奉,那一尊观世音菩萨法像,其余与平常的一般,只是顶上却多一匹宝马,故世人称为马头观音,也称为马头明王,后人尊为畜牲道的教主。自从这一尊异状的观音塑成之后,一班善信,都有些疑惑起来,以为好好的一尊观世音,如何顶上却添上一匹马,畜类居上,岂不亵渎了菩萨?于是在求那跋陀讲经说法之余,便将此意,向他请教。求那跋陀将前事告知大众,然后说道,佛家轮迥,分为六道,就是地狱道、饿鬼道、畜牲道、阿修罗道、人道、天道,观世音菩萨本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宗旨,故也分为六相。大悲观世音破地狱道三障,此道苦最重,故宜现大悲相,世传的千手观音,就是此道的部主。大慈观世音破饿鬼道三障,此道饥渴宜现大慈相,世传的圣观音,就是此道的部主。狮子无畏观音,破畜牲道三障,兽王威猛,宜现大无畏相,这位马头观音就是此道部主。大光普照观世音,破阿修罗三障,此道猜疑嫉忌,宜现普照相,世传的十一面观音,就是此道的部主。天人丈夫观世音,破人道三障,人道有事理,事伏憍慢,称天人,理则佛性,称丈夫,故宜现天人丈夫相,世传的准提观音,就是此道的部主。大梵深远观世音,破天道三障,梵是天王,标王得臣,世传的如意轮观音,就是此道的部主。所说的三障就是惑障、业障、苦障三样,观世音菩萨既各主一道,宝相也就因之而异了。这尊马头观世音在六观音中还不得异相。像十一面观音,共有十一副面目,当前三面作菩萨面,左厢三面作嗔面,右厢三面作金刚面,后一面作大笑面,顶上一面作佛面,各各不同。又如准提观世音,一身十八臂,面有三目,上两手作说法相;右面第二手施无畏,第三手把剑,第四手把数珠,第五手把微若布罗迦果,第六手把钺斧,第七手把钩,第八手把跋折罗,第九手把宝鬟;左边第二手把如意宝幢,第三手把莲花,第四手把澡罐,第五手把索,第六手把轮,第七手把螺,第八手把贤瓶,第九手把般若波罗密经龛子,七宝庄严,又是一副法相。至于如意轮观音,六臂金身,顶髻宝庄严冠,坐自在王,住于说法相。右第一手思惟,愍念有情故;第二手持如意宝,能满众生愿;第三手持念珠,为度傍生苦,左第一手接光明山,成就无倾动,第二手持莲花,能净诸非法;第三手持轮,能转无上法;这又是一副宝相。世俗见识不广,故见了这尊马头观音以为诧异相,实不知菩萨具广大神通,何相不可以幻化,异相正多著哩!贫僧从今起,发愿化缘,塑全这六尊观世音菩萨法像,也好垂示后来。大家听了这番话,方才恍然,各各认捐金资材料,不足的由求那跋陀到民间去募化,完成这六观音的工程。我算一言表过,以后不再提及了。我在这里,又有几句话要交代一下,佛教的主旨不外乎警世与劝善两途,至于菩萨是否有此相示世,佛家虽如此说,我们正也不必斤斤较量他的有无,大概所现示的善相,那就是劝善的意思;所现示的畏惧相,那就是警惕的意思。菩萨不必真有此相,说的人不妨如此说,塑的人不妨如此塑,那说的人塑的人就具有菩萨心肠,譬如说沙尘的微细我的目力辨不明白,这并不是没有沙尘,乃是我目力所不及,他说菩萨有这种种宝相,人家不能见到,也就不能说没有这回事,只能怪自己目光的不广罢了。我只要能够接受菩萨劝善和警惕的苦心,那么任便菩萨现何宝相,左右还是一个菩萨,所说的「善知识」三字,大家正当细心体会啊!再说当时菩萨的真身,早已离了九华山,又折向河南地界而来,那边本是历代帝皇之都,素称为洞天福地,不料近来却又遭了兵刀之灾,弄得百姓颠连困苦,四散逃亡。原来那倡乱的却是李全,他们夫妇二人,各使一浑铁枪,勇猛无比,号称李铁枪。又说甚么李氏梨花枪,天下无敌,故声势非常浩大。所部也著实不少,到处劫掠焚杀,无恶不作,真如海堤水决,端的势如破竹,没人敢撄他的凶锋。因为这班人都用红巾为号,大家都呼红贼,贼势蔓延,直到登封县地界,方才屯住,不敢长驱直入。你道为何,原来登封县的西面,有座少室山,山上有座少林寺,是达摩禅师所开创,此寺以武功著名,一行僧众,个个精于拳棒,并且是独家秘传,神奇变化,不可测摸。李全虽勇,但震于少林寺的威名,也不敢去惹他们,他打算设法将僧侣招降下来,另编一枝和尚兵,合著自己的所部。派人送到少室山少林寺中去,大意不外投降了,共享富贵,不投降时就要兴兵攻打,玉石俱焚等语。你想少林寺的住持,原是有道高僧,就是一班徒众,也都一志修行,断绝尘缘,那里肯跟这班红贼去干那杀人放火的勾当,造那万般恶业呢?故一口回绝,送信人回营告诉了李全,可是他心还不死,又派人用甘言厚币去诱致他们,和尚仍旧付之一笑。临了儿李全怒了,又派人去说,限期三天,如其不率众归顺,就要围攻山寺。寺中住持,见他们一味歪缠不清,十分讨厌,就把传言人割下两个耳朵,撵出山门,这一来就伏了祸机,正是

持心维正道 割耳警强梁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少室山大士退红军 洛阳市群生照宝镜


  话说少林寺住持和尚因红贼李全遣使招降,一味歪缠不清,十分讨厌,便向来使道:「出家人受十方供养,与世无争,如何肯甘心从贼?本当将你杀了,以绝李贼之念,现在看在佛祖分上,饶了你性命,割去两耳示警,回去对李贼讲,叫他绝了这条心念罢。」于是便将来人两耳割下,撵出山门。那人一路抱头鼠窜逃回营中,告知李全,李全不觉大怒,便传令进兵围山。那时附近的百姓,恐遭寇祸,都扶老携幼的逃避。观世音菩萨见了如此情形,问明一切,暗想佛门清静之地,万不能容这班强寇去滋扰,少林僧众,虽擅武功,究竟众寡悬殊,势难相敌,还得待我去帮助一臂哩!菩萨此时,本来化装一个行脚僧人模样,赤著双脚一路往少林寺而来,到得寺里,照例拜了佛祖,参了执事众僧,挂单小住。那时适因灶下缺少一个烧火的和尚,执事的便命菩萨去充数,如此一住两三天。红贼攻下山头,十分紧急,合寺僧众虽协力同心的守御,到底众寡悬殊,看看有些支持不得。菩萨想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便抽了一根铁棍在手,冲下山去,大吼一声,挥动宝棍杀入贼人队里,如同风卷残云一般。远远望去,只见棍头起落,马仰人翻,就是李铁枪上前交手不及三合,一棍打下马去,被乱军践踏而死,李全的妻子也战败倒下去,仰天长叹道:「四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不想今天却输在一个和尚手里,还有甚么面目见天下人呢?」就倒枪刺喉而死,主脑既去,一班部众死伤的死伤了,余众都四散奔逃,从此红军之乱,竟一鼓荡平。菩萨到此,一耸身跳在嵩山御寨之上,现出大威猛宝相,少林僧众才知是菩萨显化,都罗拜称谢。于是便将此大威猛相塑成金身,另起观音殿供养,这是阿摩提观音,怒目嗔容,手执宝棍,相貌很是可怕,与别处供养的又是一副面目。当下菩萨虽然将红军杀散,还恐怕他们变成散股,为害民间,便又化装了一个村妇模样,拿著一只锦匣,匣中放著一面青铜宝镜,走到洛阳市上求卖。当时就有一班人去向他问价,菩萨道:「我这面镜子,是一件希世的宝物,实实的要卖一千两纹银,多一文也不要,少一文就不卖。若然失此机会,往后去,就出十万八万银子,也是买不到哩!」有一个好事的青年插嘴道:「小小的一面铜镜,却要这大价钱,毕竟有甚好处,你且说说看来。」菩萨道:「我这面镜子好处正多著哩!第一便能照见人心的善恶,第二便能照过世去的一切,好好呆呆,丝毫不爽。有这么两样好处,难道一千两银子还不值吗?」那少年道:「老奶奶,你休打谎,世间那有此等宝物,却叫人有些不信,不知你肯让我试照一下吗?」菩萨道:「这倒也使得,只是借你一照,须纳三文青钱。」少年果真摸了三文青钱给菩萨,菩萨便从匣中取出铜镜,执在手中,向少年道:「来照来照,但须要聚精会神,不要胡思乱想,才照得真形。」少年对镜约有一杆烟功夫,果然见镜中现出的一切,都是自己已往的所作所为,临了儿却堕入畜牲道中,投生为一条母狗,他看了不觉心惊意乱,连称奇怪。可是别人从后面看去,仍旧是一面空空洞洞的铜镜,一些儿痕迹都没有,菩萨将镜收了,问道:「照得可满意?三文钱值不值?」少年额汗涔涔,神色灰败,连称好好好,值值值。旁人见了他如此神气,争著向他询问所以然来,少年那里肯说出真情,自出其丑,只向众声言道:「众位也不必问我,如其有意思,不妨化费三文,也照一照,包管能够满意就是了。」毕竟好事的人多,一听了少年的话,争著要一试这新鲜把戏,你也出三文我也出三文,轮流著试照,没有照过的争先恐后,照过的不是哭丧著脸,便是攒眉蹙额,现出失望的颜色,最低限度,也得露出十分惊异的神情。大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口虽不言,却是彼此心照不宣。这么一来,瞧热闹的人,也著实不少,风声一传开去,真有万人空巷来观之慨呢!菩萨却只向著大众含笑不言,由辰至酉,足足照了三千来人,这三千来个人里面,照了忧愁懊丧的,倒要占十分之九,喜悦偷快的不过十分之一。当下菩萨向众说道:「如此宝物,只费一千两银子,却终于只有照的人,没有买的人,可见俗眼,到底没有识货的人,天已不早,老身却要走了。」说罢便将铜镜收放在匣子里边,站起身来弹了弹衣上尘沙,抬起头来时,法像却又换了。在各人眼中变成种种不同的形状,在恶人眼中看去,那老奶奶顿时变成金神七煞模样,十分凶恶,看了令人胆战心惊;在寻常人眼中看去,或作嗔怒之容,或作忿恨之状,也是令人寒心;只有在善人眼中看去,却是慈眉善目的一位观世音菩萨。当下有一班人受了惊吓,纷纷逃走,在一阵乌乱之中,那老奶奶已不见了,于是大家知道是菩萨来点化大众,于是各述所见,大概可分为三副面目:一付是慈眉善目的菩萨面,一副是大忿怒面,一副是含嗔面。其中有几个老人提议,好在刚才每人所出的照镜钱,仍留在此,就用来在原处建庵塑像供养,这一尊像,也分三面,正面菩萨面,左厢是大忿怒面,右厢是含嗔面,手持宝镜,俗称为三面观音,其实是游戏三昧观世音啊!自此之后,那一班有过作恶之人,因为照见来生受苦情形,也都憬然觉悟,改过自新,湔涤罪业。此间民风,因受了这个感化,真是醇良了不少哩!再说菩萨自洛阳留了一相,脱身而去,一路云游直到江北地方,只见那边民风强悍刁恶,不知礼义,只贪财物,只要有利可图,为盗为娼,都心甘意愿。故奸淫盗杀之风,比了随便甚么地方都厉害,连官法也治不胜治。菩萨要点化他们,便化装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带了无数金珠宝物,一路行来,入了这班贪得无厌之徒的眼,便生了觊觎之心,结党呼群,将他拦路邀住问道:「何方僧人?大胆到此,出家人又何来这许多宝物,敢莫是抢劫来的?快快献出,放你过去,要不然休想活得性命。」菩萨道:「我并没有甚么宝物,也不知世间甚么叫做宝物,只有为善修心,那才是宝物哩!」众人道:「休得胡说,你身上的金珠翠玉,还算不得宝物吗?快快献上来。」菩萨道:「你等指这些东西吗?贫僧正嫌他累赘呢?于是就将一众宝物,取出放在地上道,你等只捡喜欢的拿吧!」大家便一哄而上,七手八脚,争著拣值钱的抢夺,转眼间抢个罄尽,只留下一串婆罗子的数珠,却大家都不要,丢在地上。菩萨拾在手中,含笑说道:「没中用的东西,倒一齐拿去了,怎么如此一串宝珠,却竟没人问信,这可见此间百姓,生来没有善根了。」当下大家也不去管他,各各夺了东西,想到市肆中去变卖,多人不觉疑神疑鬼起来,正是

佛宝人谁识 愚蒙疑鬼神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幻香梨小警贪顽 托梦兆庇护善士


  话说那一班人想拿了宝物去变钱花用,不料却都变作灰尘,随风散尽。大家都十分惊异,一商议之下,都以为和尚此时,当没有去远,大家去找他说话。于是结伴追赶,直到慈云寺里,果见那和尚在此挂单,于是声势凶凶的向他责问,菩萨含笑道:「贫僧所有的东西,列位已都拿去了,如今只剩得一串数珠,一只钵盂,列位原来也用不到这东西,故留还贫僧,如今却何故又来寻找贫僧呢?」众人道:「你那宝物,我们拿去,片刻就都变为灰尘,这一定是你这和尚用的法术,故特地寻你来讨取,快快拿出来。」菩萨道:「原来如此,我早就说过,那些东西并不是宝物,你们却一定要当他是宝物,现在我的话应了,却又说我作了法,要讨二重。叫我那里来呢?如列位一定要时,依旧是那话儿,一定变不得钱,须知贫富各有天命,若用强力挣来的,一定享受不得,我劝列位还是省悟省悟罢!」大家闻言,那里肯就此甘休,都说这和尚刁滑,非要给他些厉害,决不肯拿出来。于是大家四面围攻,菩萨却乘此脱身,用一段香梨木植在地上,由他们扑击。众人打得手酸脚软,只得住手,定晴看时,见是一颗大木植在地皮中,大吃一惊,原来这段香梨木,正是寺中重价买来,预备雕刻佛像的。观世音菩萨因与此木有缘法,故特移来作替身的,众人中有认得字的,见木上隐隐有多宝观音菩萨六个字,到此大家才知道那和尚是菩萨的化身,当时倒也深悔鲁莽,纷纷的散去。寺中的和尚,就将那段梨木雇匠雕成多宝观音法像,一身四面十八臂,每手各持一宝,与准提观音像仿佛。这是寺僧因欲符多宝之意,故引准提相来雕刻的,其实当时菩萨并未有此等示现啊。自慈云寺里雕成了这尊多宝观音供养起来之后,民间因为有那许多人的说,知道菩萨灵感,都十分相信,香烟甚盛。在菩萨的原意,要使他们一心向佛,不作越分之事,不料那边的人,的确没有善根,就误会了意旨,在起初不过求财求福,倒还罢了。到后来他们不问甚么事,都到菩萨面前来占卜祈祷,甚至于妓院鸨儿,也来烧香叩求菩萨,保佑他们生意兴隆;小偷儿也来烧香许愿,求菩萨保佑他顺风得利;还有那痴男怨女,也暗中请求菩萨替他们作合;野鸳鸯也来求保佑他们白头到老;烧香人中,甚么都有,如此一闹,把一位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闹得乌烟瘴气,此间再也留存不得。本来观世音菩萨虽说是拯拔一切苦厄,又那里管得这许多歪缠的事呢?况且菩萨也不能因为受了一炷香烟,就保佑他们去做那不法的勾当呢!只得叹此方业障太重,无法点化,终于迁地为良了。可巧那尊多宝观音像,手中所持的珠幡宝幢,的确是很有价值的宝物做成的,那一班鸡鸣狗盗的东西早就生了觊觎之念。中间有一个胡七,是一党的头领,因为屡做巨案,人家防范得严密,失了几次风,潜伏了几时,弄得十分窘急,于是召集了几个同党一商议,决计去偷那多宝观音手中的宝贝。在初大家还多顾虑,后来胡七自告奋勇,只叫大家在外把风,有甚么事都有他的,方才各各无话。安排停妥,到了晚间,果真由他独个翻入慈云寺里,索性把观音像背负了出来,驮到僻静所在,各自动手,把那法像十八手中所有的宝物,完全取下,然后把观音像抛入长江之内,看他随波逐流而去。他们得手之后,自然欢喜万分,将赃物俵分了,各自散去。再说菩萨的真身,明知此事,所以不去施展法力,阻止他们的行动,也委实因为此间不可久居之故。在他们将法像丢下江心的时候,菩萨早已渡江到了金陵,觅到一位有缘法的善人。此人姓潘名和,是金陵一个商人,开一家粮食行,家道小康,生平笃信佛教,行善修心,远近都称他为潘好人。只是他虽一心礼佛行善,生平却有一件缺陷,膝下止有一个女儿,却没有子息。他年纪已经五十六岁了,自揣无望,便打算将女儿招赘一个如意郎君,以作半子之靠,却又因选择过苛,高不对低不就,一向延搁下来,直到眼前,仍旧一无成就。他那一天忽做了一个奇梦,梦见一位兜头的白衣尊者,向他说道:「潘老儿!你明天到江口去等候,已午之交,对江有一个四面十八臂的多宝观音法像,由江北那面漂来,你可好生打捞了,送往清凉山鸡鸣寺里,重行修整供养,就有无量功德,那边的石荷叶,也正好改作莲台。」潘和道:「小老一切尊教,只是小老年将耳顺,膝下犹虚,不知是否还有生育之望?」白衣人道:「这个容易,我就赐你一子便了。」说著从怀中取出一颗白围棋子,付与潘和,潘和正欲再问白衣人的尊号,却被他一推,就此惊醒。当下便将此事告知老奶奶,到了次日,往江干去等候,果然捞得了多宝观音的法像,信心益坚,送到鸡鸣寺里。又出资将一片荷叶石,雕成莲座,重塑金身,可是那尊法像,略有损伤,不能直立,只好侧卧在莲叶之上,于是世俗就称这一尊观音叫做莲卧观音,又成了一相。再说潘和不觉恍然大悟,知道托梦给他的,就是观世音菩萨,于是便请了有名画工,将梦中所见的白衣人模样描出,怀中又加上一个小孩子,称为白衣送子观音,供奉在家。后来他果真不久,就生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儿子,善人有后,也不枉他一生信佛的结果啊!故此风直传到现在,江南一带,凡是无子的人,往往向白衣观音祈祷,拜求送子,其实潘和梦中所见的白衣观音,手中却并不抱孩子,就是给他的也不过是一颗白围棋子。这抱孩子的法像,不过是潘和以意为之,叫人家见了,知道虔礼观音之后,无后的人,也会得子罢了。后人就误会为大士当年果真有些示现哩!至于白衣观音呢,在三十三相中,原是有的,乃胎藏界的一尊,莲花部的部主。白衣是表示淳净的菩提心啊!今世所传诵的《白衣大悲咒》,就是此尊的法门。那时菩萨又离开了金陵,一路来到姑苏,其时恰值兵灾之后,姑苏的百姓枉死于兵刀之下的,不计其数。菩萨于是就大发慈悲,广施法力,解除他们的苦厄,便化装为一个中年美妇,手捧杨枝宝瓶,来到冤魂结聚之处,叠石为台,高可数丈,菩萨就趺坐石台之上,念诵那破地狱障的《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每诵千遍,便取过杨枝,在宝瓶中蘸了甘露,望空四面遍洒一周,然后仍插好杨枝,诵经如故。当地百姓,见了菩萨如此情形,不明其故,诧为异事,于是传说开去。一时传遍了街坊里巷,一窝风的前来观看,有的说是化缘,也有说是作法的,纷纷不一,菩萨见大众疑念杂生,便向他们说出一番话来,正是

群疑难自决 一语破迷津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水月朦胧慈容隐现 情怀荡漾浪子操刀


  话说菩萨结台诵经,超度那一班冤魂怨鬼,当地人士,不明究竟,纷纷往观,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不一。菩萨见他们疑神疑鬼,便向众宣说道:「此间不幸受了金人之难,冤死了数十万无辜百姓,凄惨不堪。可是这许多冤魂,三界不收,六道不管,流散在外,漂泊无归,十分苦恼,贫尼本我佛慈悲之旨,既然有缘来到此方,不容不加拯拔。故此发愿结台,诵经四十九日,遍洒杨枝甘露,使他们脱离苦厄,往生乐土。众位不必猜疑,贫尼既不要募缘,也不要化斋,只了此一愿罢了。」大家闻说,方才明白,但中间又有那些好事之人,你一言我一语,向菩萨寻根问底起来,或者问她诵的甚么经?或者问她为何洒水?好似鸟鸦鸣噪。菩萨又道:「众位不必如此纷乱,此刻贫尼誓愿未了,恕不能与众位多谈,且等四十九日功德圆满之后,再与众位细谈这些。」大家听了,因为她是在那里替姑苏人做功德,又不索取酬报,一片好心,委实难得,故也不再追问,大家纷纷散去。由菩萨一人去诵经洒水,专等四十九日之后,与他细谈一切。光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四十九日已如电光石火一般的过去了,那日晚间,菩萨功德圆满,大众也如期而集,听菩萨说法,菩萨开言道:「前承询问所诵何经?所洒何水?且待贫尼来说与诸位知道,此经名为《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此经可破地狱诸障,超度一切幽冥苦厄,诵满一藏之数,万劫全消。此水乃是功德水,遍洒十方,只要受得一滴,就可往生乐土,贫尼也算与地方有缘法,故无意云游到此,自应设法超度,使解除苦厄,如今功德圆满,贫尼也要往别处去了。」那许多苏人,见菩萨干了这么一场功德,端的不索酬报,一致向他拜谢,中间有人问道:「我闻得观世音菩萨游戏人间,各处时常现示宝相,不知我等这一班人,有没有福分看见菩萨之面?」菩萨道:「有有有!心中有佛,心即是佛,你等既有欲见菩萨之念,心中就有了一菩萨,当然可以看见的了。」那人道:「菩萨在于何处?」菩萨指著河边道,那河水中央,不是菩萨吗?大家就向指示处看去,果然看见水中一个影子,现出七宝庄严之相,众人相率膜拜。那一天正好是月中,一轮圆月,照得寰宇通明,水中团团的月影,也反映生辉,只见那菩萨的宝相,冉冉的走入月影中去,渐渐的隐没。众人拜罢起身,那石台上的尼僧,却已不知去向了。大家到此,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尼僧就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于是一众善姓,各出资财,即就菩萨诵经之处,建筑一座观音庵,塑著观世音菩萨诵经洒水的法像供养起来,民间都称为洒水观音。在那看见菩萨在水中显身的人里面,有一个丹青妙手,名叫邱子靖的,又将菩萨显身时的情形,用工笔画出,月影婆娑,水光荡漾,大士七宝庄严的法相现身其中,端的出神入化,名为水月观音。此帧画像一出,一班善姓,纷纷的求他绘画,或是借去临摹,故在当时,人家所供养的菩萨画像,大半是水月菩萨,其余便是洒水观音了。相沿至今,苏常一带,民间私家所供,还以水月观音为多哩!其实菩萨所以化现之意,不过示人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意思,使大家澈悟不生不灭的大旨。难得邱子靖也是生有宿根,悟得此旨,画出此尊宝相,留示后人,也无非要使人澈悟罢了。不过现在一班供养水月观音,念佛诵经的人,能够悟得此旨的,恐怕是百不得一罢,因为他们是单诵字句,不参义理啊!闲文少叙,再说当时菩萨并未离开姑苏,只是另化了一身,寄迹人间,欲看此一众善姓之中,谁有缘法,度化数人,以为世俗劝,使佛教可以广播。暗中观察,果然被他寻到了一个,菩萨见他生有慧根,将来得能证道,但目前灾祸临头,他既虔诚礼我,我不救他,谁还可以援手呢?于是便去化身指点他去了。你道那人是谁?却是一个药店主人名叫贾一峰,平日间他抱定薄利主义,嘉惠贫病,总比别人家来得便宜,遇到实在窘迫无钱的人,他又肯赊欠,却并不索讨,因此有善人之名。他平日最信佛教,家中店内,都供著观世音菩萨,晨夕礼拜之外,没事时便坐在佛前念诵观世音经,一日不间。但是他虽然是个好人,他那妻子,却生性淫荡,与邻家子有些不清白,外边都有些知道,只瞒过了一峰,人家都说善人不报也罢了!却如何反受恶报呢?况且他又是信佛之人,难道菩萨是无灵的吗?却替他暗中叹息,可是因果报应终是有的。那一天一峰要往别省去进货,先一天夜间,忽梦观世音菩萨在他家现身,手中执著如意,顶上现出一条金龙,用如意敲著他顶门说道:「贾一峰听了,你不久有大祸临头,我因你相礼甚虔,不忍见你身罹此厄,故来救你,如今有四句偈语在此,你听真了:『逢桥莫停舟,逢油即抹头,斗谷三升米,青蝇捧笔头』,切记切记,不要忘了此话。」一峰拜领而醒,将此四句偈语,倒来倒去的念熟了,谨记在心,菩萨的咐他那里敢于忘怀呢?第二天坐船动身,行不到半日路程,忽然遇到倾盆大雨,恰好行到一座桥下,舟子想在此桥洞中躲雨,一峰记起前言,连称使不得,我们快摇过去,莫停莫停!舟子看了他如此情形,不知何故,既然如此说,只得冒雨摇将过去,不到一箭之地,只听轰通一声,那桥已中断。舟子道:「好险好险!要不是贾老爹吩咐,大家都没有命了!贾老爹看你刚才那副神情,好像预先知道一般,真奇怪哩!」一峰便将菩萨示梦的事,细说了一番,舟子也从此虔心礼佛起来。一峰到了目的地,与各行商接洽就绪,付款载货而归。路上一来一往,足足有两个月跋涉,这两个月中,他那妻子与邻家子正打得火一般的热,大有难解难分之势。一峰那日到家,已是黄昏时候,他因菩萨救了他断桥之厄,故一进门便到菩萨像前焚香拜谢,拜罢起身,那梁上挂的一盏长明灯,忽然绳断落下,里边的油,倾得他肩背上淋漓尽致。他猛里却记起偈中的第二句,便略不迟疑的把油向头上抹,抹得满头光致致的与女人一般,当下换去外衣,与妻子叙了一番契阔,少不得提起断桥之事,少停吃过了晚饭,一同入房安息,不在话下。再说那邻家子见一峰回来,不能过去和他妻子追欢取乐,不觉忿火中烧,睡在床上翻来覆去,那里想睡得著,越想越恨,到后来突的动了杀心,去厨下找了一把切菜刀,翻墙过去,悄悄的掩入房中,步到床前,揭开帐子,举刀待砍,忽又缩住了,暗想不要杀错了,那倒有点儿舍不得。略一筹思,女人头上一定有香油气味,这个倒也不难办别,于是用鼻一嗅,只闻得外床一个,油气扑鼻,便认定里床一个是一峰,重新举起刀来,用尽平生之力,向里床的一个头上劈去,只听得秃的一声,脑瓜儿已劈成两半。一峰从梦中警醒过来,大声呼喊。敲石取火,很要一些儿功夫,邻家子已乘间遁去,四处搜寻,那有一点儿踪影,正是

今朝漏网去 终有被羁时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 详偈语擒捉康七 入空门剃度一峰


  话说邻家子一刀砍去,正砍在妇人左太阳上,秃的一声,劈开半个头颅,两脚乱蹬,已自死了。一峰从梦中惊醒,一面大呼婢仆,一面取出火镰,打火点灯,一阵子手忙脚乱,耽搁了好一会功夫,那邻家子已自脱身而去。一峰见妻子被杀,十分伤惨,四下里找寻凶手,却又踪影全无。不得已便连夜去告知岳家,丈人到来一看,却硬派是一峰所为,他说门不开,户不启,发生这杀人之事,不是你还是谁?弄得一峰分辩不得,第二天便告到当官。官府相验之后,也疑是一峰所干,用严刑询问,一峰是个正当商人,又非江洋大盗,身体又极孱弱,那里经得起种种苛刑,到煎熬不得时,只有自叹命中注定,前世冤业,如其活受罪,不如一死完事。他打了这个主意,便一口承认了,官府将他打入牢中,一面预备拟定献词,通详出去。不料下笔之时,却有十来个青蝇,飞集笔端,把笔头抱住,用手扑开,待下笔写时,却又群集,屡试都是如此。县官却疑心起来,暗想此事遮莫里边真有冤枉,故灵蝇示兆。于是与师爷一相商,师爷道:「待我到狱中去向他询问看来。」到得狱中,只见他在那里念佛,只说:「你的罪名已定,念佛还有何用?」一峰道:「菩萨曾说过相救的,决不谎人。」于是便将赠偈之事,细说一遍。师爷听了「青蝇捧笔头」的话,不觉一惊,只第三句斗谷三升米,却解释不出。想了一会,忽灵机一动道:「一斗谷除了三升米以外,其余七升不是糠还是什么?你可认得康七吗?」一峰道:「认得认得!我家左邻那个少年,他就叫康七。」师爷点头而去,将此事告知县尊,第二天便出签提康七到案,一询而伏,果然是他干的,一峰的奇冤,总算因此昭雪。贾一峰自从受了这意外之灾,虽然脱了杀身之祸,但对于世事,一发感觉到变幻无常,灰心已极。于是便将财产全部施舍给贫苦之人,决意到杭州灵隐寺,去投师剃度,顶礼空王。他一路上行脚而往,那日到了嘉兴地界,他正睡在一家旅店之中,恍惚间似有人唤他的名字,举眼看时,却是妻子和康七二人,迎面浴血而来,一个手中提著血淋淋的断头,一个斜披了半个脑袋,形状十分凄厉可怕,正欲扑上前向他讨命,一峰见了,怎么不心惊胆战?待要逃时,可是房门却被两个厉鬼挡住,又无别条出路,弄得他无处脱身,正在惶急之际,忽想起菩萨来,便索性将两眼一闭,默念观世音菩萨法号。隔了一会,却不见鬼物扑近前来,才放胆睁眼看时,那里还有什么厉鬼,只见一尊菩萨,站在一张莲叶之上,一个赤身童子,南无著手,对立作合掌朝拜之状,倏忽之间,也就隐灭了。一峰到此方如梦初觉,回忆刚才之事,似乎是梦,又似乎是真,弄得他莫明其妙。但菩萨两度显化的法相,却深深的印在他心上,其实境由心造,他这番就如入定的走魂,是一般无二的。次日他离了嘉兴县城,一路向杭州的路上而去,沿途过了不少乡村市集,到得一个胡家庄附近,见有一群人围聚在田埂间,不知何事。便走上前去一看,却原来有王姓农人刨田,忽然触著一件坚硬之物,于是用锄在四周留心的刨去。到二尺深时,却现出一尊一尺半左右的佛像来,本是碧琉璃瓦质造成,十分工致,虽被泥沙掩住,亦可见其须眉毕现,故人家多争来观看,围著一大群人在那里。一峰挨身过去,仔细看了一遍道:「合该你们这一方的百姓有点福份,故菩萨此身,托咐到此,你们应当虔诚供养,包管往后去保佑你等岁岁丰登。此间可有庙宇,宜将此尊法像送往供养。」那姓王的问道:「你这人既然口口声声说是菩萨,但是菩萨也有好多的名号,这一尊又是什么菩萨呢?」一峰道:「这是观世音菩萨啊!」大家听了,都说:「不对不对,观世音菩萨的法相,我们也曾看见过,却非如此装束,且多是女身,为何此尊却是男身,你倒说说看来。」一峰道:「菩萨自从成道之后,周行寰宇,随时幻化,或男或女,或老或少,都不一定,有时还作种种法身警世哩!你等何必大惊小怪呢?」又将自己两度见菩萨示现的事,讲给他们听了,大家方才相信,果然把那尊法身送入庙中去供养,因为此尊佛像得自田间,故大家都称为陇见观音。再说一峰来到杭州灵隐寺,拜了元寂禅师做师父,祝发为僧,随众修行,一般的诵经礼忏,打坐参禅。打坐这件事,做书的在前屡经说过,大非易事,心头著不得一点尘滓,若然著得些微尘滓,便要走魔,弄得不巧,还会变成疯颠哩!一峰和尚,虽然有些根基,到底被凡俗所蒙,初入手时,终究不能静定。心中一有了事,在打坐之时,每次总见康七和自己妻子的怨鬼,提著血淋淋的头,前来相扰,使你不得入定。他自己对于此事,也非常不安,那一天又在打坐,硬抑心怀,不料康七等二人领了一班无头野鬼,又来与他相扰。正在危急之际,忽见一位青颈菩萨,一首三面,正面作慈悲熙怡之状,右边作狮子面,左边作猪面;首珠戴宝冠,冠中有化身的无量寿佛;一身四臂:右第一臂执杖,第二臂执莲花,左第一臂执轮,第二臂执螺;以虎皮为裙,以黑鹿皮络于左膊角,披黑蛇为绅线,在八叶莲花上立。璎珞臂钏,环佩光焰,十分威猛,不片刻功夫,把一群野鬼完全吃尽。用杖向一峰和尚一击,顿觉心地光明,不留尘滓。次日做完课诵,便将夜来之事,去请教元寂禅师,所见的究竟是什么菩萨?元寂禅师道:「善哉善哉!你所见的却是青颈观自在菩萨啊!是观音菩萨所变的名王相,虔念此尊菩萨,可以脱离一切怖畏。」于是便将《青颈观自在菩萨陀罗尼经》一卷,传给一峰,叫他在发生怖畏时,便念此经,可以解除。从此一峰和尚,功行精进,数年之后便到各处去朝礼名山,因念观世音菩萨屡屡点化之恩,遇到名山奇石,便相度情形,雕刻一尊菩萨法相,留示后世,所刻的就是他曾经看见的宝相,故至今各地所留的菩萨石像,不是龙头观音,就是一叶观音,或青颈观音。一叶观音俗称为童子观音,其像最多,几乎到处可见,却都是一峰和尚的手迹啊!一峰和尚后来往朝南海又无意间,在海滨巨浪之中,见到一尊琉璃观音法像,方长一尺三寸,遍体通明,庄严七宝。一峰便在巨浪之中,设法捞起,带归杭州灵隐寺里去供养,这一尊或称为琉璃观音,或者因为他是从水中漂来,便叫漂来观音,也是人家的附会。后来一峰和尚在灵隐寺住持多年,坐化之时,预先知道。香汤沐浴,趺坐神龛,一室之内香气缭绕,鼻垂玉筋二尺有余,拜送的在万人以上,见他如此,都说是罗汉后身,故示寂时有这种种瑞兆,如今又重回佛国去了。自此以后,杭州人的笃信佛教,更比前增加信心,正是

善因从早种 好果此时收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画观音指示善士 卖药草忻逢孝子


  话说上一回书中,因为叙述一峰之事,把菩萨那边搁过,如今却又要回转笔来,补叙菩萨的行踪了。菩萨自从救度了贾一峰,当时姑苏的人民,见贾一峰行善得了恶报,妻子被杀,自己又吃冤屈官司,屈打成招,免不了杀身之祸,甚是替他不平,有的竟指菩萨没有灵感。直到后来,县官审清了这一桩无头案,知道是菩萨留偈指点,才能破案,于是又把疑团打破,愈发深信菩萨的威力,虔诚供养。菩萨游踪一路来到太仓,又遇见一位善人,此人姓王名锡爵号叫荆石,曾经做过显宦,现在息影家园,享清闲之福。他虽曾做显宦,但乐善好施,终身不二色,晚年喜欢谈佛学,信心坚定。凡远近大小寺院,他都亲自写了匾额送去悬挂,为众指导。恰好那时有位通法师,乃是一位有道高僧,来到太仓,创兴佛法,荆石与他往来极密,谈禅说法,非常透澈。当时太仓有了这一位显宦,一个高僧的提创,人家都自景从,佛法极为兴盛。荆石十分欢喜,又想起观世音菩萨的种种灵迹,便发愿聘请名手画家,画一千幅菩萨法像,施舍民间,使他们一心向善。这一来是信佛心虔,二来也可以借此移风易俗,使合境的人民,不要为非作恶,补政教所不及。他打了这一个主意,便去和圆通法师商议道:「我闻得观世音菩萨列代显迹,所现宝相各各不同,我今欲画菩萨像一千副,施舍民间,使大家信奉,不知画何种宝相为宜。」圆通法师道:「居士肯如此尽力佛教,功德真是无量,若问菩萨宝相,照《千光眼观自在菩萨秘密法经》上边说,共有八相:第一是金刚观自在菩萨,第二是与愿观自在菩萨,第三是数珠观自在菩萨,第四是钩召观自在菩萨,第五是除障观自在菩萨,第六是宝剑观自在菩萨,第七是宝印观自在菩萨,第八是不退转金轮观自在菩萨,八尊菩萨有八副相,各有一般神通。究竟宜画那一相,贫僧也不敢断定,还待居士自决。」荆石踌躇了一会道:「那么如此罢!我们就多雇几个画工,先期命他们斋戒沐浴,虔诚祷告菩萨请赐一兆,菩萨愿现何相,即叫他们看见,然后依梦中所见的照画,岂不是好。」圆通法师道:「如此却好,荆石于是命人招雇画工,一月之内,恰恰的招到八位,便将画像祈梦的事,告诉了他们一遍。大家自然照办,可是一连九日,八人中一个也没有得到梦兆,荆石心中甚为不解。其时菩萨恰巧在此经过,闻得此事,便化身为一个白衣秀士模样,造门请见,说是善画各相观音。荆石一听此话,甚是喜悦,连忙请入相见,谈论之下,甚为合意。秀士自称曾七次梦游佛国,故熟悉诸般菩萨的面目,既是善士发此宏愿,愿相助成功,荆石又问:「画那一副宝相?」秀士道:「既然圆通法师向善士说起八相,愚意不如八相都画,以免缺陷。」荆石大喜,便命设下香案,预备了金银针,纯净笔砚,清洁纸张,请秀士动手。秀士略不凝思,提起笔来就画,出手迅速异常,真是运笔如风,挥毫似电,不消片刻,一尊已就。重又取过一幅纸铺了,又是一阵子挥洒,又成了一尊。如此费了大半天功夫,八尊宝相已完全画就,端的是八样法身。看那第一幅,题著金刚观自在菩萨,画得棱眉怒目作嗔之状,云是忿怒相,摄伏群魔。第二幅题著与愿观自在菩萨,画得慈眉善目,左手执一经卷,右手作施愿之状,云是大慈之相,广结善缘。第三幅题著数珠观自在菩萨,合目冥坐,手中扣著一串念珠,作默数之状,云是大悲相,了除尘劫。第四幅题著钩召观自在菩萨,一首三面,正面熙怡,头戴天冠,冠有化身阿弥陀佛,左面怒目可畏,鬓发耸竖,首戴月冠,右面颦眉怒目,狗牙上出,一身六臂,一手持绢索,一手持莲花,一手持三叉戟,一手持钺斧,一手施无畏,一手把如意宝杖,结跏趺坐,云是圆通相,钩取人天之鱼,于菩提之岸。第五幅题著除障观自在菩萨,一首三目,右手执宝镜,左手作施愿状,云是普照之相,破除六道三障。第六幅题著宝剑观自在菩萨,顶上涌现莲花,一手执宝剑,一手举胸前,云是解脱之相,斩除六贼。第七幅题著宝印观自在菩萨,一身三面,都现慈悲状,一手执宝印,一手把铃铎,一手执幡幢,一手持剑,一手持宝镜,一手把莲花,云是迅奋之相,驱驰三界。第八幅题著不退转金轮观自在菩萨,玉面含笑,首戴宝冠,冠中有化身无量寿佛,两手捧金轮作旋转状,云是如意相,转除恶业。荆石看了这八幅图像,大喜过望,赞不绝口。那秀士又说道:「如今善士有了此八幅蓝本,可以给画工临摹,小子却要告别了。」荆石苦留不住,送金银给他,又不肯受,反是他取出一颗圆珠子,送给荆石,说是西方无患子,常佩在身,可以免除灾害,益人智慧。荆石谢了又谢,一直送到大门之外,才拱手而别。于是他就带了画,去找圆通法师,告知一切,法师道:「恭喜居士,今天却遇见菩萨了。」荆石道:「此话怎讲,难道作画的白衣秀士,就是观世音菩萨不成?」法师道:「怎么不是,要不是菩萨,凡间人即能画出这种宝相,又从何得此无患子呢?」荆石方才恍然大悟,于是益发高兴起来,将八幅画相,悬挂在大厅之上,命八个画工,每人认定一帧去临摹。一帧脱手,他便自己写上一卷《多心经》,送给人家。又把那一颗无患子种在地上,果然发芽结子,分送人家,使大家获福远祸,整整的一年有余,才送满了一千副观世音像。菩萨手画的八副留在家中,奉为传家之宝。从此太仓的佛教大兴,尤其是王氏一门,大小都信仰菩萨,子孙如王烟客等都是科名望重,大家以为是奉佛的善报。菩萨自从留画结王荆石之后、便又化装为一个卖药草的行脚医生,挑了两个藤斗子,内中放著好几十样药草,走到闹市之中,在人烟稠密处,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将担子放下,取出一块巾袱来,铺在地上,盘膝而坐,专等主顾上门。暗中观察那一班来来往往的行人,细辨忠奸贤佞,正在观看,忽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身上穿得破烂不堪,鹑衣百结,赤足蓬头,奔到跟前,劈口问道:「卖药的老丈,你可会得治病?」菩萨道:「痴孩子,不会治病,如何好卖药,岂不要误人性命?」小孩道:「那么请你治病,不知要多少钱才行?」菩萨道:「行医之人,原是半积阴功半养生的,我只要遇见有缘之人,贫苦之辈,非但不要诊金,连药也肯送哩!」小孩子听了此话,不觉喜欢得跳跃起来,拍著小手道:「好了好了,今天我父亲遇见你老丈,就有了救了,我只求老丈慈悲一下,医治我父亲得活,永世也不敢忘了你的大恩。」说著拖著菩萨就要走。菩萨道:「你且莫慌,可将你父亲的病,先说与我知道,看我医得医不得。如其是医得的,那时跟你同去不迟。」那小孩子便将父亲的病情,说了出来。正是

看他纯孝子 宜是有缘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治危病煎服薄荷汤 医痧症传说观音柳


  话说那小孩子听了菩萨的话,一面放了手,一面说道:「我家父亲名唤张四,一向卖烧饼为活。家中除我们父子二人之外,没有旁人,穷也穷到十分,一天卖下来的钱,只够吃薄粥。不料两天前父亲却说身子不好,可是还勉强出去卖饼,因为一天不卖,就一天没得吃。晚上回家,就支持不得,倒头就睡,这一睡就睡糊涂了,竟然不省人事,喊他也不答应,推他也不动弹,身上热得好似烘烧饼的炉子,干焦焦的灼手。我急了去找二伯,无奈二伯也穷得腰无半文,没法可想。第二天就想请位郎中来看看,只是没有诊金给他们,一个也不肯来。倒是前天晚上病倒的,昨天整整的一天不声不响,今天又是半天了,身上的热更烧得厉害,看来是难救的了。我正想到城外去请娘舅,不料在此遇见老丈,真是再巧也没有,请你好歹去替我父亲医治一下,那才是阴功积德的呢?」菩萨道:「如是我们同走好了。」于是便收拾担子挑好,跟看小孩子一路行来,连转了两个弯,来到一座破碎不堪的土地庙中,只见张四直躺在一张板铺上面,咬紧牙关,闭著双目,如已死去的一般。菩萨见系风寒蕴结所致,便从藤斗里取出一束药草交给孩子,叫他去煎服。不多一会煎好了,倾在瓦罐里,只觉得香气四溢,清心开胃。菩萨又帮同孩子用竹筷撬开了张四的牙关,热热的灌了一碗,隔了半个时辰,又浓浓的灌了一大碗,只见头面渐渐的滋出汗来。菩萨说:「如今不妨了,出得一身畅汗,自然清醒,病就好了。」当时便告别要走。孩子道:「老丈且慢,你的药也要本钱的,我身上还有五个青钱,就送了你罢,你莫嫌过少,这是聊以致意的啊!」菩萨暗想难得穷苦人家,出此孝顺儿子,当下便对他道:「不消你破费钱钞,我这药草却是自往山中去采取的,不曾费得本钱。我看你小小年纪,倒有如此一片孝心,甚为可敬。如今给你一包种子,你尽可往河岸之处种了,长成收获之后,你便可割了去卖给药店之中,名叫薄荷,也可以得些蝇头之利,与你父图活。」孩子接了拜了又拜,谢了又谢,菩萨就扬长而去。那张四在夜间果然出了一身畅汗,又下了一次大解,顿时清醒,不久便愈。便依了菩萨的吩咐,自此种薄荷为生,后来竟得成小康。薄荷这一件东西,现在各地都有得出产,但终以太仓的出品算最好,据说还是因为菩萨的手泽,才能不同凡品哩!其实或许是地气的关系吧。再说菩萨又离了太仓,一路向西北而行,走入海虞地界,路上听人家说起,近来虞山之上,忽然产生了一种怪虫。似蛇非蛇,全体翠绿,生有四脚,形似壁虎,却又大上几倍,当地的人呼为四脚蛇。此物匿伏草间,行动极为迅速,且与草木颜色相类,很是不易辨认,况又其毒无比,一咬了人,奔跑不上十步,就得毒发倒毙,无药可救。故近来一班靠山为生的人,都吓得不敢入山,绝了生计,叫苦连天哩!菩萨一听此话,记在心头,便又化装一个卖眼药的捕蛇化子模样,直到海虞城外,果真确有此事。大家因他是外来的捕蛇者,谅来有些本领,便都来请他设法除此四脚蛇之害。菩萨是有求必应的,当时就答应下来,独自个儿背著贮蛇的簏子,走入深山,找到蛇洞,施展法力,将合山的四脚蛇完全捉到,放入簏中,带下山来,当众说道:「此物虽毒,却可以入药救人,世间缺不得它,故我不能加以杀害。如今待我用禁咒之法,使它钳口,以后不再咬人就是了。」众山樵也但求如此,自然无话可讲。只见菩萨咬破了一只中指,从簏中一条一条将四脚蛇捉出,在每条头额之上,滴上一小点鲜血,仍旧放入草间。说也奇怪,自从这么一来之后,那四脚蛇虽然很多,见了人却只有逃避的份儿,再也不会咬人。直到如今,虞山的四蛇脚,额上的确还存留看鲜红的一点。据说是个特点,别处四脚蛇,却无此标记的。闲言少叙,却说那时正是春夏之交,因为天时忽寒忽暖的关系,一班小儿,多患痧疫之症,差不多到处都有,并且最危险的是丹痧,往往透了出来,一不留心,偶然受了一点风,或是热得太过,以致内陷,毒气攻心,不可救药。菩萨见了,好生不忍,在药物中一算,只有赤杞柳可以救得此危,幸喜此物民间野生的很多,又恰当夏令,正是此物盛生之时。当时菩萨想寻觅一个有缘之人,将此方传授给他,以救一方小儿之命。于是一路行到辛峰之麓,听儿有两个人坐在山麓上面讲话,一个年轻的说道:「如今天道是反了,行善的人,一向弄得七颠八倒,作恶的人,倒反而逍遥快乐。老伯伯你想,城东严家的老员外,他是多么行善的啊!修桥补路,他那一件不做,夏令开堂施诊给药,冬天开厂施粥给衣,也不知救了多少性命。如今弄到他自己孙儿出丹痧,据说受了一点子风,丹痧隐了,诸医束手,已是没有生望的了,你想可气不可气呢?」老者道:「这由于数和命罢了,论理严员外这种人家,非但不当有这种顽逆的事,正宜公侯万代哩,但如今弄到身上,又有甚么办法呢?不过大家替他同声一叹罢了。」原来他们严姓,却是严文靖公之后,有一位道彻先生,他生就一副慈善心肠,好为善举,三十无子,人劝纳妾,他只说未得其人。有一天偶然到亲戚家中,见一个婢女,却光著头没有蓄发。先生无意间问起,才知是个哑子,于是便向那亲戚说道:「叫她把头发留起来,我便娶她为妾。」那亲戚如何肯信。道彻便申约留聘,第二年便娶了回去。人家问他为何却纳一个哑子?道彻道:「她天生喑哑,已是十分可怜,况且主人不使蓄发,人家知道她是哑子,自然不会去娶她,后半世的日子,岂不是更加凄苦?我因此才收纳下来啊!」当时人家不免讥笑他,后来他果真得到三个儿子,行善也格外认真了。那两人谈话中所说的严老员外,却就是这位道彻先生啊。菩萨那时正在路上采得一束赤杞柳在手中,听了二人之话,便走将过去向二人说道:「丹痧内陷,委实不易调治,惟有这赤杞柳煎服有效。你可拿去送往严宅,叫他们赶紧煎成浓汁服下,在一个时辰后,如其再不见效验的话,另用炭风炉一只,烧了炽炭,取红枣杂置罐中煨炖,痧子自然会推出来的。这是秘方,你等倘能广为传布,也是无量功德。」那少年接了赤杞柳正待要走,忽又站住道:「先生,敢请教你老人家尊姓大名?现住何处?回头严老员外问起来,我好回话。」菩萨道:「我却没有姓名,若是严老员外问你时,你只说有一个落伽山人,云游过此,闻知员外家小儿病重,故特传此秘方,员外听了,他自会知道的。」说罢便与二人作别下山,不在话下。再说那少年拿了一束赤杞柳,拔脚飞跑,直入严府,将上面一段话,说个明白,员外道:「既如此你可问得那人姓名?」少年道:「他说没有名姓,却叫做落伽山人。」员外一听此话,倒身向空便拜,把个少年倒吓得一跳,正是

慈悲真面目 俗子未曾知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严居士建造白衣庵 刘贤妇割股疗姑疾


  话说严道彻听少年说出「落伽山人」四字,就知道是菩萨现示,不觉倒身向空拜谢。拜罢起身,便命少年稍待,自己却拿了那一束赤杞柳,送到里边,说明就里,叫家人快去煎给小官儿吃。家中上下人等,听说菩萨指示,都喜出望外,笑逐颜开,知道小官儿今番有救了,自去煎煮。道彻便去拿了五十两银子,送给那少年做酬劳。又说明他们遇见的是观世音菩萨,还问明了菩萨示相的地方,那少年只因多了一番嘴,奔跑了一趟,却获到白花花五十两纹银,怎不欢喜,道谢而去。道彻重新入内,那时药已煎好了,便灌给小官儿吃了一盏,隔了半个时辰,面部已斑斑点点的推出瘀子来,当晚就推齐了。大家小心将护,一周时之后,渐渐的回了点,延医调治,不久痊愈。再说那少年回去,知道遇见了菩萨,便告知老者,一家以为菩萨所传的方药,自然是灵应的,于是广为传布。患同样病症的人家,争著如法泡制,果然十分灵验,这以来真救了不少小儿的性命。大家感激观世音菩萨的大德,因此赤杞柳一物,便改名为观音柳,纪念深恩。再说那严道彻在孙儿病好之后,便招工雇匠,大兴土木,在辛峰之阳,菩萨当日示相之处,造起一座庙宇,题名为白衣庵。塑著白衣观音的法像,这位菩萨的手里,不拿杨枝,却拈著一枝赤杞柳,作施舍之状。大家因为菩萨救护小儿,使能延年益寿,故称为延命观音。这座白衣庵当时香烟鼎盛,直传到现在,依然矗立山腰,香烟不绝。逢到二月六月九月三个十九日,四乡八镇的人,都来烧香,盛况不下杭州三月的香市哩。再说菩萨自传了丹方之后,即便离了海虞,一路依江岸而行,到处广行方便,拯拔众生,但不轻易将真面目示人,故受惠的人,也不尽知道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那一日来到沧洲地界,在一个小村子里求宿,他求宿到那一家呢?也非无故,因看见他有瑞气笼罩,故此去一瞻究竟。走到那家门前,只见里边走出一个妇人,面有忧容,手中拏著一个药罐,出去倾药渣。观世音菩萨那时也已化装了一个中年妇人模样,上前说道:「大嫂啊!我是过路之人,因天色已晚,无处存身,故特来向大嫂商量,愿借一宿。」那妇人道:本来可以相留,现在因为婆婆有病,家中又没有人手,照顾不周,如何可以相留尊客,还是另投别家罢!」菩萨道:「别家都有男子,诸多不便,还望大嫂方便方便。我也并不要大嫂照顾甚么,只求借一角之地,过这一夜,明早即便登程,决不有扰的啊!」那妇人心地慈悲,见他是过路之人,不愿绝人太甚,当下便答应了。倾了药渣,让她进得里边,在灶下坐了,又向她说道:「锅中有饭,壶心有茶,饥渴时不妨自用,我去服侍婆婆,等一会再来给你被褥。」说罢自去,菩萨就在灶下存身。现在我且将这家人家来叙述一番,她家姓汪,那妇人却是刘氏,丈夫早已去世,只留下她和一位年纪七十的老婆婆,幸而家中有些赀财,还够婆媳两个度日。刘氏对待婆婆十分孝敬,一切总是先意承旨,从不违拗,一向相安无事。不料今番婆婆病起来了,病的是呃逆,历经大夫医治,百药无效,病势一天重似一天,危险异常。刘氏十分著急了,她曾听得人家讲过,割股疗亲的故事,说是极端灵验的。她当下便打定主意,也自割一片肉,疗治婆婆的危疾。此际恰巧来了菩萨,坚拒不得,只得让她入内,将她安顿厨下。刘氏便先去瞧看婆婆,见她呼呼熟睡,才回到自己房中,取过一把锋利的剪刀,掀起了衣袖,用口将左臂上的一块肉噙住扯起,霍的就是一剪,鲜血直冒。她唾下口中噙的一片肉,放了剪刀,然后撒上把香灰,将血掩了,扯了一块布条,扎缚好了。然后拏了那块肉,走到外厢,放在瓦罐中去煎煮。人家说割股疗亲,是不觉得疼痛的,这句话却不见得,因为好好的皮肉,用针刺一下还觉得疼痛,又何况剪去一块呢?不过在割股的人,意志专一,不感觉过分的痛苦罢了。刘氏煎煮时,早惊动了菩萨,便走过去问道:「大嫂啊!你在那里做些什么?」刘氏起初只说是药,菩萨道:「你休瞒我,你左臂之上刚才还好好的,现在为何却裹了创呢?罐中所煮的,还不是人肉妈?」刘氏知道瞒她不过,只得明白告诉给她。菩萨长叹道:「世上几曾有人肉治得好的病?毁伤了父母之遗体,去干这勾当,也非常理。, 但是一片纯孝之心,却也不可及呢,况且婆媳之间不比母女,人家诟病百端的也正多著。大嫂能够如此孝顺婆婆,真是万分难得,真令人十分起敬,但不知你家婆婆所患何病?倒要请教。」刘氏道:「是呃逆之症,接连不断的呃著,吃得药下去,稍为平复一点,隔不了多少时候,却又发作起来。我想婆婆年纪已高,常是如此呃逆不住,岂有不屏坏的,故才割臂相疗。不料却被大嫂所知,若端的再治不好,那便如何呢?」菩萨道:「此病不妨,我倒有一个灵验丹方,只消去药店中买一两大刀豆,一两柿蒂,和水煎服,自然有效。」刘氏于是依言记牢,到了次日清晨,菩萨作别而去。刘氏便托人到市上药铺之中,买了那两味东西回家,浓浓的煎上一碗,送给婆婆吃了,一面再煎二盅。一碗吃过之后,顿时平伏了不少,沉沉的睡去了,醒来时虽还有些呃逆,但不似先前那般厉害了。刘氏又奉二盅给她吃了,隔了半日,呃逆果然完全平息,真似仙丹妙药一般的灵验。呃逆既愈,经刘氏悉心将护,不消多日,婆婆已病体痊愈,康健如昔,不在话下。再说菩萨此时已游遍中土各区,广传佛法,中原佛教兴盛,心上甚是喜悦,便折向南行,意欲问道闽粤,返归南海。不料半路之上,又遇见一个吴璋,菩萨暗想近来所遇的倒都是些孝子贤妇,却真难得,但此人往生劫中,宜受到许多磨折,不免待我来将护于他。你道这吴璋是何等样人物?且待我细细讲来,吴璋是一个孤儿,十岁上就丧了父亲,他母亲陆氏工于刺绣,贞静幽娴,安心守寡。不料那时上边有令挑选民妇,供内廷及各王府差遣,陆氏就被选入都,留下孤儿吴璋,寄给他叔父教养。吴璋天性独厚,自母亲去后,怀念不忘,一连读了几年书,直到十六岁上,他想世间岂有无母之人,我明明有著母亲,如今即不去相见,还成得人吗?于是便辞了叔父,略略收拾些盘川行李,搭船入都,去寻访陆氏。一路上陆行水船,逢人打听,好容易打听得母亲分发在某亲王府,心中甚是欣慰。经过好多日子,才得到都城,找客店安顿了行李,再去打听王府时,不觉大失所望,因那时亲王已经分封广东去了,陆氏也当然不会独留在京了。吴璋当时好像兜头浇了一勺冷水,继又想道:他们能够去的地方,难道我就去不成?虽然盘川用尽,讨饭也得要去。他打定主意,回到客店之中,预备歇宿了一宵上路,不料病魔却来相扰了,正是

慈亲还未见 疾病又相侵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吴孝子万里寻亲 观世音几番现示


  话说吴璋听说母亲已在广东,初是十分懊丧,后来一想,他们可以去得的地方,难道我就去不得,纵然川资告竭,求乞前往,也是可以的。便回到客店,预备耽搁一宵,然后动身。不料这天夜半,觉得腹中疼痛,一连下了几次泻,直到天明,觉得精神疲乏,但还付了房钱,勉强上路。走了三天,实在再走不动了,泻泄的次数也逐渐增加,只好找了一座破庙,暂时存身。那时寒热大作,不省人事,但昏愦之中,常常唤著母亲。那时菩萨恰好在此经过,便化身一个行脚和尚,替他去医治,费了五七天的功夫,才算将他治好。吴璋询问姓名,菩萨只说是叫蕴空,并不明言,又送他数百青钱作路费,吴璋始得重行登程。一路上历尽艰辛,好容易总算被他摸到广东,可是又扑了一个空,你道为何?原来那时亲王又改封到江右饶州去,已不在广东了。吴璋见母心切,既然有了著落,便又转道向饶州而来,一路在沙碛中行走,七高八低,十分困顿,连走了几天,鞋破袜穿,又无钱购买,只得赤足而行。又是几天,两足迸裂,浓血交流,寸步也不能移动,倒身在野寺的厩中,思想前后,不觉大恸起来,放声大哭道:「母亲啊!我不辞千里迢迢,奔来奔去,原想一见慈亲,不料天不从人,竟弄得我寸步难行,如今是再不能走到你跟前的了呀!」一边喊一边哭,端的十分沉重,这一哭却惊动了庙中的一位焦老道,出来问明情由,便道:「莫哭莫哭,我这里现成有药,可以医得你。」于是便入内取了一瓶药,一盆清水,倒来替他冲洗净,然后将药调敷了,背他到房中,叫他安心睡著,三天之内,包管可以行动。吴璋伏枕叩头,谢了又谢。次日老道又替他冲洗换药,三天之后,果然完全好了。道人又送了一双麻鞋给他穿了,向他说道:「如今你可以上路了,但此去山深林密,须好生提心,不可大意。」吴璋谨领受教,当即拜别道人,重行前进。路上果真山岭重叠,他谨记道人的话,小心翼翼的走去,翻山越岭,两日间倒也安然无事。不料第三天午后,走过一个山头,丛莽蔽路,他披荆掠棘的走去,将近达平坦大道时,那丛草里面却飕的一声,游出一条长蛇来。吴璋看见,欲待躲避,那里还来得及,那蛇已窜到近前,照准他足踝上就是一口。吴璋觉得这一口,不比等闲,痛彻心肺,眼睛一暗,两足那里还想站立得住,扑通一声,已跌倒在丛草之中。原来那一条是歧首蛇,其毒无比,不消半个时辰,毒气已攻了心,任你什么仙丹灵药,也不能救治。但有了好药,及早救治,也不是绝对无效。当时吴璋跌倒在地,晕厥了过去,不省人事。观世音今次却现了大慈宝相,远远走来,先将吴璋扶到平坦大石上躺著,便将杨枝甘露洒在他的创口,半晌吴璋果然悠悠醒转,大呼:「母亲何在?」菩萨在旁应声道:「吴璋啊!你为母忘躯,真是纯孝的铁汉。上天决不负你这一片苦心的,你与母亲相见的时候,距今也不久了。只是前途还有一点儿小小魔障,只要放定坚苦的心念,或可免得。」吴璋见是观世音菩萨显化指点,喜出望外,一骨碌从石上爬起,倒身下拜,谢了救命之恩。菩萨道:「如今你可以过岭去罢,时候也不早了,切记我刚才的话,不要忘怀,我去了。」说罢,菩萨的法相就隐没不见。吴璋便寻路下山,刚到山麓,天色已经昏暗,恰有一座山神庙,便在里边权宿一宵。次日黎明再走,那时正是十二月中旬,天气逐渐的冷,彤云密布,朔风怒号,吹在身上,好像刀割针刺一般,十分难熬。他虽然鼓足勇气,赶奔前程,到底脚步下也迟缓了不少。奔了一日,身上又冷,腹中又饿,看看天色将晚,鹅掌似的雪花,纷纷降下,更是困人。幸喜前面有个三家村舍,烟囱里正袅袅的冒炊烟,吴璋便向那村舍走来,走到一家门首,正好一位白发老者,倚在门前看雪景,他便走上前去,供手为礼道:「老丈请了,小子因往饶州去寻亲,路过宝庄,天晚雪大,不能赶路,敢借贵处一宿,明早即行,感恩不浅。」老者一听他是江南口音,知道所言不虚,便道:「好说好说!如此便请里边坐地。」二人一同到了中间见礼,分宾主坐定,各展邦族。原来那老者姓尤名鼎,早岁以负贩为生,著实有几文积蓄,有一个儿子,现继他的行业,远商在外。媳妇白氏,年纪尚轻,乃是一个风流人物。如今家中除翁媳二人之外,没有旁人,故当时吴璋入内叙话之顷,尤鼎就叫白氏也相见了,烹茶敬客。不料那白氏一见了吴璋就动了邪念,当下尤鼎又命出酒肉飨客,晚餐之后,引吴璋到厢中去安睡,他们翁媳二人也各归房。那白氏和衣躺了一会,一心想吴璋相貌堂堂,清秀可爱,那里还睡得著。约莫半夜光景,便悄悄的走到厢房跟首,轻轻叩门。那吴璋正好一觉醒来,听得有叩门之声,便问道:「外边是谁?」白氏道:「是我呀!因为怜念你孤眠独宿,特来相伴。」吴璋听了大惊道:「使不得使不得!娘子名节要紧,不可贪一时之欢,贻终身之玷,快请回房。」无奈白氏春心荡漾,一味纠缠,那门本来没有闩,竟被推将进来。吴璋急忙披衣下床,用好言相劝,白氏竟钻入被窝中去。吴璋弄得没法,仔细一想,非立刻离开此地,两下的名节绝不会保全。于是他便拿起自已的东西,不别而行,开门出去,幸得地上积雪光耀,认明路径,连夜踏雪而行,那白氏未能如愿,便将厢房里不相干的东西,藏过两件,自去房中睡觉。第二天起身,尤鼎不见了吴璋,正在诧异。白氏假意检点什物,这也不见了,那也不见了,便指吴璋是窃贼。尤鼎因所失甚微,并不去追究,也终料不到夜半有这么一回事。再说吴璋一路过去,虽然风雪载道,却都是平坦大路,不上一日,已到饶州,打听到亲王府第,他母亲陆氏,果然在那里。他便上书给亲王乞母终养,亲王不准,屡次上书,终未得亲王的允许。他便在王府右边,租了一间房子住下,匾额上大书「寻亲」二字。门上贴一付对联,写著「万里寻亲,历百艰而无悔;一朝见母,纵九死以何辞。」他独居在内,虔诚念诵观世音经。如此大约一个月光景,那一天恰好亲王在他门前经过,看见了匾额上对联,不觉惊异道:「不想吴璋此人,倒端的是个孝子。」便命召他相见,问明一切,吴璋便将路上之事,原原本本的历述一番。亲王听了,也为感动,便依他的请求,命陆氏相见,准吴璋奉母回籍,又赠了不少川资。吴璋母子因此事端赖菩萨的将护,才能达到目的,故决计先买舟往朝南海,然后回吴江原籍。后来子孙极为繁荣,也算是纯孝之报。我算一言表过,在他母子往朝南海之时,观世音菩萨正化为一个渔人在粤海之滨。结那不空钓绢索,万法紫金明光钩,钩取海中一怪物,替这里的百姓除害哩,正是


不空绢索钓金鳌 大慈大悲归南海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钩金鳌解除苦难 归南海结束全书


  话说菩萨自从解救吴璋毒蛇咬足之厄,便一路云游到粤海之滨,见此地蛮夷杂处,风俗远非苏杭等地可此,故尘劫也较为深重。蛮烟岚嶂,固然毒厉,最近海中还出了一件怪物,为民间大害。观世音菩萨暗想,虽然尘劫已注定了,颠扑不开,但是方便处总要给他们些方便,见那海中怪物,我不替他们除丢,还有谁能除它呢?于是便化身为一个渔人,来到海滨,结那宝索金钩预备擒那怪物。读者们!你道那怪物是怎样的一种东西?且待我细细说来,那东西似鱼非鱼,似龟非龟,头生得龙头相仿,却没有须。身上披著一重坚厚的甲壳,与龟相似,身体的高度,却较龟要加上两倍。头颈完全像龟,尾巴却像大鱼,也生著四脚,趾间厚皮相连,用为划水之具,通体深褐,略现金色光彩,体长一丈六七尺左右,形状极为怕人。此物平常匿居水底,觅食时,就出水面,如同一只小船一般,行动极快。最奇怪的是此物不仅能在水中活动,一般的也能上岸游行,凭著它一副锋利的牙齿,和坚厚的皮和甲壳,甚么都不怕。它最喜欢的食品,就是猪羊牛犬之类,尤其喜欢吃人,力大无穷,海船如遇见它,无论船身多少大,只消它用背一掀,不是打个老大窟窿下沉,就是翻身打滚,绝无幸免之理。上岸时,就是农家最大的水牛,被他一口咬住,拖著走时,强也强不得一下,其余畜类遇到它时,自然更不消说了。粤海里边本来没有此物,在前一年的夏季,它不知从何处闯进粤海?在起初还不过为害渔船海舶,大家已经受了它的大累,行商视为畏途,渔户绝了生计,于是近海渔户商议捕捉之法,屡次用大网滚钩去与他火并,非但不能将怪物捕获,并且死伤累累。这一来反激怒了那怪物,它本来只在水中猖獗,并不上岸为害,一火并之后,它索性闯到陆上来横行了,见了人畜,恣意拖了果腹。有时深夜冲破了墙垣,到屋中去捕人充饥,人家在睡梦之中,如何防得?虽用火筒鸟枪去打它,它也不会损伤。附近村落的百姓,禁不得此物的相扰,都迁到内地居住,再也没法奈何它。今番恰好菩萨过此,知道了金鳌在此为害,故大发慈悲,为民除害。当下菩萨就在海滨找了一座空屋存身,去找了十万八千根天蚕之丝,结成了一条绢索。又取宝瓶中的杨柳枝,削成九个倒刺钩儿,贯在绢索的一端。然后取海滨的沙土,堆捏成一个人形,九个倒刺钩儿,就深深的埋在泥人腹内。菩萨做这件东西,倒也费了不少时日。附近百姓有几个胆大的人,时常到海滨探看,见了菩萨如此举动,不免动问。菩萨便将捕捉金鳌的话告诉他们,大家听了都有点儿不信,以为那火枪都不怕的怪物,难道这几件些微之物,就可制得下它?又争著讯问,菩萨道:「天下之物都有克制,你们不瞧那巨大的象,却怕老鼠;巴山的蛇却怕蜈蚣。这正可见不在乎物的大小。」于是那些人便传言出去,好事的人又一天天到海滨走动,要看菩萨毕竟如何捕捉金鳌,一广眼界。菩萨做好那几件东西之后,等了数日,那一天傍晚时候,那金鳌螫伏海底,连日捕捉鱼虾充饥,吃得怪腻烦的,到海面上望望,又不见有船舶经过。一想,还是到陆地上去寻找,或者有些人畜可得。它便涌著波浪,一直向海滨而来。那时恰有百十人聚在海滨与菩萨讲话,一听那波浪的声音不对,都嚷道:「怪物来了!」果见波掀浪涌,壁立数仞。菩萨便右手持了绢索的一端,左手提著泥人,约退大众,自己迎将上去。金鳌到了近岸之处,便冒出水面,一见了菩萨又沉下水去。只听得一阵呼呼吸水之声,水面上就现出大大的漩涡来,它吸足了一口水,重又冒出水面,昂著头伸著脖子,只见一道水,如游龙一般向菩萨射过来。菩萨兀立不动,那股水打在身上,水花四散飞溅,如同顿时下起一阵大雨,溅得那般看的人,都淋漓尽致。大家在此时,一个个都替菩萨担心,看了那副安闲镇静的样子,又知有十分把握,急欲看他捕捉。金鳌喷那股水,足足有一袋旱烟功夫,方才射完。它见一股水没有将菩萨**,也似十分惊异,接著忿怒起来,大叫一声,张牙舞爪,一直扑奔菩萨而来。菩萨等它到得切近,喝道:「孽畜!休得无理,连我也认不得起来!如今却赏你一个人吃。」说罢把手中泥人迎头摔去,那金鳌一见有人吃,便张开血盆大口,拍的一声,囫圃吞下,接著还想来奔菩萨?不料那泥人一入腹中,立刻融化开了,绢索上九个倒刺杨枝钩儿,苛苛的捧在它一颗心的四周,拢得紧紧的,无从摆脱。它扑上去时,只见菩萨将手中绢索,轻轻一扯,金鳌却杀猪般的狂叫起来,不住的在沙滩上打滚,失却了威猛态度。菩萨道:「孽畜在人间已久,不知残害了几许生灵,照理应受天诛,如今我本慈悲之旨,度你到南海去修行,好忏除夙孽,你愿也不愿。」说著放松了手中绢索,那金鳌毕竟有些tong 灵,听了此话,便伏在沙滩之上,眼望著菩萨,一动也不敢动,好像表示满意的一般。当下一般看的人都觉得诧异,暗想怎么如此一根绢索,就制得下这么巨大的怪物?但是天下事,理无二致,且瞧一头绝大的牛,只因为鼻子里穿了一根绳,就是数岁小儿,也能呼叱它,俯首贴耳,一强也不敢强。若去了这根穿鼻绳,那可对不住,莫说小儿,就是大人它也不卖你的账,这就叫一物一制。何况那金鳌被菩萨的杨枝钩捧住了心,自然不能发威了。菩萨收了金鳌,向众人作别道:「我替你们将此物捕了,你们尽可重归故土,安居乐业。如今我要回南海而去,不能在此久留,传语世人多行善事,少种恶因,虔诚信佛,自有你们的好处。」说著便跳上金鳌之背,现出本来面目。只见那只金鳌发开四足,转身入海,浮在水面,一路南去。众人到此,方恍然大悟,知是观世音菩萨示现,都倒身下拜,谢了除怪之恩。移去的百姓,却又搬回来,重理旧时生计。因感菩萨大恩,就并凑了金资,建造了一座观音禅院,塑起菩萨踏鳌的法相,虔诚供养,不在话下。再说菩萨一路回到南海普陀落迦山,自有善财龙女来接,菩萨便将金鳌放入白莲池中,教它悔过修心。自己便走入紫竹林中,高坐莲台,享受清福。我书写到这里,也乘机结束,所有余事,不再详叙了。菩萨的事迹,本来很多多,大有记不胜记之慨,除了经卷之外,还有《观音灵感录》,《普陀天竺各志》,《高僧传》等,都很多记述菩萨的事迹。有了这些书本,我更不必剿袭陈编,滥入本书了。自观世音菩萨赤足入中原,前后一共现示了三十三宝相,其间男女身都有,故现在各处庙宇中所供的观世音菩萨,宝相也各各不同,这最后一尊法相,人家都称为鳌头观音,寺院中往往塑在三世诸佛的后壁,这倒是各地相同的啊!正是

看破菩萨相 竟自占鳌头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1 20:23

普陀洛迦新志


普陀洛迦新志卷首

序一


  释迦入灭,以金缕袈裟,付摩诃迦叶波。迦叶奉衣,住鸡足山,以待慈氏。据奘师所记,屈屈吒播陀,此言鸡足。亦名窭卢播陀,此言尊足。在摩竭陀国,莫诃河东百余里。道里明白如此。乃今云南宾川之境,有鸡足山,亦以为即迦叶传衣示寂之处,著之山志。华严末会,鞞瑟胝罗居士告善财言:「南方有山,名补怛洛迦,有菩萨名观自在。」奘师所记,为布呾洛迦。在南印度,[禾+末]罗矩吒国之南,[禾+末]刺邪山之东。道里明白如此。乃今定海县东海中,有普陀山,亦以为即补怛洛迦,观自在菩萨说法之处,著之山志。然则记可据乎?志可据乎?曰:是有说。地志者流,出于山经,禹与伯益,主名山川,量其道里,游方之内,此其职也。至于华严法界,毗卢法身,超情离见,不在此类。即人即法,即依即正,毗卢之法身也。自他无碍,一异无碍,华严之法界也。即人即法,法之所在,佛之所在也。即依即正,佛之所在,土之所在也。法外无佛,佛外无土,观自在外无此山,此山之外无东土,无南印度,可也。自他无碍,则此山之在东方,与此山之在西方,无碍也。一异无碍,则西方有此山,东方有此山,乃至余方亦有此山,亦无碍也。非他非自,非一非异,则此方之山,非补怛洛迦,非在西方,乃至非在余方,亦无碍也。事事无碍法界性也。普贤偈曰:「如于此处见佛座,一切尘中悉如是。佛身无去亦无来,所有国土皆明现。」然则古记之文,与今志之说,为同为异,孰为可据,又不足论也。抑余之感于玆志,鸡足僻在徼外,普陀介在海中,开山皆晚。而普陀当海通之后,市舶上下。在昔莲池望洋而叹者,乃今凡夫搴裳可涉。独鸡足百年以来,日以榛翳。山之显晦如此,然则时节因缘,固有在欤。余家腾冲,与宾川同直云南之西。而闲关千里,虽无风涛之忧,亦有泥涂之苦。然民国初元,犹得从容解兵,宿山中者旬月然后去。比居海滨,普陀一水,朝发夕至。而数岁之闲,未得一往。故亦不能无感于时节因缘之说。鸡足之志,草创于钱邦芑,修饰于范成勋。自兹以后,遂无继者。余与赵介庵师,常因游览,别为小志,补其阙略。属稿初定,讫未刊行。普陀山志,自清康熙迄道光,凡三修焉。今相距仅百年,开如了余两师,独发弘愿,延邑儒王雅三学博,从事纂修。书成,寄京师属余为序。余于此山,无一日之勤,又罕闻法要,诚不足以叙兹志。而因缘遭值,重违两师付嘱之意。得援法界之旨,稍解世俗之诤,并为鸡足发凡。挂名简牍,亦不可谓非幸也。


中华民国十二年冬勋三位一等文虎章一等大绶嘉禾章

云威将军上将衔陆军中将农商总长腾冲 李根源谨序

序二

(此序专说撰本迹颂之缘起。)


  吾人一念心性,不变随缘,随缘不变。随迷染缘,则背觉合尘,轮回六道,极之则永堕阿鼻地狱,而心性无减。随悟净缘,则返妄归真,趣证三乘,极之则圆成无上觉道,而心性无增。然在凡夫地,若得闻佛名号,及甚深经义,斯时菩提法润,已纳八识田中。其始虽漠然不自觉知,果能不自暴弃,极力扩充。继则由涓滴而滥觞,渐至泛舟,以及滔天。终必直趋萨婆若海,圆满菩提,归无所得,彻证即心本具常住不变之妙真如性。从兹又复由本垂迹,带果行因,俾得灯灯相传,明明无尽,岂不伟然大丈夫哉。法华经云:「诸佛两足尊,知法常无性,佛种从缘起,是故说一乘。」缘之时义大矣哉!予自弱冠,即读佛经,彼时但欲剽窃文义,作词料用。于民国二年,始归心净土,以期出此火宅,入彼珍池。固知观音大士,为莲邦导首,而复现身尘刹,随机利生,又与娑婆因缘最深。其应化之迹,在浙江普陀,于是遂动朝礼之念,然尚未有行期也。后于报读印老法师文数篇,提倡念佛,勖励敬心,不觉深洽予怀,而正中吾病也,(病在全不知敬,今自发露,用作忏悔。)乃一心愿见。于十一年促装就道,造山拜谒,以礼观音疏呈师,深蒙许可。且不待请求,而以心仰之文钞持赠,傥非夙缘所追,何至契合如是耶!隔日下山,师更以大士颂相委。予亦自忘固陋,瞀然应承。夫山志加修大士颂一篇,师盖怀之数年矣,以度生心切,问道者多,未遑秉笔。而吾邑佛学同人,数年前曾嘱颂普门感应,予畏用心,托故谢之。乃今竟承师付嘱,终以文章报答大士,而慰同人之望,其因缘又宁可思议耶!初辑经文,暨感应事迹,叹其浩如烟海,不知从何处下笔。数得师训,曰期遍界流通,同沐慈化。曰令法界众生,同种善根,同生西方而后已。曰令阅者由欢喜,而得生善、破恶,入理之益。不觉恍然悟吾师之语,即大士之心。夫大士功德,普贤菩萨不能测其一毛,何能颂?穷乡僻壤,愚夫愚妇,莫不耳大士名,奉为慈母,何庸颂?此之颂者,不过借大士本迹,以训世化俗耳!颂首契经,次感应,先本后迹也。经中修证,本中之本。应化,本中之迹也。感应中示现类,由本垂迹。救苦与乐,迹中之权。弘法摄生,迹中之实也。结后十心,劝进行者,由迹返本也。复次,感应类首示现者,我辈背觉合尘,以心性为耳目之奴隶久矣。凡见闻所不及者,每视为子虚乌有。不信法身常住,有佛菩萨。亦不信法身流转,有因果报应。死后断灭之见,其祸不可胜言,故以大士示现警之,欲人毋辜佛恩,毋负己灵也。次救苦与乐者,我辈历劫迷妄,纵知心为主人,身如传舍,而我见必不能顿空。然向外驰求,业复造业,如抱薪救火,只益自 fen。一念回光,将心转业,形端影直,所谓自求多福也。次弘法者,三界无安,犹如火宅,牺牲文绣,庸足自豪。以佛法而祈福报,明珠弹雀,智者惜焉。故退世闲法,进出世法。而修行莫简于持名,成佛莫易于生净,故以摄生终焉。此循循诱人之微意,亦即宗楞严圆通章,先示现,继救苦满求,而以得大涅槃为归之旨也。正文并注,共三卷,后附经证一卷,脱稿即呈印师鉴定,蒙许可后,乃敢作为定本。辞虽谫陋,然于欲究大士本迹感应者,不无小补。愿三宝加被,俾读者悉能信而行之,则直达乐邦,不游三界,彻证自性,常住寂光矣。然大藏经教,如标月指,世俗秕糠,讵足当明眼人一顾。而声论宣明,如来悬记,景仰大士者,固不得以凡庸之文,遂置之不观也。故予以此初则寓缘于大士,既乃结缘于印师,终或以大士之缘,普遍流通于天下后世。则灯灯相传,明明无尽,庶可满大士度生之愿,而区区纂述之功,亦不唐捐矣。此固晨夕馨香所祝祷者。



民国十三年甲子盂夏彭泽许止净述


序三

(此序专说大士之深恩重德,兼示净土为一切凡圣同修之道。)


  娑婆世界,苦事最多。娑婆众生,耳根最利。维我观音大士,慈悲心切,故与此世界,因缘最深。以其随类逐形,寻声救苦,故令众生闻名见形,恋慕赞叹。由此因缘,令其近种人天之福,远证菩提之果。昔于楞严会上,显示本所修因,从闻思修,入三摩地,反闻闻性,证真圆通。所证本妙觉心,上合十方诸佛究竟所证,下合十方众生即心本具。故与诸佛同一慈力,与诸众生同一悲仰。从兹现十界身,以三十二应、十四无畏、四不思议无作妙力,度脱众生,今其悉皆亲证即心本具妙觉真心而已。佛敕文殊,选择契机法门,以利现未。文殊因兹拣去二十四圣,独推观音。盲摸之徒,不详所以,遂谓观音登科,势至下第。由此一言,令诸无识,藐视念佛法门,不肯修持。不知耳根圆通,乃逗当时阿难畜闻成过,与后世利根专参向上之机。念佛圆通,则普逗十方三世一切众生之机。所以证齐诸佛者,尚须回向往生。将堕阿鼻者,十念遂登末品。观音势至,同为弥陀上首,同于十方世界摄念佛人,归于净土。但以所示修法,微有不同。以一则注重在念他佛,而非自何由显他。一则注重在念自佛,而非他何由了自。念他佛,似属事相,而理由事显。念自佛,似属理性,而事由理成。了此,则自他不二,理事一如,同归萨婆若海,共趣菩提觉道,有何同异之可论哉!又大士于大悲经,令诵咒者,至心称念我之名字,亦应专念我本师阿弥陀如来,然后诵咒。又于佛前,自说誓言,诵持大悲神咒,若不生诸佛国者,我誓不成正觉。是正势至所谓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定见佛者也。须知大士应化,始终皆以念佛而为宗本。普门一品,佛令一切凡圣念观世音者,究与念佛有何殊异?浙东普陀山,为大士应化道场,即当年为善财说法处也。印光法师,卓锡是山三十余年。以普陀旧志,皆于大士本迹感应,未曾发挥,诚所谓舍本逐末,买椟还珠,甚可痛惜。拟将大藏大士本迹,及此方感应,撰为颂词,并一一注其义意。又辑诸经大士本述诸事,以为证据。庶可令一切有情,同知大士历劫深恩,而悉皆常念恭敬,各满所愿矣!以力不暇及,乃托挚友许止净居士撰之。幸已脱稿,拟欲排印数万,遍布中外,爰志所以,用告阅者。


民国十三年甲子仲夏上海黄庆澜序于会嵇道署

  

序四

(此序虽为流通单行本颂文而作。实于修志撰颂各缘起,言之綦详。)


  世出世闲一切诸法,皆由时节因缘而为发起,故古德云:时节若至,其理自彰。诚然诚然!光以庸劣,百无一能,寄食普陀山法雨寺三十二年。昔阅普陀志,见其所载,皆属道场废兴,以及种种寻常等事。至于观音大士往劫本迹事理,以及此方感应因缘,悉皆阙略,不禁令人长叹。民国六年,王采臣、周孝怀、陈锡周三居士来山见访。王周谓普陀为观音大士圣道场地,中外景仰,何可久撤讲筵,忍令法道寂寞乎!祈师发心讲经,我等当为筹备道粮。光以固陋力辞。锡周则曰:「山志久未修,板已模糊,师若肯修,我当刊刻。」光曰:「此事颇不容易,若照旧例,则文人皆能为之。若将大士往劫本迹修证,及此方感应事迹,一一略叙大端。令阅者咸知大士恩周沙界,慈济无疆。从兹发起正信,身心归依,近获人天之福,远证菩提之果者,非遍阅大藏,备考群籍不可。若不发挥大士本迹感应诸事理,则成遗主志宾,舍本逐末,与寻常山经水志何异?何以显普陀为大士应化道场?又何以显大士为法界众生之大慈悲父母,而与娑婆众生因缘最深也!然光以宿业,致令心无知识,目等盲瞽,尚须忏悔一二年,待其业消智朗,障尽目明时,当不惜身命,勉令成就。如其业重,不能感格,当往江西,求黎端甫居士,代为了此公案。此公学贯儒释,笔超侪伍,必能发挥大士之慈悲心迹也。」次年徐蔚如居士,以文钞印行,致不加详察者,谬谓之为知识,从兹信札来往,日不暇给。八年春间,端甫归西,先所发心,竟成空谈。十一年春,定海知事陶在东公来山。谓山志流通,令人由信向而改恶迁善,返妄归真,实为挽回世道人心之根本要务,念宜重修。光以陶公护法心切,救世情殷,即令普济法雨两寺主人,恳请陶公亲任其事。陶公以公事无暇,乃托邑绅王雅三君任之。一切事宜,外有陶公,山有开如退居,商酌料理。光以无暇,绝不过问。次年,陶公升于杭县,犹复鱼雁往还,商酌其事,若非宿受大士付嘱,其能如是也耶!初于修志议成之后,未及一月,江西彭泽许止净居士来访,一见即成莫逆。光叙昔衷曲,遂以大士颂见托,彼即允许,若非大士冥垂加被,何有如此之际遇乎!许君乃备搜藏典,及诸群籍,时经二载,稿方告竣。述成颂文,近二万言,而复逐联注其义意,俾阅者悉知所以。又节录各经以为明证。颂文三卷,经证一卷,共三百七十余页,于夏初寄来。颂中义意,许序已陈,兹不复赘。光昔本欲冠于山志之首。今以卷帙繁多,特为别行。兼欲遍布天下后世,傥与志合行,则不易广播矣。(后以陶公见颂文超妙,谓须冠于志首。乃删其注语及经证等,仅录正文,统作一卷,名本迹门,为卷一。)然大士从无量劫来,分身尘刹,其本迹感应,非佛莫知。此数卷颂,不过大地一尘,大海一滴,令不知大士之深慈大悲者,略知梗概。从兹赧然愧怍,勃然奋发曰:吾人之心,与大士之心,无二无别。而大士圆成佛道,久经长劫。又以悲心无尽,不离寂光,垂形九界,普现色身,度脱众生。我辈从无量劫来,轮回六道,其亲蒙拔苦与乐之恩者,不知凡几,直至今日,尚为凡夫。上负大士拯拔深恩,下负自己本具佛性,静言思之,能不愧死。彼既丈夫我亦尔,不应自轻而退屈。由是翻转凡情,追随圣迹,克己复礼,闲邪存诚,敦行世善,兼修净业,久而久之,与之俱化。上焉者,即于现生断惑证真,了生脱死。下焉者,迨至临终,仗佛慈力,往生西方。能如是,则人人敦礼义,各各识因果,自然干戈息而人祸永灭,雨晹时而天眷常临矣。陶公所谓挽回世道人心之根本要务者,其在斯乎!所愿见者闻者,同发景仰大士之心,而勉力修习,则幸甚幸甚。


民国十三年甲子中秋日古莘印光释圣量谨撰



石印普陀山志序

(附录)


  观世音菩萨,于无量劫前,久成佛道,号正法明。但以度生念切,救苦心殷,不离寂光,垂形六道,遍于十方微尘佛国,普现色身,度脱众生。非独止现菩萨之身,而二乘六道,无身不现。法华所谓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虽则遍入十方佛国,而于娑婆因缘,甚深甚深。虽则普现十法界身,而世人据迹而论,止云菩萨而已。以其彻证唯心,圆彰自性,故得悲运同体,慈起无缘。由本高而体大,故迹广而用宏。其随类逐形,寻声救苦,有感即应,无愿不从之迹,喻如月丽中天,影现众水。不但江湖河海,各现全月,即小而一勺一滴,无不各各皆现全月。又江湖河海中月,一人观之,则其月与己相对;即百千万人,于百千万处观之,亦皆各各与己相对。人若东行,月则随之而东;人若西行,月则随之而西;人若安住不动,月则不离当处。一人乃至百千万人,悉皆如是。菩萨于一念中,遍法界感,遍法界应,感应道交,无少差殊,与此一月普现众水,随人随地各见全月,了无有异。良由菩萨心包太虚,量周沙界,以众生之心为心,以众生之境为境。故得不谋而合,无缘而应,岂世智凡情,所能测度者哉!至若水昏而目盲,则不能见,非月不现,是昏盲咎。其感应之迹,有显感显应,冥感冥应,冥感显应,显感冥应,亦冥亦显感而显应,亦冥亦显感而冥应之不同。(显感显应者,现生竭诚尽敬,礼念供养,即蒙加被,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及业消障尽,福增慧朗等。冥感冥应者,过去生中,曾修竭诚礼念等行,今生虽未修习,由宿善根,得蒙加被,不知不觉,祸灭福臻,业消障尽等。冥感显应者,宿生曾种善根,今生得蒙加被,显感冥应者,现生竭诚礼念,不见加被之迹,冥冥之中,承其慈力,凶退吉临,业消障尽等。亦冥亦显感而显应者,宿世曾种善根,今生竭诚礼念,显蒙加被,转祸为福等。亦冥亦显感而冥应者,宿世曾种善根,今生竭诚礼念,冥冥之中,承其慈力,获种种益也。了此,则知功不虚弃,果无浪得,纵令毕生不见加被之迹,亦不至心生怨望,半途而废。庛应之道,微妙难思,略书梗概,以勖来哲。)其应之大小优劣,在其诚之至与未至而已。纵令心不谛信,致诚未极,但能一念投诚,亦必皆蒙利益。但随己一念之诚,而分优劣。不能如竭诚尽敬者,蒙益之殊胜超绝耳。如昏水中亦有月影,但晦而不显。盲人虽不能亲见月光,又何尝不蒙其照烛也!菩萨大慈大悲,普为法界众生恃怙,由兹举国人民,各皆信奉,故有家家观世音之常谈。其应化道场,固非一处,如陕西南五台山、大香山,浙江天竺山等。其感应昭著,香火肸蚃,唯南海普陀山,最为第一。以其名载华严,昔年善财亲参,恩周庶类,历代皇帝敕建,故致举世钦崇,各国景仰。缅维菩萨应化三乘天仙一类大机,固于此山经劫常住,何止天长地久。至于凡夫所见之迹,乃于五代朱梁贞明二年,慧锷大师,由五台请铜观音像,欲归日本,至此舟胶不动,方始开山。迄今千有余年,其事迹诗文,录之成帙,名曰普陀山志。余尝病其于菩萨不思议感应事理,殊欠发挥。拟欲遍阅大藏,博览群书,凡属菩萨随机赴感之迹,悉备录之,刊板流通。一以阐菩萨度生之妙道,一以启众生出苦之良缘。但以目疾未愈,未能如愿。会稽何廉臣居士者,儒得圣心,医称国手,志行高洁,信心纯真,曾邀同人,结桑榆社,以其暮景无多,拟作归计,同修净业,企生安养。又以一切众生,久沈苦海,不仗法力,莫由得出。拟将菩萨应化事迹,为救生船,泛于其中,振臂疾呼,俾诸溺者,相引登舟。庶可同登彼岸,直达家乡,永离众苦,但受诸乐矣!因石印山志,以广其传,用酬大士度生之恩,用开众生投诚之路,令余作序。遂不胜欢喜,顿忘固陋,乃将菩萨感应之妙,略为发挥。其余事迹,固有全书在也,何须多赘。

民国八年释印光撰



南五台山观音菩萨示迹记

(并赞○山去陕西省城七十里○附录)


  示迹之记,文词典雅,叙事精详,惜于菩萨不思议无作妙力,殊欠发挥。光不惴固陋,勉述一赞,以冠于首,俾事理交融,体用咸彰,生之所以能感,圣之所以能应,俱在斯焉。以企后之览者,发菩提心,见贤思齐,以观音之心为心,以观音之事为事,庶可亦为未来世之观世音耳。虽文不雅驯,而其意义有可取焉。赞曰:

  观音大士,于无量劫,久成佛道。为度众生,不离寂光,现菩萨身。又复普应群机,垂形六道,以三十二应、十四无畏、四不思议无作妙力,寻声救苦,度脱群萌。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直同月印千江,春育万卉,虽则了无计虑,而复毫不差殊。良由彻证唯心,圆彰自性,悲运同体,慈起无缘,即众生之念以为心,尽法界之境以为量,是知无尽法界,无量众生,咸在菩萨寂照心中。故得云布慈门,波腾悲海,有感即赴,无愿不从也。


民国三年甲寅释印光述

(以下乃示迹之记)


  大山岩穴,龙蛇所居,岁久成祅,肆其凶孽。吞啮不已,祸及生民,变怪升腾,非人所制。若非应身大士,孰能救济。巍巍乎妙智神力,其容思议。然于不思议境,强以文字纪述事迹者,冀千载之下,方来君子,启深信耳。昔隋时仁寿中,此山有毒龙焉。以业通力,变形为羽人,携丹药货于长安,诈称仙术,以欺愚俗。谓此药之灵,服者立升于天。呜呼!无知之民,轻信此语,凡服此药而升天者,不知其几何,又安知堕彼羽人之穴,以充口腹耳。而一方之民,尚迷而不悟。唯我大士,以悲愿力,现比丘身,结草为庵,止于峰顶。以妙智力,伏彼祅通,以清净风,除其热恼,慈念所及,毒气潜消,龙获清凉,安居岩穴。民被其德,各保其生,昔之怪异,不复见矣。由此灵贶达于朝廷,以其于国有功,于民有惠,建寺峰顶,而酬酢之。大士以慈风法雨,普济含灵,慧日净辉,破诸冥暗。于是搢绅向慕,素俗钦风,割爱网以归真,弃簪缨而入道。大士尝居磐石,山猿野兽,驯绕座隅,百鸟聚林,寂然而止,如听法音,久而方散。呜呼!建寺之明年,六月十九日,大士忽示无常,恬然入灭。异香满室,愁雾蔽空,鸟兽哀鸣,山林变色。于是寺众闻于朝廷,中使降香,奉敕赙赠,以崇冥福。茶毗之际,天地晦冥,斯须之闲,化为银界。忽闻空中箫鼓响,山岳摇,瑞云奔飞,异香馥郁。忽于东峰之上,现金桥,桥上列诸天众,各竖幢幡,及雨金华,纷纷而不至于地。最后于南台上,百宝灿烂,广莫能知,冲天无际,影中隐隐现自在端严之相。慈容伟丽,缨络铢衣,天风飘飘,焕然对目。尔时缁白之众,千百余人,咸睹真仪,悲喜交集,莫不涕泣瞻依,称名致敬,始知观音大士示迹也。清气异香,经于累月。左仆射高公,具奏其事,皇上览表,嘉叹久之。收骨起塔,御书牌额,锡号为观音台寺,拨赐山林田土,方广百里,每岁时降御香,度僧设供,大崇法化。至唐大历六年,改号为南五台山圣寿寺焉。五代之世,兵火连绵,诸台殿宇,并遭焚毁,虽有残僧坏屋,尚与木石共处矣。至宋太平兴国三年夏,前后六次,现五色圆相祥云等瑞。主僧怀伟,具申府尹,被奏天廷,敕赐金额,为五台山圆光之寺。由是增修宝殿,绘塑真仪,烟霞与金碧争辉,铎韵共松风演妙。诸台屋宇,上下一新,嗣续住持,香火不绝,慈辉所烛,石孕祥云,法雨所沾,水成甘露。台南数百步,有石泉焉,注之方池,色味甘洁,能除热恼,能润焦枯,舒之则沙界滂沱,卷之则石池澄湛。或时亢旱,迎请者相继于道途,感应如期,州郡已彰于简牍。怀生蒙祐,草木沾恩,自昔迄今,声华不泯。噫!大圣以悲愿力,福被一方,而一方之民,亦不忘于慈祐。每遇清明之月,及夏季忌辰,不远百里,陟险登危,皆以净心踵足而至者,何啻百千万耶。扶老携幼,阗溢道路,相继月余,各以香花音乐,缯盖幢幡,资生之具,持以供养。于是头面顶礼,致敬致恭,睹相瞻仪,旋绕赞叹,莫不洗罪蒙福,弭障沾恩,岂徒为奔走跋涉而已哉!寺僧法忍,虑其岁月经久,灵迹湮没,持诸残碑,嘱为斯记。普明固辞弗获,甚愧非文,傥遇贤士,改而正诸,不亦宜乎。

 
太白山释普明谨撰

(元至元七年正月立石)


  (石印普陀志序,发挥感应理致颇详。南五台示迹之记,乃大士现比丘身,救苦实迹,亦六月十九香会之根原。故附录之,冀阅者生正信焉。印光谨识。)


礼观世音菩萨疏

(此系作颂之原因,故并录之。○附录)


  盖闻诸佛如来,以大悲为体。菩提萨埵,依般若观心。寂灭现前,故得上同下合。真空无相,乃能救苦寻声。然入俗度生,七行方始。同事爱语,六地犹惭。茍非早成正觉,现劣应以行慈,度尽众生,始明相而成佛者,孰有威神之力,巍巍如是乎!伏维我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居补怛洛迦之山,得大悲解脱之法。师承静住,标正法明之称。补处弥陀,授功德山之记。宝藏住世,回向菩提。威德园观,宏深誓愿。从闻思修,顿入摩提。得圆通常,举皆真实。熏修金刚三昧,清净宝觉圆融。十四无畏,福备众生。卅二应身,度该等觉。具大自在之功,妙容顿现。有不思议之德,极果能施。故六十二亿之名号,一念等齐。二十四圣之法门,都归拣别。涅槃一路,三世佛学尚闻闻。示现普门,八万众发无等等。加以左辅虽居安养,摄生现处娑婆。金城熊耳,竞说化身。五台泗洲,并彰圣迹。甚至蛤蜊蚌壳,现妙像之庄严。鸡卵圆鱼,睹金容之赫奕。故知慈父恩深,纵焚身难报。而老婆心切,实垂涕相招也。弟子止净,舍父逃逝,久穷露于他乡。随业飘流,更蹉跎乎半世。八年供奉,担粪遗金。二竖魔缠,认沤忘海。自愧怖头。发心礼足(在家礼三圣像)。手珠念佛,日三百回。顶礼诵经(指弥陀经),月百八卷。读金刚之文,惟求作佛。礼普贤之偈,发愿度生。念往生陀罗,我佛常住其顶。持大悲神咒,浴水亦得度人。凡兹大善因缘。藉作往生公据。更以今生根钝,魔障难消。夙世孽深,正信易退。特叩白华。虔参宝像。如慈愍之西渡,冀睹真容。学善财之南询,愿逢圣友。尚乞慈哀。隐为加被。示张使于云里,璎珞端严。指史相于岩头,金光照耀。甘露灌顶,增智觉之辩才。宝手破肠,疗法义之气疾。傥寄此旅亭,不遑安处。则赐与华屋,愿得门开。数李母之珠,预知时至。食廷璋之芋,克日西行。印泥而印坏文成。念佛而佛随心现。垂红莲之臂,接以金台。放白毫之光,导归宝阁。同登安乐,生佛本无差分。回入娑婆,母子不相违远。布兹心愿。伏乞证盟。此日金刚石上,归依智海之导师。他年摩尼华中,随侍天冠之胜友。(卅,音萨,三十也。○民国十年壬戌春许止净谨撰。)

 
普陀洛迦新志例目


  一 纪录普陀,元盛熙明,始为普陀洛迦山传。明侯继高,始为志。厥后明周应宾、清裘琏、朱谨、许琰、秦耀曾,并沿志例,各有修辑。其题名,或称普陀山志,或称补陀山志,且冠以南海二字。其以普陀洛迦四字并举者,惟盛传。今依之,题曰普陀洛迦新志。名从主人,不敢意为增损也。

  一 诸山志之流传于今者,惟秦志。许志,已不概见。裘志、未志、益成孤本。至盛传,及侯周二志,尤罕有传者。清上元朱绪曾著昌国典咏(该书亦仅有抄本),闲引及之。吉光片羽,弥足珍贵。兹编采录一人所辑者,曰某传,某志。诸志相同者,曰旧志。

  一 乾隆许志,为法雨寺所延修。道光秦志,为普济寺所延修。二志各有所袒。其比事属辞,往往详主寺而略他寺。秦志尤甚。兹编凡关于普陀者,应有尽有,应无尽无,不敢存偏私之见。

  一 前人文字,原非一成不易,补缺正误,修志者责也。是编援引各书,既注明于每条下。其有疑义,或别有说者,必详加按语。俾阅者,得以考异同,而参得失。

  一 山境,总绘一图。详列寺院,不限篇幅。其著名胜景,别为分图。用照片铜板,以存其真。

  一 普陀之名,原由大士而著,实以大士为主体。今辑山志,应先从大士本迹感应叙起。故将许止净居士所撰之观世音菩萨本迹感应颂,列于第一,名本迹门,为一卷,是为内篇。其下形胜灵异等十一门,各为一卷,是为外篇。内外共十二卷。则佛恩之洪深,道场之原委,均可悉知矣。

  一 形胜门,自当从山说起。裘许二志,先提海字,再疏普陀洛迦,明其在南海也。然普陀,无论其为南海,为东海,总之皆浙海也。以浙海而专属普陀,殊嫌蛇足。秦志删海一段,首列普陀洛迦山,较为了当,今从之。

  一 普陀,夙著灵异,见于载籍者,极多。兹编广为搜罗,择其有姓名爵里岁时缘起者录之。非是则不书。

  一 旧志,于帝王赐与,多立门目。如裘志,颁赐附命使。许志,增以赐施。秦志,改为赐与。朱志朝典,许秦二志,改为旧章,别清帝宸翰为天章。此在帝制时代则然。今以国体共和,佛法又尚平等。凡列朝敕谕碑序,均与诸艺文,散载各类本条下。而删前志旧章天章各门目。明释广宾撰上天竺山志,有帝王檀越品。清缪燧增修旧志例,以山志但载内廷赐与,未闻朝士布金为惜。又言南海乘桴,身命以之。故匹夫单妇,虽斗粟尺布,不可不谓之大布施,为志所不当略。厉鹗增修云林寺志,有檀越门。是帝王臣民,均以檀越概之。今依其例,别立檀施门。凡帝王赐与,与臣民施助巨款之关于大工程者,悉隶之。而删旧志颁赐施与命使诸门目。惜旧志略去臣民施助,杞宋无征,详不得闻。姑存什一于千百,为后海之先导,并为信施者劝。

  一 旧志,有建置、梵刹、精蓝各门。今但立一梵刹门,而以精蓝茅篷废庵附之。然梵刹昔唯普济法雨二寺。而慧济于光绪末年,恭请龙藏,已蒙赐额,亦可与普济法雨鼎足为三。其所建置,则各附于其寺之后。其余各庵,无论大小,均属精蓝,附于梵刹之后。茅篷废庵,则又附之。以示同修持而有所统耳。旧志无茅篷之名,则数椽斗室,亦名为庵。今则凡自力经营道粮,不领香客给施者,均名为庵,均属精蓝。凡资香客给施者,则名茅篷,即净修梵行之独处者。每篷止一人,不收徒众,不接香客。但依香客给施而为过活。旧志混而不分。今则名称井然,秩序不紊矣。

  一 裘志,分法统、释系二门。许秦二志,又改释系为禅德。此犹儒家区别道学儒林为二传也。然宋史别道学于儒林之外,先哲多微言。法统禅德,同有功于佛门,犹道学儒林,同有功于圣教。事本同揆,理无二致。兹总以禅德概之。援正史例。凡有功象教,无论一事足称,或行事多者,各著一传。闲有因师而及其徒,因徒而叙其师者。行茍足法,悉为采录。于中分四:一普济住持,二法雨住持,三本山出家,四十方寄寓。各以年代先后为次序。合而不混,分而不歧。以禅德乃修一切诸法诸行之通称,实为佛教之一大统绪也。

  一 历来普济法雨两寺方丈,为当道及合山公推,主持道场。虽非尽如潮音别庵,其人要皆著有声望,翘异僧众者。若听其湮没无闻,殊非善善从长之道。兹仿清沈鑅彪云林续志例。于禅德后,附两寺住持表,第以年分。其无年分可稽者,但按旧志所列次序而列之,使无紊乱。惜书缺有闲,详不得闻。至慧济方丈,虽多高行,以非出自公推,略之。

  一 裘志事略门小序云:「或细事而系钜,或厄言而寄深,或发明所未足,或补载所未详,以明立门之微意。」兹亦师其意,别为志余门。凡遗闻轶事,不能专立门目者,隶之。但不敢如裘志,于事略,而涉及灵感、禅德、流寓,甚有涉及修志事例者,致贻混杂之弊。

  一 旧志,桥塔道路隶形胜,亭祠附梵刹,或建置,殊为失当。兹编于梵刹外,别立营建。凡属工程者,悉隶之。俾览者便于寻检。

  一 旧志,于艺文诗咏,居全书之大半。虽为表扬名山起见,究于志例有喧宾夺主之嫌。兹编于旧志已录,与有关掌故者,分别订入各条。其登临山水,流连光景之作于旧志后者,概从割爱。拟别辑普陀纪游集一书,以广流传。

  一 山僧著述,仿汉书艺文志例,详载书名,并录序文,以见作书之大意。故兹编艺文一门,与旧志所云艺文者,迥异。

  一 旧志,列法产、方物二门。兹编法产,订入梵刹各寺下。方物,援明释传灯天台山志,清徐增灵隐寺志例。略载普陀特产于志余门。其他动植各物,与郡县从同者,虽众不书。

  一 旧志,流寓不列僧人,但中有二人,应须区别。一则释行帜,出家得法后,方来普陀,一住六年。仍用林增志之俗名,列于流寓,殊与体例不合。今乃用释行帜之名,移于禅德之十方寄寓中。二则建文帝,久已为僧,尚于酒肴无所戒,而心犹未能忘情于往昔之富贵,乃僧俗俱不能定名者。今移于志余,只取记有其事耳。至于依理论判,自有具眼高人。吾人但任记事之责而已。

  一 维持山中秩序,全恃规制。矧迩来人心不古,行辄逾法,益应拘以绳墨,为林下仪则。旧志,附规制于法产,兹别为一门。凡僧人普通应守之仪规,及本山特别之规约,择其要者录之于前。僧人正行既立,方有受外护之资格。内外相辅,则法道兴,而外侮熄。故将民国教令,及县道示令,录之于后。俾有所遵守,而安心修持焉。

  一 山志,如盛传等,书虽不传,其序自在。兹别为叙录门,详载各山志纂修姓氏,序文,例目,以存梗概。而以此次新修缘起往来函件殿焉。

  一 山志,点染形胜,首推裘辑。刷新体例,始于兹编。裘以沧桑转换,兵燹沦胥,不但所闻异辞,抑且无闻可异为慨。兹亦苦于期限既迫,文献寡征。虽殚心摭拾,究难免疏漏之讥。网罗群籍,发挥钜篇,勒成完书,上诸东观,则有俟夫后之君子焉。


中华民国第一癸亥中秋翁山寄翁王亨彦雅三甫谨识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1 20:29

普陀洛迦新志卷一

(本迹门)

彭泽许止净敬述 古翁山王亨彦辑


  本迹门第一(此门即观世音菩萨本迹感应颂正文。其单行本,有注并经证,分四卷。已刻木板作四册,于南京三汊河法云寺流通。又排铅版作二册,于上海中华书局,已印八万余部。纸型现存苏州穿心街报国寺内弘化社。今列于山志之首,仅录正文,统为一卷。)

  原夫真如法界,本无生佛之名。幻起无明,遂有升沈之判。众生愚昧,火宅嬉游。大士慈悲,垢衣粪埽。作无畏之施主,为极乐之导师。遂使王臣崇奉,争投甘露之门。士女皈依,齐拜莲华之座。但经藏浩博难稽,而野史流传失实。致令普门妙义,未获宣扬。净土圆音,难臻信仰。爰体佛心,敷陈本迹。永令浊世,大作光明。志本迹。

  此门颂文分三:初叙意,二正颂,三结劝回向。

  今初叙意。明作颂之缘起,为全篇总冒。分四段:初颂大士悲智双修;次颂大士以古佛应世,故名震十方;三颂大悲救苦为急,故娑婆缘重;四据经正讹,令起正信,为作颂之缘起。

  尝闻诸佛无身,而般若实为其母。菩提非树,而大悲自发其芽。故法身解脱,非智慧不得圆融。本智万行,惟慈悲始能和会。是以自他不二,明极即是如来。因果交参,行深实惟菩萨。(李长者注华严,谓观音表悲,自在表智。且悲智二字,总该一切佛法理事各门,故以冠首。)然而地入现前,犹惭四摄。位居不动,尚待三加。岂非出缠之智障易生。入俗之愿王难见乎!惟大士寻声救苦,寄号观音。断惑证真,得名自在。称为捻索,实遇无空过之辞。号作应声,有感而遂通之义。本正法明而作佛,原为释迦之师。具千光眼而度生,又作弥陀之辅。(此因出悲智二名,顺点出其他各名,俾世俗得知其远本。)愿深无量,与毗卢同称丈夫。德举一毛,虽普贤莫知边际。故刹那称念,等百千亿兆之如来。偶尔受持,胜六二河沙之菩萨。信乎名号尊贵,难可得闻。梵释天人,皆应生敬也。(此从大悲经,言菩萨以至天龙,皆应恭敬,引起娑婆缘重。)惟是华藏无尽,娑婆之苦集偏多。极乐易生,菩萨之慈哀尤切。故尘刹现身,而此号施无畏者。莲邦补处,更来兹摄念佛人。为世间作眼目,曾昭皎日之光。唯海上多圣贤,乃属白华之寄。盖以众生业重。一子情殷也。庸是珍宝舍身,王臣供奉。香花稽首,妇孺归依。致崇祀者,五百身而有余。纪感应者,千万言而不足。但文人记载,善籍原多。而野史流传,讹言亦众。或称舍身之王女,或谓服气之神仙。或疑帝释之臣僚,或误面然之形像。虽传述不失于尊崇,而名位实邻于诬谤。爰据契经,广陈本迹。欲令善信,共结法缘。(此从缘重,致多讹传,特据经作颂,俾得正信。欲究或称舍身之王女以下各讹,宜阅此颂单行注本,群疑自释。)

  二正颂,分二:初颂往劫本迹,以显道大德宏。二颂此方感应,以显悲深愿重。

  今初颂往劫本迹,以显道大德宏。内分二大段:首修证,次应化。○修证门复分二段:首发心,颂受记经之往昔因缘。次证圣,颂楞严经之圆通章。○应化门复分二段:首释迦佛前应化,颂悲华经发心受记。次佐释迦佛应化,内分六小段:一教悲,颂华严经善财二十七参章。二教智,颂心经。三神咒,颂十一面咒经,消伏毒害咒经,不空罥索经,大悲咒经,并其他各咒经。四受记,颂受记经。五观想,颂观经之华座观,及观大士身相文。六礼敬持名,颂法华经普门品,楞严圆通章之十四无畏,并观经之接引文。

  夫学者欲求作佛,首重发心。不修广大之因,岂获真常之果。菩提一发靡涯,福德乃能无量。故华藏大众,屡叹其难。净土往生,又言其易。欲求大士之发心,乃溯空王之往劫。粤有刹名德聚,佛号金光。有威德之明王,闻如来之法印。在园观中,入于三昧。见莲华内,化生二童。证一切之法空,为三际之坐断。名无真实,说是假施。偶呈宝意之名,同礼金师之佛。问香华之供养,福德谁多。知尘刹之庄严,菩提最胜。于龙天中,作师子吼,发四弘誓,叹本际之难知。为一众生,许历劫而行道。断除五结,拔身火宅之中。超过二乘,不宿草庵之内。愿于万亿之劫,济度众生。摄取清净之行,庄严佛土。此大士初发菩提,于众生最为勇猛时也。(以上颂受记经之往昔因缘,说大士初发菩提心事。)

  然而众生本来成佛,无非约理之谈。菩萨发心度人,岂竟不劳而获。性德虽具,非修德无以全彰。自觉已圆,而觉他乃能双满。惟是归元无二,何为方便之门。圣性皆通,孰是涅槃之路。大士于是知以生灭心,不足为因地心也,故拣除意识。无分别智,乃合乎本地觉也,故圆照耳门。盖十方击鼓,彰闻性之圆融。三次撞钟,证法位之常住。纵使梦中颠倒,偶迷舂捣之音。定知觉出思惟,固匪身心能及。(颂大士初选耳根,得圆通常三真实。)爰有如来,名同菩萨。教以闻熏,入于禅定。颠倒闻机,直旋流而深入。返归自性,更何妄之能生。一念回光,不因明而立所。二尘俱遣,亦耽静之忘情。然根尘两种,同为镜上之痕。相见双亡,始入人空之位。此大士证我空真如,见思惑尽时也。但龟毛兔角,事障易除。水月镜花,理魔难遣。不加拶入之功,难免功勋之堕。非幻成幻,佛亦是尘。远离复离,空尤当殒。此大士成法解脱之时,而始尽尘沙之惑也。既已空空,更须灭灭。到竿头而进步,向劫外而转机。功成者退,太平不见将军。绝后再苏,丧亡乃安野老。烧木而烟灭灰飞,磨镜而垢尽明现。无明顿断,寂灭现前。此大士从三摩地,得无生忍时也。盖奢摩密照,不同默默昏昏。禅定增明,长是惺惺寂寂。双轮并运,三种圆修。故得十方圆明,二种殊胜也。于是五蕴全空,诸根互用。住行向地,刹那顿超。身界根尘,觉心遍满。上同诸佛,现三十二之应身。下合众生,施十四种之无畏。彼法华龙女,不闻普度之功能。华严善财,未获无作之妙德。此则证于究竟,故传古佛之名。善得圆通,始受观音之记也。(以上颂楞严经之圆通章。)

  自此已后,虽知诸法离名,而说幻焰之法。众生无相,而度梦影之生。则有劫届善持,佛名宝藏。弥陀御世,方号离诤。菩萨为储,假名不眴。大臣梵志,普度遍及天龙。诸子小王,发愿乃求魔外。大士于是同事爱语,寄位凡夫。求富生天,不知缘觉。死生互啖,俨同豺虎之身。命债须偿,长转人羊之毂。尔乃大悲海济,再劝发心。正觉弥陀,首蒙授记。大士以九旬之供养,回向菩提。本七载之思惟,取净佛土。慨夫六道旋轮,三涂易堕。退失正法,尽诸善根。摄取邪行,多由恶友。愿行菩萨道时,远离恐怖等事。无衣无舍,众生之烦恼多途。若见若闻,我愿之弘深如海。生大悲心而救苦,仍号观音。继无量寿以称尊,复名积德。此大士率百亿人,共发大心。故能于十方界,再受佛记也。(以上颂悲华经发心受记。)

  洎乎我佛能仁,降神堪忍。是威德之明王,今成正觉。即大悲之梵志,早有因缘。故大士示居菩萨,随学恒多。佐度众生,现身尤普。初演华严,同归法界。善财问道,已过善度之城。含摄推升,特示梵音之海。厥有山号白华,地成众宝。泉流池沼,功德之水常盈。华果树林,教化之香普被。(颂华严鞞瑟胝罗叹德推升,以大悲菩萨,特加颂赞一段。)见夫岩谷林中,金刚石上。有勇猛之丈夫,即慈悲之圣者。无尽智炬,作闇夜之光明。一切法云,覆福芽之增长。(颂善财初见大士,心中赞叹。)大士寄随顺众生回向,说大悲解脱行门。现行四摄,非同三五之身。发愿同居,永断十八之怖。令彼称名觌面,同归方便之门。忏果修因,终入菩提之路。(颂大士为善财说大悲解脱法门。)诚以众生譬如树根,诸佛乃为华果。十二类生,如奉父母。三世诸佛,始得菩提。盖自他不隔毫厘,生佛本无差别。故普贤长子,繁兴万行。文殊小男,圆成种智。不登大士之门,难入毗卢之海也。(颂大士随顺众生回向。○以上颂华严经善财二十七参章。)

  然而顿圆之教,只接大根。聋哑之伦,尚行小道。良以镜中认影,无故发狂。不知衣里藏珠,本来未失。大士深动哀怜,指陈般若。回象王之顾,呼鹙子之名。即色即空,非假邻虚之析。不生不灭,毋忘恒水之观。五阴能破,十八之界相全消。四谛不为,十二之缘生顿息。至此身裹十方,口吞三世。不见涅槃之佛,何来挂碍之心。如唱金刚字母,已过茶字之门。是为般若总持,乃说波罗之咒。此令利钝普被,亦使悲智交融故也。(以上颂心经。)

  学者深谙修慧,固登华屋之门。仅得闻熏,亦植金刚之种。所贵至诚恭敬,如觐天威。毋以妄想思惟,徒烧萤火而已。(先别颂持经功德。)惟是众生无慧,偏多分别之心。我见易增,翻以畜闻成过。争猜乳色,言以众而愈淆。未透牛皮,理以障而不见。爰开秘密之门,用塞思惟之路。(此于分颂神咒之前,出其咒语不翻之理由。故古德云:咒圆解偏,解生咒丧。○以上总颂神咒持颂之法。)

  时则我佛在竹笋道场,阐无遮之大会。大士以莲华部主,统持咒之神仙。宣十一面之咒心,普四悉檀之威力。忆夫莲华眼前,美音香处。或作仙人,得无生法忍。或为居士,获大悲智藏。以百八遍之诵持,超四万劫之生死。十重胜利,既受福于生前。四种功能,更得效于死后。但得至心诵念,极乐能生。傥能如法修行,菩提在掌。(此颂十一面咒经。以受此咒时为仙人,为居士,故前列之。)

  次则佛在庵罗园中,病满毗舍国内。夜叉爱取,既束手于良医。月盖情殷,乃求哀于我佛。佛以五浊不可久居也,令系心于净土。六识最宜速转也,请智照之观音。祝净光之普放,灭暗除痴。求安乐之能施,消灾护厄。大士本慈悲父母,乃宣心印除烦。世尊为怜愍众生,更请陀罗破恶。欲得现身,当知数息。六字章句,毕定吉祥。五门禅观,更增定力。故离恶若飘云遇风,见佛如奔流赴壑。味饶甘露,滴来杨柳之枝。口放霞光,赞遍莲华之舌。以故诸天供奉,如敬尊亲。首题得闻,亦生净土。(此颂消伏毒害咒经。)

  复有布怛山中,庄严殿里。降妙觉之世尊,会大悲之菩萨。乃宣如意神珠,是名不空罥索。授从世主,教遍天人。十亿数之妙智现前,二十种之大利成就。更加八法,净土随愿往生。得入三摩,诸天常来拥护。纵使罪难忏悔,癣疥亦得消除。即令诈现受持,沉麝自饶香气。欲成最胜之业,更严自在之身。螺髻右旋,华冠上戴。鹿皮左覆,绀发下垂。璎珞以作庄严,香华而为供奉。信心自能感佛,故教身有光明。画像无异真身,所以愿能满足也。(此颂不空罥索经。)

  惟是大士受领秘密法门,原有微尘之数。普摄陀罗妙语,更非一会能宣。故我佛再临,圣凡重集。将说大悲神咒,密放神通光明。盖自无量劫前,千光王处。受此无碍陀罗,普作未来利乐。千手眼应念具足,八地超登。十方佛悉放光明,一时来证。凡属学人,当修弘誓。先开十愿,广发菩提。再入三涂,普为解脱。昔礼空王之佛,因果无殊。今称大士之名,始终不二。更念本师,乃持神咒。于是灭亿万劫之重罪,随愿往生。获十五种之善生,更无恶死。得阶小果,尚是钝根。成就慧身,不由他悟。沐余风之吹体,常生佛前。遇浴水之沾身,同归净土。赞其功德,十二藏广未能该。称尔祈求,四十手施无不尽。求大悲之别相,当具十心。是神咒之总持,聊宣九号。此等威神之力,实菩萨所未前闻。广大之经,即如来亦应随喜者也。(此颂大悲咒经。)

  外此三世最胜,演十五之真言。一切随心,详四八之印法。须弥顶上,身出明妃。净居天中,目流妙女。包罗莲部,有七字之咒心。误戴华鬘,受三回之佛请。应金刚之祈愿,曾现叶衣。遍法界而蒙熏,更饶香印。庄严地狱,宣历劫之因缘。秘密莲峰,等神珠之如意。顶呈罗刹,髻号一尊。头现马王,印崇千转。六字心咒,如来尚待寻求。千臂陀罗,译者曾蒙圣证。清净奉请,天拜白衣。圆满慈悲,相尊青颈。说如来之名号,破恶生天。修菩萨之观行,将身作佛。凡此无边神咒,众多妙容。莫非运诸子之安车,诣道场之夷路。大作佛事,已符宝藏预言。圆满菩提,宜受释迦悬记矣。(此颂其他各咒经。)

  于是波罗奈仙人之苑,华德藏菩萨白言。谓欲普度众生,当得如幻三昧。晨星有数,慨东土之难逢。弹指能超,羡西方之无量。求世尊放白毫之光,直趣安乐。大士现紫金之相,来驻閰浮。大士乃敬白弥陀,相偕势至。率四十亿皈依之眷属,化一十二由旬之宝台。七重珍宝,具足庄严。四色莲华,交光乱转。八万四千之玉女,华果分披。三十二相之如来,瓶香供养。宝池宝树,居然极乐之风。妙乐妙音,远胜夜摩之奏。不行而至,示殊特之妙容。无为而成,现庄严于浊世。一念一时,普照佛会。无法无得,受记菩提。世尊于是溯往昔之因,示未来之果。于众宝普集庄严之刹,尊普光功德山王之名。安乐德聚,难与比伦。缘觉声闻,总归退席。大乘种界,永断讥嫌。寿命随心,宁论时劫。盖大士于菩萨中,誓愿最深。故成如来时,庄严迥绝也。(此颂受记经。)

  更以如来在世,赖佛力以加持。我佛涅槃,慨群生将安仰。再开观想之门,巧说思惟之法。广陈依正,既见弥陀。遍观色身,更思菩萨。在如来之左傍,想大士之敷座。现八万四千之莲叶,色作宝光。广二百五十之由旬,脉如天画。百亿珠王,放光如盖。八万金宝,校饰为台。须弥山顶,愿瞻高大之幢。夜摩天宫,差拟庄严之幔。宝珠夺目,有无量之光明。金色成云,作十方之佛事。大士面似檀金,顶彰肉髻。紫金身色,现五道之众生。摩尼天冠,立千里之化佛。圆光则众圣来临,毫相则七珍悉备。流出无量如来,遍满十方世界。臂等莲红,掌同华丽。光明璎珞,普现庄严。柔软印文,飞光旋转。虽三十二大人之相,顶上不及世尊。而五百亿安步之台,足下原同我佛。但闻名字,获福尚觉无涯。傥得谛观,破障自能净尽。盖众生易度,唯妄想之难除。佛法无边,在制心于一处。而起灭无停,实心目为咎。欲伏见思之惑,无逾观想之功。虽用归意识,依然生灭之心。而熏入赖耶,即可执持成种。如在左右,如见羹墙。非惟至诚感神,亦且是心作佛矣。(此颂观经之华座观,及观大士身相文。)

  然而金银众宝,尚非髻上之珠。乳酪二酥,不及醍醐之味。慨妙观之难成,无如礼敬。叹诵经之被转,莫若持名。举手低头,皆成佛道。名字究竟,二即融通。法以简而弥高,门以普而增妙也。(此总颂礼敬持名。○按天台判普门品,谓称名除七灾,礼拜满二愿。天亲往生论,以礼敬入一门,持名入三门。故于颂法华劝念佛之前颂之。)

  大士因入流相,发妙耳门。五观圆融,四音殊胜。故佛顶经中,阿难陀请求方便。法华会上,无尽意启问因缘。妙德既已自宣,神力更加佛赞。果能以念念之信心,契观观之妙觉。则火坑推落,池现清凉。巨海漂流,水成长养。船飘鬼国,易铁城为釜金。身堕山头,等须弥于芥子。经过险路,贼起慈心。陷入王刑,兵如割水。禁系幽囚之处,画地徒劳。诅咒毒药之来,唾天自浼。遭逢猛兽毒蛇,诚能感物。消散迅雷闪电,力可回天。离嗔离欲,三毒全消。求女求男,两情堪慰。为作良医,自臻上寿。灭除烦焰,克入三摩。凡此念无空过,福不唐捐。莫非众生之一心,致感菩萨之十普也。(此颂法华经普门品,楞严经圆通章之十四无畏。以法华偈为主。为礼敬持名者,现世之小应。)

  更望凡夫,追踪净圣。世间福报,原非太子之心。净土因缘,才是大悲之愿。慨夫大地爪土,人身之易失何多。浮木盲龟,佛法之难逢莫喻。纵有善根,得闻正法。而浮光掠影,几见真修。见性明心,仍多蹉路。惟蒙佛力加持,方免临终堕落。譬之婴儿长养,全仗亲恩。弱羽高鶱,难凭自力。况十地不离念佛,教本圆中之圆。七日即得往生,法又径中之径。(此先颂净土法门殊胜。)大士显教则为补处,密宗即是如来。以尘刹之现身,作莲邦之导主。学者以礼敬为近门,藉持名为深入。无论称诵大士,忆念弥陀。只众生心内,时时发愿往生。即大士身中,念念佛成正觉。于是或执金台劝进,或随化佛来迎。或放光而说深经,或梵音而为安慰。广开方便,许凡圣以同居。不退菩提,慰涅槃之大愿。(此正颂观经接引文。○楞严经之求大涅槃得大涅槃,为礼敬持名者,临终之大验。)呜呼!尽众生为胜友,方遂父母之怀。奉尘刹以深心,尚觉佛恩难报也。(此总结大士说法利生。○以上颂观经之接引文。)

  既述经文,本原可据。再陈感应,事匪无征。俾修行不退信心,故作颂不嫌词费也。(此一段结上起下。)

  二颂此方感应,以显悲深愿重。内分五大段:首示现,二救苦,三与乐,四弘法,五摄生。○示现内分六小段:一普陀现相,二他处现相,三木石现相,四物类现相,五现光明,六现神变。

  夫佛身充满于法界,梵响量等于虚空。实普现于当前,亦无时而或断。故寒空满目,无非大士之颜。日夜潮声,即是普门之诵。岂必示现变化,始说神奇。游戏神通,方增信仰乎。惟是日月虽明,盲人不见。甘霖普润,焦种难芽。死后断灭,信外道之魔言。佛性真常,谤如来为妄语。伤叹古今,几知恩德。不有示现,何醒蚩蒙。特陈史册之载言,庸著法身之常住。(此一段总颂示现,破断灭之疑,以定信根。)

  曰普陀现相。则有示舜封于海上,月相光明。指史浩于岩头,金容照耀。珠璎交错,钦范子之重瞻。七宝庄严,纪曹公之三叩。别传渡海,云涌金莲。蓬山祝厘,光腾碧碗。巍巍金相,龟年之老稚同看。冉冉白衣,普陀之僧伽共见。方袍阔领,蓝公委悉之容。霞葆霓裳,端伯迷离之见。面容正侧,随张氏之虔求。形相昭昏,慰丁君之自疚。高僧然指,异代同瞻。老人舍身,随时克见。珊瑚碧玉,光炫粹昭。宝盖珠鬘,火明胡炜。脚头脚尾,信无隐之能逢。童女童男,满刘君之歆愿。叔型母子,睹落发之尼僧。行义同人,见庄严之妙女。督漕仁本,谓无异于画图。服贾兆禧,叹不类于绘塑。更或善财龙女,合掌旁参。罗汉韦天,步云翊卫。珠幢玉节,罗立云涛。鹦鹉频伽,飞翔香霭。法身匪异,而所见不同。譬之春荣万卉,原不择乎薰莸。而月印千江,终自殊其清浊。永乐朝之五现,未能专美于前。滋德堂之全图,不足包罗于后。以故元军悔罪,矢愿庄严。盛子祛疑,惟殷叩拜。此大士示现者一也。

  曰他处现相。则有长安惠炬,争传灵应之台。摩竭孤山,屡出庄严之相。木平山上,身像垂璎。育王寺中,首形顶塔。天王奕奕,同如来之炽盛光明。塔影重重,有菩萨之香华供养。奖灵芝之戒律,六臂交辉。祛增忍之疑团,双拳并耀。法常行道,瞻身相之瑰琦。贺氏写真,见金光之缭绕。凤翔念切,身现五峰。永乐报恩,光昭千佛。林魁观剧,映世界若琉璃。普明述经,垂彩云之杨柳。安阳侍御,光显烛中。南郭善人,仪标帘上。盖随诚感之浅深,从心而应。或以法缘之厚薄,触物而通。虽现身于一时,实启信于无既。此大士示现者二也。

  曰木石现相。则有如皋古柏,景物犹生。水月香杉,人禽毕备。江都造舰,鬘影成双。临安斧薪,身仪径尺。白云柱内,忽现宝珠。天竺涧中,更来香木。松滋蕴碧,倚竹安禅。宗室空青,陵虚欲活。凭虚钟乳,滴成自在之容。海底石龛,宛肖普陀之岛。庄严宝相,文靖珍藏。磨洗兜尘,元谟亲见。板桥伐竹,慈云与劲节同高。顾室磨砖,送子继比丘迸出。是则毛端现刹,永驻凡区。尘里转轮,长留里耳。此大士示现者三也。

  曰物类现相。则有庖中蚌蛤,三现金容。釜底圆鱼,两呈妙相。怀琛牛胫,骨髓凝金。无咎猪牙,髻珠似粟。唐询鸡卵,妙现庄严。谭氏蚕衣,居然相好。凡兹物命之戕,即出佛身之血。为一子之偏怜,代众生而受苦。此大士示现者四也。

  曰现光明。则有返朝廷之璎珞,晦色大明。示钦使于宝山,中宵如昼。图传东壁,耀唐宋之两宫。像奉西天,照云汉为三道。洛迦步去,色现如虹。天竺工成,光能掩日。幸逢圣诞,有潮音之珠光。为祝皇厘,显清凉之金色。称尊吴氏,灵孚净水之瓶。供到瓜州,明彻圆光之镜。记雷峰之授戒,光满一庭。喜王琰之迎归,辉腾三尺。病僧帷外,朗见金趺。渔父滩边,火明铁首。纪大观于崇圣,毫相常留。欣修礼于慈林,莲华时涌。左溪敛念,彩色如云。开诇肃诚,金辉映壁。盖众生佛性,本具摩尼。菩萨缘熏,有如净镜。能冥合乎本始,即无隔于自他。朗朗神珠,非从外得。重重帝网,原可交罗。此大士示现者五也。

  曰现神变。则有陈妻室内,座现金躯。郑媪瓶中,钱镕宝像。阻舟示警,叠发铁莲。防海移居,忽浮金钵。江阴波面,鸲鹆归钟。楚国尼庵,鸽儿画像。助苍山之鼓铸,沟浍流铜。成天竺之模型,云房崩土。葑门镜内,帝释天人。潮音洞中,间罗玉女。智勤孝养,枝枝遍坐如来。心达诚孚,叶叶梦瞻菩萨。国王面镜,影现神山。普明铸钟,声闻邻县。寿安圣像,海上浮来。董古经囊,水中飞去。手握利宾之骨,隔宿还归。身呈天女之容,须臾三变。孙妻炉内,华挺青莲。缪子斋中,竹垂翠盖。幽溪加被,身化金钟。普陀著灵,指浮华瓣。寺崇光福,金容涌自泥涂。像驻回龙,胜地不虞水潦。青原朴老,壁现莲华。平泉女郎,榻横杨柳。善才脱难,有羊裘桃枣之遗。邹浩诵经,现舍利竹枝之瑞。此等如幻三眛,非徒炫以神奇。当知对治悉檀,实普施其悲悯。此大士示现者六也。(以上分颂示现,启发信心。)

  凡此或现色身,或呈幻相。大而世界山河,小而微尘草芥。莫不从心所欲,应念而生。如此,可信大士之法身,历万劫而不磨。亘十方而常满矣。(此总结示现文,颂法身常住。)

  既定信心,请增义解。是诸佛之法身,即众生之自性。水腾波浪,只是随缘。金与指环,本来非变。浮沉五浊,不污清净之身。堕落三途,仍具庄严之德。徒以认沤弃海,恋四大之假名。误奴为郎,纵六尘之缘影。徇欲须臾,受辛历劫。大可哀也。(此颂众生之佛性,与大士无二无别。破断灭之邪见。)

  幸逢大圣,是智海之导师。恒顺众生,作火宅之慈父。欲求解脱,堪作归依。况有救苦与乐之征,能为振瞆启聋之据。昭兹来轸,鉴彼前车。(此承上文心性不灭,劝人归依大士。总提大士悲能救苦,慈能与乐,以劝进行者。)

  顾或谓幻身无体,死生了不相关。妄境全空,憎爱从何而寄。不知身安始得道隆,缘具方能证果。永嘉发愿,尚护身心。大慧礼文,亦求安乐。未曾实证,无尚空谈。但办信心,决无虚掷。(此为好作口头禅者,下一针砭,劝人死心踏地归依大士。以上总结示现,诫勖勉修。△单行本卷一至此终)

  二救苦,分八门:一救焚,二救溺,三脱险,四MIAN杀,五免刑,六愈疾,七除祟,八拯堕。

  曰救焚。则有慈云诵咒,三爇不然。长舒持名,四投皆灭。惊四周之俱至,地有容身。唯一字之称名,风能返焰。梦惊李母,只爇衣篮。诵听毓菁,得留苎帐。国卿脱难,亲瞻大士提携。法雨焚楼,自有神灵呵护。专忱礼佛,汪店终存。至信动天,蔡居无恙。天禧塔上,不损金经。比部室中,得全绘像。旧经一板,叠消善邑之灾。老屋三闲,大救东邻之劫。傥非香赐栴檀,谁免臭烟[火+逢][火+孛]。此大士救苦者一也。

  曰救溺。则有迎飙惠庆,隐来金甲之神。坠水景仁,幸诵普门之品。徐荣陷于洄洑,焰烛山头。吕翁险入奔湍,炬明岸上。行童入海,倏来赭布之僧。刘子覆舟,乃得红光之照。顾迈安济,屡嗅奇香。万寿回舟,亦瞻神火。商人浮海,一僧杖锡而行。刘济过湖,两人挟舟而渡。梁山童子,忽尔牵衣。彭蠡巨人,惊呼抱木。令宗避贼,鹿引渡于孟津。刘使堕洋,鱼负追于溟海。跃水栾荀,足如履地。堕江廷堉,浪仅沾裾。舟子持斋,鬼因违命。一乘宣号,灵感趋篷。法纯得遇仙槎,成圭忽逢浮木。日旭梦令号我,允升利在度生。暗护程昭,物来托足。导归熙载,桑幻维舟。潘君蹈海,愚匪类于商丘。王媪陵波,足如履于平地。应验作记,粟翁庆两次生还。尊像迎归,林氏得回环报答。涧南天锡,舟子同惊。映奎大成,余生独活。江宁庄母,群女生全。南粤周君,阖舟遇救。冥中调护,是孤儿寡妇之船。暗里推呼,免失火殃鱼之痛。呜乎!与其拘泥儒书,徒守临深之戒。曷若归依佛法,不占灭顶之凶。此大士救苦者二也。

  曰脱险。则有妇来入浴,救岩下之居民。女唱卖鱼,出洞中之工役。单骑逃窜,示毕览以归途。猛兽往来,任成圭之潜伏。道因入洛,皓首偕行。陈公绝粮,紫衣呼起。彦山祖父,教防压屋之灾。士启童孙,屡免坠楼之祸。笈多塞外,同侣衔恩。那跋海中,一舟蒙济。善冲现炬作导,儒俊得马而驰。避迹坟堂,竟遗之楷。隐身枯树,遂免令宗。开达逢羌,虎为啮栅。安起避贼,狼掷过河。道秀穷山,真容示路。怀明虏穴,神火归人。沈公仗义,现圣像以来援。夏仆全忠,蒙长人之负出。佛经所说,事实全符。至于化流沙之池草,三藏全身。设滨水之茶庵,宋衎寄宿。尊称遇贼,自有神功。智显隐身,不同方术。棘中法智,一任搜寻。林里窦传,居然安隐。霍山穴内,萤火流光。榛芥丛中,鸭栏现相。徐公丛草竟潜,德祖蓬蒿半隐。骑追超达,目障牛皮。灵显善才,鼻柱狼吻。见佛光之七段,仍然车宅之灯。陷石窟以三年,还咽赵经之字。于以见身境之无处是真,亦以知佛力之无尘不遍。此大士救苦者三也。(至于下颂险中境界如幻。)

  曰MIAN杀。则有宁朔将军,临刑遇赦。南宫戍卒,下刃生疲。名持道集,贼屡斫而惊逃。经诵慈恩,胡拔刀而还卧。法禅箭不能伤,沈甲刃还自断。军谍游戎,并显三刀之异。陆晖敬德,更钦双像之痕。张传佛语,顿释前怨。程唤王名,转为世好。善才受戮,再生涧树之间。王乙逢凶,忽履高崖而上。指一受异僧之戒,贼为回心。高荀邀菩萨之怜,斩真不死。仆承主教,赦不待乎三年。弟被兄诬,冤乃雪于一藏。安家奉像,背击铜声。储尉持名,顶腾毫相。语传县令,三救米商。梦警谯王,终全张畅。简荣归命而刃折,廷爱遇寇而粮存。脱难如鹰隼之飞,将行有鹦哥之唤。此皆失命亡身之顷,竟沾起死肉骨之恩。更若云中现相,两佑宋室之兵。空际传声,屡御钱王之寇。王将进爵,阻武肃之穷兵。贼惊有神,止士诚之妄杀。遂张崇之悲愿,裂石全贞。感刘度之精诚,坠经挽劫。妇负巨石,却敌滇南。神跨两山,弭兵河北。是虽天发杀机,铁笼难覆。而佛开寿域,金鼓能扬。(更若下至此兼颂息兵。)至于有门持咒,出鹭鸶于网罗。世亨写经,脱鸦群之箭镞。哀矜螺鳖,顾翁得判放生。扑杀鹁鸠,程子仅邀宽限。入场须解猫怨,送子每来牛隔。诵大士之咒,网面宏开。念菩萨之名,怨魂得度。不惟广锡类之仁,更以弭未来之劫。此大士救苦者四也。(至于下至此兼颂救物。)

  曰免刑。则有郭宣感梦,自知大命无忧。王忻衔恩,悔诮异端所媚。两脱董雄之锁,依旧钩连。再加张畅之刑,仍然寸断。子乔白鹤,恍瞻炎汉之祥。米贾青蝇,复显苻秦之异。瓦官寺内,铸像来临。晋阳狱中,普门获宥。窦传蒙佑,啕笑见于同人。张妇宵奔,长跪逢其夫婿。苞怜六劫,说法解枷。朗率同门,称名叩石。延僧礼诵,可明现异色之祥。为政宽仁,叔达受光明之品。徐义惊梦,发解身腾。盖护得光,门开锁脱。徽因叔累,销鸣爆石之声。圭苦官贪,械乃自梁而解。僧明受谤,绳为从宽。张达自新,梏应不著。心经阴相,慰给谏之孤忠。禅定无伤,昭孝廉之诬陷。增光被系,免瞻狱吏之尊。御史从军,自有刀环之望。所愿舍恶迁善,发心当学高荀。免罪作功,违誓莫同处茂。此大士救苦者五也。

  曰愈疾。则有戒贤受记,现碧色若琉璃。处伯归依,见金辉之资质。如庵垂髻,甘露频倾。应吉竟陵,醍醐并灌。惠恭诚至,鸡乃迎猫。昙颖心虔,蛇来吞鼠。两唤宏源之字,亲现白衣。三摩玄藻之身,忽来金像。疾生重膇,鼠咋无漏之胻。祸起沈鲐,牛入李家之梦。盛鸣府种,起以神针。王子痈痒,自饶臼药。口流白沫,法通梦啖驮筋。顶放电光,曹[王+玉]竟除尸蛊。矢愿而除肉蠹,黏经而破喉鹅。智檀以现相痊痾,冶牧以舍身弗药。潘母于君,并叨灵药。薛妻沈妇,普锡神汤。爇彭妇之心香,轻如枣叶。去陈妻之业障,拂以莲华。除风愈疟,非夸文章有神。破腹湔肠,自有神膏能傅。更加慈视众生,相怜同病。故光加瓶水,便足蠲痾。诚感灵泉,遂能疗疾。经传菩萨,早造福于西河。坛谕仙人,更流慈于东粤。玉溪彭蠡,大札不用移民。陈宅方门,护卫莫疑梦竖。游君劝信,吉[口+十]家人。谭子弘经,利沾同志。天台修忏,救永阳堕马之危。杯度重来,慰邵信无人之憾。汪有难兄,恍瞻挥麈。李怜少子,灵应衔珠。持经消内子之灾,叩祷益良人之算。门开甘露,众生普获清凉。山驻光明,赤子都无夭札。治以道术,故神圣工巧不能几。饮以伽陀,故寒热气风无不愈。须知片念能通,莫虑临时安应也。(更加下至此,颂救众疾,愈他疾。)抑或病未及死,只余根缺讥嫌。而养必待人,未免自伤残废。则诵处[王+舀]之偈句,目可同光。传淮甸之伽陀,足能健步。令吞羊目,顿瞻菡萏之华。自数螺纹,大慰桑榆之景。庵开存济,灵纪扬州。僧号半崖,美谈山左。神膏续断,堪救医伤。甘露点睛,免为鬼害。市民折足,幸得续骨之方。夏老断肱,恍遇含光之剑。潮音泉水,即号光明。日精摩尼,从心观想。呜呼!九折成医,已乏华陀之术。一心念我,幸留慧集之名。虽盲砻挛躄,夙业原深。而灭恶满求,悲心足怙。慎勿具文了事,想经无灵。更无我慢自矜,临危不变。此大士救苦者六也。(抑或下至此,兼颂全废疾。)

  曰除祟。则有展伽黎于大理,镇身罗刹之邦。结茅茨于南台,弘法毒龙之窟。道融旅邸,慑据座之鬼兵。智楷山居,降揽衣之魔女。身现空际,狐莫逃刑。梦降云端,魅皆屏迹。求经玄奘,不遭恶鬼之挠。多病王琦,屡御群魔之侮。侍儿与药,二竖离身。天使行创,双童退舍。阴天车骑,难登太华之山。行病鬼王,不入罽宾之国。飞光射蟒,越女技过王妃。当道诛蛇,黎臣雄如帝子。新坊婢子,诵经可度魔民。江夏女郎,伏鬼得瞻圣像。施李君以无畏,治赵女之病狂。欧阳见巨物遁形,慧简任黑人相试。求食则飞刀难忍,归妹以神咒堪虞。茒□庙畔,免责顽民。荆棘丛中,指迷行者。舍人谏议,顿除王宅之妖。汪子张诚,同免阿尼之鬼。顶踵皆灯之疠鬼,退入民家。衣冠尽白之巨人,不殃信士。夫铸鼎象物,只期山泽无逢。而持咒诵经,自有神灵效顺。此大士救苦者七也。

  曰拯堕。则有盂兰会上,领赴香斋。地狱声中,洒来净水。观音经见重幽冥,育王塔亦宜礼拜。耶舍入鬼途而无畏,嘉祎挟负者以腾空。崔轨写经资福,李暐造像生天。挽同堕落,庆顶暖于庐山。严整威仪,处沙弥于金座。郡君默诵,堂庑动摇。吴悦发声。油铛迸裂,西方造福。免为水上之猪羊。南海还魂,莫顾当垆之佳丽。诵经守戒,汤君不赴刀山。离暗投明,何子得逃铁棒。憨山弟子,作观遂获清凉。三果亡兄,乘愿顿教解脱。高僧修忏,命妇升入天宫。慈母诵经,亡子庆生皇室。官犯波夷之罪,几罚为牛。女持般若之经,免令作犬。将心转业,伯时救马腹之投。闻教生天,宗演解猴王之劫。忏修斑竹,得离鬼使之拘。铛放莲华,幸举韦天之杵。旭庭天柱,顿释沉怨。刘院桂佣,不酬宿债。灌以咒水,现身之饿鬼潜消。才举经题,地狱之苦轮顿息。范母生天受福,方妻作子成名。造寺不堕三途,孝亲免偿夙业。挑除破碎,罢五鬼之揶揄。痛过烧煎,幸合家之斋戒。盖大悲发愿,本来重在三途。而罪性原空,固可灭从一念。此大士救苦者八也。

  嗟呼!生为分段,谁逃五痛之刑。死便沉沦,更受六交之报。疾痛惨怛,置慈母而不呼。骄恣狐疑,弃良医而不顾。自贻伊戚,宁非大愚乎?况乃药怀无畏,不惟诸难全消。而珠握摩尼,更庆所求如愿。聊陈福报,藉作欲钩。(此结上救苦,起下与乐。)

  三与乐,内分四段:首佑岁,次锡福,三长寿,四得子。

  曰佑岁。则有刀加盆上,慰梁帝之祈求。瓶洒空中,解唐宗之焦虑。金身现相,诚孚王古之求。灵迹随缘,事有刘赓之记。潮音致祷,欢喜来迎。泗州闻歌,东西大稔。泽流浙水,非夸香木之灵。福溥吴山,不爽金身之异。天汉并资润泽,广丰亦纪恩膏。奋雷电以除蝗,塞河流而止潦。感道舟之悲愿,雨雪如期。纪无畏之神通,日轮现相。二林诵咒,诗记观河。孟夙持经,颂腾高苑。茅开程督,法身不囿于方隅。梦警钱王,佛像必求其清净。如彼辟支受食,丰盈迦跋之邦。法音为王,沾洽阎浮之地。此大士与乐者一也。

  曰锡福。则有山陈锦绮,示文穆以安宁。界隔彩绳,许忠懿之归顺。如璜遘急,助有神功。元吉自沈,阴蒙天相。彩舆下降,助文简之词章。珠宝探怀,广法程之医术。手援蔬食,侯家有奏凯将军。顶礼莲台,张氏喜荣归夫婿。张景消灾获福,元相善贾多财。刘景庆兄弟重逢,道显得妻孥聚首。徐公小婢,竟来大士之媒。李令情魔,终慰生平之愿。命由我造,有联捷之梦占。巧为拙奴,惊七题之佛赐。成鉽藉乎内助,端方庇及友朋。再加积德累仁,更觉如响斯应。名留天锡,重钦司马之高风。封到林翁,媲美提控之盛德。知可陈楼闲处,医术功多。信之裸裎何伤?诚心难得。保全妇节,陛锦成名。善体天心,如宾受诲。冯行仁术,富以秘方。岑有善缘,位登显仕。阅涧南之题跋,灵应非欺。观成秀之记言,功名可冀。虽改步改玉,国家罢贡举之科。而予取予,求菩萨无疵瑕之见。此大士与乐者二也。(再加下至此,兼颂修德获福。)

  曰长寿。则有容图仁倩,却亡友之弓招。咒护心余,免冥王之瓜代。广施经籍,嘉猷延四一之年。五赠良言,宏儒脱重阳之限。友教如幻,顿改仪容。母祷无明,甘为服役。益吕公之二纪,报应无差。戒汪子之力行,期颐可望。密行持经,等圣人之无相。放生延命,唯阴律之当知。孤侄成名,绍庭克臻上寿。佳儿迎养,士玉更享遐龄。更有常姑割股,父得延年。金氏刲肱,翁因增纪。山英祈算,得沾杯水之贻。云姑酬神,洽梦药丸之赐。幡幢遥集,阴护彭子之创。丸药涂伤,太息刘儿之苦。鸟衔朱果,灵孚玉凤之投。咒诵白衣,魂返金鸡之召。感恩文玉,称佛法之无边。奉法景贤,信灵符之第一。振焜学藻,均佑母以高年。刘霁传英,亦延亲于数月。盖爱物仁民,必先教孝。而问安侍膳,不外知年。故凡孝子之祈龄,定有神灵之默佑也。(更有下至此,颂延亲寿。)复有放生戒杀,脱产难之凝姑。救苦呼援,诲善根之董母。兆庚述冥游确记,灵化闻心地观经。知俭见簿示前程,帅氏得筹添半纪。自修训人,开元遇赦。守分安命,杨亮生还。顾君作礼,得瞻广大之身。曹子持斋,乃饮清凉之水。是皆名登鬼箓,竟同秦谍之苏。赋未魂招,还说汉宫之事。枝挑杨柳,便成续命之汤。土赐牟尼,即是返魂之药。此大士与乐者三也。(复有下至此,颂死后回生。)

  曰得子。则有七朝体变,艳说嗣姑。俄顷形殊,咸称佛赐。建千金之阁,伯仲联生。许六日之期,信忠同老。彩云香绕,李清抱子之图。圆月华生,潘照添丁之咏。香盘印字,慰章藻之残年。瓶柳为儿,酬新斋之远拜。传经吉氏,两利官人。施主潘公,孪生衲子。傅家叔侄,接踵归依。李氏弟昆,比肩信仰。文产得男,甥原似舅。子翚有后,侄乃从姑。赐以笑容,嘉邹君之补过。克符喜相,祛熊子之多疑。梁文建白华之庵,隆将梦红儿之授。志淳开梓,叹如响之应声。道德梦兰,幸改邪之归正。庆绵绵之瓜瓞,颂遍荆衡。咏缉缉之螽斯,声腾徽婺。更加乐善行慈,必获光前裕后。故书经画像,王文肃奕世簪缨。利物济贫,徐文敬两朝相国。奖张君之阴德,孙获六龙。赐冯氏以瘦儿,子垂三组。绝好秀才,诞忠臣于嘉定。式佑上帝,降天妃于莆田。沈祖布金,孙曾蔚起。周姼乐善,福寿绵延。怜贫僧之焚指,子入词林。拒乳妇之弄姿,族成蕃衍。音通梵国,远稽晋代之尚书。铭著狼山,近纪胜朝之殿撰。存心仁孝,无子者终育贤孙。韶养废残,合天者必昌后代。尚祈饮水思源,祝永裔之信佛。傥或始勤终懈,当猛力以自新。此大士与乐者四也。(更加下至此,颂兼得贵子。)

  夫避凶趋吉,乃周易所屡言。而赐福消灾,是菩萨之行愿。铜山崩而洛钟应,佛即是心。阴德现而阳报来,理能成事。彼吉祥天女,能令念者遂心。坚牢地神,亦使有情安隐。况大士为诸天奉行,万神翊卫者乎。所求如意,无庸疑者。(此及后段,总结救苦与乐。)

  惟是弊衣粪扫,为除贫子之惊惶。黄叶杨枝,但止小儿之啼泣。凡兹世谛浮华,难入道流慧眼。盖白驹过隙,须富贵以何时。黄土长埋,问妻孥之安用。况肥脓甘脆,药号腐肠。皓齿峨眉,斧称伐性。乃为儿孙作牛马,鼻被人牵。嗜钱癖入膏肓,心为形役。既为众怒所丛,又作入道之障。濒死不悟,真觉可怜。不知患得患失,欲贵者翻觉苦多。负我负人,多男者原由业重。是以释迦修道,弃国捐王。大士济人,鬻妻卖子。正以断绝爱根,乃得入预道品也。至于身则四大假合,何处坚牢。九孔常流,徒增臭秽。纵得百年寿考,终如处茧之蚕。即论千岁仙人,仍是守尸之鬼。长囚胎狱,永锢形山。是大患之所存,非智人所当乐也。故三多而陈华祝,有帝尧谢绝之辞。五福而殿者终,是箕子无常之感。凡在痴迷,速宜猛省。堕井甘蜜,休同桀纣善忘。弃金担麻,免笑婆罗不敏。况乎不修净土,何有长生。未读华严,安知富贵。此所以继救苦与乐之文,而陈弘法度生之事也。(此以大士悲愿,实欲一切众生,无不成佛。其救苦者,无非如永嘉所愿,无病苦,无贫苦,不受难事,不被魔恼,俾得近明师,修梵行,专心定慧,回向菩提而已。其与乐者,无非以欲钩牵,令入佛智而已。若专以此为目的,则辜负大士入浊世之本怀矣。故一一抹杀,令生向道之心。△单行本卷二至此终。)

  四弘法,内分六段:一应化,二说法,三锡嗣,四护法,五牖慧,六证果。

  曰应化。则有传佛心于熊耳,禅开五叶之华。示儿泣于鹰巢,灵显两朝之迹。括里沙弥,称名解脱。泗州大士,具足神通。金沙滩上,妙女传经。忠孝祠前,道人授卷。道行洱海,争传七化之形。居寄潮音,爰作二士之传。剃度昙藏,知入道之堪嘉。教授普明,信度生之宜广。佑孝亲之施氏,两来妙海宫中。慰寻母之吴君,三现大庾岭畔。三年常唤,竟令宿业潜消。半卷偶持,直使亡亲得度。簪花老婆,导帝行施。碧眼胡衲,戒王弭兵。驾云而逝,曾钦花子之名。斩首无伤,再挽缁流之劫。饷短姑于海上,境不碍心。宿孝子于山头,亲原是佛。下至为超鬼趣,尚彰焦面之身。欲度微虫,特示妙香之口。是皆以同类之形,作共居之化。此大士弘法者一也。

  曰说法。则有顶摩慧日,劝念洪名。面责婆罗,毋求王位。指示灵照,净土非遥。训诲百娘,西方应礼。奉大明咒经,须知重大。诵金刚般若,务要虔诚。烧香祈福,字纸无捐。诚谨持经,秽柴当禁。谕江宁之吕叟,为善必获祯祥。叹钱塘之屠公,过刻殊伤仁厚。持经必跪,常殷恭敬之心。戒杀得生,广布慈悲之化。世风日下,鬼神伺察加严。送心到西,菩提自然不退。盖娑婆国土,以声论而得宣明。愚昧群生,虽现身不知说法。故或定中亲授,或梦里相传。一历耳根,便含道种。

  他若元谟就戮,十句经传。敬德将刑,高王灵著。山东御史,咒述白衣。燕邸王妃,经称梦授。载之简编,应如桴鼓。固匪魔民符谶,妄敢攀援。亦非灵鬼乩坛,所能假托。此大士弘法者二也。(他若下至此一段,乃带颂世俗经。)

  曰锡嗣。则有菩萨万回,名题佛柱。台宗遵式,梦授明珠。老僧托宿,有述古之念常。明星入怀,得宏戒之慈藏。螺溪尊者,传以继忠。鱼篮老妪,送来源正。恪恭受像,璧峰诚智慧之男。宴坐作观,国宝正太师之位。圣达奇相不伦,静之骨观明净。求从塔寺,大觉不昧其师承。梦烛神光,道丕尽孝于父母。大通赐号,博极群书。开诇行慈,并遗生命。授来珠贯,得圆谛之雪窗。吞以金光,有碎虚之疏石。名驰观幻,曾任太史之官。统纪绎堂,克绍婴儿之行。仰僧家之北斗,名著憨山。作苦海之南针,道崇藕益。瞽庵则云中现相,颛愚则梦里投怀。耶溪称师子之儿,寄禅等穆公之兆。人见辉腾僧史,喜龙象之尉兴。庸知赐以法嗣,受灵山之付嘱。此大士弘法者三也。

  曰护法。则有位绍戒日,为印度之明王。身留辩僧,偕修罗而长住。求通华语,竟更跋陀之头。为变秦音,即换知玄之舌。握刀天将,嘱道冏以受香。执戟神人,警慈恩之行路。法桥祈报,响遏行云。净意感恩,心知阴相。周理无蹇涩讥评,董伽省本来面目。吞来朱颗,等道家服饵之仙。咒破石屏,作佛法干城之选。起征发愿,道源梦供经文。元履炷香,冒公即遗善本。岩石现乎咒文,竹里传来印诀。连称菩萨,启总镇之奏闻。梦到补陀,坚孝宗之信仰。入荆王之梦,乞补衣裳。登俨斋之门,愿新相好。彦琮有授碗之兆,觉范叹堕像之灵。梦警而返金躯,杵击而完宝石。卖纸忽惊断截,易釜更索偿还。素屏岑寂,代除阿秀之凶。古庙尘封,托救万蓝之厄。施金反噬,现白衣而解围。附载遭沈,引明灯而施救。道宪水中,捧来菩萨。维新足下,托以莲华。垂失衣钵,道汪以云雾生全。投入蒸笼,元礼得僧人挽救。关帝有禁荤之谕,游魂避护戒之神。举元坦而梦牛,记元达之赐紫。湛修授咒,地无猛虎之殃。贞辩安禅,心绝天魔之侮。朱君感旧,绣像归来。张氏破斋,画帧毁去。万寿楼上,定八卦之阴阳。孝感程门,示一年之休咎。花云供奉,命授饿夫之飧。栖霞绝粮,嘱赠高僧之米。勖僧端之净念,出闵预于淫窝。更若无竭求经,狮为护卫。元康得慧,鹿任乘骑。善觉持名,道高伏虎。法洪犯禁,哀感乘牛。白雀寺前,獐来作礼。莲华庵畔,鲤亦贺辰。宿山而鹦鹉翔空,夺经则巨鱼阻道。御庖鸡卵,曾闻呼吁之声。金殿雪娘,亦切皈依之愿。虽云物各有灵,实乃佛无不覆。(更若下至此一段,乃颂感物。)至于毁像而被漂焚,镕身必堕地狱。易石招来苦果,焚经陷入畜生。盗金作狂犬之狺,出殿遇毒蛇之啮。果报昭然,不忍尽述。是非如来作烦恼因缘,乃欲阐提得安住正法耳。此大士弘法者四也。(至于下至此一段,乃带颂惩恶。)

  曰牖慧。则有善女称观音之号,得瞻我佛真身。义寂登文殊之台,忽与大士同体。劈胸现首,照慧目以光明。破膈易心,启彦伦之妙悟。修幽溪之忏法,看云顿悟无生。指道子之画图,警玄莫疑有相。保恭受学,以顷刻为长时。法京更名,顿照了乎三世。元康求智,得宗说之咸通。渐源闻经,识死生之不道。三敲鼎盖,妙智现前。偶触窗棂,圆闻可悟。黑风吹舫,嗔心之起无端。火鲾敲柴,闻性本来非缚。十二面向甚处去?未许转身。三二相虽好弗歆,恐行邪道。归宗弹指,是否还闻。仁岳修观,恍如梦觉。夜摸枕子,遍身何似通身。手捻数珠,求人不如求己。虾蟆蚯蚓,助汝发机。糊饼馒头,令人深省。重喜自缝败衲,顿获辩才。慧才得被袈裟,立时彻悟。分之手眼,梵庵即获清凉。不转意根,憨山忽忘身世。海宁不学,自解吟诗。谷声诵经,恍如宿习。灌琉璃之瓶水,子英得法圆通。遗古木之香炉,摄庵发明心地。持刀解剖,独冠沾换骨之恩。戴像经行,云谷悟唯心之旨。舍身海上,行童竟悉梵音。涤垢河滨,元初急寻归路。摩雪关之顶,禅净兼修。拊大云之身,因缘夙具。外此身摩王子,大启文思。目洗莹师,忽明地理。盖菩萨具万善庄严,故众生得随机获益。此大士弘法者五也。

  曰证果。则有优波系念,见菩萨而赞无生。澄照蒙衣,得天人以为侍卫。许生兜率,慈恩臂挂花鬘。隐处贺兰,无漏身成金色。利宾宿茧,遗像垂灵。妙严拜砖,芳踪炳异。无畏受摩顶之记,广著神通。文捷转如意之轮,亦多奇迹。坐忘溪涨,璧峰得生佛之名。咒退海潮,弘济显慈心之定。广恩食果,牛受戒而鸡啄香。玄朗知津,鸟听经而猿捧钵。经持一卷,慧恭诚福德难量。咒诵三年,澍庵超人天之表。僧实救讲堂之摧折,智显息川原之战争。观音寺明咒效彰,圣寿院大悲名著。称名不息,潜子道著镡津。持咒无停,秀恒位登罗汉。小姗梦召,白华紫竹之闲。灵睿往生,海国光山之地。此皆信心满足,宿植深因。故蒙佛力潜加,渐臻圣果。此大士弘法者六也。

  然而乍开慧眼,难禁隔阴之昏。纵得神通,未免出胎之昧。故云门曾作国王,草堂复为宰相。五祖沦于学士,大成转作殿元。高谈出世,依旧轮回。故尽富罗而作骨,未逾一劫之多。截草木以为筹,难罄受身之数。甚至误下转语,堕入野狐。偶动邪心,沦于地狱。从此视人天为客舍,以恶道作常家。七佛以来,犹为蚁子。八万劫后,未脱鸽身。涅槃云:「一失人身,难可追复。」言念及此,悲痛奚如。(此段以下颂弘法证果之结归。○共四段。○此一段承上文,言修行人,或参禅虽得智慧,而未断见思,或诵经咒虽得神通,而未证罗汉者,难出轮回。不出轮回,易于堕落。实大士发心取净,度人生净之根由。)

  纵使得保本来面目,不昧夙世熏修。而断见惑如断四十里之流,证不退须经一万劫之久。夫多闻庆喜,尚有淫魔。神通目连,难逃杀业。万年劝化,须菩提堕入毒龙。多劫修行,舍利弗退于乞眼。大集经云:「末法亿亿人修行,罕一得道。」岂虚言哉!(此段言纵不失人身,决难登不退。找足上文之义,劝人求生净土。)

  盖处五浊恶世,不离八苦煎心。韶华易逝,每伤壮不如人。糊口维艰,又有饥来驱我。漫漫长夜,既佛道之难闻。藐藐微躬,复病魔之肆虐。发心出世,必交谪于室人。访道参禅,每盲引于恶友。不有径路修行,安免火宅长住耶。必也寿命无量,离老大之伤悲。衣食自然,免往来之熙壤。法音流布,常宣木铎之声。相好庄严,同具金刚之体。不闻环钏,犯断染污。常在钧陶,会皆上善。永离造恶之因,自获证真之果。然则不归净土,而奚归乎!(此以娑婆之苦,安养之乐,两两对照,动人欣厌之心。杨次公云:「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极乐。」厌浊,实断爱之根本。欣净,乃一念之方便也。)

  况安乐无逾于生净,而简易莫过于持名。既不择乎智愚,更无拘乎久暂。一念相应,随愿往生。以带业之凡夫,得横超于圣位。诚如来之胜异方便,大士之彻骨慈悲也。故现居此界,自甘尘土坌身。摄受众生,愿放屠刀成佛。爰举先正之典型,庸作后生之轨范。六门顺叙,实互摄而靡遗。一路涅槃,愿未来之无惑耳。(此承上文而颂念佛法门,至简易,亦至圆顿,故大士尘刹现身,无非摄念佛人,生于净土耳。后二联,为摄生六门之总冒。六门之前三为因,后三为果,而因必有果,果必有因,实不可划分,但行文必有次序,故顺列之,特以互摄靡遗句点醒焉。)

  五摄生,内分六门:初至诚,二深信,三发愿,四得验,五接引,六瑞应。○前三,本观经。而唐译起信论之正直心,深重心,大悲心,与此正同。

  曰至诚。则有大悲习定,法宗九载输诚。苦行焚修,明证三年不寐。齿延精进,听梦诵之琅琅。元礼正观,泯玄功之汩汩。孙良廿载,日课佛以万声。思照卅年,常系念于三圣。左伸造像,梦感伟人。宋满设斋,空腾化佛。礼佛百万余拜,从雅心殷。刺血二十七年,祖南骨立。吴君然臂,作四字之求生。柳氏割肱,得三业之清净。发心然指,顿空万镒之身。画像写经,竟枯坦如之血。弘道六时,想成净境。一心百叩,终现祥光。诚心忏悔,妙德唯流派无言。设像作观,印妇乃绝粒以待。血画千片,贞女宝池化生。饮水四旬,朱氏金莲托质。叹姜思之精进,早断恩情。赞广洲之书持,更敦孝弟。是皆闻名悲喜,有竖毛出泪之诚。誓度死生,怀履薄临深之惧。既行止之勿违,自功德之无量。永无曲相,上同如来之出离。死尽偷心,故得菩萨之接引。此大士摄生者一也。

  曰深信。则有同住实隙,慈云请佛证明。十念功成,明瞻不愁迟暮。疾蠲蒙润,专修三昧之王。辩赐永明,决定万人之去。慧亨作偈,持定生之决心。用钦示人,极出家之能事。念佛不惜身命,孺子可嘉。净土只在堂边,翁儿堪睹。看孺人之手段,撒手便行。除弟子之疑怀,坦胸以验。节妇愈疾而益虔,盲母得明而不辍。茂师定四更归去,善女决重九当行。苦海顾妻,喜三日之能出。病身王女,先一月而来迎。雁过影沈,往原非往。神游光照,生则定生。盖由净念相继,绝无间断之时。故能劫火洞然,直达庄严之域。更有慧延求示,感大师之西来。张妇怀疑,指家人之生处。不惟自信于生前,更且诲人于身后。至若造罪雄俊,竟得宝台。事酒惟恭,更来伎乐。虽非丑妇所能效矉,益见信心之能作佛。故大悲经云:「惟除疑者,随愿往生。」此大士摄生者二也。

  曰发愿。则有名高莲社,随初祖者百廿三人。院记报恩,学弥陀之四十八愿。顶摩自觉,利物为先。水洒愿登,诲人不倦。兆荣化众,罄家产而售棺。法云奉亲,邀佛光之照室。绣成经像,如一广利群生。空现舟车,陆氏普度物命。此皆修行功德,不贪著于自身。随顺菩提,必摄取乎大众。具此广大心愿,是真供养如来。(此以上颂大愿度生。)至于道昂志决,不随兜率来迎。怀玉品高,更却银台接引。像绘惟岸,任凭童子之随。经写善荣,卒赴宣公之约。莹珂痛悔,得浊世之早离。明证加勤,喜红尘之不到。显超弟子,恳留十有五年。春华友人,诀别再迟两日。辩才焚指,应念得睹光明。芳果折枝,七日更教鲜翠。余杭张老,夫妇偕行。汶州沙弥,长幼共化。为孙忠而久驻,孺子齐瞻。许姚氏以少留,范婆并见。沈妻祝愿,现佛像之庄严。王女孝心,消母身之臭秽。莫不有求必应,如愿相偿。夫像前戏祝,终得为威武之将军。况心出至诚,何虑无莲华之父母。此大士摄生者三也。(至于下至此一段,乃颂有愿必果。)

  曰得验。则有三瞻圣相,神运标名。同听法华,灵山未散。莲台行树,辉映慧成。天冠宝瓶,光昭法智。启芳圆果,同为莲沼之游。真清慧才,并受戒香之记。精进菩萨,地再现乎琉璃。五会法师,身两登于金窟。邦华荣祖,置身常在光明。睎湛憨山,随意得瞻相好。慈云元净,迸舍利于眉闲。大善行童,吞数珠于口内。华授陶氏,佛立经函。庚梦周妻,莲开烟蕊。诚感悟通之梦,云涌舟来。欣看妙圆之灯,佛临叶上。浩象入定,舟泛莲池。楚石安禅,心冥佛境。侍女刻苦,忽成天眼之通。邵媪精诚,亦睹西方之胜。唐公窗外,佛坐神山。廉氏楼中,像生舍利。是盖净心功极,已渐破乎色阴。凝想日深,故得化成善境也。顾或谓三心圆发,即一念横超。既自信其往生,更何求乎近验。得毋信自性之不真,取如来以求实乎?不知天如求验,实驽骀之警鞭。法照示人,亦见闻之毒鼓。不作圣解,无患魔邪。况此为欣厌之想成,亦即是接引之公据。此大士摄生者四也。

  曰接引。则有彻悟称名,递见一分之相好。嘉祎作礼,双瞻千丈之金身。佛迎僧炫,授导师之香衣。僧引彦通,登毗卢之楼阁。物如满月,示接引于刘君。粒计数珠,指归期于李母。慧命同瞻乎三圣,有基示梦于众人。了然时至,示以双龙。法喜神呵,免偿一雉。盛媪郑氏,并赐金台。仲闵槐庭,各登银座。实修造像,即现千眼之身。佛琦闻香,更见双童之侍。了义思赞,光腾金宝之台。钟氏薛妻,目眩莲华之色。法琳见圣贤咸集,刳心知感应道交。孟妪现振锡之沙门,张妇见手招之和尚。倪子买蔬不及,周君绝荤而行。善益睹净室光明,王氏叹真身高大。顾来法信,稽首欣众圣咸迎。偕去广潭,屈指示三果克证。静文诲妇,好相见于西方。胡闉待僧,劳久临之菩萨。安人得现身示梦,信女则合掌称名。迎陶善于莲华,接午亭于净土。盖弥陀愿海,偕大众以现前。菩萨咒心,作比丘而慰喻。但贵心能正念,莫愁佛不来迎。此大士摄生者五也。

  曰瑞应。则有兜率石城,金弥大地。曹溪莲寺,光耀中天。祖南灵照,舍利迸流。仁岳大行,色身不坏。护吕君而念佛,室满莲香。幸金奭之改渔,空盈天乐。赤云垂布,导思义之往生。华盖庄严,欣虔公之预睹。白衣璎珞,志西登百宝之船。紫色光明,常智灿莲华之焰。善月几呈莲萼,影像不磨。大圩室产灵芝,红黄争耀。万宗衣烬,惊圣相之分明。节妇裙污,开芙蕖之灿烂。贫婆化榇,金辉三圣之身。徐氏焚衣,焰绚五莲之彩。张妻汝婉,香溢栴檀。王女黄姑,灰生菡萏。何公见幡盖纷纭,裴女庆天华飞舞。杨媪现檀香缭绕,严妻瞻颜色鲜红。净衣受赐,敬听莲祖之经。裙幅生辉,妙胜僧繇之笔。耀华云之色,一寺咸惊。放白毫之光,千灯普照。盖六字洪名,本饶福德。而一心不乱,即具庄严。法流相接,海印发光。菩萨以历劫修来,众生得一时具足。此大士摄生者六也。

  此后华开见佛,庆游子之来归。光照利生,听大士之说法。光明无量,得瞻自性弥陀。究竟如虚,实证唯心净土。化身无数,智力遍于十方。补处一生,大愿成于俄顷。凡此学者之功能,莫非菩萨之赐与。众生界尽,同归乐国逍遥。菩萨名消,始是悲心圆满。故穷辩才之天女,莫赞洪恩。写经典若须弥,难扬圣德。特体慈怀,广宣正法。以众生之回向,报大德以涓埃。赞叹已穷,伽陀继作。(此一段总结摄生六门,并总颂大士慈深恩厚,颂无可颂,报无可报,引起后段颂辞,仍以劝化众生为主。)

  三结劝回向,内分三段:初段六偈,取法华一喻,总结正颂文。中十偈,以大悲咒经十心,劝道行者。后一偈,三回向。

  圆通大士,功德巍巍。久辅寿佛,乃号大悲。谛思谛审,所悲伊谁。心摧胆裂,悔莫能追。法华有言,稚子遁逃。父怜追唤,怨咨而号。譬日初出,高山先昭。(此结正颂第一大段,大士历劫说法度生,我辈今尚未悟。)

  更著垢衣,潜操粪器。入俗度生,白华托寄。得近其子,应现同事。(此结正颂第二大段示现文。)

  救苦与乐,须给频频。如父如儿,情均天伦。犹在本处,未脱苦轮。(此结救苦与乐文。)

  得窥佛藏,财宝充牣。不餐王膳,终为道殣。此念佛门,易行难信。(此结弘法文,不念佛者,虽有禅定感通,亦不易了脱。)

  大志成就,佛道担任。了知净土,不离己心。是谓宝藏,自然来临。(此结摄生文。)

  既已欣净,即应厌浊。广拔众苦,非贪自乐。大士十心,克登妙觉。首大慈悲,众生当学。(此十心中一慈悲心。)

  众生佛性,具足万能。在凡不减,在圣不增。大士造诣,我亦克承。此平等心,大而非矜。(二平等心。)

  一切有为,梦幻泡影。蜉蝣之身,桑榆之景。速会无为,时时自省。(三无为心。)

  威势必失,亲属终离。吁嗟爱根,永矢弗遗。哀哀三界,一爱羁縻。谁无染著,天人之师。(四无染著心。)

  精神离形,骸骨反根。四大离散,我尚何存。空观破执,解脱之原。(五空观心。)

  虽观诸佛,及众生空。礼拜供养,必敬必隆。像真一致,畏爱攸同。佛从敬起,毋懈初衷。(六恭敬心。)

  芸芸众生,未来之佛。父母师长,头出头没。涸辙呼援,声嘶力竭。云何相煎,食肉剔骨。此卑下心,慎毋逾越。(七卑下心。)

  三业清净,一心向往。断杂乱思,离见取想。即教即禅,法门无两。导祖专修,高山景仰。(八无杂乱心,九无见取心。)

  为菩提道,求生净土。得觐如来,更亲左辅。径登佛乘,长餐法乳。大菩提心,光圆照普。(十大菩提心。)

  此十种心,大悲相貌。惟我众生,是则是效。出世之舟,度人之桌。伟矣佛恩,大哉圣教。(总结十心。)

  大士本迹,于以昭垂。末劫修途,直指无歧。斯文功德,唯佛证知。普皆回向,同证菩提。(上四句,总结全颂。次二句,求佛证明。末二句,即三回向。○单行本卷三至此终。卷四经证未录。若欲详知,请阅单行本。)

  

附录

观音灵感近闻二则


  民国十五年秋,武昌被围四十余日,时余家老幼二十余人,无计出险,食粮垂尽。枪炮之声,又震耳欲聋,人人以泪洗面。忽忆前任汝南道时,曾得中央刻经院印送之观音灵异纪一册,亟检出。其中经咒,不易卒读。乃择最易持诵之白衣大士神咒,令合家讽诵,昼夜不辍。并发愿印送万本。三数日后,觉精神疲倦异常,群思入睡。旋竟酣然高卧,一事不知。及醒,则城破已久,秩序早安。左右邻居,被劫一空。遭饥饿惊恐,及奸淫枪杀而死,者不知凡几。而余家独以熟睡,一无惊恐,亦未受有损失。斯诚大士寻声救苦,悲悯众生之灵应也。谨出净资一千八百元,印赠万本,以广流传。武昌许霭人谨记。

  民国十六年,奉军围攻涿县百日之久。城内炮弹如雨,房屋无一全者。只西北隅,方圆三十余户,安然无恙。盖其处有一小庙,内供观音大士,附近居民常往顶礼。故全城遭难,此处独免。戴联青记。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1 20:55

普陀洛迦新志卷二

(形胜门)

古会稽陶镛鉴定 古翁山王亨彦辑

形胜门第二

(内分山峰岭岩石门洞沙隩湾涧泉潭井池境及附录等子目)


  一念无明,世界于焉相续。四大假合,山河等于空花。故浊世不碍乎寂光,金地或见为瓦砾。大士随顺众生,秽土忽现净境。山成几宝,灿若锦屏。石是金刚,光如雪浪。爇光明之炬,地映金沙。润福德之芽,泉流玉涧。善财龙女,洞里诵经。正趣达摩,峰前听法。信乎山多圣贤,萃聚灵秀也。志形胜。




(普陀洛迦,为全山之总名。内另分十六小山名。)

  
普陀洛迦山


  在浙江,定海县治东百里许海中。(按或称百余里,或称二百余里,均失之。)为华严经善财第二十八参观世音菩萨说法处。(按善财初见文殊,次参德云,次第而至参观音,则为第二十八。因参弥勒后,又复参文殊。故人多以初见文殊不算,云是初参德云,乃至参观音,则为第二十七。故本志卷一本迹门,依普通说,作二十七。此依许志,及磐陀石陶题,均云善财第二十八参,观音处,乃从初见文殊算起,作二十八。以后凡有作参观音为二十八者,均本乎此。恐阅者疑为错谬,故特注明。)传记称南海,东大洋海西,紫竹栴檀林者,是也。山境,东尽青鼓垒,西尽风洞嘴,南尽短姑道头,北尽伏龙山,纵横各十里许,周遭屈曲,则有百里。唐以前,仅传梅子真、葛稚川之寄隐。自宣宗大中间,天竺僧来,即洞中燔尽十指,亲睹观音,与说妙法,授以七色宝石,而灵迹始著。自后梁贞明二年,建不肯去院,而法址始开。自宋神宗元丰三年,敕建宝陀寺,而香灺始盛。自高宗绍兴元年,真歇建海岸孤绝处,易律为禅,海山业渔七百余户,闻教音俱弃去,而净土始成。厥后历元明清三朝,虽闲有兴废,(详梵刹普济寺下。)而地孤悬海,境杳隔俗。凝山海清迥之气,资缁素禅定之缘。宜其历劫常然,庄严法相。陶铸衲子,为震旦第一绝胜道场也。(盛熙明普陀洛迦山传,大德昌国州志,旧志,形胜,建置,法统,真歇传,合篡。○灺,音谢,烛烬也。)

  按:普陀洛迦,梵语也。有作补陀洛迦、补陊洛伽、补怛洛伽、补陀罗伽者,当为翻译梵语之异文。在华言,为小白华。苏东坡送冯判官之昌国诗:「兰山摇动秀山舞,小白桃花半吞吐。」桃花,为桃花山;小白,当即指小白华言也。清康熙普济寺御碑文,补陀罗迦有三:一居厄纳忒黑,一居忒白忒,一居南海,即是山。以是推之,玄奘西域记,言南印度濒海,有布呾落迦山,顶有池,池侧有石天宫,观自在菩萨往来游舍。布呾落迦,疑亦为普陀洛迦译文之异。而朱绪曾昌国典咏,据此谓南印度之布呾落迦,乃佛书所指。普陀洛迦之在定海者,乃近似得名。夫以传记称普陀洛迦为南海,印度属南,朱说似近之。又称普陀洛迦为东洋海,定海属东,是山之普陀,当非尽出附会,况小白华树,又遍满山中也。惟普陀洛迦,为一山名。或单称普陀,单称洛迦者,省语也。今俗称是山为普陀。而以距东南二十余里,悬峙海中之小山为洛伽。询之僧众,以彼山亦有圣迹,故称是山为普陀,彼为洛迦。然信如所言,亦应称为小普陀洛迦。而旧志以彼山为小洛迦,就省文言,说尚可通。康熙定海县志云:「普陀山,在东海洋中,孤山独峙。」又云:「大小洛迦山,与普陀接近。」既别普陀于洛迦之外,又分洛迦为大小二山,实为误加一大字,以致词与事悖。至宝庆成化两四明志,大德昌国州志,并云普陀,一名梅岑山,并称宝陀禅寺在梅岑。夫梅岑,因子真炼丹得名,为一人一地事,殊不足概称全山。参后梅岑峰下。

  双峰山

  在潮音洞上,梁不肯去观音院建此。(大德志)

  清,裘琏诗:

  海外奇峰翠入天,峰头朵朵削青莲。名山如此不肯去,成佛应居灵运前。

  释能仑诗:

  脱却恒河选佛场,一拳补怛峙南洋。峰峦叠翠迎朝旭,烟水苍茫送夕阳。特降慈云消蜃气,常施法雨现灵光。从教印作莲花主,石蠢林顽亦惹香。

  按:大德志云:张氏舍所居双峰山,卓庵奉之,俗呼为不肯去观音院。是双峰为佛选名山之山,旧志俱失载。裘志附见古迹云:洞口无所谓双峰山者,为代久名易。然潮音洞,本无甚高山峰,易名之说,恐亦未然。是盖依海而观,以立此名,称双峰山。不然,山岂久而遂失乎?

  佛顶山

  亦名白华顶、菩萨顶,居四山之中,高百十六丈有奇。俯睇光熙妙应诸峰,累累如杯瓢覆积水上。巅圆而平,广约二十余亩。旧有石亭,供石佛其中。近又建塔然灯,为行舟指南。(旧志,采访)

  明,鄞,张煌言,登菩萨顶诗:

  绝磴陵云嵌佛龛,扪天住笏恣豪探。苍茫远水横空碧,历乱群峰倒蔚蓝。双屐俄从银汉落,一卷几为石梁参。如来肉髻应非幻,最上何须驾鹤骖。

  清,邑人,武镐,次宋仁圃明府,佛顶望日诗:

  傍晓日升东,祥辉照眼红。眸开千里旷,心静万缘空。色相窥难定,光芒射处通。扶桑疑可接,好趁一帆风。

  释德立,登白华山,赠闻先禅师诗:

  高怀人不识,知喜对沙鸥。蜃气浮金钵,潮声吼石牛。云开山洞晓,月出海门秋。时立梅岑上,乾坤双眼收。

  释常誉,九日登菩萨顶诗:

  绝巅云深处,登临兴倍雄。水明天际碧,霜薄树头红。万虑一身外,千山四望中。天庵容我住,归懒下山东。

  雪浪山

  双峰叠峙,亦称大小雪浪,在佛顶山右。上多白石,辉映林木,如积雪、如涌浪,因名。(旧志)

  锦屏山

  在佛顶山左,为法雨寺主山。环若列屏,林木青碧。加以白葩丹蕊,开放四时,掩映如锦,因名。(旧志)

  莲台山

  在飞沙隩右,即功德岭,下有洞,即莲台洞。(旧志)

  青鼓山

  一名青鼓垒,为普陀东尽境。初与普陀有潮汐之隔,自飞沙成隩,遂合为一。(旧志)

  茶山

  在佛顶山后。自北亘西,其地最广,中多溪涧。旧称山上多产茶茗,僧于雨前采摘供用,可治肺痈血痢。又有山茶花树,高数丈。冬春之交,丹葩被谷,若珊瑚林。(旧志,采访)

  明,鄞,屠隆,茶山夙雾诗:

  龙宫蛟室雾絪缊,几树珊瑚认未真。雪里赪霞高十丈,红绡恐是献珠人。

  李桐诗:

  山山争说采香芽,拨雾穿云去路赊。制就漫将炉火试,絪缊佳气遍僧家。

  丹阳,丁鸿阳诗:

  珊瑚几树傍莲台,薄霭絪缊锁不开。漫向定中窥色相,分明龙女献珠来。

  镇海,邵辅忠诗:

  菩提那不是莲花,雷荚云林长露芽。山气谁嘘晴不散,半笼祇树半笼茶。

  清,释幻敏诗:

  浓浓淡淡隐岩龛,重若凝云轻若岚。分付巽郎勤扫荡,毋令雀舌减余甘。

  伏龙山

  一名龙头山。为普陀北尽境,与茶山相接。蜿蜒如游龙出海,小山洞(在东北海中)乃其珠。登白华顶望之,俨如攫然。(旧志)

  天竺山

  在东北茶山尽处。山之以庵得名者。(旧志)

  梵山

  在普济寺南。高逊诸峰,体庄严圆净而少石,为寺之案山。(旧志)

  按以上为普陀支山之著称者。

  南山

  正南悬岛,潮落始通,俗名杨梅跳,为普陀南尽处。旧无梵宇,自清初,普济寺住持通旭增创,名南天门。(旧志,采访)

  观音眺山

  在潮音洞右。登此以眺四望,故名。眺,或讹作跳,殊非。(旧志)

  毛跳山

  在潮音洞东。(旧志)

  六峤山

  在西南境。六阜联并,中各有峤,故名。(旧志)

  长短山

  在北境八仙岩后。两小山参差并出,故名。(旧志)

  喇叭嘴山

  在正西。(旧志。按旧志又云亦茶山之麓也。然茶山在东北,此在正西,何可为麓。不敢盲从。)

  按以上为普陀四至之小山。




(共十八峰)


  光熙峰

  在佛顶山左。一名石莲花,又名石屋。望之峰石耸秀。(旧志)

  清,冯天贵,光熙雪霁诗:

  千仞冰霜皎,晴光豁两眸。余辉凝宝地,寒焰动珠楼。玉累孤峰顶,花开万树头。独传梅信早,岭外暗香浮。

  释能仑诗:

  花飞六出满光熙,见晛犹知造化奇。世界三千齐色相,莲台十二现牟尼。天排玉垒难寻路,鸟向琼林特借枝。看到彤云消欲尽,上方无地不琉璃。

  踞狮峰

  在东天门上。本名白衣峰,明僧大智改今名。奇石蹲踞如狮,雄特可畏。(旧志)

  圆应峰

  在朝阳岭北。(旧志)

  翔凤峰

  在朝阳岭东。翔舞如凤,因名。(旧志)

  象王峰

  在雪浪山右。一名清凉冈。崇冈逶迤,迭起三峰。东峰高与雪浪将埒,面临东洋。其下为千步沙,背为圆通岭,稍伏为烟墩峰,旧设斥堠处也。南折则为观音峰一带南山矣。(旧志)

  烟墩峰

  在象王峰后。顶有若石塔者三,为古烽火台遗迹。中空外圆,旁有洞门,二台尚完好,一半毁矣。(采访)

  炼丹峰

  在几宝岭上,相传羽客炼丹于此。(旧志)

  妙应峰

  在踞狮峰西。(旧志)

  观音峰

  在普济寺后山之左。钜石隆起,高五丈,周百丈,平巅丰下,状如覆莲。东偏之石,惟此峰为高。西则达摩,隐相望也。(旧志)

  释通树绝句:

  何故不肯去,中流砥一岑。海潮日夜吼,倾尽大悲心。

  灵鹫峰

  在普济寺后。为寺主山,三石嵯峨并立,东峰倍高,约二丈,昂头尖喙,状如定鸟,故名。(旧志。○裘志注云:鹫鸟,梵名耆阇。西域记,耆阇崛山,山是青石,头似鹫鸟。阿育王使人凿石,假安两翼两脚,琢治其身,远望若鹫鸟形,故曰灵鹫山。)

  达磨峰

  磨亦作摩,在灵鹫峰右。大石矗峙十余丈,锐首丰背,肤离中合。远望之,如人荷物而立,面西将行也。其北面刻赵孟俯题瀛洲界石四字,西面刻罗汉石三字,姓名漫灭不可辨。(旧志)

  清,华亭,吴祺诗:

  萧梁台殿草茸茸,面壁亲传少室宗。只履西归无觅处,惟留明月照孤峰。

  释通树诗:

  嵩山人如壁,补洛壁似人。独立孤峰上,谁逢葱岭身。

  释空脉诗:

  不著西兮不著东,本无背向在山中。芦枝浮海知谁载,赤脚且行最上峰。

  塔子峰

  在西天门下。(旧志)

  弥陀峰

  在塔子峰西。(旧志)

  梅岑峰

  在达摩峰右。南山最高处,林石幽秀,相传汉梅子真隐修于此。(旧志)

  明,邑人,张信诗:

  浮生寄丹壑,感慨兴我情。文章岂足恃,所贵矢坚贞。拂之蘅窦下,浩渺驾长鲸。和风洒玉宇,清奏来瑶笙。眷言梅子真,千古留其名。愿共游仙侣,趣趾上蓬瀛。

  邵辅忠诗:

  几树疏梅倚石斜,问梅开落属谁家。东风昨夜频吹到,也作如来小白华。

  清,邑令,缪燧诗:

  子真隐吴市,胡为在海涯。岂慕岩谷幽,与佛成一家。梅岑留遗迹,高迥陵青霞。我来当三月,满林杜鹃花。披襟一长望,海涛浴浮槎。三山如可到,蓬莱路不赊。稚川晚得道,岂真在丹砂。一令复一尉,超然不可偕。

  鄞,全祖望诗:

  叵君安车驷马遍山扃,吴门市卒变姓名。犹惧危机不可脱,远作天东海上行。投竿翠碣逾蓬顶,(慈水翠碣,象山蓬顶,皆有梅尉遗迹。)履穿四明冻雪几千层。乘槎竟出大浃口,吾知免矣逃吾生。生前名氏虽可埋,死后孤岑翻以姓见称。东有梅岑,西有严陵。妇翁郎婿同芳馨,东霍山高桐江清。门阑喜气成客星,山川因之俱不朽。永为赤符曜长庚,斯人何藉神丹九转成。

  吴瞻泰诗:

  春云天地绿,灌木落寒峭。何图入海南,子真领其要。鹿裘念一夫,幽栖有同调。尝闻三神山,方士久不报。灵砂得真铅,眼底烧丹灶。茶寮植铁蕉,安榴赪照耀。异境除尘缨,禽鸣宛先导。淙淙疏清泉,海月动微啸。

  按:朱绪曾云:普陀、梅岑、洛迦、本一山,后人以南峰最高处,名梅岑。然梅岑,既名为峰,自不足以概全山。况普陀洛迦,在佛书以四字为一山名,后人或单称普陀,单称洛迦,因其称谓之便,是则普陀洛迦,乃全山之总名。梅岑,乃一峰之别号耳。

  正趣峰

  在梵山右。向离(于寺为未方)兀峙,巅平正,如覆釜盂而稍长。白石磷磷,如嵌珠璧。普济寺外之山,亘西南而濒海者,皆此峰之支属,旧称玉趣。住持通旭,以此地为大士说法道场。善财二十八参中,正趣菩萨从他方来,示现说法,经载甚明。故改为正趣焉。(旧志)

  释通树诗:

  遥忆南询子,东方特特来。凭空长在定,星月夜登台。

  雨华峰

  在正趣峰右。经言:观自在菩萨,与诸大菩萨,围绕说法,天雨曼陀罗华。因名。(旧志)

  会仙峰

  亦名天柱峰,在梅岑右。石甚耸拔,广崖钜壁,展列如屏。冥蒙杳霭闲,恍若安期羡门,鸾骖鹤驭来游也。(旧志)

  金刚峰

  在金刚窟上。一云正趣峰西。(旧志)




(共十二岭)


  几宝岭

  在东南境,为普济寺之青龙山。石磊落,如珍宝委积几上,故名。(旧志)

  白华岭

  在正趣峰下。(旧志)

  栴檀岭

  一在清凉冈下,一在金沙南。(旧志)

  圆通岭

  在东天门左。(旧志)

  欢喜岭

  在大六峤。(旧志)

  葡萄岭

  在小六峤。(旧志)

  青鼓岭

  在法雨寺东。(旧志)

  啸天狮子岭

  在青鼓垒北。(旧志)

  朝阳岭

  在白华顶下。(旧志)

  东屏岭

  即功德岭,在锦屏山东。(旧志)

  孝顺岭

  在茶山东。(旧志)

  香云岭

  在佛顶山,亦名香云路。(采访)




(共十五岩)


  八仙岩

  在青鼓山西。白石玲珑似玉,异于他峰。(旧志)

  东方岩

  在茶山前。(旧志)

  西方岩

  在圆通岩西,亦名西方境。明万历丁巳春,宁绍参将刘炳文,题中流砥柱四字。(旧志,采访)

  玲珑岩

  在金刚窟西,与巫山石相对。高十余丈,下削上突,刻画玲珑,如雕镂沉香木状。中一石,嵌两峰闲,从内视之欲堕,从外视之若合,巧奇绝伦。(旧志)

  石浪岩

  在梅岑山腰,磐陀石东。高三十丈,石纹如浪,睨之欲动。(旧志)

  圆通岩

  在西天门北。石险峻桀奡,或陵空孤峙,或参差排突。循行环视,无有隔碍,故题壁曰圆通境。(旧志)

  狮子岩

  在无畏石侧。俨如狻猊,作跳跃之势。(旧志)

  虎岩

  在东天门上。数石倚凑,宛然生成。(旧志)

  象岩

  在几宝岭上。(旧志)

  兔岩

  在象岩上。驯耳趺踞,首目宛然。(旧志)

  龙岩

  在灵鹫峰西。下瞰北海,自北亘南,长三四十丈,高二十丈,蜿蜒夭矫,俯首欲降。后山之岩,此为最大。(旧志)

  鹰岩

  在雪浪山中。昂首锐喙,俨若苍鹰飞集岩际。(旧志)

  狮象岩

  在几宝山,朝阳洞石之顶。一石驯伏如象,一石俨若狮踞。回首相向,近观愈肖。(旧志)

  佛手岩

  在观音峰后。高者丈许,卑者数尺。伸如掌长,短如指,了了可数。(旧志)

  文殊岩

  在西天门左。峰峦雄叠中,一石威严如象。(旧志)




(共三十石)


  磐陀石

  山之西境,两石相累如盘。下石高身锐顶,上石丰面杀足。其顶足相累处,旁空中倚,亦有罅闲,睨之通明。面之丰,纵横各十余尺,平坦可容二三十人。石旁雅俗题识甚多。缘梯而上,环眺山海,洋洋大观。朝山妇女之登斯石者,又各选持制钱,磨擦石上,使发光。携归佩于小儿身上,为壮胆之用,其或然欤。(旧志,采访)(○杀,音晒,减削也)

  清,鄞,万言诗:

  何年巨灵展双手,劈尽千山万山后。余技犹能向此闲,点缀峰峦无不有。观音洞里石玲珑,观音洞外石相负。层层枕压钜细横,大石如冈亘其首。上承一石状如菱,坐有百余人可受。底平一线曾不连,黠者隙处支碎瓿。其旁大石复数寻,前有二石龟形丑。岂因顽石能点头,龟来听法亦所偶。吾谓磐陀如片云,或者菩萨乘之来洞口。巨鳌鼓鬣忽相迎,遗此海滨当石纽。望夫老妇能化石,况兹灵物千年久。指看磐石有时飞,两龟眼赤应能走。

  何辰生诗:

  见说槃陀著地灵,普门曾此坐谈经。二龟何事翻成石,想是当年不解听。

  武进,孙渭诗:

  洛伽二百里,巨石不可数。磐陀独标异,其以神佛故。方广十余丈,崖巅谁辇附。念彼观音力,黄金可地布。说法惊波涛,两龟竞相赴。至今岩石上,昂首吐烟雾。听法岂无人,水族反得度。千载留磐石,令人屡回顾。

  邑人,夏昌渭诗:

  阿谁信得毓灵奇,怪石陵空却坦夷。聊藉蒂根千载固,安然位置万年基。登高偏喜身殊泰,济胜还愁势欲攲。过此再寻纡曲径,笑看一对听经龟。

  释空璧诗:

  巍巍磐石立孤峰,大士何年坐此中。听法不真龟化石,谩劳千载聚鱼龙。

  按:旧称槃陀两石相累处,可闲以线。又称形模不甚宽广,及登陟甚众,人不挨挤,石亦不觉其隘。此或偶现灵异,非常常如是也。

  又按:旧志言,洛迦岩峰洞窟皆石也。奇险幻诡,洞壑天然。大都危石若悬,庋石若举,堕石若扶,崩石若斧。成形肖象,不一而足,此说为近之。而王士祯,池北偶谈云:「普陀岩石,有大士像。华鬟天然,竹林鹦哥,善财龙女之形,种种皆具。」此殆指人所雕刻者而言,非天然生成之岩石也。总之岛石多剑削,而是山独圆润。岛石多险恶,而是山又柔善。磐陀、紫竹两石,尤为奇特。李黼堂言:「天台雄胜,雁荡奇胜,普陀幽胜。」以就近各海岛之石较之,当在牛奇、章僧儒,甲乙丙丁石品之列,而普陀又为石胜欤。

  说法台石

  在槃陀石东。相距百步,高若相望。大士说法处,亦可登。(旧志)

  五十三参石

  在槃陀石西。参差矗立,石听法者。故数虽未必符,而以经所云者名之。(旧志)

  清,郭立杰诗:

  烟水重重只一人,分身满地太零星。不知当日毗卢阁,几见铜头铁额形。

  二龟听法石

  在槃陀石西。一蹲石顶,一缘石直上。昂首延颈,筋膜尽露,真称奇肖。(旧志)

  柱空石

  在锦屏山中。一石如柱,屹立空际。(旧志)

  八卦石

  在雪浪山巅。乱石排空,悬崖百仞,偃仰攲伏,不可名状。(旧志)

  释源法诗:

  怪石萃中峰,巍然居山顶。犹如章甫冠,仿佛九州鼎。日月听盈亏,沧桑随萍梗。不知伏羲前,此石名何等。

  云扶石

  在西茶山上。两石,上如攲钟,下如累棋。峻险怪特,危而不坠。上石,有云扶二字,题者莫详。下石,有海天佛国四字,明云闲侯继高题。(旧志,采访)

  巫山石

  在金刚峰侧。巫山,盖状其高。怪石嵯峨,劈一为二,亦巨灵五丁之所幻也。(旧志)

  不二石

  在西天门右。两石相距丈许,稍参差前后,而高广相等,如析圭破璧之状,故曰不二。今覆于圆通庵三层楼下。(旧志,采访)

  一叶扁舟石

  在不二石南。平广近亩,俨如虎邱千人坐而稍仄斜。中载一石,颇似菱角横陈其端,远望之。宛如扁舟。(旧志)

  仙掌石

  在石浪岩侧。参差对列,高十余丈,形如仙掌。题有天设闲关四字,姓名无考。(旧志,采访)

  佛牙石

  在普济寺后之西,巫山石下。高丈许,顶半凹半突,如倒牙,又如幞头。(旧志)

  鹦哥石

  在观音洞侧。白石竦□,圆首细颈而短身,酷似鹦鹉,因名。(旧志)

  水墨石

  在飞沙隩西,功德岭东尽处。陂麓闲,有石铺三四十丈,平无孔突。色如水墨渲染,其光油然,若展绡縠。(旧志)

  马鞍石

  在大雪浪山中。(旧志)

  天篦石

  在摩尼洞西,义未详。(旧志)

  点头石

  在磐陀石东南。高八丈,周广二十丈。孤峙平岩,旁悬中凑。撼之则动,若点头然。与说法台石相望,故名。(旧志)

  无畏石

  在普济寺东。高五六丈,三面方广如佛座。西稍洼狭,旁有二石,高不及半。一如挂衣,一如覆釜,皆断崖悬壁,不可登陟。游人钜公,勒名其上。题曰三一岩,曰空有境,曰海天春峣,联曰:寰区照瑞相,刹海遍潮音。(旧志)

  虾蟆石

  在龙岩西。修丈许,广半之。张颐趺足,状类虾蟆,因名。(旧志)

  香炉石

  在圆通岩后。(旧志)

  真歇石

  在普济寺后湾。真歇庵废址,石以僧名者。(旧志)

  灵芝石

  去虎岩咫尺,不高而状特奇。中孔突,宛如灵芝。(旧志)

  慈云石

  在葛洪井西。高三丈,头如大鸟,北向。会稽陶望龄,题曰鹫岭慈云。(旧志)

  明,丁继嗣诗:

  皈心来宝地,蹑足上慈云。泉溜穿厨入,昙香满院闻。纵观蛟蜃窟,闲集凤凰群。何幸逢林远,幽探绝世纷。

  叠子石

  在佛手岩南。磊磊然若叠也。(旧志)

  鼓石

  在南天门崖石上。体圆而高,状若置鼖。撼之,应空作响,逢逢然如挝鼓。(旧志)

  紫竹石

  在紫竹林,俯拾即是。剖之白质黑章,纹皆作竹形,枝叶宛然。惜质粗不宜文玩。(采访)

  清,邑人,曹伟皆紫竹岩诗:

  石晕斑斓水气昏,竞传灵迹凿山根。试看墨泼桃花石,一样潮音紫竹痕。

  按:旧志言:唯潮音洞南天门为然,余处亦或有之,但不如潮音洞是石悉蕴此形也。紫竹林,殆因此石而立名欤。

  紫云屏石

  在息耒院西麓。壁立空中,高广百尺,厚不及丈。上有小峰十余,下作三足,如乳如杵,俱有涡以承之,若趺坐然。旧镌翠屏二字。清,邑人曹伟皆,以其石色深绀,易是名。(秦志曹伟皆诗序。)

  曹伟皆诗:

  怪石陵空高百丈,横亦如之薄如壁。面纹平削丰碑树,顶上峰攒错凹凸。足根离合线路通,涡中鼎立无差忒。下无根柢上无援,背有赘疣腹有隙。岂是娲炉崩裂鼎倾泻,五色丝飞一片赤。抑或月中修斧屑乱堕,八宝堆中碎琥珀。留落人闲千万年,桑田沧海几经历。法华洞,磐陀石。听经龟,短姑迹。名山灵异登志乘,附会其辞曰脍炙。山僧指点半依稀,劳我登临折齿屐。嶙峋突兀声奇观,没膝春茅溪径塞。荆行棘走履踵决,裳裂衣穿手龟拆。艰辛历尽一瞻拜,周匝摩挲不能释。石乎石乎宜自爱,勿向尘中争黑白。君不见璞玉未剖光沉沉,徒使卞和被严斥。又不见良桐被爨声铮铮,不遇中郎谁珍惜。弃瑜取瑕惟所好,有才自炫转遭厄。幸赖不胫处山阿,莫将大块登几席。旷代难逢真赏人,镌题亦是知音客。夕阳蒸郁明霞彩,薜荔斑斓凝黛碧。我来为易紫云屏,赤水丹山同赫赫。(龟,音群,手裂也。)

  白马石(裘志)

  清,释元志诗:

  谢却长安道上尘,人闲骐骥那能亲。昂昂逐日追风骨,芳草横眠海角春。

  蟠桃石(裘志)

  释元志诗:

  缚屋新开一坞云,种桃恰傍蟠桃石。清风明月共长闲,不问人闲何旦夕。

  狮子石

  在南天门大殿左旁。缘梯而上,其石有目蓄水,有鼻泛沫。下通泉源,水常不涸。石平可容眺望,惟四无遮阑,登临时不免心悸。(周庆云海岸梵音)




(共三门)


  东天门

  有二处,一在光熙峰右,高止丈许。门上之石,嵯岈嵌突,高逾三倍。一在虎岩侧,即法华洞之顶,突起两岩如门。仰窥不甚崇,俯瞩则岩窟杳深,林木亏蔽,惴惴恐坠也。(旧志)

  明,屠隆,天门清梵诗:

  野衲齐翻贝叶书,磬声遥度暮沙虚。神龙听法妖蛟舞,亲见如来金臂舒。

  南天门

  在南山。清康熙闲,普济寺住持通旭题名。正南有小桥通焉,亦有梵宇。殿右有大士坟,坟上建小龛,竖碑题字。大士遗蜕,岂尚在土中欤?入门有巨石矗立,总兵蓝理题曰:山海大观。(海峰梵音,采访)

  清,总兵蓝理,登南天门题字诗:

  东西门既列,午阙可无开。海不扬波地,山偏尽日雷。钟鸣刁斗静,帆动象龟来。何必燕然石,始称汉将才。

  民国十年,县令陶镛题石云:

  梁贞明二年,张氏舍宅,名不肯去观音院。距今民国第一辛酉,千七年,作偈磨崖。借问观世音,因何不肯去。为度大中华,有缘来此处。

  西天门

  在金刚窟西。两石对峙,兀立高冈。中仅容一人,危石横亘其上,额曰西天法界。人须伛偻得入,真鬼工也。左右耸峭,题曰:振衣濯足。又题曰:同圆种智。姓名年月俱未详。(旧志,采访)

  清,释通旭诗:

  谁谓天无路,天门此地开。青冥通帝座,杳霭瞰蓬莱。有响音俱梵,留丹仙是梅。磐陀说法处,犹在白云隈。




(共十七洞)


  潮音洞

  在普济寺左,龙湾之麓。岩石丛起沙中,广至亩许,齿齿然不可容足。从崖至洞脚,高数丈,通穴为天窗。歧处如门户,潮声昼夜摐击,遇风更声若轰雷。吞吐倏忽,险怪万状,令观者眩目震耳,悸魄惊魂。宋元时,叩求大士现身者,多在此洞,迨后多在梵音洞。亦或有投崖舍身者,有司以舍身有违我佛慈悲之旨,并于洞旁立石禁止之。(旧志,采访)

  明,余姚,卢元选诗:

  灵窍何年著化工,嶙峋倒插水云中。浪花飘瀑晴飞雪,海月浮光夜现虹。石壁雨余泉出窦,栴檀秋老树吟风。虔诚欲叩如来面,双鹤盘旋下碧空。

  新安,汪学信诗:

  山根盘结水潆回,大士当年说法台。礁滑平波翻雪浪,岩悬白日起风雷。龙从洗钵洋边化,莲就然檀定里开。紫竹满林看不见,怪来偏向石中栽。

  通州,卢纯学诗:

  大海灵山迥,龙宫岂易寻。万年垂妙相,孤洞启潮音。天削峰成玉,沙铺地是金。泠泠俱作梵,早已涤凡心。

  上虞,徐如翰诗:

  群公共礼潮音洞,莫作潮音洞口诗。纵有绣肠描不出,直须绝倒叫神奇。

  清,裘琏诗:

  巨灵劈奇石,海岸豁深洞。中广如室房,其巅裂罅缝。下窥深以窅,勇者生奇恐。怒涛澎湃来,狂飙善激送。一触迅雷轰,再触巨钟从。天地殊晦冥,林樾相震动。巨浪倏吞吐,盈涸在操纵。来惊瀑布飞,回骇明珠弄。谁击冰壶碎,琼瑶错万钟。当其疾怒时,下拒乃上涌。乘窍泛跃腾,洒面成雾淞。不知涛作雨,惊身堕崖空。造化工幻戏,神圣假示众。哀哉洞口人,何恃醒尘梦。

  鄞,李暾诗:

  两日得追随,游子怯脚力。徘徊不敢前,仆夫请少息。人生名胜区,一失难再得。摄衣直前行,不觉重岭陟。风逼万树斜,沙松双屩没。潮音倏入眼,使我肃胸臆。我思清净根,心契无相色。见者固渺茫,传者复逆亿。天窗洞顶开,紫竹壁闲匿。潮头激丈余,既扬还复抑。上涌山头倾,下涌山脚拭。龙神数千丈,来去生羽翼。听言方拟议,暮钟喧耳侧。急归恐逋亡,奚童呈笔墨。

  同安,许琰诗:

  佛选千年地,汪洋幻一沤。石迎根尽啮,洞自顶俱浮。梵宇崇当代,灵光始此邱。我今犹不肯,临去再三留。

  邑人,周西诗:

  海岸潮音洞,波涛日夜流。石崩牢设槛,岩隙补为楼。峭壁摩文古,高僧避世幽。斯游冒艰险,对此豁吾愁。

  释性统诗:

  铁瓦翚飞久不存,金光重现荷皇恩。欲知大士今何在,静听潮音撼海门。

  释悦参诗:

  无端绝壁起雷霆,倏尔神兵战鼓临。黥吼一声震谷响,鳌翻千里浪潭深。洒来石穴纷纷雨,激向岩中点点金。欲说此闲灵异处,竞传大士听潮音。

  善财龙女洞

  在潮音洞右。亦神道显现之地,岩有罅,峭峻而蹙狭,其中窈不可测。外有石壁立,珠泉喷滴不断,号菩萨泉,人祷取之,以疗目疾。(旧志)

  明,梅魁诗:

  雪肤苍貌紫霞裾,几驾苍虬下碧虚。踪迹尚留青海上,佩环遥向玉楼居。云封洞口尘氛绝,潮涨沙头月影孤。欲就此中求至理,本来妙相一明珠。

  按:各记载,均称善财洞。许秦二志,只标龙女洞。实一事也。然菩萨灵迹,随人称谓,固无所碍。今为随顺两种称谓,故标为善财龙女洞云。

  法华洞

  在几宝岭,东天门下。洞凡数十处,方圆巨石,自相累架。有嵌空刻露,伛行可达者。有宽广如室,中奉佛像者。有上丰下削,泉涓滴,自石罅出,而下注为池者。山中洞壑虽多,层复幽奇,惟此为最。平旷处,多构茅篷。一篷一僧,日事焚诵,饶有静栖之乐。(旧志,采访)

  清,万言诗:

  天地有山川,示人文章样。近文日肤陋,山川灵岂让。良由士不学,闻见只闾巷。胸中邱壑少,笔底烟云障。我来沧海外,到处得心旷。尤奇法华洞,不可说名状。东西二三里,上下百千嶂。巨石削不成,细石出磨铴。穿处等户牖,坐来即床帐。稍有空阔地,架楼供佛像。侧出望旭亭,当前海万丈。安得及五更,红轮黑中漾。

  漳浦,洪陈斌诗:

  游山须选峰,峰峰必造极。试问何处佳,法华最奇特。开豁发精神,幽邃引胸臆。上下巧穿插,东西任眺陟。高瞰不疑危,深入鲜僻仄。径多曲而通,泉香深且湜。老树薜萝扶,千株绝荆棘。小阁悬无脚,孤亭俯垂翼。欲雨见云根,侵晨收旭色。我拟作斯图,世无妙笔墨。颇疑混沌初,鬼工肆深刻。

  鄞,张超宗诗:

  雨晴春色满岩前,散步寻幽小洞天。忽讶山空通碧涧,旋经石室接清泉。昌黎只解称盘谷,摩诘徒能画辋川。试问法华如可借,便须从此谢尘缘。

  上元,朱绪曾诗:

  雕锼万象结星胎,兜率天宫户牖开。灵隐寺峰才一角,西湖惊诧说飞来。

  释来向诗:

  别是一天地,苍茫入望间。白云翻石浪,青霭断松山。径陡扶藤上,林深拨雾攀。洞门尘迥绝,皓发老僧闲。

  释明成诗:

  携筇寻古洞,平揖万峰头。树树烟中出,山山水上浮。云深苔径滑,地僻鸟声幽。茅屋藤萝秀,青红挂老秋。

  释能仑诗:

  苔径纡迥雅致多,玲珑岩洞绕卷阿。方经翠窦当泉石,又见雕窗启薜萝。我向此中参七谕,人于何处问三摩。同游喜订重来约,谓可清心不厌过。

  释维章诗:

  阅尽名山香刹界,惟于此地独钟灵。空清不亚神仙府,转折如翻贝叶经。越过飞梁门户别,攀来悬磴薜萝青。盘桓到得峰初半,又见衔题观旭亭。

  朝阳洞

  在几宝岭尽处。复道转折,层梯而下,洞广不逾丈,海涛时吼其下。晨间旭光常映其中,故观旭者多登焉。(旧志,海岸梵音。)

  清,许琰诗:

  洛伽分秀气,海岸一峰悬。建刹疑无地,穿楼别有天。白知潮欲响,红见日初燃。心境两俱寂,真堪静者禅。

  何月生诗:

  朝朝红日漾深渊,破晓无如此洞先。莫谓江南春信早,朝阳花木发春前。

  释能仑诗:

  万顷潮光涌日光,天吴送景出扶桑。山钟扣醒尘闲梦,海客烧回洞口香。黛色未分笼宿雾,曙晖先已到朝阳。渔舟钓罢扬帆去,一曲清歌引兴长。

  释铁庵诗:

  大观沧海太阳丸,万里秋光豁目端。玉鉴半开天气爽,金乌一照地形宽。山山雁渡霜风早,树树鸦啼晓月残。欲系长绳虽有便,恐升无上逐应难。

  摩尼洞

  在天篦石东。(旧志)

  白云洞

  在大雪浪山中。(旧志)

  金刚洞

  在雪浪山腰,八卦石下。深广三十丈,甲于诸洞。(旧志)

  宝塔洞

  在后东天门左。不甚深广,上刻宝塔七层,故名。(旧志)

  观音洞

  在梅岑后。一说石室之大者,当推是洞,香火亦称盛。(旧志,采访)

  清,许琰诗:

  地势磨旋海,岩形笠覆僧。路危侵叶过,岭峻挟云登。鸟向归龛佛,龟呼上岸朋。不因留圣迹,雕镂恐无能。

  莲台洞

  在功德岭下。孤石横峰,状如片云,下有洞。其巅平广,可登眺东海。(旧志)

  梵音洞

  在青鼓垒。与潮音洞,东南相峙,为灵壤之眉目。洞口峭壁危峻,高三四十丈。陡劈,两崖如门,色青黝。距崖前数丈,架石甃台,台下屈曲通海。潮水激荡,听者悚栗。凡谒洞者,先至崖顶,纡回随磴而下,二三百级,始至台上,得面崖礼佛求现。然礼者甚众,而所现佛相,则言人人殊。即一人亦常随睹随变,莫可名状。清康熙三十八年,御书梵音洞额赐挂。五十五年,滇抚甘国璧,遣人赍金,俾法雨寺住持性统,在台上架二层。上奉菩萨,下供人礼拜。雍正九年,又赐帑重建。(旧志,海岸梵音。)

  清,秀水,刘廷谟诗:

  高崖绝磴势穹[山/隆],峭壁平分浩渺中。色相俨然波接引,洒来花雨化长虹。

  许琰诗:

  海岸穷危磴,悬梯俯石矼。洞从天半劈,潮向阁阴摐。沿月浮金钵,闲云宿宝幢。睇观千百丈,真觉毒龙降。

  孙渭诗:

  补陀山左涧壑深,悬崖拍浪峰攲嵚。历级下上四五折,手扪足躩时惊心。水石搏激无昼夜,不断轰雷成古今。何年斧劈两壁分,日暮风雨蛟龙吟。洞门直下百千尺,望之杳冥生寒阴。霞光倏眼照石壁,俯首瞥见观世音。石栏匍伏叹灵异,仪容端静披红襟。有时鹦鹉鸣洞口,视之未久无追寻。

  富沙,方允猷诗:

  想像如来极目希,梵音灵洞得稀微。水帘半卷黄金面,宝盖深笼翠柳衣。潮鼓尽成仙鼓乐,山光俱是佛光辉。忽然一阵香风起,疑见雪花鹦鹉飞。

  天都,吴崧诗:

  山水多奇缘,况复挟胜侣。磴道穿梵音,上下身伛偻。夹壁自摩天,未辟五丁斧。凭栏窅然深,沧海一壑贮。雪喷万古雷,帘卷四时雨。掀髯一老人,白皙半可睹。倏忽妙色相,庄严手挥麈。冉冉下金身,观者盖如堵。长干涌浮图,瑞霭千丝缨。自谓最灵贶,对此难比数。浩荡惬幽怀,翰飞出尘宇。

  范郊诗:

  两之大士所,勤恳鉴初心。一识真空体,无劳著相寻。灵禽含妙语,天籁发清音。珍重平生志,难忘此日襟。

  邑人,韩廷峨诗:

  我生漫道佛无缘,望到梵音却俨然。点滴雨疑甘露洒,灵空岩拟法云缠。轻衫恍惹清风舞,活象还同满月圆。更有十分真色相,添青半臂画难全。

  沈骏声,两洞潮声诗:

  山北山南午夜倾,静中吞吐各分明。时人著眼知音少,试问声从何处生。

  释超眸诗:

  买得扁舟到洛迦,群峰日日绕烟霞。乘云已上磐陀石,蹑屩还过千步沙。频礼断崖思现相,却怜老眼未生花。衰残不禁忙回首,万里沧溟水一涯。

  释能仑,两洞潮声诗:

  东望汪洋万马奔,潮回两洞撼晨昏。天窗屹屹通蛟窟,石甃嶙嶙控海门。浪破长风飞宝筏,波摇片月洗灵根。洪涛声里闻仙籁,震及云山亿万村。

  洛迦洞

  在梵音洞西。石峻壑深,洞脚插海,人不可到。结茅石上者,架古木,庋蒲团,如鸟巢悬缀涛端,惴惴恐坠也。(旧志)

  平天洞

  在茶山北尽处。(旧志)

  古佛洞

  在后山。有苦行僧仁光,蜕化而躯壳不坏。其徒泥漆装金,供奉洞中。(海岸梵音)

  弥勒洞(采访)

  释通树诗:

  自到长汀后,何年出定关。度生生自度,且向洞中闲。

  灵佑洞

  在梅岑庵。吴瞻泰题名。(采访)

  小山洞

  在伏龙山下海中。潮落可以直去。在白华顶望之,伏龙山如龙,小山如珠,肖极。远望之,如贮石盆沼,玲珑可爱。潮落时,由积沙中,约三百步即到。沙间之石,白如蹲虎,青如伏牛,历历可数。登山之道,纡曲上坪。坪不广,高数级,三面濒大海。俱崇崖峭壁,钜石累空,若委若坠。最高一石,有穴,名小山洞。洞下有石,石中又有洞。如层台复室,危不可到。从石峻处,俯瞰洞根,深数十仞,潮水或不能至也。石罅古木嵌生,山茶冬青黄杨沙棠之属,百数十本,丹茶尤多。大者一二百年物,郁葱亏蔽。远波漏光,怒涛腾雪,荫木坐石,迥非人世。觉从前经历洞府,尚尘嚣矣。其山有二茅篷,一名小山洞,非潮退尽,不能往来,洵属静境。然人心不古,近来每有暴客,抢劫斗粟尺布,或至拷打以索金钱。孤僻住静,亦甚危险。(旧志,采访)




(共四处)


  金沙

  在龙湾西。路皆黄沙,不著寸土,长数里许。日光照耀,炫成金色。即经言金沙布地处也。(旧志)

  千步沙

  在几宝岭北。循山为玉堂街,沿海为千步沙。自几宝岭至法雨寺东,长约三里许。沙色如金,略不沾滞。宽坦软美,又如铺茵。潮声昼夜拍岸,来如飞瀑,止如曳练。遇大风激荡,尤雷轰雪涌,眩目震耳。倏忽诡异,不可名状。夏日外人游山者,每浴于潮阳洞西之千步沙中,景致稍逊于此,以其便也。或植立水中,与潮相斗。或用钠子[抨-平+台]至深处,并钠子掷之,如是互[抨-平+台]互掷以为乐。若有大亏心事人,亦有从屈大夫游者。(旧志,海岸梵音,陆宝游普陀记。)

  明,屠隆诗:

  黄如金色软如苔,曾步空王宝筏来。九品池中铺作地,只疑赤脚踏莲台。

  清,孙渭诗:

  千步堪留月,祥光散碧霞。远看金布地,近泛浪成花。水气云飞絮,波声雷驾车。慈航如可渡,此夜拟乘槎。

  鄞,李起隆诗:

  午夜波涛去复临,几番淘汰见真心。恒河无数虽云阔,不及沧涯步步金。

  释通顺诗:

  谁把珠沙布得成,传闻佛步此中行。卷将浪影千寻白,铺就潮痕一片清。不管晴阴雷惯吼,才交子丑日光生。想来净土贪痴净,满地黄金却不争。

  塔前沙

  在多宝塔后。后,俗呼讹作前。本俱沙阜,浪涛冲洗,沙去石存。巉岩耸峙,有若刻镂,亦若幻设。(旧志,采访)

  龙沙

  为普济寺之青龙,故名。飘沙累积,高丈余。其闲古木怪藤,幽花异草,森阴馥郁。与飞沙龙湾又异。(旧志)




(共六隩)


  飞沙隩

  在八仙岩西。相传昔为浅海,明初贾舶,犹避风其中。后飞沙日积,渐成邱阜。今则高积如山,自东至西,亘三里,广半之,旷无草木,履之辄陷。风起时,沙又飞涌,逾时即能没踝。有僧耙去之,以便行人,为适茶山者之要道。今又成平地,不似三十年前之不爬便难行走矣。(旧志,采访)

  梵隩

  在梵山中,俗呼捣饭隩。(旧志)

  雨华隩

  在雨华深处。(旧志)

  吉祥隩

  在梵隩西。(旧志)

  后隩

  在茶山背,旷土多田。(旧志)

  虓虎隩

  在天竺山下。潮吼如哮虎,故名。(旧志)




(共五湾)


  龙湾

  在梵隩东。地无土,积沙成阜。(旧志)

  司基湾

  在南山西,白华峰之峤也。(旧志)

  按:清康熙二十七年,设宝陀巡检司,雍正二年裁。湾名司基,其即宝陀巡检司之遗址欤?

  幽静湾

  在金刚窟左,两岸怪石森列。巫山上瞰,境尤佳。(旧志)

  青石湾

  在飞沙隩左。海岸皆沙,独此积青石累累,亘百余丈。形如鹅卵而大,远望如堵墙,风潮激荡,亦不散没。近山居民,经年常挑,亦不见少,此亦不可以凡情测者。(旧志,采访)

  梅湾

  明,屠隆,梅湾春晓诗:

  梅尉丹炉火不温,疏枝淡月岛烟昏,只愁海叟吹龙笛,颠落罗浮万树魂。

  李桐诗:

  万树梅花开满湾,冥蒙春色驻枝闲。回思仙尉成丹日,开落随时待九还。

  丹阳,丁鸿阳诗:

  扶桑旭日射朝霞,春入疏梅瘦影斜。一自星龛依雪窦,只今错认是昙花。

  释明慧诗:

  梅花万树满前湾,仙尉于今丹灶闲。春色自来还自去,何曾一片落人间。

  三摩地

  在普济寺西。嘉木萧森,甘泉清冽,为寺西最胜处。实则即指全山而言,梵语三摩地,亦云三昧,此翻正定、正受。谓境地清净,堪修正定,堪得正受。正受者,即修正定所亲得之正道也。故董其昌于道头路口,题曰入三摩地。谓从此道而入,无一不是三摩地也。若认作一境一区,则呆矣。(旧志,采访)




(共六涧)


  东涧 西涧 中涧

  俗亦呼沟,俱在茶山中。山分三大支,界处俱有溪涧。阔至寻丈,狭亦数尺,架石桥略彴以通往来。清泉响流,古木繁荫,奇石纵横其际。经游至此,几忘身在海岛中矣。(旧志)

  青玉涧

  在光熙锦屏诸峰之下。出法雨寺前,环抱若带。其下碧石莹灿,掩映清流。水石相触,漱珠喷玉。洛迦溪涧,此为冠矣。(旧志)

  清,裘琏诗:

  一涧泠泠澈底清,镜人心影得嘉名。谁言观海难为水,雨后飞泉十丈赢。

  澄灵涧

  在圆应峰下。绕舍利塔北流,故名。(旧志)

  雪浪涧

  在雪浪山下。(旧志)




(共十泉)


  龙泉

  源出锦屏峰麓,入法雨寺东祖堂下,从巨石罅中迸出,而蓄之池。清冽异常,虽旱不竭。镌有龙泉遗石四字,近因扩祖堂基,遂湮没之。(旧志,采访)

  菩萨泉

  在普济寺左,香积厨外。方广丈许,澄泓窅深。色如拖蓝,味甘冽,寺众千余人,日汲不竭。(旧志)

  菩提泉

  在普济寺右山麓,禅堂西。方数丈,色白如玉,掬饮清芬,旱干不竭。(旧志)

  真歇泉

  宋僧真歇,驻锡是山,凿石出泉,起遣后不可考。清法雨寺住持性统,见白华主人,启石得泉,史浩篆碑犹在,作偈纪之。(许志)

  释通树诗:

  始倡宗风地,人名泉亦名。洪涛千万顷,何似一泓清。

  三昧泉

  在永寿桥南,旧甃方池蓄之。周广丈余,今渐淤,仅席一潭。以傍路故,水亦不甚洁清矣。(旧志,采访)

  活眼泉

  在息耒院内。清普济寺住持通旭,治退居之室,得泉,饮之而甘,故名。(旧志)

  八功德泉

  在妙庄严路西。遇旱祈雨,请三昧于是泉,不往别所。今在三圣堂内。八功德者,乃西方极乐世界七宝池中之水。一澄清,异此方浑浊。二清冷,异寒热。三甘美,异咸淡劣味。四轻软,异沉重。五润泽,异□腐褪色。六安和,异急暴。七除饥渴,异生冷。八长养诸根,异损坏诸根,及沴戾增病没溺等。明万历间,僧大方结茅于此。嗣后张随、党礼,督造前寺藏殿,闲游于此,饮水而甘。并闻虽经旱潦,水不增减。寺中祈雨,取水于此。遂捐资修三圣堂,而名其泉曰八功德。盖拟以极乐世界七宝池中之水也。(旧志,采访)

  涤心泉

  在道头濒海。潮涨若欲没然,水清味甘,揖之不竭。(旧志)

  灵一泉

  在故育恩院西。磐石上,有水穴盈尺,清泚可掬。(陆宝游普陀记)

  功德泉

  在莲花洋畔,关圣殿左。清,信商、李才官,建以济众。(秦志)

  按:普陀孤峙大海,为斥卤咸坟之区。而山中涧泉,独味淡而洁。瀹茗烹茶,不逊江心峡口。山僧多用巨竹为筒,引行数里,入香积厨以供用。省取汲之劳,无旱涸之虞。旧志谓非惟造化之奇,抑亦圣灵之泽,洵然。




(共二潭)


  龙潭

  在潮音洞口。旧传娑竭罗龙王居此,兴云吐雾,常著灵异。(旧志)

  龟潭

  在茶山中,近飞沙隩。深碧汪泓,旱不竭,潦不泛,相传龙种居此。(旧志)

  明,屠隆,龟潭寒碧诗:

  清江使者梦冥冥,五兆空嗟朽甲灵。岂是来游莲叶上,水天雾冷月痕清。




(共四井)

       葛洪井

  在烟霞馆侧。甃池方广丈许,相传葛仙翁炼丹之井。绕溜涓涓,日夜不息。色湛碧,而味甘鲜,嗽之清人肺腑。(旧志)

  清,万言诗:

  丹灶无存汞已灰,一泓泉水碧山隈。须知当日乘槎意,不为求仙海上来。

  邑人,包九围诗:

  泛海投簪一叶轻,求仙恐似强安名。空传一勺岩闲水,照见当年心地清。

  仙人井

  在几宝岭下。从岭麓下坪,低丈许,自坪东折,低又丈余,有石窟,中有孔如斗,即井也。其水虽大旱大潦,了无增减。色味甘洁,洵为第一。窟中寒气侵人,虽酷暑不可久居。称为仙人井者,子真、稚川,不可得而辨之矣。(旧志)

  清,裘琏诗:

  寿春仙尉早忘家,避地终浮海外槎。一斛澄波赢万顷,至今犹宿汉烟霞。

  徐载阳诗:

  新室衣冠视若泥,飘然浮海凿山池。丹成跨鹤归何处,想见清泉对月时。

  清,光绪二十九年,癸卯春,僧戒如,砌井功德碑记:

  圆通大士,永劫常住此山。超尘仙人,不时安居斯地。虽像教未至,凡俗莫睹乎慈容。而应身所居,仙真恒瞻夫佛日。故秦之安期生,汉之梅子真,晋之葛稚川等,悉皆寄寓兹山,修真养道。所饮甘泉,名仙人井。及至梁贞明闲,始建道场。则大士宏慈,由天章而广被。仙人古迹,随佛法以流传。其井前邻大海,上覆土窟。入地丈余,从下涌出。极旱不减,大涝不增。酷暑则凉,严寒则燠。质沉重而清澄,味甘美而润泽。信士饮之,多愈沉痾。故闽粤吴楚之朝礼此山者,必瓶贮携归,以为法药。若非大悲法水,从菩萨大慈悲心中流出,俾饮者近愈疾病,远证菩提,其能灵验远著之若是耶!四明杏村干居士,来山进香,饮水而甘,询其名义,称叹不已。遂恺然施资,命衲经理,用石砌井,兼铺井道。上建一龛,中供大士,左奉龙王,右安仙人。欲后之取此水者,行清净道,彻法源底。见观音于当处,培佛种于将来。醍醐入口,疾病离身。心地清凉,永无热恼之逼迫。前程远大,常登仁寿之康庄。故为略叙颠末,勒诸贞[王+民]。

  梅福井

  在梅岑山椒。相传井水洗眼,能令眼明。(陈庆愧借树山房诗钞)

  金沙井

  旧呼龙井,在普济寺方丈后。(旧志,采访)



(共七池)


  海印池

  在普济寺前。奉川戴澳题,亦名莲花池,亦名放生池。以种莲放生故,有此二名也。海印者,盖取大士所证之理,如海印发光。所应之事,如月印江海之义,以名之也。广十余亩,东西各建筑桥堤,画分为三。旧称清波如镜,林木倒影,窥之如画。今则东西两池,淤芜日甚,有赖浚治矣。(旧志,采访)

  清,奉化,邬景曙,莲池夜月诗:

  水满波澄月色明,幽香遥拂晚风清。忽惊身在莲花上,更待何年说往生。

  释德介诗:

  梅岑沼内荷成树,红白相兼密无数。当时遣戍及兹山,根蒂无存栖白鹭。十年得复返山庐,亭亭发育仍如故。是知劫运转沧桑,有根争似无根固。苍穹宏被岂寻常,珍重花神惟养素。故人邀我入香风,几欲随流乘杯渡。松涛谡谡空谷中,默自踌躇终懒步。寄语海南学道人,好向池边觅归路。

  释能仑诗:

  一鉴池开十亩莲,亭亭翠盖拥群仙。赏心最是源泉滴,清耳无如天籁宣。好句吟成花亦笑,禅机悟到月初圆。归来两袖沾香露,犹是依依不肯眠。

  按:康熙县志云:池产白莲。旧志亦云:东西两池产莲,盛时并头五色竞开,寺僧据以占休祥。今荒芜失治,唯中池尚可仿佛昔年。而东西二池,则全成草莱矣。

  光明池

  即慧泉,在潮音洞。明正德闲,太后遣使祷取以疗目疾,因名。今一泓依然,水又清碧,紫竹林之汲饮赖此。(旧志,采访)

  翦鉴池

  在白华庵内。僧朗澈所凿,方广数尺,泉清味甘,荇藻幽彻。明,华亭,陈征士继儒题名。(旧志)

  明,陈继儒赞:

  俗侣去,闲云留。水洗耳,石点头。朗和尚,百无求。

  张瑞图赞:

  泓然而止,廓然而虚。不取于相,如井覤驴。中有金鳞,破网而出。云行雨施,非池中物。

  莲池

  在法雨寺前。清光绪十八年,住持化闻浚。中界海会桥,桥东池周围四十三丈四尺,桥西池周围四十三丈六尺。(采访)

  月印池

  在悦岭庵山门外。(采访)

  洗心池

  在磐陀庵山门外围墙内。广约数亩,形如半规。四围甃以石,中蓄杂鱼。倚栏俯瞰,水碧鱼牣,颇饶胜致。住僧善章浚。(采访)

  育龙池

  在法华洞,岩石下。岩上镌是额,岩下石洼若潭,周广不寻丈,澄波泓然,旱暵不竭。杂木倚岩,偃覆阴森。睨其旁者,虽盛夏,不觉暑气之侵人。



(共四境)


  清净境

  即指全山而言,非另有特别之一区。详观宋文宪公清净境亭铭序,自宝陀寺,叙至潮音洞;由潮音洞,至磐陀石;又西折为狮子峰、象岩、佛手峰、三摩地,历叙其岩峰洞石等种种形状,盖指所游之全境而言。故刘君谓宝陀主僧行丕曰:此清净境也,盍为亭?于是丕师乃建亭于寺之南岭上。从衡各三十尺,左倚山,右入潮音洞,可以想见其亭之在潮音洞上也。此明洪武三年事。时后山尚无道场,故不说及。历来多认做另有一特别之境,致遍游全山者,尚憾清净境之未得一观也。(清净境亭铭,具卷七营建清净境亭条。旧志采访。)

  藤萝境

  在磐陀石东。幽径萦回,奇岩壁立。上多古藤翠萝,郁葱蔓绕。海天荡漾中,另一境界也。(旧志)

  空有境

  即无畏石。(旧志)

  西方境

  即西方岩。(旧志)

附录

(共十处)


  洛迦山

  海中悬岛,在普陀洛迦山东南。凡朝山礼佛者,必兼谒是山。有庵四:曰妙湛,曰圆通,曰观觉,曰自在,香火亦称盛。其下为洛迦门,舟楫之往闽广外洋者,必经此。(旧志,采访)

  明,屠隆,洛迦灯火诗:

  荧荧一点照迷津,光夺须弥日月轮。万劫灵明应不灭,五灯传后与何人。

  按:是山,为普陀洛迦之别一山,旧志所谓小洛迦者,是也。地虽悬海,然圣迹所在,为朝山者所争趋,故应列及之。

  朱家尖山

  在普陀西南海中,即月隩也。山最耸拔,故名尖。登峰以望,开廓心胸。普陀僧产多在此。以康熙二十三年,展复后,僧各开垦,后蒙免粮。全山俱系僧产,民国元年,俱皆升科。(旧志,采访)

  顺母涂山

  在南海中。山中亦多僧自开垦之僧产。(旧志法产,康熙宽免钱粮碑记)

  桃花山

  在西南海中。以安期生洒墨成桃花,故名。县志谓山多产茶,田颇肥美,半为普陀僧开垦。(旧志)

  葫芦山

  在龙头山(即龙伏山)对面。中隔海港,乾隆时,法雨寺住持法泽,报县,将旷地开垦,以供长生庵斋用。(许志)

  金盂山

  在莲花洋中,亦称金钵盂山。明洪武二十年,信国公汤和,徙岛民于内地,普陀僧与焉。舟至沈家门,海上忽现一金钵盂,即此地也。(旧志)

  石牛山

  在莲花洋。南宋中官王贵等,诣山礼佛,未虔。及归,满海铁莲花阻舟。贵望山叩祷,随有白牛浮来,食尽其花,舟始行。牛返水际,化一白石,形仍似牛,故名。亦名石牛港。(旧志)

  莲花洋

  在山之西南。宋元丰中,倭人入贡,见大士灵异,欲载往其国。至洋,满海生铁莲花,舟不能行。倭惧而还,洋之得名以此。(旧志)

  明,屠隆,莲洋午渡诗:

  波上芙蕖尽著花,香船荡桨渡轻沙。珠林只在琉璃界,半壁红光见海霞。

  陈朝辅诗:

  慧日澄圆觉海中,白莲香满献花风。何人不道天香杳,已自楼船面面通。

  清,王昌科诗:

  漫道观音色相空,铁莲花放满江红。从知佛力洪无量,海国于今瞻拜崇。

  新罗礁

  在西南大洋中,石牛港口。即日本僧慧锷触舟祷佛处。(旧志)

  善财礁

  在潮音洞前海中。不甚高大,然潮涨足时,亦仍露出。浪触礁间,恍如小艇投岸。以此山为善财南询地,故以为名。(旧志,采访)

  按:此前所载,皆有关系于圣迹,及多普陀僧产之地,故悉列之。余如东大洋、王大洋等,只取扩眼界者,慨不滥登。

  (编者注:以下是卷二之最后部分,系历代文人墨客游普陀之题咏。就体例而言,似应有一标题注明,则脉络更为清晰。特以注之。)

  明,云闲,侯继高,游补陀洛迦山记:

  补陀洛迦山,在海岸孤绝之地,为观音大士说法道场。自唐以来,崇奉恐后。余世家海上,少小时,闻长老言,辄心慕之。及膺世资,奔走不暇,自谓佛地无缘可到。往岁猥蒙圣恩,滥镇全浙。春秋二汛,提师督哨,涉历海洋。遂于丁亥之春,肃谒大士于宝陀禅寺,愿慰平生。归欲搦管记其事,录录未遑也。兹岁春复当大汛,乃于季春甲申朔,考钲戒行。乙酉出蛟门,过金塘,晚抵螺头港,参戎吴君,亦帅舟师来会。诘旦抵舟山,与吴君入城一阅。丁亥过青雷头,自青雷以前,千山万岛,莫可胜记。又前为石同门,数峰崛起。潮汐经流,旁午其中,为十六门,故又呼十六门云。我舟从中门行,广仅可容,逼船两旁,石齿齿列,亦险要处也。戊子出沈家门,风雨交作,舟不能前。已丑昧爽,风颇利,航往如驰。须臾过莲花洋,即抵补陀矣。由短姑道头,从陆行二三里,至宝陀禅寺,瞻礼大士。于是纵步遐瞩,峰峦错峙,若起若伏。云霞往来,顷刻变幻,目不暇接。寺前累石为浮图,曰太子塔。盖元元统中,宣让王施钞所建也。由塔而南,遍地黄沙。即所称金沙滩,菩萨示现之地,相传为紫竹栴檀林者也。又约三里许,至潮音洞。洞石巉岩,正瞰大海。巅有穴,可俯而窥。波涛澎湃,激入洞中。或如洪钟忽扣,或如猛虎怒号。旧有殿宇桥梁,可以瞻礼,今皆废。其右为善财洞,岩有罅,窥之窅莫可测。相传二洞中菩萨示异,秉诚叩礼,往往多见之者。余愧武人,未离火宅中,不敢妄觊。遂复折而东,又三四里,曰千步沙。有僧大智,自五台山来,卓锡于此,结庵以居,曰海潮。庵有楼,开牖视之,则沧溟灏溔,近在几席。而涛声訇磕,震应岩谷,超然尘世矣。庵之后山顶有泉,贯竹引之,瀹茗,味殊甘冽。已而日沉沉向暮,遂返舟中。往余得吴道子所绘大士像,质素而雅。近又得阎立本所绘,则庄严而丽。二人皆唐名手,余并勒之于石。明发,复诣宝陀,植碑于前殿之中。于是再游磐陀石,石平广,可容百余人。俯枕大洋,可以观扶桑日出。寺之西偏,石壁旁起如扉,曰天门。由天门而入,曰三摩地。其下乱石离立,岩洞嵚岑,奇形诡状,即良工不能摹也。寺之深处,有真歇石,盖真歇了禅师修道之所。真歇之前,突然一石,名无畏石。形虽方广,而[奇+(敲-高)]侧若倾,险峻莫有跻之者。狮子石,即在其旁。其他若正趣峰、灵鹫峰、观音峰、皆望而览之,不能尽陟。而补陀之大概尽此矣。嗟乎!金仙灵异,示现于梅岑者,千有余年。历代崇奉,愈久愈盛。一旦东夷不靖,竟为鲸鲵窟穴。当事者,遂奉其像迁之招宝,而悉毁其庐。殆佛家所谓劫数者,非耶。尚赖君相威灵,庙堂硕画,岛人殄灭,海甸肃清。佛法常明,教不终否。于是嘉隆之闲,有五台龙树寺,僧真松,飞锡而来,大倡宗风,复兴胜果。迩年以来,大倍曩昔矣。恭维我圣母慈圣皇太后,刊印藏经,并范金为像,绣彩结幡,命太监张公,少监孟公,赍捧敕书,赉锡于兹。煌煌宠命,悉勒贞[王+民],猗欤盛哉!虽然,衣袽之戒,复隍之虞,圣人垂训,至深且切,吾辈世受国恩,职司戎务,其可不兢兢惕惕,夙夜靖共,以无负国家设兵为民之意欤!庚寅,复出外洋,抵桃花山。欲访安期生炼丹之所,人无识者。余乃复乘走舸,遍历山外大洋而返。辛卯,余有事,欲暂归关上,遂别吴君。壬辰,挂席抵招宝。癸巳,入镇治,庭前人散,援笔书之,为游补陀洛迦山记。时万历十六年戊子季春十日。

  鄞,屠隆,补陀洛迦山记:

  东海,补陀洛迦山者,释言海岸孤绝处。又言东大洋海西,紫竹栴檀林。华严言:善财第二十八参,观自在菩萨围绕说法,盖震旦中国第一道场也。由明州城,桃花津,六十里,至候涛山下,是为海门。东航海,抵翁洲。洛迦山,周围百里。四际无岸,孤悬海中。秽土劫尘,邈焉隔绝。远近诸山,大者如拳,小者如栗,三韩、日本、诸岛,青螺一抹,杳霭烟际,乍有乍无。微风不动,天镜涵空,澄碧万里。惊飙下撞,洪涛上舂。银山雪屋,簸荡天地。五更望日出扶桑,巨若车轮,赤若丹砂,忽从海底涌起。赭光万道,散射海水,爌鲜煜霅。晃耀心目,吴渊颖谓,空水弄影,恍若铺金,僧伽黎衣,尤极形容,奇哉观也。山上宝陀禅寺,奉观音大士。上自帝后妃主,王侯宰官。下逮缁侣羽流,善信男女。远近累累,无不函经捧香,搏颡茧足,梯山航海,云合电奔,来朝大士,方之峨眉五台有加焉。江津海浦,风涛覆舟,哀空侯,酹波臣,无时无之。独洛迦慈航,乘潮稳渡。开山以来,绝不闻有颠危之险。自非圣力默持,慈心垂佑,胡能然矣?而众生之朝礼皈依者,往往示现金身瑞相,白衣缟带,云幢宝珞,香花胜鬘,时时有之。唐宋累朝,咸知信向。至我皇代,益以尊崇。今上奉圣母皇太后命,印经范像,宣扬教典,穆哉盛矣。夫大士道臻无上,因权度化。义密教深,见闻之妙如响。观成机熟,耳目之用尽融。譬之万波散派,元无万波。千月分光,止惟一月。呜呼!虣猛犷悍,王化之所不能伏,而慈氏摄之。蔽锢昏庸,师儒之所不能诲,而如来导之。十方仰赖,万国钦崇,夫岂偶然之故哉!

  鄞,陆宝,游补陀记:

  补陀,为震旦名山之一,孤悬海中,水乡衣带,殊不远。徒以鹿鹿尘鞅,守株系匏,未始向若而问津焉,不几负卢敖汗漫耶!今春二月,风日晴美,思得乘流纵桌,作三十年未了缘。遂于月之戊申,日上舂,发北郭。是日颇暄,江干新柳被堤,纤腰欲举,澄波萦带甚佳。沿洄六十里,至蛟川,夜泊小港。眠未定,舟中告言勃溪。扬帆进桌,势如雷动。漏下四鼓,泊金塘。次早起,观海日出空蒙,镜光忽跃。午发舟,以风驶不得入翁洲,从曹家洋径渡。晚泊十六门,月色阴晦。子刻复发舟,风掀浪播,从黑甜中,行数十里,渡莲花洋,志所称铁莲满海者也。昧爽,泊金钵盂山,望补陀,如在眉际,恨不能褰裳涉之。时天雨如注,上漏下湿,几以篷窗为甑。傍午抵山,众僧林立祗候。余挟两苍头委蛇而行。度白华岭,夹路多桃花,闲以杂树。轻红淡碧,相错如绣。行二里岭尽,为莲花池。东为放生池,环池植柳成行,萧疏可喜。池中皆白莲花,时尚未著锜萼,枯茎戢戢,如苇林。池上跨以大石桥,修广百武。过桥历数石级为寺门,榜曰:敕建护国永寿普陀禅寺,盖上命也。时雨势骤急,余衫履半沾,足力甚倦,遂止宿白衣殿。是为月之十五。次日庚戌,始登殿肃礼大士。缁素千人,合十胡跪,几无置足处。殿后拾级而上,杰阁五楹。贮今皇帝及圣母先后所赐两藏经,梵字金字经附焉。再上为景命殿。小憩东方丈,住山性海来会。海公,字无边。余戏谓是觉海耶?苦海耶?旁一客曰。回头即觉矣。因相与大噱。从方丈折而东上,为烟霞馆,有怀阙亭,苫茅为之。复下观香积厨,再下为斋楼。十三楹,可坐千人,亦壮观也。是日雨乍淋乍歇,山腰著雾如巾。巳刻稍霁,即披衣纳屐而行。历寺西数十武,弥望皆菜畦麦陇。折而稍北,路渐陟渐佳。长松离立如人,路旁多树木为栅。幽篁掩映,仰不受日光。忽有小塔卓地,双扉隐隐,自篱落闲入。客曰:此金刚窟也。窟负一大石岩,形如覆盂。窟前后廊百武,冠以岑楼。四窗楞楞,峰黛可揖。轻飙行竹树中,如琴筑递响,余顾而乐之。有僧雏荐香茗,一啜至尽。别去,经清籁庵,启后合,看玲珑石。石皆散布林闲,有耸有仄,有搴有伏,不住一相。石上多有雨点霜痕,虫涎鸟迹。幂以修藤,五色斑斓,如花幢绣盖。顿觉太湖灵壁之胜,移作耳目近玩,为之畅然。一食顷,至西天门,绝壁相夹,中仅容一人,危石横亘其上,须伛偻乃得入。直上为圆通庵,有藏殿址。稍西有石两片,竦特干云,题曰不二石。过此,则修竹庵矣。庵居万竹中,密阴浓翠,时时披拂,轩楹与尘世迥隔。已从庵背小径下,仍行竹闲。歌古诗竹径通幽处,不觉击节至再。因以其闲问娑罗庵。再度一岭,为梅湾,是梅子真修炼处,有丹井。迥公诛茅其闲,名梅福庵。余谓先贤名不宜直述。因取孟亭之义,易为梅仙庵,题额而去。里许,遂至磐陀石。石陡起三十尺,两石相累如盘,下锐上广,缝中可以引线,亦一奇也。余蹑竹梯而上,时惟二客从焉。仆夫俱狼顾返走。余因得纵览海外。若翁洲、若桃花、马秦、珍错棋置,蜿蜒巨浸中,如渴蚪欲饮。惊涛忽张,众山俱动。又如驾六鳌而排风,良可喜愕。傍有二石如龟,一蹲伏岩上,一蹩躠而登,作巢莲状,甚肖。自磐陀石,折而南下,直百级,为观音洞。洞在四山中,嵌空刻露。有石骨倒悬柱地,四周可环而走。恨僧徒增设堵墙,洞遂黝黑,又无炬火,绝不见垂云倒浪之奇,大为此山缺陷。还寻林樾庵会诗僧莲区。出庵循鸟道,历西方境。踏积翠而东,忽有石屏,昂立道左,客大叫为奇。稍转见累石无算,大者百堵,小者盈拳。高者陵苍苍,下者傍腰及趾。攒棸献状,出奇无穷。为蜃云、为鲸波、为空中楼阁、为千花塔、为九莲台、为赤城之霞、峨眉之雪,光移影夺,不可凝视。余从石林中宛转,目左右应接,毛竖肤栗,屐齿迅不及停。客复连叫不绝,始知玲珑石所见,仅豹文一变而已。石壁多有镌刻,甚漶漫,独天柱峰三字,差强人意。稍上为育恩院,杨都护所创。曲房小阁,制甚精楚。院西灵一泉,磐石上有水穴盈尺,清泚可掬。时渐昏暮,月初升海峤,微云点缀,如五色纹。急曳杖东归,露瀼瀼已坠襟袖矣。还至寺门,月色甚朗。余纵步莲花桥,见东北最高顶,一灯荧荧如明星,转瞬渐大。金光万道,散射群峰。爌鲜昱奕,不可名状。同游者曰:此佛光也。相与欢喜赞叹,遂止宿方丈。晨起,小雨旋霁,乃为茶山之游。出寺门东,看渡海纪事碑。折而北,度几宝岭。下岭为玉堂街,可列方轨,无崎岖登顿之劳。迂道入福源庵,竹色颇佳。再经禅那庵,右数折,登智度桥,有董元宰劝缘碑。笔法秀宕,自是晋人本色。过桥,竖一木坊,为镇海禅寺。毁于火,阶级柱础犹存。先闻有十丈杰阁,亭亭逼霄汉而近,金碧璀璨,为一山冠,惜未之见耳。礼大士毕,僧徒导入西堂,有大智禅师像,清满具足。读十大愿碑。因思智师以行脚到山,初无一椽盖顶,不十年,而榛棘瓦砾之区,创为庄严佛国。至勤中使降香,宰官听法,岂非灵心定力,为如来之所印可者哉!瞻礼而退,饭于止阁。饭罢,循东道而升,攀崖陟巘,险巇互值。凡十余里,至朝阳庵。庵据茶山麓,珍木围绕,绿荫如城。过此路益陡绝,错趾益高。余竦身独上,山童,无草木可倚,尽力把滑,始造其巅,是名菩萨顶。俯睇光熙妙应诸峰,累累如杯瓢覆积水上。僧言虽三韩日本,仿佛可指数云。恨是日阴霾,仅见东霍山烟峦一抹,余者莽莽苍苍,空水难辨。顷之,风力愈紧,耳后肃肃如箭。黄雾四塞,张目不见睫,客皆缩脰。乃连袂趋下,过华严庵,秀峰院,又过一小院,有僧祇园,称百千万劫难遭遇,机锋甚迅。夜宿慧济庵,殿庑宏壮,他处莫能及。明发寒甚,至被褐煨火。从庵左循墙北行,可里许,山脊忽断,一线直下,如悬梯,千余级,稍驻足。复疾驰数转,烟深草茂,石势齿齿来啮人。蹭磴五里,乃至宋公静室中。结一团瓢,翼屋一重,位置甚当。绕砌有泉一泓,从石罅出,潺潺作细声,闻之清快。又折而北,山蹊回叠,如风中浪纹,乍起乍伏,绕出茶山之背,人迹所不至,即岩岫亦大萧索矣。行数里,始闻鸟声,有六七短松,偃蹇石上,如趺坐僧。再一转,忽见长松千头,弥山被谷。松下飞泉数道,弸裂石壁。声噌吰下注,弦张磬戛,与松籁相和,余字之为响水崖。从此编篷结屋,可十余处,皆平平无奇。又阑入沙碛中,磴道绝级,扪萝禹步,下及山之趾,则龙树庵矣。庵背山面溪,尽饶幽致。复上至镇海寺看饭僧,僧俗几六千人,朗朗诵佛号。杯羹盂饭,平等共飧。看毕出寺,别取径东下,是为千步沙。沙色布地如金,略不沾滞。宽坦软美,又如铺茵设席。沙际海涛上舂,无风自雷,亦一奇也。又南行观仙人井,一坎窞丈余,水甚清冽。复取故道,归宿白衣殿。次日甲寅,为月之十九,俗传大士降诞。拈瓣香,上殿顶礼。遂为潮音洞之游。沿放生池,东行数十武,观太子塔。元宣让王所造,凡五层,顶高十丈。砻琢太湖石为之。有菩萨龙天像,精巧绝伦。转而西南,历小披,为普同塔,栏砌甚工。下入塔院访西僧,僧貌苍憸,用梵语诵尊胜咒一过,亦不甚辨。再上为栴檀岭,问紫竹林。林已失其故,惟荒藤剥藓存焉。从此出而并海,登戒舍身亭,观无梁、铁瓦、琉璃三殿址,遂至潮音洞。洞旁奇石四布,无寸木尺土。中忽分坼,如人张两颐。洞脚斜插海底,潮声昼夜来摐击,如狮吼鼍鸣,潮音之得名以此也。上有通穴天窗,余伏而下窥,则洞中石色紫绛,多作鸟篆龙文。洞口有物,横亘如闑。僧言是估客所布大士桥。凡百日,为海风飘坠云。顷之,忽有莲花二茎,涌出波面。冰蕤玉质,莹彻分明。岂白衣示现之兆耶?乃知志所称七宝双牙,亦不尽诬也。洞前为娑竭罗龙宫,余因而问,所谓毛跳石,求现台,不过岝崿中,小小示异者耳。西有善财洞,以南询得名。石坼处差小,亦深窅不可测。崖上珠泉,渗滴不断,可取疗目眚,是为菩萨泉,或曰慧泉。自潮音洞,越石堑而西,平沙曼衍中,为净土庵。庵正对莲花洋,景甚空阔。是日有戈船千艘,蔽空而进。碧油红帜,星分鸟张。与银屋云山相绚发,真不减横槊赋诗景也。观罢复陟一小岭,由闲道趋总静室。是夜宿修竹庵,拟观旭,会云雾不果。乃秉烛辞大士,出天门,还经白华岭,入白华庵。为昱光和尚手创,朱扉画壁,种种佳丽。庵后依山结小茨,有青石数片,可抚可踞。得与韵士高衲,披襟长啸,谡谡当松下风,亦一快事也。半晌潮平,遂乘舟而返。东风借便,一昼夜抵郡城矣。是游往返八日,舍筏携筇,几尽一山之胜。独清净亭,有宋景濂碑铭,已委之荒烟蔓草,而不可入。达摩峰,有松雪题迹,亦倦勤不及登眺。他若大雪浪、小茶山、摩尼洞,惜乎交臂而失之。余兴堪乘,须后举耳。山灵有知,请无以此谢逋客。

  清,施世骠,礼补陀洛迦山记:

  自有名山,则有梵宇。金人之梦,玉像之招,所由来矣。竺氏之教既行,其徒侣日益蕃,其所居日益广,其规制日益恢大。如五台、二峨、普陀,为三大士道场,尤其杰出。非大僧禅德,不足以居之。因乎山之灵,而益以修其业之净也。普陀孤悬海表,屡遭兴废。黑山一炬之后,继以播迁,历代经营,鞠为茂草。先将军襄壮公,仰荷天威,率师致讨,海天永靖。澎湖台湾一平,而普陀宴然矣。皇上齐圣钦明,心源夙朗。精研内典,默契大慈。缁众许其还山,祇林因而再造。爰有水衡之赉,有同善之纶,有山僧之召。臣民遍德,中外从风。而闽之文武,自抚军以下,争相崇奉,施者辐辏。先襄壮,以碧瓦进宝坊,以艅艎运大木,亦一时之盛也。辛巳秋,余既有东海之役,灵山咫尺,泛帆直指。见两寺鼎新,天题照耀。顿忘鄙吝,生欢喜心。展礼讫,小憩于留云之堂。揖方丈二公,谈兴废之由,寄今昔之感。因知前镇蓝公,定令缪君,皆从事于兹,为时最久,有勤于鹿苑焉。今者九河底绩,圣驾东巡。爰遣侍臣,瓣香浮海,命骠副之。宣示皇纶,分颁大赉,期以鸿工早竣。是役也,余再过普陀矣。以使事在躬,一登梅岑之巅。自余溪山洞壑之奇,禽鱼卉木之细,略无所涉。惟睹香信万夫,歌尧赓舜,梯山航海而至者,达于九万里之表。斯亦海天难觏之际会也。为之记。

  宋,临川,王安石游洛迦山诗:

  山势欲压海,禅宫向此开。鱼龙腥不到,日月影先来。树色秋擎出,钟声浪答回。何期乘吏役,暂此拂尘埃。

  元,吴兴,赵孟俯游普陀诗:

  缥缈云飞海上山,挂帆三日上潺湲。两宫福德齐千佛,一道恩光照百蛮。涧草岩花多瑞气,石林水府隔鹿寰。鲰生小技真荣遇,何幸凡身到此闲。

  龟兹,盛熙明,游补陀诗:

  惊起东华尘土梦,沧洲到处即为家。山人自种三株树,天使长乘八月槎。梅福留丹赤似橘,安期送枣大于瓜。金仙对面无言说,春满幽岩小白华。

  吴莱,夕泛海东,寻梅岑山,观音洞,登磐陀石,望日出诗:

  山月出天末,水面生晚寒。扁舟划然往,万顷相渺漫。星河自摇撼,岛屿青屈盘。远应壶峤接,深已云梦吞。蟠木系予缆,扶桑缨我冠。寸心役两目,少试鲸鱼竿。(其一)

  起寻千步沙,穹石塞行路。怒涛所摐击,徒以顽险故。卓哉梅子真,与世良不遇。上书空雪衣,烧药乃烟树。立螭时侧行,缟鹤一回顾。从之招羡门,沧海昼多雾。(其二)

  茫茫瀛海闲,海岸此孤绝。飞泉乱垂缨,险洞森削铁。天香固远闻,梵相俄一瞥。鱼龙互围绕,山鬼惊变灭。舟航来旅游,钟磬聚禅悦。笑捻小白华,秋潮落如雪。(其三)

  明,邑人,张信游补陀诗:

  浮生同一梦,感慨怜我情。文章只覆缶,铅椠总劳形。拂兹蘅窦下,陵彼天之层。和风洒云龙,清樾培佳程。眷言游仙侣,趣趾成蓬瀛。

  新会,陈献章,洛迦望海诗:

  元气茫茫混太虚,天吴簸撼荡坤舆。千年木石劳精卫,百谷波流会尾闾。月下明珠鲛女泣,雪中飞观羽人居。秋风吹老珊瑚树,不见麻姑锦字书。(其一)

  一花初起白龙堆,万骑长驱石壁开。碧海有山都是雪,青天无雨只闻雷。秋高鸿鹄排云去,夜静蛟龙出穴来。借问乘槎向何处,五云咫尺是蓬莱。(其二)

  嘉兴,陆光祖,补陀山诗:

  天抱琉璃宫,鳌柱不见底。谁骑香象来,明月弄空水。(其一)

  山椒石壁寒,沙岸水痕泐。涛声日夜喧,禅心自空寂。(其二)

  白马驮经来,乃在大海外。谁知震旦中,有此无色界。(其三)

  宝殿低秋浪,疏钟入夜风。身心无处著,始悟本来空。(其四)

  鄞,张子[王+舀],游补陀诗:

  嶙峋仙界锦城堆,宝树琼花面面回。势压海门鳌背重,光摇岛屿蜃楼开。层峦偏向云闲出,飞瀑全疑天上来。自是修真奇绝处,何须弱水问蓬莱。

  沈明臣,礼洛迦诗:

  三神山远不能寻,惟有洛迦名古今。万里扶桑开四照,九天灵鹫削孤岑。一枝鹦鹉多饶舌,遍海莲花不染心。谒罢潮音灵洞口,皈依愿发晚涛深。

  鄞,沈一贯,礼洛迦诗:

  积水中开梵帝宫,孤帆远引列仙风。始知四大浮空住,别有三天护法雄。肃拜圣仪明灭里,回看人世有无中。殷雷频吼潮音洞,何处西方更发蒙。

  武陵,龙德孚,题洛迦:

  望来鳌柱渺无涯,海上孤悬小白华。说法台高开宝藏,潮音洞迥涌金沙。扶桑夜沸三更日,祇树光生五色霞。我亦有冠惭未挂,梅岑何处觅丹砂。

  济南,李攀龙,题洛迦,时寺徙候涛山:

  洛迦山上古祇林,白马西来峡口深。月出尔时楼阁影,风还如是海潮音。若非鹦鹉原能语,谁解莲花不染心。五十三员知识尽,可劳踪迹问浮沉。

  余姚,吕允昌,题洛迦:

  绝岛波闲渡,空门嶂里悬。斋厨随雀至,野衲近蛟眠。丛蔚萝侵户,萦纡竹溜泉。玻璃千万顷,水月映人天。

  管万里,题洛迦:

  古佛何年到海岑,紫云为慕竹森森。藏真咫尺蓬莱岛,护法庄严薝卜林。风静磐陀开宝界,日舂崖洞涌潮音。频伽异鸟声闻切,但说排山地布金。

  鄞,李鲹,题洛迦:

  远辟灵山镇海东,参差台殿出寒空。窗临翠霭晴含雨,岸撼银涛夜吼风。羁绁自怜留钝质,皈依尚许悟圆通。霜钟午夜声初彻,坐看扶桑日拥红。

  鄞,徐申干,题洛迦:

  鲸波浩渺信无涯,帆外名山数洛迦。路入天门清梵近,僧归石洞碧萝斜。暝霞常映三生石,旭日初开四照花。消尽浮生苦海厄,应知功德遍恒沙。(其一)

  晨钟暮鼓度来频,云隐花宫法界新。不但乘危开觉路,直从据险济迷津。梅湾月碧生寒夜,茶岛烟清递晓春。更听潮音如梵语,千秋崩倒渺无垠。(其二)

  鄞,王嗣奭,寄题普陀:

  几回飞目海东头,天水苍茫拥宝洲。旭日晴霞金界迥,长风巨浪绀宫浮。云生磐石空中色,月到栴檀象外幽。寄语香岩问耆腊,前生曾结净因不。

  鄞,叶舜臣,洛迦诗:

  驱石迎鳌事有不,苍茫天地总轻沤。乘潮夜觉星河覆,破浪时惊日月流。百谷龙蛇归大壑,空王香火属孤洲。邀僧施食龙归钵,柱杖看云蜃结楼。老蚌戏珠宵出浪,文鳐吹雾昼迷舟。旁通异域应无数,咫尺神山若可游。坐看飞仙乘峤去,行逢老衲借杯浮。如来若许亲摩顶,愿得诛茅最上头。

  归安,施敷,题洛迦:

  海峤东南障九垓,陵空梵宇镜中开。经函万卷黄金诏,地迥千重白玉台。疏磬清音超彼岸,禅林明月照如来。庄严宝藏咸瞻仰,振古乾坤一壮哉。

  镇海,薛三省,和家兄寄题补陀:

  磐陀咫尺几时攀,惝恍天临阊阖闲。日濯琉璃明十界,水含宫殿动三山。莲花隐现摇波白,竹叶参差著石斑。莫道庄严消息远,月明沧海听潺湲。

  祟仁,吴学周,题洛迦:

  水云千顷极苍茫,岛屿平吞日月光。紫箨扶疏开竹色,红衣掩映发莲香。欲参大士真空偈,好泛如来般若航。见说九重颁象教,恩波早睌遍遐荒。

  镇海,刘尧宾,题洛迦:

  龙宫蛟室雪涛堆,并是空王梵宇开。净色青山尘不著,寒光白夜日先来。莲洋人渡莲为楫,云水僧居云作台。到岸了无机事事,沙鸥惯熟也忘猜。

  周俊元,题洛迦:

  突兀千峰望不留,梵宫迥与白云浮。灵鳌驾日光先到,古洞吞潮响暗流。夜半疏钟清带梵,天中空水碧澄秋。莫言苦海无涯际,彼岸分明在上头。

  镇海,刘廷璇,题洛迦:

  妙觉真如启法藏,祇园珠树映扶桑。沧溟四望铺晴练,灯火诸天灿夜光。人到名山知佛国,谁从苦海渡慈航。一声钟磬空云水,九品莲开万斛香。

  镇海,薛三台,咏洛迦:

  孤插沧溟小白华,烟涛千步涌金沙。雪衣大士元常现,云顶高僧别是家。翠竹嫩滋山寺雨,红莲艳夺海天霞。由来一苇堪航地,莫道茫茫未有涯。

  鄞,万表,题普陀诗:

  挂席陵澎湃,长风两鬓颾。俄然见宫殿,出没在波涛。龙女呈珠贝,如来现玉毫。直将超世界,讵独解天弢。(其一)

  不为名山住,将因法喜探。波声摇佛座,松色暗经函。天女咸悲仰,童真亦屡参。舍家犹蓄发,长此事瞿昙。(其二)

  余姚,姜子羔,梦游补陀诗:

  忽然飞渡海之东,海色澄清霄汉通。借问此心何所似,白云映水月当空。

  嘉兴,冯梦正,游补陀诗:

  西教东流到补陀,金莲花发映娑罗。星河历历黏清汉,岛屿累累浸白波。龙献宝珠归象罔,僧留香饭与鼋鼍。我来欲发如来藏,老傍寒松学鸟窠。

  皖城,刘尚志,登补陀诗:

  欲问如来何处寻,宝轮空里海涛深。朝看绝岛开龙藏,夜听寒潮落梵音。万顷风云浮碧玉,九天日月布黄金。阆州恍在藤萝外,梦入西方不住心。

  仁和,宋应昌,寄题补陀诗:

  洛迦山浸海波中,大士西来彼岸通。不是世人迷苦海,肯教说法到天东。

  聊城,傅光宅,礼补陀大士诗:

  翠壁千重尽,沧溟万里开。龙宫吞日月,蜃气拥楼台。五岳谁飞锡,三生此渡杯。地疑人境外,身似梵天回。紫竹藏鹦鹉,青莲见善财。海神听法至,天女献花来。慧眼观千界,潮音振九垓。皈依持半偈,甘露洒尘埃。

  上虞,顾充,望补陀诗:

  我家世居瀛海东,烟波满眼青蒙蒙。我生夙抱探奇癖,十洲五岳期过从。金门一旦谬通籍,矫首沧州思无极。凭谁寄我仙山图,开卷神飞渺南国。秋涛灏瀚秋云赊,紫翠中浮小白华。瑶光远映三摩地,金色平铺千步沙。蛟宫鳌柱出赑鹮,宝相珠缨示神异。慧照孤悬震旦中,慈航飞渡阎浮际。一襟水月共澄鲜,真歇关头好息缘。泡影河山忽明灭,恒沙世劫几逃禅。马首京尘几十丈,西风吹满青袍上。苦海冥冥日望洋,津梁咫尺徒神往。题缄为报大将军,莫散矶头白鸟群。他日浮槎指南海,相携同礼白岩云。

  盱眙,李言恭,题补陀诗:

  五岳三山总浪游,法门高敞海天秋。窗前云气蛟龙起,槛外波光岛屿浮。月映宝珠明上界,星随灯火散中流。黄尘白发真无赖,彼岸慈航何处求。

  同安,蔡贵易,寄题补陀诗:

  忆昔分符日,相依祇树林。天留最胜地,佛照不淄心。海日苍崖晓,莲花碧水深。为民遥顶礼,愿普恒沙金。

  鄞,屠隆,游补陀诗:

  兰若孤悬大海中,山根四面插蛟宫。浪推旭日排天出,风静凉蟾照影空。异鸟声和仙乐细,灵鳌背闪佛灯红。神洲别有三摩地,况与蓬莱咫尺通。(其一)

  不断潮音响石淙,苍鎅陡绝仗孤筇。天浮岛屿云帆乱,殿压鼋鼍雪浪舂。曾共鸟窠参了义,还依龙藏讨玄宗。日斜空水澄如镜,微有冷风送暮钟。(其二)

  独上磐陀四望宽,青螺一带抹烟峦。楼沾蜃气全疑湿,潮落沙痕半未残。波面红莲开一丈,岩前紫竹长千竿。朅来顿悟圆通理,手挈铜瓶汲巨湍。(其三)

  不因礼佛到翁洲,那识乾坤属一沤。欲就此中超幻劫,更从何处觅阎浮。云光佛日三千界,海色仙人十二楼。幢盖萧萧金磬冷,碧山黄叶寺门秋。(其四)

  翡翠台吞岛树冥,珊瑚帘控海峰青。香船幕客帆投浦,宝塔霜钟月在瓶。圣主紫泥封赐诏,内官黄帕捧函经。人非人等俱听法,夜半龙来殿不腥。(其五)

  扶桑日出晓苍茫,淼淼行空一苇杭。谁劈银涛开宝界,直扶鳌柱驾金梁。僧归云水袈裟湿,佛散天花殿宇香。悟得无边先及岸,了知东土是西方。(其六)

  何来鹫岭削千寻,大士端居紫竹林。日月高窗悬石扇,烟霞古洞响潮音。五云璎珞庄严妙,七宝琉璃般若深。菩萨泉名功德水,但教一洗尽凡心。(其七)

  冻云时有鹤来归,舟楫虽多鸡犬稀。绛月夜侵龙女袜,碧云秋冷梵僧衣。只因海浪兼天远,转觉香台与世违。尘土劫灰都不到,莲花开落是禅禨。(其八)

  鄞,屠玉衡,题补陀诗:

  孤峰巀嵲带苍苔,紫竹林端讲席开。击鼓冯夷驱浪至,献珠龙女挟潮回。经翻贝叶闻清梵,座拥金莲结宝台。一片空明浩无际,遥瞻宫阙近蓬莱。(其一)

  磐陀石上散晴霞,金粟林间四照花。日落岩前发疏磬,夜深水际泛孤槎。千秋香火真如地,万国梯航大士家。愧我凡夫遥顶礼,欲从兰若问三车。(其二)

  鄞,丁继嗣,题补陀诗:

  天下名山说普陀,孤悬海曲傍岩阿。云蒸远岸龙光躣,日照层峦蜃气多。晴昼幢幡开雾霭,清宵钟磬起鼋鼍。沧溟地僻人稀到,喜共胡僧逐队过。

  鄞,陈继畴,题补陀诗:

  劫后庄严古洛迦,金钱诏许出官家。*轮双转三摩地,龙藏齐颁五色霞。灵洞千年仍竹叶,香林无处不莲花。等心随顺如相许,早向门前驾大车。

  上虞,黄之璧,题补陀诗:

  名山梵刹海东开,金作禅宫玉作台。万点慈云青雀下,半空法雨白龙来。依微石室窥无相,仿佛珠幢见辨才。谁似神僧杯可渡,摩尼自取照蓬莱。

  武陵,龙膺,题补陀诗:

  洞口昙花夜不昏,多罗舍利万年存。鱼龙跋浪连林屋,钟磐和云出海门。色界岂知天下大,香台惟见世中尊。更怜末法谁梁栋,为有生公石可论。

  鄞,吴礼嘉,题补陀诗:

  万里苍茫一寺门,慧光千丈拥朝暾。孤悬宝相空尘劫,不断潮声到竹根。风静灵幡鲸海宴,月笼祇树蜃楼吞。登台长啸烟云里,扫却凡尘道自存。

  董光宏,礼补陀诗:

  东南泽国中,往往饶异迹。巨海峙补陀,大士下所适。俯瞰天溟池,悬崖九千尺。当时现法身,青莲大如席。龙神日来朝,洪涛恣喷射。灭没数点烟,天尽地无坼。波涌山势摇,日蒸海气赤。境内万里舟,域外三韩舶。乘潮破巨浪,乱颿互相踯。皈德然异香,快手晋名璧。昨年诏使至,幡幢映岩石。真如故无言,众生自奔迫。遂令漾漭中,今古长赫奕。西方有圣人,东海乃其宅。我今飞渡来,膜拜恍今昔。摩挲薝卜花,四望晓天白。忽忆生前事,廿年此面壁。

  上虞,徐启东,游补陀诗:

  梦想名山久,因之驾海来。潮从天上涌,刹向屿中开。金粟山为钵,莲花水作台。磐陀望三岛,咫尺是蓬莱。

  鄞,张邦岱,题补陀诗:

  法界何从觅,招提别有方。群峰依日小,一水入云长。迹以莲花著,林将竹叶藏。何时登彼岸,侧想在慈航。

  鄞,李先嘉,题补陀诗:

  凭虚聊骋望,面面荻芦秋。坐据三生石,心随万里流。鼋鼍争出没,日月自沉浮。向夕烟氛敛,佛光似可求。(其一)

  法界元无著,茫茫空水云。钟声潮外住,佛相镜中分。经为鱼龙说,人将鹳鹤群。慈航如可借,不厌往来勤。(其二)

  鄞,张邦侗,题补陀诗:

  海上神洲一刹奇,珠宫绀殿五云披。双林祇树三千界,绝岸潮声十二时。月白沧溟鼍鼓振,风回大壑梵钟迟。波涛浩渺诸天静,几见游龙觐法师。

  新安,程时望,再游补陀诗:

  为怜净土出天涯,几度相从泛远槎。龙洞应窥曾到客,法台重雨旧时花。无边慧日悬祇树,不尽慈云接洛迦。更有宝光金色丽,令人涤虑问三车。

  鄞,董大晟,题补陀诗:

  沧溟无际望中舒,宝月孤轮匝太虚。坐听鼍更通法鼓,从看龙女舞灵胥。磐陀石上三生偈,优钵罗花四照余。到此不知何彼岸,经声天语自如如。

  鄞,屠大谅,题补陀诗:

  晓日射珠林,清光映远岑。宝幡云外落,石磬雨中沈。琪树参禅观,迦陵语梵音。金容如可见,遍界洒甘霖。

  鄞,周应宸,礼补陀诗:

  一刹中悬积水闲,依然法宝护慈颜。已闻地籁潮生浦,若坠天花春满山。佛以应权多著相,僧因领众不成关。为儒未许皈依甚,舍得斋钱亦自悭。

  屠大谊,登补陀诗:

  一望苍茫远树连,群山罗列寺门前。红莲冉冉生香海,紫竹离离绕梵筳。天女散花参圣谛,应真渡筏叩玄诠。慈航一一资龙藏,稽首金仙了俗缘。

  鄞,柴懋贤,题补陀诗:

  大壑深林知几重,沉沉绀殿瑞烟浓。众香缥缈抟华盖,七宝庄严捧圣容。风动绣幡看舞凤,云生画栋欲飞龙。徘徊忽上千峰月,海印光寒起暮钟。

  镇海,邵凤来,游补陀诗:

  好将大海濯尘埃,梵刹孤当寥廓开。翠岫薜萝清色界,碧天水月净楼台。夜光破暝旭初上,晴雨飞空龙欲来。妒杀名山僧占尽,闲敲钟磬在云隈。

  华亭,黄正达,题补陀诗:

  万里苍茫蜃市开,琳宫宝殿郁崔嵬。夜寒风雨龙听法,日落波涛僧渡杯。大海总名功德水,法身元是妙明台。望中直接蓬莱境,尽向杨枝洒处来。

  镇海,邵辅忠,游补陀诗:

  洛迦岩外水悠悠,大士莲台自一洲。佛火三摩传不夜,钟声万里彻清秋。天澄虚白遥连壑,山净空青下满楼。剩得禅心同漭荡,何须消息问泥牛。

  镇海,邵辅明,游补陀诗:

  泽国烟霞驻圣灵,六鳌驾出破沧溟。山头晴雪半涵白,水面寒波长送青。云拥祇林凝蜃气,香飘佛殿散龙腥。总知极乐西方界,万顷银涛一净瓶。

  镇海,王世仁,题补陀诗:

  正法宏慈遍九垓,道场遥向海中开。波光日色金银界,松响涛声昼夜雷。贝叶翻时禅幌静,天花飞处慧香来。须知色相原无著,水上青莲是法台。

  鄞,金谔,游补陀诗:

  须弥山顶住诸天,佛掌如何现大千。海影尽含空外色,潮音不杂定中禅。金沙滩上僧归月,紫竹林闲鸟破烟。只办直心皈大道,无烦宝筏渡迷川。

  台州,刘炳文,再守兹土,重登补陀诗:

  浪游两度谒山灵,风景依然一望青。古寺潮音听落月,深林竹色隐疏星。泥封彩绚丹砂鼎,蜃气香浮大士经。说法夜阑人未倦,可知东海绝闻腥。

  漳浦,朱一鹗,游补陀诗:

  西教至自龙象国,东方隐此鼋鼍窟。峰峦一点青螺浮,沙堤千步黄金筑。紫竹林开小白华,秋风处处优昙夸。烟霞别是人闲世,水月孤悬大士家。台殿风高响铃铎,渊静鱼龙听说法。宫使传经云锦张,山僧挥麈天花落。自惭身是宰官身,回首空怜车马尘。为仰慈灵参大士,一泛仙槎牛女津。

  江陵,樊王家,题补陀诗:

  宝刹灵空路转深,洪涛舂雪见丛林。波光倒影窥明镜,晚籁含风响暗琴。寂寂香云成法界,离离紫竹是禅心。名山应有神灵护,龙气长吹落日阴。

  镇海,李一鸣,游补陀诗:

  大道元无我,浮生委此形。客来秋结社,僧过夜谈经。虚室月生白,空庭雨送青。怜余撄世网,宁不愧山灵。

  鄞,周应治,题补陀诗:

  一上天门望不穷,诸天缥缈有无中。团瓢寂历悬危磴,禅室参差嵌碧栊。叠巘松涛清梵呗,干霄箨影露真风。独怜台上磐陀石,花雨纷飞散远空。

  宜兴,何士晋,游补陀诗:

  琳宫绝壑驾灵鼍,万里烟光拥黛螺。乾闼忽传天乐细,迦陵时送鸟声和。御函别启新莲藏,浩劫重开旧宝陀。水月观中龙子出,栴檀林内雁王过。潮音作梵山齐吼,野衲栖岩云满窝。玉笋点斑留片石,金沙疋练护恒河。莫言岛屿津梁少,翻觉风涛世路多。两度祝厘登彼岸,愿言千载不扬波。

  秣陵,张可大,题补陀诗:

  海云面面护禅宫,屹立中流砥柱雄。巨石有灵疑说法,洪钟无碍只随风。寒潮作梵连松韵,明月和香透竹丛。白鹤下来秋色静,支公玄度此心同。(其一)

  精庐仿佛类天宫,紫竹青莲蜃市中。客以乘槎游汗漫,僧从卓锡住虚空。盘云怪石疑将坠,喷雪潮音只自雄。水月任教观自在,松窗半偈释尘笼。(其二)

  万里涛声绕翠微,松门萝幌到人稀。鼋鼍隐现珠林寂,龙象经行佛日辉。紫竹已同群木秀,白鸥犹带睌潮飞。梅山傥寄长生药,欲向沧浪问息机。(其三)

  武进,吴钟峦,寓普陀,次沈彤庵韵诗:

  怀阙亭虚已劫灰,御书犹向海天开。长明佛日古今在,如是潮音子午来。大士化身无住地,子真遗世尚留台。太平香火当年盛,离乱禅栖半草莱。(其一)

  万壑松涛入夜寒,泠泠非复世情看。随缘竹里逢开士,说法诗中现宰官。归洁幸于尘界远,逃虚敢谓考槃宽。维摩丈室堪休歇,不愿游仙驾彩鸾。(其二)

  萧条无事小年过,随意经行听法螺。山静地偏人境隔,林深僧少鹿场多。云封古洞飞仙蝠,潮落平沙见石鼍。对境寂燃忘故我,一时脱却旧来窠。(其三)

  清,福建,施世骠,游洛迦山诗:

  洛迦幽胜迥浮埃,公暇探奇鼓桌来。万国风行鲸浪息,千岩云敛宝幢开。劳生迹愧栴檀地,入世心澄般若台。最喜磐陀梯绝顶,沧波东去望蓬莱。

  中州,周圣化,游洛迦山诗:

  绝海浮空岛屿灵,上方宫阙倚天青。纤云未作雷千里,[禾+犀]日初生锦一屏。鸟出衔香花不落,龙归听法殿无腥。蓬莱清境非人世,好斸珊瑚盖草亭。

  仁和,卢琦,咏普陀诗:

  不挂西来百衲衣,宝冠璎珞启朱扉。宫中万古皈依地,六月祠官海上飞。(其一)

  葛井梅岑迹较奇,吴门勾漏隐何时。磐陀石上三生话,蝴蝶庄周两不知。(其二)

  鄞,施兆凤,登普陀诗:

  洛迦遥对海门浮,万里烟波一望收。绝壁列天分日本,长空扶月下琉球。苍茫蜃气晴疑雨,淅沥寒声夏亦秋。乘兴相寻往古迹,却忘归约渡头舟。

  王大捷,游普陀诗:

  入山忘凡想,云水自幽静。孤嶂有余好,回峦互掩映。上是大士堂,下是芳草径。树深飏奇采,洞古发清磬。疑非人间世,客心与禅定。

  徐州,张彪,过普陀诗:

  一抹疏林感素秋,莲花洋尽见经楼。金银宫阙三山景,乌鹊帆樯万里流。徐市至今居远屿,卫温自昔到夷洲。求仙不遂还求佛,稽首慈云岂浪游。

  褚国柱,过普陀诗:

  萧寺天开浩渺中,偶来乘兴访支公。千重古树和云碧,万派秋涛浴日红。峭壁回时流急湍,幽宫深处挂残虹。栖迟野鸟闲舒卷,疑似山头趁晚风。

  晋江,黄洽,游普陀诗:

  大士桥边月,流光万里余。连天增浩瀚,匝地托空虚。军吹严荒戍,神灯下佛庐。夜寒投止宿,禅榻有儒书。

  镇海,谢万钦,复游普陀诗:

  胜地从来不倦游,寻幽依旧过林邱。老僧前度曾相识,茅屋今朝复小留。风卷波涛声叠壮,天开石塔影层浮。生平愧我多飘泊,长啸何时学隐流。

  涪陵,何洪先,游洛迦诗:

  昨梦佛菩萨,小白华打坐。朝朝风信阻,闷闷其何奈。不趁此时游,光阴徒错过。夜来骇浪息,渔舟呼两个。心诚二人同,风顺一帆播。须臾登彼岸,欢喜同声和。洛迦比峨眉,孰小而孰大。普贤与观音,谁辅而谁佐。大士能救苦,众生乐附和。自从皈依后,尘劳都覤破。

  福建,杨景,登普陀诗:

  特地辞尘入胜缘,超然身已在青莲。象龙遥集三千界,楼殿重开数百年。香阁晓飞晴霭湿,珠林春放白华妍。了知众相原无著,性海澄澄有渡船。

  秀水,刘廷谟,游普陀诗:

  名山屹立海中央,掬水先闻胜地香。金钵盂中迎法雨,铁莲花上渡慈航。绀宫碧瓦观瞻远,异壑灵岩应接忙。安得红尘无个事,披缁宴坐任沧桑。

  徐州,赵元吉,至普陀诗:

  平波滟滟木兰舟,双眼澄空万里流。贝阙天开烟岛渺,香幢风动翠云浮。世闲莫我怜青眼,谷口逢僧话白头。彼岸更教何处觅,一声钟撞碧峰秋。

  黄岩,朱国宝,题普陀诗:

  咫尺慈云涌碧莲,旌麾海外接诸天。风恬有象非空寂,涛响无声即大玄。蜃气已开香阁静,龙岩不隔洛迦悬。当年感入瞿昙梦,早觉灵光一点圆。

  沈绍约,至普陀诗:

  群峰面面列芙蓉,步入深青第几重。不信楼台天际出,惯看花雨槛前浓。潮寒晚落千层雪,岚翠晴开十里松。恭为圣朝多宠锡,奎章高接紫云封。

  同安,许琰,游普陀诗:

  大壑悬崖古道场,石莲花顶锦屏张。竹林人转肩挑雾,檀树僧归衲带香。绝壁当街通紫气,平沙连海展金光。磬钟定后诸缘静,孤月圆明挂上方。

  邑人,邱逸夫,游普陀诗:

  暂泊轻舟入此山,步随云影造禅关。天晴愈觉峦光好,地远深容物性闲。僻径时逢孤兽过,危巢暮见众禽还。老僧莫怪忘归桌,亦拟栖神水石闲。

  邑人,金钟,游普陀诗:

  向讶蓬莱路渺茫,今朝帆布趁风扬。谁知一点山浮处,竟是大悲佛道场。寺与云齐全古朴,庵如星散半荒凉。听经说法寻灵游,踏破苔痕策步强。

  邑人,王庆年,游补陀诗:

  环海皆山青未了,来看补陀山色好。补陀山灵现溟渤,圆峤仿佛拟蓬岛。金泥光闪梵王宫,欲谒未谒先为容。自知身已腾河岳,逞将一往驰蛟龙。始游洞天继绝壁,历尽陂陀三百级。芒鞋踏破海南云,玲珑怪石迎人揖。峰峦蕴藉有奇姿,楼台半露瓦参差。三分树色二分竹,浓青淡绿衬相宜。清磬一声尘世外,梵音上接诸天界。十年久约此闲游,到此了却游山债。山僧引我入松寮,松风镇日听萧萧。烧茶爇篆栖息处,别有名花香六朝。

  邑人,汤浚,普陀纪游诗:

  我本山中人,夙具游山癖。况有竹林贤,左右相提掖。(同游者,为乌程周庆森叔侄。)言作南海游,海岸寻幽僻。补怛洛迦山,形胜昭往昔。未登梅仙岑,先访短姑迹。怪石青鼓青,小山白华白。金沙千步平,无风亦渹湱。法华一洞幽,岩扉两分擘。梵音与潮音,朝暮吼潮汐。奔涛若怒雷,惊心又动魄。最高菩萨顶,去天仅咫尺。置身云雾中,异境想天辟。怪哉飞沙隩,碎金续断碛。普济与法雨,前后一岭隔。其岭名几宝,宝石累千百。珍珠古佛装,贝叶藏经译。(后寺,有珠佛一尊,珠大径寸。贝叶经,叶黄如箬,经皆梵字。)三十二化身,宝相备聋躄。(前寺,有三十二应大士画像。)巍巍九龙殿,轮奂耀金碧。玉佛外洋来,莲趺恣刻画。(前后寺,及灵石庵,均有玉佛,来自缅甸国。)紫袍内府颁,龙章犹显赫。(清圣祖,御赐潮音和尚紫袍,犹藏息耒院。)瞻礼杂士女,罗拜交履舄。东西两天门,鸟道险且窄。达摩与天柱,孤峰耸山脊。磐陀如盘托,中通一线隙。旁有说法台,方广容数席。观音洞在下,盘旋如半璧。(观音洞中有一柱,可环而走。)石中万个竹,松下千年珀。(紫竹林之石,内有天然竹叶影,名紫竹石,又山中多古松。)二龟石尤奇,似受人鞭策。美景不胜收,胸中邱壑积。游兴尚未阑,归装催海舶。再至朝阳洞,摩崖为题额。(归时,周君重至朝阳洞,摩崖提名。)莫道空手回,载得一拳石。(归携紫竹石一片。)

  明,释海观,山居杂咏:

  是山俱可住,何必向崆峒。倦倚梅岑树,闲看海涛风。一径通篱落,两石峙西东。偶然捧书卷,随意就阴桐。(其一)

  支遁买山隐,我欲蹑其踪。因思普陀近,常闻聒耳钟。槛外饶绿筠,墙下有流淙。柴门不须掩,依仗白云封。(其二)

  夜分犹不寐,起来步林月。叹息劳生扰,顾影惭白发。寒威侵逼人,觅火烧榾柮。烘罢上禅床,真妄一时歇。(其三)

  释道贞,礼普陀诗:

  攒峰峭壁势排空,大海中间山最雄。蛟蜃结楼云涌黑,鼋鼍鼓浪日翻红。潮声夜落龙吟外,天籁时闻僧梵中。何必辛勤寻解脱,耳根触处即圆通。

  清,释通旭,题普陀诗:

  熙朝鼎运海云开,朱履欣从破绿苔。断砌旌旗横丽日,虚堂钟鼓震春雷。广传衣钵贤王泽,遥溯源流大帅才。伫听展鸡清报晓,九垓应效舞三台。

  山中四威仪诗:

  山中行,闲踏青,没意智,沿路扯葛藤。(其一)

  山中住,煨紫芋,拾枯柴,不伐长青树。(其二)

  山中坐,偶回顾,牧童儿,问我牛何处。(其三)

  山中卧,无事做,醒来时,红日将西堕。(其四)

  释元志,至普陀诗:

  洛迦名胜冠支那,宸翰奎章宠锡多。老柏云中撑佛日,疏钟月里答鲸波。烟横岛屿香航集,梵响楼台野客过。莫讶好山登眺睌,陵空绀殿愈嵯峨。

  释济成,喜至洛迦诗:

  泼天风浪渡东洋,千里须臾到上方。紫竹有时常现瑞,白花无地不生香。鲸吞海印三秋月,日射金盂百道光。始信洛迦随处好,石头坐坐也清凉。

  释观参,登普陀诗:

  朝拜东南海外山,迢迢千里远跻攀。遥闻钟鼓烟霞里,近看楼台霄汉闲。龙眼有泉流玉液,虎岩无路觅金镮。珂公一往空陈迹,梅岭谁来再启关。(其一)

  登彼断岸望长空,紫竹深林万壑风。西折江流波渺渺,东翻海气雨蒙蒙。潮声响彻青天外,宝塔光摇白日中。灵洞玉书丹灶在,苍茫何处问仙翁。(其二)

  特来此地觅昙华,踏破芒鞋路转赊。问道不寻前太守,闻钟却忆旧僧家。风翻祇树摇清影,雨过莲洋变紫霞。回首磐陀山外景,扁舟一叶夕阳斜。(其三)

  白云红树梵山头,蹑磴攀萝径转幽。斜日荒荒岩际下,清泉浅浅寺前流。短姑胜迹名犹在,大士残碑迹尚留。千载废兴真梦幻,青灯夜夜思悠悠。(其四)

  来往洛迦沧海闲,欲求真诀驻衰颜。星河半落岩前寺,云雾初开佛顶山。千步金沙风浩浩,百年仙井水潺潺。不须更觅菩提路,满目生情岂等闲。(其五)

  行童心鼎,至普陀诗:

  总角随师履,舟行至海南。所经疑故里,相见宛同参。示幻全知醒,问心杳莫探。夜深学趺坐,明月入松龛。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1 20:57

普陀洛迦新志卷三

(灵异门)

古会稽陶镛鉴定 古翁山王亨彦辑


灵异门第三

(共六十八条)


  性具万法,不假外求。用遍恒沙,无劳力作。故毛端不妨现刹,尘里可以转轮。时劫任意短长,小大自由相入。本归性德,庸诩神奇。惟佛法只度有缘,众生贵乎善感。故金刚石上,来南询之善财。莲花洋中,返东归之慧锷。蛤蜊现相,仁普天心。鲸鲵阻舟,经还龙藏。成宗平粜,洞现祥光。圣祖蠲租,山呈金色。盖菩萨虽妙德无作,而众生固有感斯通也。志灵异。

  善度城,鞞瑟胝罗居士。(鞞瑟[月+氏]罗,此翻含摄。谓含藏摄持佛地一切福慧功德也。)指示善财童子云:「南方有山,名补怛洛迦,有菩萨名观自在。汝诣彼问菩萨云何学菩萨行,修菩萨道。即说颂曰:海上有山多圣贤,众宝所成极清净。华果树林皆遍满,泉流池沼悉具足。勇猛丈夫观自在,为度众生住此山。汝应往问诸功德,彼当示汝大方便。」时善财童子,渐次游行,至于彼山。见其西面岩谷之中,泉流萦映,林树蓊郁,香草柔软,右旋布地。观自在菩萨,于金刚宝石上,结跏趺坐。无量菩萨,皆坐宝石,恭敬围绕。而为宣说大慈悲法,令其摄受一切众生。(华严经)

  按:此观自在菩萨显应普陀之缘起。朱谨志云:「普陀,为观自在菩萨道场,见之佛经者,彰彰如是。震旦僻绝之地,赖有龙宫秘笈,西域梵典,得以显著于世。乃知十方圆明,莫非佛所显化。安得谓梵宫金地,只在祇园舍卫间也。试观今日之普陀,与佛经所说,有以异乎?今日之道场,与大菩萨围绕说法时,有以异乎?有谓胜会不常,法筵难再,不无今昔之殊。然则现前之华果树林,泉流池沼,独非圆明境界乎?」佛印元禅师曰:「满目青山一任看。」程子明道,于言下脱然有省。今之游山者,须著眼看取。而凡夫著相,或有疑之者。菩萨所坐,皆金刚宝石,何此山石甚粗怪,不知山水草木,皆是众生妄想结成。佛之妙明心地,故所见皆是金宝。又当详阅华严楞严法华涅槃等经,然后知名山道场,实为佛所住处。

  唐文宗,嗜蛤蜊,东南沿海,频年入贡,民不胜苦。一日御馔,获一巨蛤,刀劈不开。帝自扣之,乃张,中有观世音梵相。帝惊异,命以金饰檀香盒贮焉。召惟政禅师问其故。对曰:「物无虚应,乃启陛下信心,以节用爱人耳。经云:『应以菩萨身得度者,即现菩萨身而为说法。』」帝曰:「朕见菩萨身矣,未闻说法。」曰:「陛下信否?」帝曰:「焉敢不信!」师曰:「如此陛下闻其说法竟。」帝大悦悟,永戒食蛤。因诏天下寺院,各立观音像。则洛迦所从来矣。(传灯录,旧志。)

  宣宗,大中元年,有梵僧,来潮音洞前,燔十指,指尽,亲见大士说法,授以七色宝石,灵感遂启,始诛茅居焉。(朱志,引元盛熙明普陀洛迦山传。)

  元,释中峰本,观世音菩萨,补陀岩示现偈:

  妙圆通体超诸碍,包裹色空含法界,见与不见二俱离,始识大悲观自在。琴轩居士佛眼通,白华岩畔追灵踪。狭路相逢避不及,似镜照镜空合空。引墨援毫书所见,揭破浮云呈日面,尽十方空一普门,妙相尘尘俱露现。梅花山里老禅翁,沧海一粟夫子冯,浩浩春雷鼓笔舌,巨篇长偈真豪雄。俾我重圆末后句,口缝未开先吐雾。若以耳闻非所闻,不以耳闻非所据。我昔曾游碧海东,海王抱日扶桑红,怒浪摇金光闪烁,照开朵朵青芙蓉。无位真人潜洞府,洞里潮音喧万鼓,珊瑚树头月徘徊,水晶帘外蛟龙舞。波神拔剑驱长鲸,吞空浪雪粘青冥。撒出龙堂珠万斛,宝光射透琉璃屏。法身惊入一毛孔,一毛孔里波涛涌。尔时大士失却磐陀石上吉祥草与檐卜华,但见土烟翠雾埋双踵。有眼共见耳共闻,妙圆通体铁浑沦。最初末后句非句,万里潮声憾海门。(旧志)

  五代梁贞明二年,日本僧慧锷,从五台山,得观音像,将还本国,舟触新螺礁,不为动。锷祷曰:「使我国众生无缘见佛,当从所向建立精蓝。」有顷,舟行,竟止潮音洞下。居民张氏,目睹斯异。亟舍所居,筑庵奉之,呼为不肯去观音院。(旧志)

  宋,神宗,元丰三年,内殿承旨王舜封,使三韩。陡遇风涛,大龟负舟,危甚。舜封惶怖,望洞叩祷。忽睹金色晃耀,大士现满月相,珠璎灿然,出自岩洞,龟没舟行。洎还,以事上闻,遂赐名宝陀观音寺。自是海东诸夷,如三韩、日本、扶桑、阿黎、占城、渤海,数百国,雄商巨舶,由此取道放洋。凡遇风波寇盗,望山归命,即得消散。(旧志,盛传。)

  徽宗,崇宁间,户部侍郎刘达,给事中吴栻,同使高丽。及还,自群山岛,经四昼夜,月黑云翳,冥蒙不知所向。舟师大怖,遥叩宝陀。俄神光满海,四瞩如昼。历见招宝山,遂得登岸。(旧志)

  高宗绍兴戊辰三月望。史越王浩,诣潮音洞,寂无所睹。一僧指岩顶有窦,可以下瞰。攀缘而上,忽见金色身,照曜洞府,眉目了然,双齿如玉雪。天将暮,有一长僧来访云:「将自某官,历清要,至为太师。」又云:「公是一好结果底文潞公。他时作宰相,官家要用兵,切须力谏。后二十年,当与公相会於越。」遂告去。送之出门,不知所在。乾道戊子,以故相镇越。一夕典客,报有道人,称养素先生,言旧与丞相接熟,不肯通刺,疾呼欲入谒。亟命延之,貌粹神清,谭吐风起。索纸数幅,大书曰:「黑头潞相,重添万里之风光。碧眼胡僧,曾共一宵之清话。」掷笔不揖而行。公大骇,遍遣兵吏寻觅,不复见。追忆补陀之故,始悟长身僧,及此道人,皆大士现身也。(宝庆四明志)

  史浩留题宝陀禅寺碑偈:

  绍兴戊辰三月望,鄱阳程休甫,四明史浩,由沈家门泛舟,遇风挂席,俄顷至此。翌早,恭诣潮音洞,顶礼观音大士,至则寂无所睹。炷香烹茶,但碗面浮花而已。归寺食讫,与长老澜公,论文殊拣圆通,童子入法界事。晡时,再至洞下,俯伏苔磴,凝睇嵌空,惟乱石累累,兴尽欲返。有比丘指曰:岩顶有窦,可以下瞷。攀援而上,瞻顾之际,瑞相忽现。金色照耀,眉目了然。二人所见不异,惟浩更睹双齿洁白如玉。于是咸怀庆快,作礼而退。既而治舟还甬东,惧此语无传,用书于壁。庶几来者观此,无疲厌心,不以一至不见而遂已也。乃作偈曰:稽首宝陀山,观音大菩萨。三十二妙应,垂福于人天。慧日廓圆明,微隐无不照。我等由宿植,于菩萨有缘。曩昔一毫端,菩萨悉能鉴。今兹一何幸,联樯来宝所。淑紫得惠风,沧海如鉴净。朝发东秦岸,须臾达莲宫。僧饭洗钵时,相与瞻远峤。石桥跨巨浪,侧足毛骨寒。自念尘坌身,得伴清净侣。同声讽密语,复念我师名。注目谒慈光,忽睹紫金相。崆峒石窟上,宴坐自在容。云雾不蔽亏,跪礼得良久。偕来无老稚,咸识应现尊。赞叹且忻欢,得所未曾有。我念现前众,中多大福人。日亲近我师,所祷如响应。为我忏众恶,遂亦见如来。同办起心香,复陈一日供。倘以昔积善,获此大吉祥。愿敦未来因,永托如来记。浮生如梦幻,熟处放生戒。戒杀多素羞,广阅如来藏。分阴实可惜,栖迟必山林。料理般若船,长登菩提岸。群生迷苦海,拯援使知津。共发向上心,世世同佛会。(旧志)

  给事中黄龟年。礼拜洞前,亲见大士紫金自在相,朗然坐石上。偕游老稚俱见之,因作赞颂。(旧志)

  孝宗隆兴元年七月,御选德殿,梦游补陀,得异兆,遂制赞曰:猗欤大士,本自圆通。示有言说,为世之宗。明照无二,等观以慈。随感即应,妙不可思。(旧志)

  不肯去旧像,屡著神异。其时郡将即迎入城,为民祈福。未几,有僧至普陀,复求嘉木,扃户刻像。弥月像成,僧不知所在。至宋宁宗嘉定间,像偶亡一指,僧甚懊惋。后于洞前,波闲浮一花,视之,乃向所亡指。今所奉菩萨,即此也。(旧志)

  史卫王,弥远,前游普陀,见大士于茶树上,示一目。盖二十年宰相之谶也。(朱志,引盛传。)

  理宗绍定庚寅十月,庆元昌国监明炜,礼潮音洞,倏见火光。左则月盖长者,与童子并立,狮子盘旋,两目如电。及至善财岩,童子再现。黛眉粉面,宝盖珠鬘,森列于前。傍现一塔,晶彩焕发。众僧曰:「我等云集,历年未睹。今承福力,共觏祥光矣。」遂鑴图岩石,用示悠久。(朱志,引盛传。)

  淳祐闲,连岁苦旱。浙帅颜颐仲,虔祷潮音洞中。见大士,并童子,若欢喜状,甘澍立沛。(旧志)

  度宗咸淳丙寅三月,范太尉,以目疾,遣子致祷洞下,汲泉归洗目。既愈,复命子来谢。洞左,大士全现,淡烟披拂,犹隔碧纱。继往善财洞,童子忽现,大士亦现。缟衣缥带,珠璎交错。精神顾盼,如将示语者。(旧志)

  司户王璪,往宝陀山观音洞祷雨。既致州郡之命,因密祷,愿有所睹。须臾见栏楯数尺,皆碧玉,有刻镂之文,如世间所造宫殿者。已而复现纹如珊瑚者,亦数尺。久之于深远处,见菩萨像,白衣璎珞,了了可数。(墨庄漫录)

  元世祖至元十三年,丞相伯颜定江南,部帅哈喇歹,来谒洞下,杳无所见,乃张弓引矢,射洞而回。及登舟,忽见莲花满洋。惊异悔谢,反祷洞中。徐见白衣大士,童子绰约而过。于是庄严像设,并构殿于洞上。(旧志)

  成宗大德五年,集贤学士张蓬山,奉旨祝厘山中。诣潮音洞,见大士相好,仿彿在洞壁闲。次至善财洞,童子忽现。顶上瑞云中,复睹大士,宝冠璎珞,手执杨枝,碧玻璃碗。护法大神,卫翊其前。良久,如风飏碧烟,渐消没矣。祥光满洞,如紫霞映月,现数尊小佛,作礼慰快而去。(旧志)

  致和元年戊辰四月,御史中丞曹立,承命降香币,至洞求现。忽见大士现白衣相,璎珞披体。次及善财洞,童子螺髻素服,合掌如生。适以候潮未行,再叩再现。而善财洞,大士亦在。童子鞠躬,眉目秀发。七宝璎珞,明洁可数。群从悉见之。(旧志)

  至正乙未十月初六日,天台刘仁本,督漕还。至普陀,见大士像于潮音洞,与人闲画帧者无异。又见大将军,与罗汉身,于洞口石壁上。一时群众所见,又各不同。(朱志,引周志。)

  相传有嫂姑来山礼佛,虔持数年。至山,而姑天癸适临,其嫂短之。姑亦惭恨,不敢入山,孤懑舟次。潮生路绝,饥不可得餐。须臾见一妪持箪相饷,屡投小石水中,款足至舟,致饷而去。姑甚异之,不知谁何也。久之,嫂礼佛还,讶姑受饿。姑曰:「顷一妪已来饭我矣。」诘之,示以饷余。嫂知是佛现身,反殿亟祷。瞻仰莲座,则大士衣裾犹湿,遂名短姑道头。在西南海岸,阔四五丈,长三十余丈。小石自相零附,不筑不甃,天然成步。暴风巨浪,冲激不散,真灵迹也。又有七宝阶,相传大士欲从舟山筑海堤通寺,为凡众所冲,遂止。至今泥趾不坏,亦道头类也。(旧志)

  按:裘志列此于古迹门。注云:此事记载不一,大同小异。参营建短姑道头条。

  明洪武二年春,漕使孔信夫,榷盐于昌国。王国英、薛国奇,佐其行。夏四月,道经普陀洛迦山,作礼大士于潮音洞。慈相涌光,金色灿然。珠璎宝珞之庄严,天香霞气之芬郁。大众仰观,莫不叹异。(僧来复蒲庵集)

  高皇帝,命信国公,定宁波后,即往普陀山,有意毁灭其寺。忽海中,有铁莲华,拥出水而,灿然作炼金色。光烛上下,鱼龙交沸。信国公,舟不及度而返。奏闻于帝,异之,即命官修葺殿宇。敕命到日,共见大青牛,浮海而至。吞啮铁莲华叶,其声如雷,舟始获济。(钱希言狯园)

  永乐二十一年,十月十九日。潮音洞,现白衣大士、龙王、龙女、长者大权,从之。辰巳时,现开长眼,面带烦恼。午时,现紫色身,面壁。酉时,善财岩外,现白衣金冠菩萨,坐红日中。韦驮尊天日下立,罗汉海上步云而来。二十日卯时,洞内又现紫金身。(旧志)

  宣德二年四月,潮音洞内大士现,阎罗天子,二玉女随之。(旧志)

  正统二年,二月十九日夜,大士现宝珠于潮音洞,放大光明。(旧志)

  万历二年,甲戌,别传禅师渡海礼大士。云气中,涌出金莲白衣,冉冉示现。师及成都僧翠峰见之。(许志,引陈以勤撰别传塔铭。)

  八年,大智融禅师入山。见光熙幽胜,欲开辟梵宫,乃祷潮音、梵音二洞。若此地宜奉香火,大士当赐指授。夜课,千步沙,见潮拥一大竹根至。师曰:「此大士授我也。」于是结茅斯地,题曰海潮庵云。(旧志)

  十四年,有杭州僧天然,居补陀。其母持斋奉佛。常募金钱,尽致补陀。一日化得菩萨像,颈金铸,以授天然。天然见金颈,心动。谋工人,剥其金,工立死。他日母来自海上,将及山。天然已先知,高声骂詈曰:「怨家害我者,至矣。」见即批其母颊,取刀自裂其颈,绕山数匝。飏言曰。「汝辈莫我若,若我地狱在眼前矣。」遂死。(旧志)

  按:法雨寺,二世如寿禅师,字天然,大智高徒,列传禅德。与此杭州僧天然,自是两人。陈志以十四年,讹为四十年。又删去杭州二字,不为表出,则不免累及曾参矣。

  十八年,庚寅十月,寺僧有相讼者。郡丞,龙德孚,素信佛。诣寺轰僧,疑其不守戒律也,取法华经毁之,令僧跨焉。夜梦神人传佛旨曰:「奉道毁道,罪在不宥。罚作三石牛啬官,盖冥官也。」孚力求忏悔,大智亦助之求解。已乃梦曰:「愿偿经乎?用百当一。」孚唯唯。返郡,亟印百部以进,向道弥笃。(旧志)

  鄞,沈一贯,印法华经歌云:

  楚中山水绝天下,龙侯禀其最奇者。为吏不肯兄龚黄,为文又欲家班马。来官我郡近四年,手披口决如涌泉。细民怙之为二天,老吏吐舌不敢前。遍搜至人作师友,布衣穷巷多周旋。心好山水幽胜处,攀萝蹑磴栖青烟。当年曾读参同契,飘飘庶几试其事。挂壁蒲团代象床,赤脚双童当家累。龙侯龙种灵且幻,幻出人心最灵异。郡中佛域补陀岩,五台峨嵋鼎足三。灵踪中废比兴复,四方趋赴负且担。丛林人多讼事起,不辞扬帆入海水。指挥擘画且有条,鳞次绮分端可拟。总为卫佛心太殷,欲吸海水浇膻荤。白爇经函作盟咒,群驱僧众陵烟氛。目见千里不见睫,首欲渡人先浪涉。未睹如来腾玉毫,已见韦驮按金铗。病中忽自絷南冠,定里俄成白骨观。敕遣冥中作牛吏,谁堪世上为龙官。新从下土不知体,顾此愚诚良不昧。智师助忏恳且哀,蜿蜿痴龙此时蜕。为余敬乞莲华百,因师上赎如山大。世人且莫轻痴龙,慈恩慧爱于君钟。严父何曾笞爱子,圣人讵肯诃凡庸。龙侯生还未是还,大还还在莲华闲。修士自能遵觉路,宗师也不逃深山。焚却木人干却海,此时欢笑黄金颜。(海南一勺)

  万历中,江阴小吏焦某。由湖广典史,迁知事,赴任江行。有楚僧,自蜀江来,募金六百,往普陀山树刹,附舟而行,焦诺之。既而窥其金,一夕暴风,推僧入江。僧自分必死,倏见观世音菩萨,自空中降,持一灯,引入芦漪,遇渔艇得救。复募六百余金,往普陀偿夙愿。南海返桌,闻焦不安而死,只一子,无故跃入江中死。乃叹息者久之。(海南一勺)

  万历庚戌二月,江阴顾山庵、庄长老,进香补陀,有行童担幞相随。至山瞻礼金容,行童默于菩萨座前,发誓愿舍身以报佛恩。舟出莲华洋,飓风骤作,跳入波心。七月中,行童夜至庵扣门,众僧疑其鬼,拒而不开。行童说观音神力护持之故,众不信。问长老安在,则曰:「往玄墓山。」行童径投玄墓。时长老方毕夜课,忽闻行童窗外唤声,心亦讶其为鬼。行童曰:「弟子实人也,未曾死。初跳入洋时,见一胡僧,体状魁硕,著赭布袈裟,乘一船板而来。口称吾度汝,载之而浮,轻疾如驶。倏忽已及浅沙,引而登岸。问何地,曰:舟山也。某顾视胡僧,衣履都不濡湿,心异之。挈某同叩人家求宿,须臾失胡僧,知是菩萨显迹矣。」长老开门纳之,同还顾山庵。(钱希言狯园)

  苏州,皋桥,张叟,素尊像教。万历辛亥,将诣南海补陀,瞻礼观世音,挈其八龄孙以行。既达杭城,欲乘一船,其孙见满船人,悉被绳缚手足。向翁白其异,叟大骇,遽从其言,登岸。及换第二船,其孙复白所见如初。已又登岸,更求第三船附之。问其孙,曰:「只前两船怪异,余无所见也。」叟意未决,有二人立船首大呼曰:「勿乘彼而来此,此船甚安稳。」逡巡间,又若有人自后推之,遂挟孙登船。坐甫定,视呼者推者俱不见。日暮潮至,前两船覆没,无一存者。张叟所附之船独全,乃知大士默佑也。(狯园志异)

  补陀潮音洞,有二大士者,一现男子身,一现妇人身。面目黧黑,头发髼乱。万历三十三年,妇人以六月至山。男子礼九华,以十月至山。居于洞南之山顶石上。各以茅苫一篷,高不过三尺。上漏下湿,匡坐其中。惟饮水茹蔬而已。人与之米不辞,与之钱亦不辞,有游衲至,竟散与之。或数日绝粒,不以为病。山中人以为丐者,莫之知也。余偕居士陈载卿,夜至其所,默与之坐。不通问讯,彼亦不惊顾。举灯视之,惺然无昏睡状。余始与之谈,男子但笑而不言。妇人则随叩随答,不作道理会。而吐辞等刀锯,莫可犯其锋。问其姓名,则曰有甚姓名。问其年纪,则曰有甚年纪。问其何许人,则曰有何方所。问其曾住何山,则曰住终南为久。问其见何道理,但曰眼见大海,耳闻风声雨声潮声鸟声。问其作何工夫,则曰有时想起观世音,便念几声,余则惟坐,坐中亦无甚做工夫处。其言词直捷如此,似胸中无一物者,余大骇之。春二月,人皆来谒洞,男女堵观之。曰:「汝辈各安隐去,问我何为?」遂不见。(旧志,明释真一二大士传)

  施氏,尤锡绶妻,长洲人。万历丁未,患膈症,积治不效。一日有道姑入其门,曰:「吾见汝宿有善根,当为治之。」出黑色丸子,教临卧时,噙化口中,疾当自愈。施作礼而谢。道姑曰:「他日有便,访吾于南海可也。」问其家安在。曰:「汝过南海,问妙海老人,无不共晓。」锡绶归,施语之,惊曰:「若言南海,得非观世音乎!」夜如其言,疾顿除。明年偕其姑,同诣普陀瞻礼。入寺门,见妙海宫三大字,榜于殿室,始悟菩萨之灵感焉。是年九月,施坐堂中,又见一道姑,排户而入。谓施曰:「汝阳算止二十九岁。因装金像一躯,又施经板一块,又见路傍饥人舍饭一瓯。有此三善,获延三载。又曾遇肉身菩萨默化来,故不即夭折耳。」施见此姑双瞳秀异,宛肖曩昔所遇者。因合掌百拜,哀祈拯度。道姑曰:「早办修行。」举头而不知所之。(钱希言狯园)

  四十年,海潮寺火,有一僧病,卧韦天殿下。忽像作声叱起曰:「火来也。」其僧即起,背韦天出,步迅如飞,移置门外,得不火。明日,七八人舁之不能举。僧病顿苏,强逾平日。智师存日,或乏粮。在韦天前祷之,便有斋至。(旧志,钱光绣耳耳目目集。)

  泰昌元年,十月。宋珏,游普陀礼潮音洞,历历皆往昔梦中所见。夜梦乡人,赠一玉杯,内碧外白,制不甚方圆,而古润可爱。酒干,见杯中一白猿倒挂于树。谛视之,白衣大士立猿侧,眉目逼真。醒则叹观止矣。(广虞初志)

  明季,徽人汪姓者,僦居昆山王澄老对门。持斋三年,拟至普陀进香。某年元旦,已束装,往东门玉龙桥下船矣。忽店傍火起,急报促回。汪曰:「吾积诚三载,方朝菩萨,岂以一店易吾志乎。纵被焚,吾不归矣。」竟扬帆而去。香毕回昆,见四面店屋,及王氏大第,俱一片焦土。汪店楼房独存,万人惊叹。(现果随录)

  黄司理海岸,名端伯。礼大士,感大士现形天际。霓裳霞葆,讶为蜃市。(旧志)

  清顺治初,海寇阮俊,与日本僧谋,欲将明赐藏经,载入日本。山僧照中,率数百人,至舟山哀求不已。阮怒曰:「汝等欲得此经,当向龙宫水府求之。」遂装往,至海中,大鱼挡舟,不得动者数日。阮悔过亟返。不半日,舟达道头,僧众欢迎至藏殿。阮为讽经设供,安众而去。(裘志)

  顺治己丑,秣陵黄土山人刘某,生即茹素。同弟朝南海,舟中,刘发愿求见菩萨。忽海面见二莲华,大如车轮。一华中坐一童男,一华中坐一童女。旋见菩萨坐大莲华上而来。刘礼拜起,视菩萨与华俱不见。顷之,风涛汹涌,舟覆,同行六人,及弟皆没。刘甫入水时,觉眼前遍满红光,有一僧携之同行,瞬息闲,忽已抵家,僧失所在。入门母出,方知菩萨救援之力。(己求书)

  康熙三年,元旦,众僧见山中,有白光如虹,从佛殿顶,贯至小洛迦山。大士衣白衣,乘光而度。识者预知寺有难事作矣。(旧志)

  四年五月,红毛番人来普陀,住半月。尽取铸像幡幢等物,往日本,贸易得金二十余万。将归本国,船忽自 fen,番人俱溺海死。(旧志)

  十年,僧既内徙,土寇以火镕普陀圆通大殿金范大士像。像镕,延烧及殿,贼不得出,焚死者无算。(旧志)

  十一年,壬子春汛,诸军伍泊舟洛迦,入大士殿,清净如平时。出门毒蛇如猬,张口喷气,诸军惧而奔避。又有狞犬成群出噬,进退无门,死伤无数。人以为起遣之报。(旧志)

  是年,宁波水师出洋,归时,兵丁盗藏补陀大士像。甫解缆,风浪大作,舟将覆,主将疑而搜之,送还寺中,舟乃获全。(旧志)

  又有斧劈沉檀像,及盗脏中物,并将铜像打碎,包归图卖。中途陡起风潮,主帅惊叩哀祷。归不逾年,皆受惨报。(旧志)

  二十八年春,圣驾自禹陵回。御独木龙头小艇。一日将到嘉禾城,过某桥,忽见老妪,当头簪红花一朵,独操小舟,直过御前。上问何船,妪应曰:「渔船。」上问有鱼否,妪应曰:「有,欲买乎?」言讫不顾而去,未知所往。定镇总戎黄大来,尾御舟行。见上与老妪语,惊疑之,急桌拥卫。上问何官,答曰:「臣,定海总兵黄大来。」上即从容问大来舟山状。大来于是得乘闲言普陀事颇详。次日召大来入,发帑金千两,建盖普陀山寺。(裘志)

  二十九年,六月二十九日,定镇蓝公理,谒梵音洞,亲见大士现身。大眉赤面,富须髯,眼露青白光,鼻准微有白点。冠金圈大火焰,衣黄黑色,阔领方袍,微似达摩状,头顶俱现,后但露一手。又见一小佛,赤脚立大士顶上。公叩谢不已,倏无所睹。(旧志)

  按:周某闻见录云:定海总兵官,蓝公理。巡缉至普陀洋面,见小舟坐一妇人,手提篮,内有鲤鱼一尾。艄后童子摇划,呼之不应。往梵音洞而去,倏而不见。公命对洞开炮,卒无音响。次日诣山礼佛,见大士,及傍立善财,与昨所见,面貌无异,始知菩萨显灵。篮者蓝也,鲤者理也,由是愿为护法焉。

  展复初,江西布客某者,乘便进香。见天王像,其一颓圮。私念旧闻名山宝像泥,可和药,乃取少许去。至舟神昏头痛,见长身天神怒目叱曰:「何得割我胫肉。」其人大恐悔过,浼僧持送还山,立愿新像。(旧志)

  广东洋商麦灿宇,自东洋回。忽梦巨人索其舟载一大骨,商怖而醒。时值夜半,黑风大起,舟欲沈。众呼号不止。忽转风,舟行如驶,黎明达岸,至普陀矣。大喜,入寺礼大士,见一天王,足坠像前,与梦无异。瞻拜惊叹,遂施金新像焉。(旧志)

  吴门,江文乐,礼普陀自叙略云:康熙戊寅正月,南濠善士陆德敷,领众裹粮,南海饭僧,邀乐同往。二月初十日,同析弟,登普陀前寺。是夜二更时,目现白光。次早,乐等朝梵音洞,见白面大士,白面龙女执拂,逮栖壁鹦鹉,金面大士,有钦○二字。其一字,乐见未明。幻庵僧见云是佛字。右立韦驮龙王,金容西相观音,青螺须髻。寿星高帽苍髯,手拈柱杖。仙人科头跣足,身倚碧桃。诸佛或大或小,或坐或卧,或行或立,层叠不可胜计。析弟所见,少有异同。德敷,见大士、韦驮、善财、龙女。十二日,朝潮音洞,见金身三官一尊,关圣一尊,赤面绿袍,金容大士,金角青面武曲,戏蟾刘海,挂钱巨狮舌上,现一小佛,罗汉三尊,内有一托塔者。挂帆小舟一只,析弟,更见舱中有人,并执篙者。十三日,后寺饭僧。承别庵和尚,于我祖神前设供,拈香说法。事毕,再叩梵音洞,仅见金面大士,诸佛数尊。十五日,前寺饭僧。承潮音和尚,于祖神前设供,拈香说法。二十八日还家,缕述灵异。而懋弟,亦告于初八夜,梦至普陀梵音洞前求相,垂下水墨大士一轴。弟求示真相。傍一大士云:「与见画者,亦汝诚心所致也。」(裘志)

  三十年,茶山宝称庵,僧慧如,因大士像坏,载募云闲,月余无施者。一夕,私置王俨斋中丞门。袁夫人,梦一素衣淡妆姆云:「自普陀山来化衣单者。」寤而告中丞,梦亦复然。晨讯阍人,乃知大士像也。因炷香谢罪。呼僧至,许为新像送普陀。(旧志)

  沧州,张汉儒,至普陀谒大士毕,欲归。见一老人,于洞外扫除,因与语曰:「若远来,欲见大士乎?」张曰:「四千里至此,得见大士,死无憾,然大士安得见?」老人曰:「但虔祷,当有所睹。」张乃与同辈十余人,跪祷。久之,忽见洞口有金光。老人曰:「大士出矣。」众谛视,果睹大士,自石壁中出,惟见侧面。又祷曰:「既蒙大士现身,愿睹正面,顶礼归日,摹塑像设。」大士即又背洞面海,去人咫尺。绀发卷闵,高颧隆准,衣绿色。半身在云气中,不可见。众欢喜稽首,倏入石壁去。(居易录)

  长安荐福寺僧行义,谒普陀山。与云水僧七人,雨中炷香潮音洞,虔祷愿睹大士慈容。倏见洞中现五色光,光中有大士立像,傍有白鹦鹉像。庄严妙好,是女人身。他僧见者,种种不一,久之乃没。(居易录)

  学士高公士奇,感应说云:山妻傅氏,素信佛,诵金刚经。康熙壬申四月疾,自知不起。二十七日辰刻晕眩,少时复苏,口中惟诵金刚经。言:「佛力无边,若修南海普陀寺大殿,可延生两年。」至五月初四日,长逝。弥留之顷,余云:「若尔冥途果无苦累,当以梦告我。」山妻点首者再。今年二月十七日,大儿舆,方夜坐,忽汗下头眩思寝。梦至灵隐,有老僧十七八人,游行林间。一僧曰:「汝欲见汝母耶?可入我袖中,携汝往南海。」少顷,至一山,环视空阔,殿宇巍峨,额曰:普庄严殿。众僧围绕诵经,并说偈云:「修理大殿功德,世世生生,永不坠三途恶道。生天人中,受胜妙乐。」少顷,见母,黄杉,衬淡红衣,素裙,合掌云:「金刚般若,量同虚空。恩沾大千,利周沙界。天上人间,最重此经。我今承佛力,已能记忆,不失一字。无去无来,现在发菩提心,永不退转。寄语汝父,勿悬念我。」骤闻水声而寤。舆性笃实,不能诳语,因笔记之。其衫裙,十月朔日,余所焚,舆不知者。(旧志)

  五十年,五月初一日,知府马柱石,到山启建祝厘道场。感大士,放金色大圆光于清凉山冈,移时方散。两寺住持,有偈志其事。(旧志)

  雍正九年辛亥,发帑七万,修建普陀前后两寺。时法雨住持法泽,谓山在海洋,礼谒者,皆由舟楫。而寺中从未奉有天后香火,甚为缺典。乃谋建阁三闲以祀。及阁成日,黄昏后,忽见彩船一只,仪从旌旗,缤纷整肃。左右羽扇交蔽,前掌大灯两盏,照耀光明,从东洋海上而来,直至千步沙。监督诸员,及僧众工役,同时共见。知为神灵示现,无不惊异。(旧志)

  法雨寺,大雄殿内铁观音一尊。乃康熙十三年,遣界后,有偷界小船数十,泊千步沙。夜睹火光烛天,比旦见一铁佛首,卧置沙中,不知何所从来。始悟夜来之火,即佛光也。群舁至寺供养。二十七年,江南武云山进香感其异。请于住持别庵,载往金陵募铸全躯。有缙绅杨公女,笄年,卧风三载。母徐氏,赍金虔祷。次晨,其女步履如飞。又有代邻持釜来施者,贪其完好,易以破釜。夜梦神索故釜,寤而病,送釜忏悔始愈。大著灵验,远近奔助。不两月,得铜铁十余万斤。郡守觊其利,禁不许造。义士陆寅生,诉于道宪刘公,乃令速铸。守旋以事被逮。全像既归,灵应如响。雍正九年,发帑修建,监督者,欲令移供圆通宝殿,多人再四舁之不得。住持法泽前祷,佛果示筄,欲仍故处。诸人惊异,遂不敢动。(许志)

  乾隆三年,十月二十日,法雨寺鼓楼,以香灯僧不戒,毁于火。风猛甚,将延及水月等楼。忽见神灵示现,风旋外向,诸楼无恙。次年住持法泽,乃告总镇裴公鉽,邑侯黄公应熊,设簿广募。法泽闽人,闽之渔船数百艘,踊跃乐施。法泽亲往温州采料。宁台道王坦,温镇黄有才,咸以原系钦工建造,免其税饷。装运至山,适值前毁之期。连日风浪大作,不能起卸。法泽祷于大士,忽二十六日,风恬浪静。又有二十余只渔船,泊千步沙,相与协力,浮水拽岸,一日毕起。遂兴工修造,崇敞如昔。(许志)

  嘉定冯生,贫而好善,一日进香南海,中流风发舟覆。恍见甲士,引至龙王前,谕曰:「子写方救人,善心诚切,达于水府。特遣救汝,与汝秘方十二,行之可以致富。」取方授之,命甲士送归。倏忽到岸,方在袖中。心知大士暗中调护也。后依方行济,成富室焉。(劝诫类钞)

  甫里曹渭南女,为张迪九子妇,病喉溃烂。时迪九既没,渭南医祷俱穷。一日女忽起于床,一口数人声,声梵语。手挥渭南曰:「去去!老衲南海来,以吾故人张迪九故,非汝曹所能致也。」女启口如就示状。俄而蹶起,自言病殆时,见故翁搴帷注视,叹息而去。翌晨群僧来,其主僧,庞眉蜷发,状如西相大士,从者左右侍。问答缕缕,不复记忆矣。(阴骘文新编)

  陈君选,年五十,只一子,幼慧而孱。既授室,忽患痨瘵,势沉笃。有友告之,闻南海普陀,观世音菩萨,灵感宿著。若能信心,往祈郎君之疾,勿药有喜。但山川修阻耳。陈云:「果往求有验,何辞道远!」遂择吉出门,向南而行。凡八日,出本省界。是日午未闲,车中体倦,投店早憩。饭后闷坐无聊,因出散步,闻有大声呼其姓名者。且曰:「汝子疾垂危,今往普陀拜求观世音乎?」骇而视之,乃一道者,翛然尘表。念趋揖问,素昧识荆,何知余姓名,及余子疾?道者不答所问,但云:「爱子何必如是之切。汝子疾,乃汝一生积愆,报在汝子之身,往求菩萨无益也。」陈再揖道者,求示其详。曰:「汝今后,若能速改前非,力行善事。又能将前明杨椒山公家训,抄写一卷,朝夕朗诵,事事遵行。子疾当自痊,不足虑也。」陈欲再展问,转瞬失所在。错愕良久,始悟大士化身,指其迷途也。乃望空拜谢而回,及抵家,其子伏枕闻之,欣欣有起色,而病减半矣。月余全愈。(传家宝序)

  无隐师者,毗陵世家子也。尝曰:「名山大川,无非菩萨影现道场。脚头脚尾,处处逢渠。」于是托足云水,瞻礼普陀山,感大士现妙庄严身。睌归,养病于神骏寺,诵七佛偈而逝。(海南一勺)

  临江丁兆僖,服贾于蜀。母叶氏,在家病足,数载不瘳,因虔祝大士。后乡人来蜀,知母蒙大士显灵示梦,病从此日瘥,即祷祝之日也。数千里,有感辄应如此。癸卯酬宿愿,进香普陀。至梵音洞,得睹大士慈容,不甚了了。默念远涉风涛,斋肃而来,岂下怀未诚欤。念未已,忽见洞内大士,身穿白衣,右手三摆,前立红衣童子,又不类世所绘塑者。兆僖惶悚伏拜,焚香顶礼以退。(勉戒切要录)

  南丰武举章开元,嘉庆年闲,以骑射教人。课徒用力太猛,仆地,呻吟床蓐,见一役曳之行。忽身后一人挽而呼曰:「勿尔,此人奉行敬信录,持观音经甚虔。若仍短寿,何以劝善?」役曰:「奉上官命,安知其余?」曳如前,而挽者益力。役释手,以梃掠章而去。身后人谓之曰:「渠虽去,明日系卯期,必又至,汝其殆矣。吾指汝到南海求救大士。」章虑蹒跚难行,曰:「但合掌端坐,诚心念南无阿弥陀佛,及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宝号。」章如教,觉身如风箨飘空而起,海立眼前矣。海上有岛,往来皆道服。章伏岸宣佛号,良久,见两三白发叟,携一人下山,貌肖己。身后人曰:「此汝魂也,速礼菩萨叩谢。」忽前役又至,梃章足而去。身后人曰:「汝无悸,今蒙菩萨赦宥矣。」且曰:「汝归去,当坚持前念,自修以训人,毋怠厥志。」章唯唯,蘧然而苏,身仍在床,足疾顿失。(因果实录)

  江夏某大姓,夜建醮。邻媪携幼女往观,有狰恶巨人,拉女出,强之行。忽东南隅,现红光。巨人惶惧,舍女奔。红光渐近,有璎珞被体者,类观音像,诘女所自,且曰:「余南海大士也,可随往。」俄至一所,迥殊凡境。大士顾侍者,不知何语。未几,侍者率巨人来,大士叱之,金甲神摔之去。一日,见黄冠人叩谒,述其母奉佛,终身不茹荤。大士谓女曰:「尔母善行可嘉,当令母女重逢也。」黄冠人,嘱闭目,觉履空而行,止则故乡也。女归,见榻卧一人与己肖,恍若有自后推合者,遂如梦觉。初母与女看醮,女忽晕绝。第胸膈温暖,不类死者,月余始苏,备述颠末。女自此不茹荤,虔奉观音经。(海南一勺)

  光绪二十四年春,有台州黄岩县,三甲地方,民船一艘,装客数十人,赴普陀进香。及回,船行数百里,忽然雾雨骤至,舟不能驶。船主问曰:「尔等在普陀,有不洁净之事否?」内有一老媪,急解囊,将黄瓦一片,抛入海中。顷刻,云雾渐散,舟行如故。究诸老媪云,此瓦世所罕见,慕其色黄光滑,欲于夏日作枕,以纳其凉,非有意窃取也。不意佛之感异已如此。(采访)

  光绪三十二年,二月。象山县,蟹钳渡地方,有张姓婆媳二人,来山进香,寓佛首庵。翌日,媳出外礼佛,至夕回,遗失拜佛布一方(俗名手方),内有各寺宝印。姑闻之,不胜愤恨。越数日,归家开橱,检查别物,忽见所失之布,在衣服中。一时咸以为异。(采访)

  江浙信心妇女,每以白布铺地礼佛,名为手方。间或垫坐,为护衣服,固无不可,但不应打印其上。若已打印,则万万不可铺以礼佛,况垫坐乎!彼殆谓半截未打印,坐则无碍。不知以有字之布置之于地,尚属亵渎。况既坐其下半截,上半截亦贴靠自己下体,或有竟坐于打印之处矣。须知印上之字,皆是佛菩萨之圣号。理当格外尊重,何可如此亵渎?阿育王之印,则是释迦如来真身舍利宝塔之印。普陀普济寺,则是敕建南海普陀禅寺观音宝印。(普陀禅寺,乃明万历三十三年御赐额,至清康熙三十八年始改赐普济禅寺额。如此,谅此印是康熙三十八年以前所铸者。)法雨寺,则是南海普陀天华法雨观音宝印。余可类推。打印之布,只可藏于家中佛龛,或神龛内,则有功德。若用以铺地拜佛,则其罪非小,况垫坐乎!(如已经铺地拜佛用过之手方,则又只好洗净焚化,切不可藏佛龛中。)譬如子孙,以祖父之名,书之于布,以作拜祖父时垫地之用,及坐地时,恐污衣服,用此布以垫坐,则人必以为不孝,自己心亦不忍。何竟敢以佛菩萨圣号,印于垫地护衣之布上乎!其原由于僧人不知事务,唯欲多打印,则多得钱。不计此布万万不可打印。若此等僧,纵有修持,亦当堕落。以乱为人打印,令一切信心妇女,同作亵渎佛菩萨之大罪故也。愿诸僧俗,各各痛戒。又愿识字之人,见闻此说,逢人劝诫,令一切人改此恶习,则功德无量无边矣。(采访普陀挂搭僧稿)

  按:旧志,有分灵感示现为二者,有另立经证门者。其实示现即灵感,菩萨妙应圆通,众生共仰,尤不待证而方生信向。况本志卷一,许止净居士所撰之感应颂,甚为详备。(有注,及经证之单行本,尤明了。)故今但略叙灵异而已。朱谨志示现论曰:示现,亦志中灵感类也。有感而不现者矣,未有不感而现者也。夫色见音求,佛所呵斥。大士曷为以形现也?此正慈悲度人,恒顺众生之至也。众生所知者形,故所现者惟形。其实非形也,无形之形也。非现也,不现之现也。无形之形,形亦非形。不现之现,现亦非现。大士如月,众人如水。人见大士,如水受月影。不可谓影即是月,又不可谓月即是影。又不可谓影非月影,又不可谓月本无影。月之照人也,有目者即见月。月之照地也,有水即有影。然而人之求见于大士,有现有不现者,何也?此亦如水之受月,清者受之,浊则不受矣。大抵人之求见而得现者,或遇之于无心之顷,无心即能感矣。大易不言感,而曰咸,咸乃无心之感也。又或信心以求之。经言:「信为道元功德母。」信则能感矣。经又云:「菩萨善应诸方所。」示现,亦善应也。何疑之有?经固佛所说也。唐斐相国云:「后之学者,当取信于佛,毋取信于人。当取证于本法,毋取证于末习。」世之人,不信佛言,惟执己见,影附为高明之见,亦惑矣!夫无心,信心,水之清者也。反是,则浊。彼且以为己智而人愚,岂知其惑之甚耶!是故己见一立,虽智亦愚。知见不生,虽愚不害。此平心之论也。或曰:「人之求现者,述其所见,各有不同,何也?」岂水中月影,亦有异同欤?」曰:月体一定,故无异影。若夫佛之法身化现,岂有音声形色之一定者欤?所见有不同者,各自有其感召,非应之者为之同异也。天之生物,形色不一其类,是其所禀之刚柔燥湿,有轻重纯驳之不齐。天非物物而铸之者也。天之生物,已不可测矣。佛之法身变化,亦岂凡夫意见所能测识欤!儒之言天,则曰不测。言神,则曰圣而不可知。佛之化现,不可思议。世人于至显至近者,昧不之辨。乃于不可测者,而必欲测之,不可知者,而必欲知之,不可思议者,而必欲思之议之,多见其不知量也。或又曰:「示现,即有之,亦幻境耳。儒圣亦有是理欤?」曰:有。古所云,见舜于墙,见尧于羹者,非于虚空见之欤?羹墙中,岂真有尧舜欤?孔子学琴于师襄而见文王,抚琴动操之闲,文王果安在欤?是则心神之感孚,有不期然而然者。亦与梦见周公无异。其实于太虚空中,毫无纤翳也。或曰:「圣固有之,凡夫岂能然欤?」曰:道,固愚夫愚妇之所与知与能者也。言其至,则虽圣人,亦有所不知不能,非夫妇之愚,有以驾乎圣人之上也。盖愚夫愚妇,适然之顷,亦有休机息虑之时,而其愚诚笃信,反胜于贤智之过为妄生疑虑者。故凡求现得见者,大抵明察之人少,庸众之人多,以其智虑鲜也。道之流行于天地闲也,大圣大贤而外,惟赤子之心,与夫妇之愚,庶几近之。故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即其不知之顷,恰与赤子之心,同其浑穆。是故释迦弟子,有蛇奴者,以愚钝得度,愚固道之所不外也。其有著意求现,而未得见者,如镜之被呵而晕也,月之被云而掩也。人心与焉斯窒矣。作意以求,诚即非诚矣。世之人,非沈空,即著有。其以示现为虚伪者,正其著有之见胜也。彼盖谓佛之法身,遍周沙界,必不屑屑焉,株守于此,遇人即现也。此则以凡情测佛者也。佛固遍周沙界矣,此独非沙界乎?佛尚有不屑之意见乎?虽然,示现,亦非大士实际也。如其不信,亦无不可。盖信示现一方之大士,不如信遍周沙界之大士。信遍周沙界之大士,不如信当前之不信有示现,不见有大士者之真我。是则真见大士者也。如有是人,法门赖之矣。海南一勺,称为理圆词达,因附录之。

  又按:胡应麟笔丛,王弇洲观音本纪,皆谓古时观世音,无妇人像。历引法苑珠林、太平广记诸书以证之。赵瓯北陔余丛考,以王胡说为未然。引北史,齐武成帝,见一美妇人,变为观世音。南史,陈后主皇后沈氏为尼,名观音皇后。证六朝时,观音已作女像。又引南宋甄龙友题观音像,有巧笑美目语。又寿涯师,咏鱼篮观音词,有窈窕丰姿语。证观音之为女像,宋元明已然。近俞樾《小繁露》,引夷坚志,观音救目疾事。又以宋时,犹未皆为女像,说各不同。窃谓地藏本愿经云,地藏王,一世为大长者子,又一世为婆罗门女。观音之不能定其为男女,殆犹是欤!虽然,此且约世俗迷情而为剖决。若知观音遍十方界,尽未来际,随九法界众生机,现十法界应化身,则前之所谈,何异断竿量天,折锥探地,为可怜可悯也!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1 21:00

普陀洛迦新志卷四

(檀施门)

古会稽陶镛鉴定 古翁山王亨彦辑

  
檀施门第四

(共七十八条)


  如来遗诏,护法托于王臣。菩萨发心,度生首推布施。况大士建号大悲,广施无畏。故珞珠解颈,菩萨亦乞慈悲。珍宝舍身,众生皆求哀愍。自昔已然,于今为烈。明则叠赐藏经,清则重颁内帑。或筑堤捍海,或割亩助粮。姓名有湮没不彰,福德固流传无尽。盖佛法之兴衰,关国运之隆替。未有慈悲导俗,而黎民不被其恩。更无明良在朝,而僧众不蒙其泽。追怀先德,庸启后人。志檀施。


五代 梁


  张氏,佚其名。贞明二年,舍所居为不肯去观音院。(旧志。详灵异,梵刹之废庵,禅德,三门。)



  太祖乾德丁卯,遣内侍王贵,赍香幡诣山。(旧志命使)

  神宗元丰三年,内殿承旨,王舜封,使三韩。至是,有大龟负舟不得去。望山作礼,龟没舟行。洎还,以其事上之,赐额宝陀观音寺。许岁度僧一人。置田积粮,安众修道。(延祐四明志,旧志。)

  宁宗嘉定七年,从住山德韶请,赐修圆通殿钱万缗。并御书、金襕衣、银钵、玛瑙珠、松鹿锦幡等。(旧志)

  理宗淳祐八年,诏置接待庄,免本山租役。(旧志)



  成宗大德二年,中宫命内侍李英,降香修殿宇。(许秦二志)

  三年,命宿卫孛罗,降香,赐金百两,修殿宇。(旧志)

  四年,降香饭僧。(刘赓宝陀寺记)

  五年,命魏也先、太出、李铁木儿不花,治演法堂。赐彩幡、缄香、及帑钱二十缗。割鄞田、昌国田、及山,共四千余亩,供僧。(旧志)

  按:裘志,作三年。又云一作一年。许志,据刘赓记,盛熙明品中,作五年。今从之。

  仁宗皇庆二年,皇太后,遣法华奴,赍赐主僧袈裟,及十方僧饭。敕浙省,赐钞八百六十八锭,买给长明佛灯田三顷。(旧志)

  泰定帝,泰定四年,遣中正同知帖闾,赍赐金币,赐饭僧钞千锭,僧衣一百八件。供圣黄金织文幡,金彩绮帛。赐供营缮田,二顷二十六亩。(许秦二志。裘志作皇庆四年,误。)

  泰定帝,致和元年,遣御史曹立,赍赐香币,及钞百锭。(旧志)

  顺帝,元统二年,宣让王,施建塔钞千锭。(旧志)



  神宗,万历十四年,遣内官监太监张本,御用监太监孟廷安,赍赐皇太后刊印续入藏经,四十一函。旧刊藏经,六百三十七函。裹经绣袱,六百七十八件。观音金像一尊,善财、龙女、各一尊。金紫袈裟一袭。于宝陀寺,立静室五十三处。(旧志)

  明神宗,赐宝陀寺藏经敕:

  皇帝敕谕,普陀山宝陀禅寺住持,及僧众人等。朕维佛氏之教,具在经典。用以化导善类,觉悟群迷。于护国佑民,不为无助。兹者,圣母慈圣宣文明肃皇太后,命工刊印续入藏经,四十一函。并旧刊藏经,六百三十七函。通行颁布本寺。尔等,务须庄严持诵,尊奉珍藏。不许诸色人等,故行亵玩,致有遗失损坏。特赐护持,以垂永久。钦哉,故谕。大明万历十四年三月日。

  按:裘志云:二十七年,敕法雨文同,不另载。是时一尚为宝陀,一尚为海潮。

  二十七年,遣汉经厂掌坛,御马监太监赵永、曹奉,赍赐大藏经,六百七十八函。华严经一部,诸品经二部,渗金观音像一尊。(旧志)

  明神宗,再赐藏经敕:

  敕谕南海普陀山,宝陀寺住持,及僧众人等。朕发诚心,印造佛大藏经,颁赐在京,及天下名山寺院供奉。经首护敕,已谕其由。尔住持,及僧众人等,务要虔洁供安,朝夕礼诵。保安眇躬康泰,宫壶肃清。忏已往愆尤,祈无疆寿福。民安国泰,天下太平。俾四海八方,同归仁慈善教,朕成恭己无为之治道焉。今特差内汉经厂掌坛,御马监太监赵永,赍请前去,彼处安供。各宜仰体知悉,钦哉故谕。大明万历二十七年二月初十日。

  又,三赐全藏经敕:

  皇帝敕谕,南海普陀山宝陀寺住持,及僧众人等。朕维自古帝王,以儒道治天下,而儒术之外,复有释教,相翼并行。朕以冲昧,嗣承大统。迄今廿有七祀。天下和平,臣民安乐。仰思天眷祖德洪庇,良由大公同善之因。况国初建置僧录司,职掌厥事。盖仁慈清净,其功德不殊,神道设教,于化诱为易。祖宗睿谟,意深远矣。佛氏藏经,旧刊六百三十七函。我圣母慈圣宣文明肃皇太后,续刊四十一函。朕既恭序其端。而又因通行印施,序其前后敕谕护持,所以锡孝类,流慈恩也。兹者,朕嘉善道之可依,念传布之未广。爰命所司,印造全藏,六百七十八函,施舍在京,及天下名山寺院,永垂不朽。庶表朕敬天法祖之意,弘仁普济之诚,使海宇共享无为之福。先民有言,一念思善,和风庆云。一念不善,灾星厉气。夫善念,以有感而兴,无感而懈。是以皇极敷言,不厌谆恳。圣哲所贵,善与人同。古今相传,其揆一也。且善在一人,倘萃一家和气。若亿兆向善,岂不四海太和?此经颁布之处,本寺僧众人等,其务斋心礼诵,敬奉珍藏,不许亵玩,致有毁坏。特赐护敕,以垂永久。钦哉故谕。大明万历二十七年二月日。

  按:三十三年,始改宝陀寺额为普陀。二十七年二敕文,旧志均曰普陀寺。何可额尚未改,而先呼后易之名乎!特为改正,以示不妄。

  三十年,四月,遣御用监太监张随,同内官监太监王臣。赍赐帑金千两,督造藏殿。饭僧银千八百两,诵礼观音经银三百两,观音经一藏。(旧志)

  三十三年,仍遣张随,同御马监太监党礼、张然,赍赐帑金二千两,(裘志作三千两)督造普陀禅寺。又僧斋银三百两,及织纻幡幢,金花丹药等物,金刚般若经一藏,观音普门品经一藏,赐额护国永寿普陀禅寺。太后又赐建寺银三千两。逾年工竣,复命。复特遣中贵,锡玉带以镇山门。(旧志)

  明,释海观,玉带记:

  普陀山,护国永寿普陀禅寺,敕建之后,金碧照荣,如夜摩睹史之宫,从天而坠。海众拜瞻,法会殊胜,近世未有若斯之盛也。恭荷纶音,焕颁龙藏。壬子年春,复特遣中贵,赐之玉带,以镇山门。林樾野人,住静磐石之下,乐观其美。敢不揄扬休美,略以往事例之。佛印收苏内翰玉带,永镇山门。武后赐万回和尚,以锦袍玉带。又裴晋公,平淮西,宪宗赐以玉带。公临薨,却进口占奏状云:内府之珍,先朝所赐,既不敢将归地下,又不合留在人闲,谨却封进。闻者叹其不乱。夫内翰固超特,佛印又岂屑屑于此者。各以高风胜致,嬉戏今古耳。晋公之敬君,不贪贻子孙,其学识又与内翰别是一格。万回之赐,赐非其主。岂若今者,颁自圣明,得诸方外之为庆哉!今世之秉钧轴,膺宠遇者,裨补无涓埃之微,而玉带有韫[(叵-口)@卖]之积。厥后子孙萧索,售为口食之需,君恩扫地。甚者,负罪家没,玉带复归内廷。呜呼!人情何不锡于山,而锡于身耶!因著为说,一以记名山之盛事,二以砭世荣之难恃云。

  三十四年,准御马监太监党礼之请,赐海潮寺额,为护国镇海禅寺。(许秦志)

  三十五年,遣党礼,赍赐帑金千两,建御制碑亭,祝厘饭僧。(旧志。○碑文见梵刹。)

  三十七年,遣张随,赍赐帑金千两,到山饭僧,延僧检阅藏经三年。并五彩织金龙缎四十疋,及长幡经袱桌衣等。(旧志)

  三十九年,遣张随等,赍赐帑金千两,祝厘饭僧。又遣党礼等,赍赐镇海禅寺大藏经。(旧志,万历三十九年,再赐藏经敕。)

  明神宗,再赐藏经敕:

  敕谕,浙江南海普陀山镇海禅寺住持,及僧众人等。朕发诚心,印造佛大藏经,颁赐在京,及天下名山寺院供奉。经首护敕,已谕其由。尔住持,及僧众人等。务要虔洁供安,朝夕礼诵。保安眇躬康泰,宫壶肃清。忏已往愆尤,祈无疆寿福。民安国泰,天下太平。俾四海八方,同归仁慈善教,朕成恭已无为之治道焉。今特差汉经厂阇黎,御马监太监党礼,赍请前去,彼处供安。各宜仰体知识,钦哉故谕。大明万历三十九年九月日。

  按:裘志云:此敕法雨寺时,已赐额镇海。文与普陀寺敕,微有不同,故另载,今依之。

  崇祯十四年辛巳,上以天步方艰,物多疵疠。命国戚田弘遇,捧御香,祈福普陀大士。(钱谦益撰天童密云悟塔铭。)

  河南王,于嘉靖六年,赐琉璃瓦三万,鼎新无量殿。(旧志)

  鲁王,于嘉靖间,建琉璃殿,梵王宫。(旧志)

  鲁王,于万历间,岁致米饭大众。赐赤金像一座,重三十石,(石疑是斤之误。)并造新殿。(鲁王普陀山碑记)

  崇王由樻,于天启七年,捐资重建药师殿,书法门龙篆额,赐千佛衣。(旧志梵刹)

  承干宫皇贵妃,遣官进香,并制渗金佛像一尊。(旧志精蓝)

  陶崇道,会稽人,官方伯。于磐陀庵西,倡缘筑堤,垦田数十亩,以充香积。天启七年,又捐资建药师殿。(旧志精蓝)

  梁文明,官定海都司。因祈嗣有感,捐资创白华庵。(旧志精蓝)

  方应明,明季,官海宪。捐俸重建磐陀庵,殿宇巨丽。(旧志精蓝)

  苏若霖,崇祯朝内官。捐己资千余,庄严净土。(旧志精蓝)

  按:明妙峰福登禅师,福慧洪深,誓愿广大。一生所作大功德,莫能殚述。素愿造渗金文殊普贤观世音三大士像,并铜殿,送五台峨嵋普陀,以供养之。于万历二十七年己亥,杖锡潞安,谒沈王。王适造渗金普贤像送峨嵋矣。师言铜殿事,王问需金若干。师曰:「每座须一万金。」王愿造峨嵋者,即具资送师往荆州监制。殿高广丈余,渗金,雕镂佛菩萨像,精妙绝伦。殿成,送至峨嵋。大中丞王霁宇,抚蜀。闻师至,请示心要。遂发心助普陀者。乃采铜于蜀,运荆铸造。及成,运往普陀,至南京,逢普陀僧力拒。盖恐海寇[忏-千+吴]认为金,防抢劫耳。因卜地宝华山。时宝华颇衰败,遂奏恳敕修,得以安置。师又募五台者。于三十三年春,躬送至山,议安显通寺。又蒙敕修其寺。赵吉士寄园寄所寄中,谓陈太后敕四川造三座者,传闻失实耳。此殿虽未至普陀,而妙峰与王霁宇之诚心毅力,何可泯灭?因附志于明季檀施之后。俾后世知有其人其事云。(憨山梦游集,妙峰传)



  康熙二十八年己巳,三月,驾巡杭州。准定海总兵黄大来,启奏普陀废坠状。命一等侍卫万尔达,二等侍卫吴格,礼部掌印郎中观音保。赍赐帑金千两,建盖山寺。(旧志。○详见灵异)

  释性统,己巳三月朔日,上遣侍衙臣,赍帑金至山恭纪诗:

  山陬海澨外,野衲卧云深。久断长安梦,何期天使临。星趋劳驿驷,风偃拜纶音。瓦砾生光彩,皇恩为布金。(其一)

  天威原咫尺,凤诏下林皋。引道惟金锡,环亭尽锦袍。朝臣宣圣德,野逸沐恩膏。花鸟陪人笑,殊增意气豪。(其二)

  邱壑千寻峻,场开不二门。当朝逢圣主,万代奉慈尊。海阁晴霞映,蜃楼晓日吞。萧萧多寂寞,此日遇殊恩。(其三)

  三十五年四月,命翰林宋大业,赍御书金刚经两函,分赐前后两寺。五月命释自戒,赍内制五爪龙袍二袭,进香,祈保皇上西征,全师奏凯。(裘志)

  缪燧,恭送御书金刚法宝,入普陀山寺记:

  普陀,名山也。孤峙海中,距定海,甫百里,在令封内。而予日以簿书鞅掌,不获登临,而谒礼焉。闲有暇晷,亦畏涉风涛,是以渡横水者数数,而莲华金钵,窅莫问津。甚矣夫作吏之俗也!岁之丙子,恭遇今上皇帝,以御书金刚法宝,光镌梨枣者,颁行天下梵宇。而普陀两寺,幸在其中。四月经函至定,宰分当躬赍入山。于是得从副戎叶公纪,扬帆抵洛迦,安经供奉于大殿。肃容再拜,天威咫尺。已乃谒大士,览梵宇,沧溟杳霭,大哉观也!仰维皇上,睿圣渊涵,文武广运。廓沙漠千古不清之尘,辟海甸累朝不隶之土。垂裳宵旰,日仅如伤。而乃于万几余暇,披释氏之微言,运如神之妙腕。楷书竺藏,光被人天。而且颁行郡国,望刹推恩。天纵至人,真绝古今而迈三五者矣。燧,一命微员,叨膺司牧。疆域不过百里,案牍期会,事甚眇末。而蚊负冰兢,不遑启处。承乏来,不知翰墨文章,复为何物。少之所学,仕而转荒。而圣天子,独广大从容如此。岂非云雷风雨,日月星辰,挈五行而运四时,周八方而生万物,成功文章,无所不有之为天也哉!小官,管窥蠡测,仰赞高深。凝思拜颂之下,不暇探讨山川之幽秀,风物之雄奇。一桌遄归,皇皇职役。宁见笑于山灵,而决不敢渎鬼神以失民义。则燧今日扬上德,而慊臣职之意也夫。

  三十六年,命使进香。赐五爪龙衣一袭,面子(面,徒念切音磹,乃炉瓶等之座子。)两座,银五十两。(旧志)

  三十八年三月,驾巡杭州。二十七日于行在,差干清宫太监提督,顾问行,内务府,广储司郎中,丁皂保,太监,马士恩(秦志作逢恩)等,赍金千两,分赐两寺,到山进香。四月初四日至寺,传旨。山中乃朝廷香火,所有未完之功,以是帑金为之领袖,务令天下臣民,共种福田。住持,须竭力图成,勿孤上意。太后、六宫、公主,各赐金有差。并御书金刚经二卷,分赐两寺。书普济群灵,及潮音洞额,赐前寺。书天花法雨,及梵音洞额,赐后寺。书皓月禅心额,赐普济住持明箔。书修持净业额,赐法雨住持性统。书芾启,此苗幕从舆卫于琅玡之闲,为泉石之乐。恨不接游跖也。滁天下佳山水,且少过客,谅称高怀。正恐赐环在近,不能少彼留也。芾再启。夏六月临,五十七字,赐明箔性统。又赐性统念珠一串,供大士。又准两寺住持奏请,发金陵城内琉璃瓦,一十二万,改盖两寺大殿。(旧志)

  缪燧,御题普济群灵额,恭纪:

  汉晋以来,二氏之学,并行于世,而佛较盛于老,非之者隘,媚之者愚,惟至人能兼包迭用于其闲。我皇上,神灵天纵,优入圣域。其暇泛览流观,谓释氏之慈,即吾儒之仁。其悲悯提度,与博施济众无异。大矣哉!如天如地之见也。普陀,为海内四大名山之一。展界后,即赐金敕建前后两寺。赉宠眷渥,辉贲山川。改赐今名外,复御题普济群灵额大士殿。臣燧,忝宰斯地,恭逢盛典。既为住僧喜庆忭舞。窃伏而思之,仰维帝德之宏,王言之大,有不第为兹土兹山起见者。盖自二帝三皇以来,驭世之道,不越仁民爱物。而其化泽之深长,声灵之赫濯。至于柔怀百神,及河乔岳。然则自天而下,自地而上,大小幽明,一以贯之者,类尽于群灵,而道全于普济。尽千圣之猷,百王之蕴,有能出此四言者耶?大士以天子之心为心,其福民护国当何如?茍斤斤焉,仅从兹山起见,则将隘视圣人之言,而浅测圣人之心,可乎哉?臣燧,是以不揣固陋,表而出之。俾四海臣民,即不获至其地者,览斯志,亦共瞻仰沐浴于无疆之化泽云耳。

  四十二年二月,驾巡杭州。命侍卫翁峨立,都统官保,中官首领王璋,进香。赍赐住持心明,御书心经一卷,帑金二百两。命住持性统,题苏台雨景诗。即御书赐之。复书大圆通殿、狮子窟、寿峰三额,赐心明。振宗禅寺、妙光、圣因三额,赐性统。分挂普陀、治平、径山、接待诸处,书添筹二字,赐性统母。又准直郡王奏,六品官阿尔发,同官保到山,送龙袍银两。(许志)

  四十三年,十一月,御制碑文一道,赐法雨寺。十二月,御制碑文一道,赐普济寺。(两碑文,见梵刹各寺下。)书赐宣布声闻、藏经阁、永寿寺额三道。命性统赋诗,以无觉有空色相消为首句。赋毕,赐瀚海石砚一方,丰泽园墨二锭。(许志)

  四十四年,命浙江织造敖福合,赍送御制碑文。鸿胪寺序班朱圭,奉敕镌碑。四月,赐性统御书心经二部,心经塔一轴。赐心明御书心经一部,心经塔一轴。(许志)

  江国桢,同织造府,送御碑至普陀诗:

  一色茫茫玉作堆,看潮涌去看潮回。乘槎不见风波险,捧得君王睿藻来。

  四十六年,驾巡苏州。赐性统人参一斤,及瓜果等物。时心明、慧业、德藻等,各受一分。又书旃檀林三字额,赐心明。(许志)

  四十七年,闰三月,命浙江孙文成、江南曹寅、苏州李旭三织造,赍送内造自在观音,救度佛母,二相,分给普济、法雨两寺。二相连座,高一丈六尺。佛身,五尺。量圣体装就,脱纱,泥金,手足皆附,金莲玻璃点目,金皮作衣。于四月十八日,到山安供。(旧志)

  范昌治,同部堂孙公,送内造佛相,入山恭纪诗:

  昭代崇西竺,佑民施圣教。金身内府装,范相殊严妙。天衣妥半肩,青莲光照耀。航海入名山,特奉天王诏。鲸波坦不惊,鱼龙息狂啸。当知佛力慈,四生同一照。于我亦何心,乘风登海峤。与观入胜界,开颜共含笑。甘露洒心胸,祥风讫边徼。用祝圣尧年,同赓击壤调。

  四十八年,二月,命内务府员外郎,噶达浑,降香。赍送带金二百两。并诏杭州织造孙文成,查明僧众人数,许运米石出海,永为定例。七月,皇太子奏准,差中官邓镇、赵柱、皇姑寺住持广博,赍赐帑金五百两,内造大士珠宝金相一尊,供法雨寺。又帑金三百两,金幡一对,数珠二挂,内造渗金佛三尊,黄蟒抱一袭,银制吉庆阿哥一位,供普济寺。(许志)

  康熙四十八年,七月初六日,奉朱批上谕。谕管理杭州织造孙文成:顷有普陀山住持和尚二人来京,询问及其寺里过活。奏称这二年,因严禁米石,不许出海。米粮短少,僧众多有散去。此寺,乃特旨修造,不比他处。今二僧人回去,必到杭州。尔会同伊等,将一年所用粮米,应需几何,详拟定例具奏。但恐奸民乘便,籴买米石,运至别省货卖。浙江米价,必至腾贵。故此手书特谕,钦此。八月初六日,性统,同心明,到杭。经织道孙会议。得普济寺、法雨寺,现在僧人,共六百六十六众。每日每人食米一升。合算一年,共需用米二千三百九十七石六斗。其米每年陆续运载。巡抚差官查验,给与执照,许放出海,永为定例等因。九月十九日,织道孙具褶奏请。奉旨,知道了。随移咨督抚提镇,通行文武各衙门,每年遵照放行。

  四十九年,赐宝印一颗,并赐前寺大藏尊经。(许志)

  五十二年正月,在畅春园,赐性统、心明,紫衣各一袭。侍僧五人红衣各一袭,及蜜饯珍果等物。二月,复各赐人参,及丸药等物。(许志)

  五十五年正月,命使到山。赐性统蜜饯珍果等物。(许志)

  五十六年,恩准性统心明奏请。蠲免朱家尖、顺母涂,开垦田地钱粮。(许志)

  恩免普陀钱粮碑记:

  康熙五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准内务府,移咨内开。康熙五十七年,十月,二十日,侍卫魏珠,将南海普陀洛迦山,普济寺僧心明,法雨寺僧空怀空明等,所奏汉字黄折子,发出,交与十二阿哥。转传旨,将此著阿哥,亲自会同包衣昂邦,询明,将御书之处议奏,钦此钦遵。臣等,会议得明季藏经,皆是明朝皇帝所送。所有御书,亦随带去。今僧人等,虽请御书。然此藏经,乃公主为父皇万寿送去之经。再写御书,必须交于内阁衙门用宝。或可照去岁,移咨孙文成,会同地方巡抚等。将旧年宽免开垦田地钱粮数目情由,并善为保诵藏经,不许僧人胡乱生事,立碑永垂,为此请旨。随于康熙五十七年,十月,二十日,具疏。并汉字黄折子,给与奏事六品官双全等,启奏。奉旨依议。为此照普济寺僧人心明等,所奏汉字黄折子,抄录一张,一并咨明前去。到日,尔即亲与地方巡抚等,将开垦之田地,宽免钱粮之情由数目,并善为保诵藏经,不许僧人胡乱生事等语,可立石碑。为此交尔等因,钦此钦遵。臣朱轼、孙文成,窃查康熙五十六年,十一月,十五日。准内务府清字咨文,奉旨将普陀洛迦山普济法雨二寺和尚,心明、性统,开垦田地,求免钱粮原折。交与织造孙文成,与浙江巡抚朱轼,查明妥议,具奏,钦此,钦遵,等因到。臣遵即会同行据定海县知县曹秉仁,亲往安期乡、朱家尖、顺母涂地方,查丈寺僧开垦之产,共田地涂山,三十三顷一十五亩三分零。内已报起征田地涂山,二十八顷八十二亩五分零。应征银六十一两四钱四分五厘零。米一十四石一斗六合零。又已报升科,尚未起征田地涂山,四顷三十二亩八分。应征银七两一钱三分六厘零。米二石二斗九升六合零。又朱家尖,未垦田地,一十三顷五十三亩,俱经寺僧筑塘管业。该县逐一丈明,备造清册,详送前来。经臣孙文成,奏请。蒙皇上鸿恩,将朱家尖、顺母涂,已垦田地,三十三顷一十五亩零。未垦荒地一十三顷五十三亩,一概宽免。奉旨,传与巡抚,照此折依议钦遵在案。伏惟我皇上,圣神文武,宽信敏恭。博施济于五十八年之闲,薰风风物。垂道法于二十四省之外,化雨雨人。凡属航海梯山,靡不向仁怀义。若普陀洛迦山者,标金树刹,原从鹿苑分来。布宝成池,直是龙宫筑就。惟兹佛国,叠受皇恩。宸翰高悬,笔墨与浮图并峻。慧居重建,海天共梵宇齐雄。乃犹蠲国赋于福田,永锡菩提圣种。抑且著王章为戒律,真成清净禅宗。仰承如天如地之宏慈,祗凛人心道心之大训。谕尔僧众,虔诵藏经。祝帝寿以无疆,宏天休于洊至。毋游惰而失业,毋生事以作非。顶戴圣恩,宣扬佛教。普天率土,物阜民安。臣等,谨将饬僧免赋情由勒石,永垂千秋万祀云。浙江巡抚臣朱轼,杭州织造臣孙文成,恭撰,进呈。奉朱批,是知道了,钦此。康熙五十八年,五月,普济法雨二寺,各立一碑。碑身高八尺五寸七分,厚九寸七分,宽四尺七寸五分。碑顶高二尺七寸,趺身高二尺五分,长七尺一寸。(碑在御碑亭西)

  雍正九年三月,准浙江总督李卫奏请。赐帑金七万两,重建前后二寺殿宇。命前苏州巡抚,原任户部左侍郎王玑,监督工程。(参许秦二志)

  十二年,正月,赐前后二寺御制碑文各一道。(许志,碑文见梵刹各寺下。)

  乾隆十六年春,驾幸杭州,赐源善紫衣一袭,及珍果等物。(秦志)

  三十七年,九月,赐流金嵌宝曼丹一座,重三十三两,并哈达五色。(许志)

  光绪十九年,由法雨寺住持福悟,呈厅,申详道抚,奏准,颁赐清藏经全部。(采访)

  和硕裕亲王,康熙二十六年,施戒衣三百七十五单,计一千一百二十五件。紫袈裟五袭,法被一幅,延住持性统,设坛传戒,祝延圣寿。(许志)

  释性统演戒序:

  人自畀赋以来,完然天真,纯一无杂。诸缘不扰,内心明洁。迨夫一与物交,不能不逐境随缘,起诸罪障,致丧天真耳。是以我佛世尊,于拈华直指之余,广设律仪,严列戒相,以防末法比丘荡越之咎。使人人识相护持,依律束身。渐至因戒生定,因定生慧。而拈华之旨,不外于举匙捧钵之中。孰谓律之无裨于宗也哉!予以丁卯岁,承乏补陀之镇海,缁衲云集,单提向上,以接方来。恭遇和硕裕亲王,普施三衣钵具,于天下名山巨刹,而普陀居其首。于是建坛,历年设放三坛大戒。祝无疆圣寿,永昌历祚。风雨时若,民物熙和。凡诸新学比丘,得戒已,复汇为同戒录,请序于予。是亦协报国恩,敬师重友之至意也。然诸比丘,果于举匙捧钵闲,触发拈华的旨,识得师友籍贯名字,究从何处得来。则师友时时现前,佛恩国恩一时报尽。予诚有厚望焉,是为序。

  皇太后,及六宫、公主,康熙三十八年,各赐金有差。并念珠一串,藏佛一尊,香包一件,供大士中宫。(旧志)

  多罗直郡王,康熙三十九年,差僧律修,供锦幡一幅。(许志)

  和硕庄亲王,康熙三十九年,书诞登于岸额,赍悬大殿。(裘志。○许志作赐性统。)

  和硕显亲王,康熙四十年,赐性统大观匾,悬大殿。洛迦胜景匾,悬梵音洞。(许志)

  皇太子,康熙四十二年,赐银一百五十两,及青莲喻法匾,同赐前后寺。四十四年,书瑞光朗映、藏海慈波、澄灵寂照、各匾,赐性统。分挂普陀、平都、聚云、楞严、高峰诸处。四十五年,赐海涌慈云匾。又联云:雪浪照琳宫,芝草香中,慧日高殷震旦;天花飞梵座,杨枝雨后,祥云齐护潮音。悬挂前寺藏殿。(许志)

  按:秦志,于赐匾联,误年分列雍正后。

  直郡王,康熙四十二年,奏准,差供大士龙袍一袭,绣龙幡一对,银一百两。逾年,赐青莲宝筏匾。(旧志)

  和硕诚亲王,康熙四十八年,六月,赐性统斋一筵,银一百两。逾年,赐后寺,揖翠浮青、南天宝筏、慈航普渡、三匾。又联云:圣迹著迦山,万国生灵皆乐育;佛光腾海岛,千年潮汐静波涛。(许志)

  端静三公主,康熙四十八年,五月,赐性统银一百两。(许志)

  皇三子,康熙四十九年,赐前寺众香精舍额。又联云:欲知堂奥幽深,更进一步;要识门庭广大,如在孤峰。(旧志)

  皇四子雍亲王,康熙五十二年,赐方丈额三道。金刚、药师、观音经,五十卷。(许志)

  和硕(某)亲王,康熙五十二年,赐性统金相大士一尊,炉瓶各一件,银五十两,及锦缎等。并逸云庵匾额。(许志)

  和硕果亲王,雍正十二年,赐明智指画送子观音像一幅。又六度舟、甘露洒心、慈云广覆、各匾。并诗字一幅。又联云:禅谈不二千江月,经契无言万派宗。(许志)

  和硕显亲王,雍正十二年,赐法雨寺住持明智,随心满愿,及智门寺,各匾。(许志)

  和硕庄亲王,雍正十二年,赐普济寺住持心明、源正,法雨住持明智,各姑绒二疋,绸四疋,侍僧茧绸十四疋。又赐明智、川静波澄、莫因循、千光静住、宅心清净、大海慈航、香云花雨、常乐我净、有情说法、十方同聚、各匾。(许志)

  蓝理,号义山,漳浦人。康熙二十九年,官定海总兵。时值建复二寺。理力任兹事,规画久长。弥缝罅漏,二寺主席,悉就禀裁。又以其乡产巨木,斥俸捐资置木之值,凡数千缗。僧众悦服,称自有护法来,未有如公者。(详蓝公生祠记)

  高士奇,钱塘人,官詹事府詹事。康熙三十一年,捐资助修南海普陀寺大殿。(旧志)

  缪燧,号蓉浦,江阴人。康熙闲,任定海知县。捐米百石,筑大干塘,成田,充入山中。(采访)

  张彪,官定海镇守府。康熙四十一年,捐资垦朱家尖田,充入山中。(采访)

  俞茂甫,魏承祖,雍正闲,捐金为法雨寺,置田百余亩。(采访)

  陈杰,官浙江提督。乾隆辛亥,同定海总兵伊,捐资筑朱家尖香莲隩石塘。(陈杰了尘二记)

  李长庚,官浙江提督。嘉庆初,助朱提,为法雨寺,筑朱家尖海塘。(秦志,艺文,宋如林记。)

  王某,官厦门提督。邱某,官浙江提督。李某,官广东提督。沈泰,官定海知县。嘉庆闲,各捐银,助筑普济寺朱家尖香莲隩泥塘。(沈泰添筑泥塘记)

  鸿昆,承恩堂僧。道光十九年,助普济寺朱家尖白沙港,田地山场一隩,为寺内大众斋粮。又助朱家尖小洞隩田地六十亩。其花息,由寺收,转给寺中无恒产之分房各庵。助法雨寺西荷花池,坟头山一则,添补大众斋粮。助慧济寺西荷花池,田二十亩,添补斋粮。由普济寺住僧悦参,呈县请示,勒碑垂后。(秦志)


民国


  冯大总统,八年闲,施予银币一千圆,建造多宝佛塔。

  黎大总统,八年闲,施予银币一百圆,建造多宝佛塔。

  徐大总统,八年闲,施予银币五百圆,建造多宝佛塔。

  陈性良,字锡周,安徽无为人。八年闲,助款三万四千一百三十圆,创建道头牌坊,重建多宝佛塔。并募集简照南,及各信施,银币一万五千六百七十圆,以竟厥工。(碑见营建门。多宝佛塔下。)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1 21:03

普陀洛迦新志卷五

(梵刹门)

古会稽陶镛鉴定 古翁山王亨彦辑


梵刹门第五

(精蓝附 茅篷再附 废庵又附 称梵刹者共三大寺)


  法身湛寂,依正交参。报佛庄严,摩尼遍照。此固法尔如是,不假人力修为。惟垂慈而示应身,乘愿而来秽土。则献庄严之宝榻,虽有龙宫。而住寂灭之道场,曷敷狮座。故频婆舍,法眼澄明。须达布金,那含证果也。维普陀之开山,有观音之禅院。宋号宝陀,明称护国。至康雍之两朝,更恩膏之叠沛。于是琼楼宝阁,帝网交辉。玉棁金题,海天相映。玉涧动而扬文,宝树摇而成乐。志梵刹。

  

普济禅寺


  亦名前寺。在白华顶南,灵鹫峰麓,为一山供奉观音大士之主刹。其名称,代有不同。旧传梁为不肯去观音院。宋,神宗元丰三年,令改建,赐名宝陀观音禅寺。高宗绍兴元年,易律为禅。宁宗嘉定七年,从住山德韶请,赐修殿钱万缗,并御书圆通宝殿额。元,仍旧额,颁赐尤隆。明,洪武十九年,信国公汤和,徙居民,焚殿宇,迎大士像,供于郡东栖心寺。奏改栖心为补陀寺。(即今之七塔寺)正德十年,僧淡斋,复募缘兴复。嘉靖三十二年,复内徙。隆庆六年,五台僧真松来山修复殿宇。万历三十年,发帑金千两,更造藏殿。三十三年,又发帑,以旧基浅隘,迁麓就广。重更圆通等殿,改辰向为丙。赐额护国永寿普陀禅寺,许岁度僧一人。今其址也。清,康熙四年,遭红夷蹂躏,劫掠一空。十年,又徙居民,殿宇残毁,如洪武时。二十三年,弛海禁,设县治,僧众复业。后请照机为住寺,始议兴建。二十八年,定海总兵黄大来,启奏废坠状,乃赐帑举行钦工。逾年,总兵蓝理,请潮音为住持,兴衰起敝,寺之规模以建。三十八年,复赐帑,并赐普济群灵额,及普济禅寺额。雍正九年,又赐帑修建。由是殿堂巍峨,佛像庄严,于今为昭矣。寺基,深六十丈,广八十丈,规方共二百八十丈。寺中为门者三:中山门,东山门,西山门。(中山门,五间。高三丈八尺,深四丈,广六丈,康熙间建。中供康熙御制碑文,旁有蠲免普陀钱粮碑。明时,中东西三门,各有门房三间。至康熙敕修时,以体制不合,故东西二门不设屋。至第二重华门,只建庇门小亭,颇为雅观。)为殿者十:天王殿,(五间,十一架。高四丈八,广九丈二,纵六丈六。明间,广二丈五。左右次间,梢间,各广一丈八。康熙三十年建。)大圆通殿,(七间,十五架。高六丈二,广十四丈,纵八丈八。明间,广二丈八。左右次间,广各二丈四。梢间,广各二丈。次梢间,广各一丈五。康熙三十二年建。中奉赐题普济群灵额。光绪十五年,住持隆璋,重建,加盖黄瓦,费二万余金。二十九年,住持通达,重装阿弥陀佛丈六金身圣像一尊。)藏经殿,(亦名藏经阁。五间,十三架。高亦三丈八,广九丈二,纵六丈八。明间,左右次间,各广二丈。梢间,各广十丈六。康熙三十六年建,以贮藏经。光绪二十九年,住持□宝修。)景命殿,(即方丈。五间,九架。高二丈八,广九丈,纵五丈。康熙三十六年修,中奉赐题皓月禅心额。民国四年,住持了余,重修,后添平房三间。)伽蓝殿,(在东,康熙间建。光绪三十二年,住持月德重修。)祖师殿,(在西。民国元年,住持文莲重修。此二殿,各五间,九架。高二丈四,广五丈六。纵四丈。)绣佛殿,(在东)白衣殿,(在西。此二殿,各五间。)灵应殿,(康熙间建。光绪三十二年,月德重修。)关帝殿,(此二殿,各三间,在圆通殿边。)为堂者十七:东罗汉堂,西罗汉堂。(在大殿左右,各九间。光绪二十九年,通达重修,并装罗汉金身全堂。民国九年,住持莲曦又修之。)法堂,(在藏经殿下)全彰堂,(在法堂左,五间,十一架。高二丈八,广六丈二,纵五丈。康熙三十五年建。雍正时为戒堂。光绪二十六年,住持善章重修。内供关帝铜像,系光绪二十六年,奸人收北方铜像许多贩卖,僧俗数人发心请来者。)先觉堂,(在法堂右,五间,九架。高二丈五,广五丈六,纵四丈五。内供历代祖师住持牌位。康熙三十一年建。)崇德堂,(即承统堂。在祖师殿右,三间。供各庵绝嗣香火。民国元年,文莲重修。)梅曙堂,(原在方丈西,三间。光绪七年梅卓建。民国十四年,住持了信,移于祖堂后,推广规模,改向重建。仍旧名,为班首寮。)斋堂,(即千人楼,十四间。嘉庆乙丑冬,毁于火。重建。)东禅堂,(在绣佛殿后,五间。宣统元年,住持广学重修。)西禅堂,(即古资有堂,在白衣殿后,九架。高二丈二,广七丈四,纵四丈五。东禅堂同。)客堂,(在瑞日楼下。光绪二十九年,通达重修。)云会堂,(在千人楼下,五间。)长生堂,(即卫教堂,在伽蓝殿左,三间。供当代护法诸公位。康熙五十年十二月建。嘉庆十年毁于火,延烧千人楼,钟楼。后由住持承德,募缘建复。)净业堂,(在千人楼下,六间。)云水堂,(即庆云楼。光绪二十六年,□宝重修。堂后,又建楼房三间。)延寿堂,(在西廊下,又名泥洹堂,即功德堂。康熙三十七年建。)功绩堂,(在库房后,楼房五大间。民国四年了余建。为贵官巨绅之客房。)为楼者十二:钟楼,(在东。民国四年,了余重修。)鼓楼,(在西。康熙三十一年建,光绪二十年,宝重修。)千人楼,(十一间。□宝增建三间。后有茅篷十四间,为云水鬻力人住处。毁于火,民国元年,住持文莲,重建瓦屋十四间。)瑞日楼,(在绣佛殿上。为知众,知客,照客,知随等寮。)庆云楼,(在白衣殿上。康熙三十三年冬建,即云水堂,为客会挂单之所。)宾日楼,(即古天字楼,五间,在全彰堂左。为维那客住等寮。)白云楼,(在宾日楼右,五间。后为库楼,有副寺,贴库,卧具等寮。)得月楼,(在全彰堂左。为官僚憩息之所,今废。)览翠楼,(在白云楼右,三间。上为都监监院寮。下为厨众等寮。)香积楼,(即大厨房,在斋楼后,三间。又平房五间。内为典座,贴案,及厨众等寮。康熙三十三年春,与资有堂同建。民国六年,了余重修,并铸机器铜千僧锅,罗汉锅,各一口。)南楼,(在斋楼后,五间。为米寮碾房。康熙三十六年冬建。)东西楼,(在功绩堂左,共六间。上为客寮,下为杂物室。民国四年了余建。)为轩者四:东壁轩,(在内龙沙麓,三间。古书记寮。今废。)挹爽轩,(在留衣堂右,三间。内为典赋,知事,二寮。留衣堂,即现在之蓝公祠,列营建。)翠竹轩,(在方丈左,三间。)宝珠轩,(在方丈右,五间。二轩,均康熙三十年建。)为方丈者一:方丈,(即景命殿。中为法堂,左为卧室。右为客厅。厅后,为衣钵,汤药寮。左右为侍者寮。右室后,为行者寮。)为亭者一:柏香亭,(光绪二十九年,毁于火,通达重建,五间。)为寮者一:匠作寮,(在寺东龙沙内,平屋一带。)为下院者五:本山下院,(即古显圣庵,在道头。康熙三十四年冬建。)定海下院,(在县城南无量庵。清光绪十年,改为三忠祠。)宁波下院,(在宁波桃花渡关帝殿。光绪七年,住持梅卓重修。)松江下院,(在松江□阙。)台州下院,(在台州。)为田庵者三:朱家尖田庵,(即古青莲寺遗址。康熙四十一年建。)新田庵,(在朱家尖香莲隩。)福田庵,(在大干。康熙四十二年建。)寺产。在朱家尖者,民,一十二亩零。涂,九百四亩零。丁,一百六十二亩。荡田,一百三十五亩。山,九十一亩零。地,二十一亩零。共一千三百六十一亩零。在桃花山者,民,二十六亩。涂,二十八亩。荡,一十一亩。山,六十亩零。地,一百三十四亩。共二百九十五亩零。(旧志,鄞县志,采访。)

  元,刘赓,昌国州宝陀寺记:

  浙东庆元之昌国,有山名补陀洛迦者。奇峦复嶂,幽洞灵岩,错立层出。奔波骇浪之中,潮汐吞吐,烟霞变幻,虬龙龟鼍,蜿蜒呵护。华严经所谓善财二十八参观音菩萨,与诸大菩萨围绕说法,即其地也。寺曰宝陀,创始于宋元丰间。尔时圣迹,率随缘影响,示现香花,与五台峨眉道场实类。而旱潦风涛之祷,响答为尤捷。其在东南,故是佛法一大海会。无论遐迩卑尊,靡不皈瞻。皇后福德日盛,崇尚至教。大德二年春,特命中御府臣李英,驿降御香。使还,再命修缮像设。明年春,宿卫臣孛罗等,再驰祝香。内出中金百两,饬江浙行中书省,遣僚吏,同莅其役。又明年春,更命宿卫臣魏也先,太出,驰香饭僧,周阅具典。竣事,寺之长僧,如智,如律,奉玉琢瑞相,表上内廷,以便瞻礼,具归美报。今年春,仍命太出,偕李铁木儿不花,魏也先,持五彩幡旌,庄严法筵。又出内宝币三千缗,即其寺治演法之堂,暨庐舍之圮腐残剥者。又饬行中书省。捐土田之在官者,二十顷,畀之,益其徒食。俾每岁以建寅午戌月,讽诵祈祷。又下玺书,复其凡隶宝陀者。非宝陀者,毋得匿冒。如智,亦因得被袈娑。内廷传瑞流恩,曾无虚岁。至是命翰林臣,作文贞石,以垂永久。臣谨诠次如右。

  明,万历,御制重建普陀寺碑:

  朕御宇三十有四载。圣母慈圣宣文明肃贞寿端献恭熹皇太后,含纯懿之真性,秉慧觉之上资,诸所焚修,祝厘护国保民者,朕一一钦承,无所爱惜。先是南海普陀寺,毁于祝融。我圣母恻然发念,欲缘故址而鼎新焉。朕仰承慈谕,首捐内帑。其自朕躬而下,悉输诚发愿,以次助施。遣官督建,迄今落成,而圣母喜可知也。因题额名大明敕建护国永寿普陀禅寺。寺在洛迦山中,大海波心,是观音大士说法道场,显灵应处也。大士圆通三昧,普照十方。三十二应身,随处变现。十四种功德,不可思惟。朕无所庸其赞叹。第白马开缘,赤乌建刹,雨花灵鹫,在在有之,而海上最著。盖其慈悲大旨,普渡法门,不可以意智得,不可以声色求。远而弥尊,近而难即。离此苦海,便登彼岸。指点最为真切。其密证了义,则有望洋已耳。夫惟修之默默,应之昭昭,禔福在宫中,灵感在海外,有若响答然者。即今圣母燕喜,天锡难老。朕荷兹百禄,延及孙子,以至万邦黎庶,海宇宴然。良由圣力护持,神功默祐,非偶尔也。工起于万历三十年七月二十七日,迄于万历三十五年,三月十五日。是用勒石铸词。使群臣百姓,咸知朕奉扬圣母德意,且以昭示,传诸不朽云。(铭略)大明万历三十五年,四月二十一日,钦差督工,内汉经厂,焚修祝厘,御用监太监张随,奉旨谨立。

  鄞,汪镗,重修宝陀禅寺记:

  明郡,当溟渤之会,其东属邑曰定海。补陀山,在定海外二百余里。佛书称补怛洛迦山,海岸孤绝处,是也。海天孤阔,洞府幽深。波涛际空,茫无畔岸。烟雾昼冥,四景若一。倒影陵虚,排云御风。诚上圣之窟宅,宇内之奇观也。自梁日本僧慧锷,创建梵宇,冯依佛乘。宋元丰闲,赐宝陀寺额。历代因之,崇尚不废。至我国家,益加尊礼,於戏盛矣。惟我观音大士,通明圆觉,神应变化,利生开迷,不可殚述。故能使百千万亿人,无贵贱贤愚,倾心归向。每于春月,即洞中参礼求现。而王后妃嫔,贵戚貂珰,荐金宝以致诚,忏罪愆以祈宥。使者冠盖相属于道。然乘筏渡海,触犯风涛,竟无濡足之患,则证应从可识矣。嘉靖癸丑,岛夷犯顺,据为巢穴。轩构摧圮,缁锡解散。国朝敕赐碑文,俱断裂仆海中。所仅存者,独圣寿寺。琉璃,无量等殿。梵音虚寂,鼎篆尘芜者,垂数年。然教不终否。有五台龙树寺,僧真松,北游来京师。闻其事于礼部。时宫保大学士养斋严公,为大宗伯。亟下郡县,俾给札住管,崇奉香火,而演律仪,以资景福。灵山胜会,一旦光复,自非我公,其能洽和幽明,兴举废坠如是哉。惟时郡侯太恒吴公,总戎草堂刘公,相与协赞规画,次第修举。一号令之余,而改观易听矣。适御马监太监松庵马公,景慕名山,起心发愿。乃范金成佛,绣彩结幡。不惜重资,归诚于佛。一时辐辏,增重丛林。岂非事有待,而化有缘耶?而我观音佛,法力冥助,神功默相,诚不诬也。镗,生长海滨,习闻灵迹。且身享康宁,滥竽禄位。母氏年逾大耋,高堂无恙。籍此福德,敢忘厥自。故因真松之请,不讳鄙陋,为文以纪其事。(诗略)

  鄞,周应宾,普陀寺碑记:

  惟我皇上,崇尚西方清净慈悲之教,用裨理道。万历己亥,乃遣御马监太监赵永,颁藏经于东海普陀寺,俾供奉之。盖闻震旦之国,名刹有三。文殊治五台,普贤治峨嵋,观音治东海。而东海灵应尤异。以是皇上,特垂意焉。维时寺毁于火,招提未立,永具以闻上。乃遣人阅视故址,颁帑金一千两,鼎建藏殿。仍令举内侍中忠勤干敏,堪任是役者。左右以御用监太监张随为对,上遂命之。甲辰三月,藏殿告成。随报命绘图以献,上悦而赉焉。然而佛室僧寮,尚未具也。明年,上复发帑金二千两,圣母所发嬴其半,诸宫各捐金有差,以竟前绩。赐额曰,护国永寿普陀禅寺。仍遣随往莅之。随奉上命惟谨,拮据经理,无日不身在土木闲。鸠材度工,亲杂徒庸为伍。乃以丙午秋月竣事。丁未春,上复遣御马监太监党礼,颁帑金一千两,创碑示禁,告土以毕役焉。夫皇上殷意兹役,四发命,三遣内臣,积岁所赉,无虑数千金。栋宇巍峨,金碧辉映。鹿苑鹫岭,有不得比盛者,秋毫皆上赐哉。应宾,东海波臣也。乐观厥成,敢不对扬圣天子之休。窃维大士,以三十二应身,入诸国土。现八万四千臂目,接引群生。而尤显瑞于东海。华严所说,善财南询之处,即今所也。佛本无相,非相无以摄凡心。亦本不住,非住无以得众止。使知彼岸不遥,梵音非渺。是以圣主当阳,古佛出世。总之纲维大化,以扶宇宙。况夫累朝供奉,尤盛于兹,纶綍既赫,轮奂斯彰。四方善信,莫不俯首受戒。修蒲团之礼者,列屋而居。输香花之诚者,蔽江而进。岂尽神道之致哉,亦崇奉所自来矣。缁白之流,咸稽首崩角,以赞功德。于是应宾搦管作记,俾勒诸[王+民]。(诗略)

  清,康熙,御制补陀洛迦山普济禅寺碑记:

  稽考梵书,补陀洛迦山,有三。一居厄纳忒黑,一居忒白忒,一居南海,即是山也。本山志书,未得其详。当年海寇猖狂,凡禁海之外,寺宇梵刹,皆为灰烬。自康熙二十二年,荡平台湾,海波永息。故游方衲子,因旧基址,斩蓬蒿,刈藜藿,而更新焉。朕时巡浙西,特遣专官,虔修净供。敬书题额,永镇山门。复发帑金,重修寺宇。务俾殿堂庑牖,丹碧华烨,棼橑焕美。而一木一石,悉出公家。一夫一役,不烦民力。上为慈闱延禧,下为苍生锡祉也。朕自弱龄,诵读经史,以修齐治平为本。未暇览金经贝叶,空寂泡影之文。所以不能窥其堂奥。概而言之,元者,善之长也。佛者以善为本。推而扩之,大约无二。上天好生,化育万汇。大士慈悲,度尽众生,亦无二也。朕求治勤民,四十余载矣。今者,兵革已销,而民生未臻康阜。梗顽虽化,而民情未尽淳良。皆因水旱靡常,丰歉各异。此朕寤寐孳孳不能释也。以大士之力,庶几慈云法雨,甘露祥风,使岁稔人安,万姓仁寿。则普济之鸿功,即时雍之上理,是朕之心也夫。爰书翰简,勒诸穹碑,垂示无尽云。康熙四十三年,岁次甲申,嘉平月,上旬。

  雍正,御制普陀普济寺碑文:

  普陀洛迦山,为观音大士示现之地,历征灵应。自梁贞明中,始立佛寺。宋元以来,代有修葺。我皇考,圣祖仁皇帝,巡行浙西,遣官兴建殿宇,上为皇太后祝禧。御题赐额,勒文丰碑,以纪其事。山灵拥护,圣迹丕昭。朕缵绍鸿基,于兹十载。念兹山为古圣道场,瑞相神光,灵异显著。重以圣祖皇帝,宸翰留贻,尤宜敬谨崇奉。爰特发帑金,重加修饰,专官往董其役。经始于雍正辛亥年九月,越雍正癸丑年六月工成。朕惟天下名山大川,皆扶舆积厚之气,磅鳐而融结。普陀,秀峙海壖,迥立于天风紫涛浩涆无际之中,尤灵秀所萃聚。宜其为仙真之所栖息。况大士,以慈悲济物为心。随声赴感,无所往而不在。其示现在一时,实无时而不示现。神通感应,不可思议。即示现与不示现,举可不论也。今夫佛法广大无边,大海包含无际。亿万百千里,不足以测海之广,而一勺未尝非海也。亿万百千法,不足以尽佛之相,而一法无往非佛也。今以大海视普陀,一拳石耳。而菩萨现相之场,善众皈依之地。泛慈航于彼岸,结宝筏于迷津。证普度之慈缘,显宏深之愿力。珠宫在望,香界重新。宁不与鹫峰鹿苑,均为净域之名区也欤!用为斯记,镌诸翠[王+民],以志灵山之胜概。雍正十二年,正月十五日。

  钱塘,高士奇,敕建普济禅寺记:

  世当升平之会,时和人乐,财阜用盈,百度具举。自四民以至方外,无不获所。自庐舍园尘,以迄琳宫梵宇。自都会郡邑,以至山陬海澨,僻远之所,无不整饬。此其盛,振古以来,不数见也。南海普陀寺,为观音大士道场,创于后梁贞明,近八百年矣。累朝敕建,赐额不绝。虽千万里之外,蹑蛟鼍,冲波涛,函香至者,趾相错也。曩因海氛未靖,内徙僧徒,宝地日就倾圮。我皇上威德覃敷,八埏宾服。澎湖台湾,尽归版籍。大弛海禁,农桑商贾,咸得乐业。寺僧乃渐复其故。二十八年春,翠华南巡,遣使颁帑金千两,特命重修。维时总戎黄公大来,继以蓝公理,皆能奉上德意,崇信兴创。远近缙绅士民,亦各视其力来助。而潮音禅师,宏阐宗风,仔肩厥事。于是殿堂楼阁,祠宇轩楹,起颓葺坏,稍稍就理。寺故有大圆通殿,爇于燹。潮公经营量度,凡为闲七,为架十五,高六丈二尺,广十四丈,纵八丈八尺,甬道深四丈,积三年,始构成其大略。寓书余曰:「公感梦一事,最见灵异,于兹山实有缘焉。殿工之兴,佽助尤力,敢以记请。」余诺之。未及属稿,而潮公示寂。岁己卯三月,车驾再至浙省。宸翰题普济群灵四大字。复发帑金千两,遣官赍赐。兼御用念珠等物,以为永镇。余惟圣德汪濊,无远不浃。而十年之闲,再颁内帑。俾鹿苑雁刹,丹雘焕然。稽天浴日之区,梵唱祝厘,与内地州邑相响答。国家之升平,历服之绵远,人风之和乐,胥于是乎见之。而诸公之疏财乐善,潮公之志大力勤,皆可书也。爰操笔而为之记。

  高士奇,大圆通殿记:

  普陀之独建圆通大殿者,何义也?普门权位菩萨,于楞严会上,文殊特拣圆通。而此山,又为圆通大士,亲指法址。故知供一圆道,而二十四圆通,无不在是矣。供一权位菩萨,而过现未来之一切善逝,法身报身应身,无不在是矣。此普陀大寺,独建圆通大殿之义也。然必为之记者,何居?此山辟自朱梁,其始为不肯去观音院。于宋为敕赐宝陀观音寺。于明为敕建护国永寿普陀禅寺。皆有名公硕彦详记其事,垂诸碑乘。我国家定鼎以来,四海宾服,八荒向风。我皇上二十八年春,圣驾南巡,钦赐帑金,重新绀宇。经营者,主席潮公。外护者,总戎蓝公。倾囊委粒者,十方檀信。三年而殿工落成。潮公又复出单告募,招山左陶客,冶琉璃瓦,以丹雘之。将使朝廷布金之至德,与夫臣民乐输之善缘,永固庄严,究竟无漏。潮公尊君爱众之心,可谓诚且切矣。予时钦假江村,咫尺胜事,夫焉得而无记。或谓臣子效忠于国家,纳民于轨物,非二帝三王之道,不敢垂于简册。孰知我圣天子,内自帝王之心学,大自三教之微言,无不该备,无不兼摄。断非黩鬼神,失民义,求福田利益者,可同日语也。且吾闻释氏之教,大而有本,空而不荡。始从自利,终至利人,非如杨之固执,墨之外驰,老氏之服气炼形,而惟究明心性之真空,解脱客尘之扰攘。如太虚空,不留朕迹。如澄清水,纯去浊脚。然后能号令人天,统御三界。如我圣天子,万几余暇,游衍教乘。宵旰巡行,推恩梵刹。不惟含哺鼓腹,见于荒陬僻壤之区。亦使优游忘世之流,得以安居林下。如阳春之无所不育,杲日之无所不照,其道宁有二也哉!亦如普陀大殿,为天下圆通殿之祖。而现在普门大士,即过去正法明之称。表一号,而佛佛具足。示一相,而身身圆满。故观音名字,闻于无量国中。毋泥凡臆之见,谓教自释迦,而大雄必归于佛,山为自指,而供奉必专主圆通,斯得之矣。余于前记,恭述圣天子,嘉惠名山之盛事。今又幸大圆通殿落成,复记普陀一山,专于大士之略如是。

  慈溪,裘琏,重盖大殿琉璃瓦记略:

  潮公主席普济九年,辟荒举废,百度改观。乃治梅岑之麓,为息耒之园。将以憩劳而悦定焉。未几山左陶客,有以工琉璃瓦之技见售者。公慨然曰:吾费资以宴身,何如竭财以奉佛哉?!且琉璃之盖,宝陀旧事也。于是辍息耒之役,而专志于陶。诹日治厂,厂竟,工曰:山中土粗而卤,不可用。必得闽之福州,越之萧山,其土乃可治耳。遂治畚锸,发徒众,帆数大艘以往。自掘至运,及出舟,入厂,往返峙粻之具,约泥一斤,费钱十文。一瓦,约用泥一十五斤。一殿,计瓦三万。盖一瓦未见,而三四千缗立尽矣。役将半,琏以志事入山。见所冶之瓦,已崇复钜,既圆且方。殿之脊,别冶大瓦。其中刻划螭虬,禽鸟葩卉之属,精妙欲活。四周八隅,翚飞矢棘之区,各踞狮子镇天神于其端。威神生动,鉴明玉润。其工之巧,而成之难,如此。公忧工甫半,而资竭。陶人且言,冬可毕,春可盖,我辈悉力安心,以俟和尚大缘之至耳。公于是属予预为之记。遂叙述以遗公。使览者,知公用心之苦,成功之难,而敬佛如此其至也。

  钱塘,王玑,特旨修建普陀山普济、法雨,二寺记:

  雍正辛亥季春,玑承天子命,董役于南海普陀之普济法雨二寺。俾旧者新之,缺者补之,重与释梵。是岁五月,即饬装东渡,逾江越海,远涉重洋。敬率官役,绘画其林园,筹画其经费。归以告诸宫保李制军,遂尔预遴采办攸司,储备兴作需用。鸠工选料,运米布金。乃卜秋九月十有九日是吉,以经始焉。夫洛迦悬峙东南海中,去定邑水程一潮,约略几二三百里。大士由清凉山,泛海显灵踪,选法幢,即华严所载,善财二十八参处。迨宋室,以院改寺,易律为禅。累朝增益,非无檀施。而结构经营,终鲜完美。圣祖仁皇帝南巡,颁赐至再,殿宇得以尊崇。兹复恭逢我皇上,特发帑金,重加修建。使千秋胜概,一旦完全。广拓庄严,相章具美,可胜言哉!时则有浙省之当事诸公,为玑匡志所不逮。委派员弁,为玑佐力所未周。阅二十二月,而工竣。并于潮音、梵音,示现二洞,悉加修葺。以及开山筑庪,脉络贯通。供器法具,靡勿隆焕。计费几七万金。斯役也,从事者,二千余人。三年往还于巨波浩淼中无一失,斯益征慈悲之接引无穷,济渡之顺利不浅。虽邀我佛神灵,亦属众诚感格。至若归神钟于咬[口+留]叭,开运道于千步沙。群瞻天后之明灯,兆聚应真于石塔。显化圆通,有同示现。此又咸有见闻,殆非神奇独秘者也。兹山,虽隔清水、横水、莲花三洋,犹翁洲所属。于时宰其邑诲,为岭南黄公应熊。以茂才服官,实著劳绩。挺生此贤,藉收臂指之效。则又神人率俾,以孚感石之理有然尔。对山为安期乡,隔海有隩滏山田四十六顷余,奉谕旨,蠲免税粮。第惠不偏于方丈,惟外此精蓝享其利。窃见退院老僧心明,虽蒙恩赐紫衣,时以帝德覃敷,增光山寺,乃率前后二山,住持两序,奔趋恐后,愿乐欲闻。兹苦香资春积,每不足以供结制之流。因为之建议,作善后良图。均合山之授田,各出升粟,而佐二寺之方丈。有司具有牍籍奉行焉。若夫修建处所,其在事贤劳,例载碑阴,并去不列。(下略)

  粤东,黄应熊,重建普陀两寺记:

  雍正八年冬,余莅定之周月。巡阅四境,乃航海由沈家门,过莲花洋,抵普陀洛迦山,是为观音大士说法道场。有两寺,在前曰普济,在后曰法雨。皆圣祖仁皇帝,两次发帑,锡以嘉名者。礼佛毕,登白华顶。顶居四山之中,杰出众峰。跨其上,东望日本,贡艘连云。北眺登莱,香船蔽日。南闽粤,西吴会,皆近在眉睫闲。海波潮汐,山势蜿蜒。杳冥变幻,蓊蔚亏蔽,无不环卫奔趋,争奇竞秀,以豁游人眼目。洋洋乎大观,置身万仞,洵觉呼吸之气,欲通帝座也。明年,欣逢我皇上赐帑七万两,命原任户部侍郎王玑监修。余以守土臣,复得奔走山中,往返经理。始辛亥九月十八日,竣今癸丑六月二日。琳宇绀殿,穹窿璀璨,真可谓天壤闲第一华宫矣。十月三十日,恭遇万寿圣节,礼部侍郎留保到山。延僧讽经,虔祝天子万年。既暇,语余曰:「向者,余奉旨督修先师阙里庙,又监督龙虎山上清宫等工,俱有纪略以载。今普陀佛地,荷蒙恩建,可无纪述,以示后来。子其任之,以全三教盛事,若何?」余唯唯,不敢以不敏辞。因思我皇上,以聪明睿智之姿,为修齐治平之化。凡所以敷政宁人者,一与先圣同符。乃杏坛既修之后,并及道山。兹复致力普陀,如此其巍且焕,岂崇清净教哉。重念四海苍生,弗获尽化淳良,而臻康阜。欲藉大士之香风化雨,彻盖导迷。俾天下匹夫匹妇,悉纳之于仁寿之域也。普陀山川之灵险奇瑰,前人之述备矣。惟是两寺,代有废兴,至我朝而极盛。则诚不可不一珥笔,以虚天家之湛恩旷典。自短姑道头而上,有木华表一,题曰海天二梵,此为入山之第一境。夹道多撑云古木,从妙庄严路,进里许,至正趣亭。鲸涛甫脱,佛国初登。行者至此,汔可少憩也。再过石坊,下马,则为新建皇上御碑亭。亭后海印池,中建八角水亭,连亘石桥,周以扶阑。亭东西各有池通海印。东为永寿桥,西瑶池桥。种芙蕖,亭亭净植,香阅数里,多并蒂。过桥上台基,为圣祖御碑亭,五闲。前有大古柏十余株,苍老干霄,皆连抱者。亭两旁,建东西角门。由角门北上为天王殿,五闲。殿之前,东偏为延寿堂,仰观之,则钟楼在焉。西偏为碧峰祠,仰观之,则鼓楼在焉。复由殿左右之垂花门而进,东西配殿各十闲。东,卫教堂、伽蓝殿。西,崇德堂、祖师堂。曲阑回廊,交互周折。既而上月台,崇敞莹明,鸳瓦辉煌,狮柱跳踯。中悬圣祖御书普济群灵额者,则大圆通殿矣。殿七闲,十五楹,中供大观世音一尊。又内造像,出海像,各一尊。东侧弥陀佛,西侧鳌鱼观音,又各一尊。两旁圆通佛,又共三十二尊。而韦驮一尊,则立护于殿之后焉。东配殿三闲,为灵应殿。西配殿三闲,为大帝殿。又下,东西罗汉堂,各六闲。过此历阶而升,即藏经阁,上悬圣额,中贮金经。阁东之全彰堂,改为戒堂。阁西之祖先堂,改为方丈。戒堂下,瑞日楼,为二时僧饭之所。方丈下,庆云楼,为客僧挂包之房。阁后为景命殿,狮子窟之宸翰在焉。出殿后,纡徐旋折,层累而上,兀然翼然,孤高爽垲者,即古之所谓烟霞馆也。前寺,在灵鹫峰麓,处山之阿,地势夷坦,不能眺远。故住僧多饶蓄积,而无山海之观。惟登斯馆,蹑屐振衣,峰峦苍翠,岛屿明没,烟水雾霞,缭绕襟袖。昔人命义,最有深意。惜今群呼为四监祠,以中供前明所遣督造者四监。虽功于寺,而遽以寺胜景之最者属之,亦觉其过矣。至于千僧楼十二闲,天字楼、得月楼、留衣堂、斋戒厅,俱各五闲。以及溷湢仓庖之所,皆毗附殿阁之前后。合之,而前寺之规模可睹矣。(下略见法雨寺)

  鄞,范光阳,先觉堂记:

  先觉堂者,潮音和尚建,以奉普陀列祖,暨先代诸禅师者也。其门,有律与禅之别;其世,亦有远与近之分。而以潮音视之,则皆其一本焉。公以江左英贤,出为宗门龙象,主普陀甫数年,而百废俱举。先是海氛不靖,徙僧内地,洛迦遂墟。公同其师通元,徒珂月,皆挂锡慈之寿峰。是时公已蕴负宏深,戒珠圆映矣。珂月,壮龄有才,周旋不去,颓垣漏屋,单瓢破笠,相与论道证心。暇则言生平所当为之事。珂月之属其师者曰:方今圣主在上,天下乂安。海禁必弛,普陀必复。吾辈若重返旧林,获展素志,有三大事,不可不为,以为祖庭光宠,人天普利。师笑问之。则曰:必置田以安众,设下院以广接待。而最大者,莫如为诸祖建祠以报本。指天画地,声情慷慨,师曰:尔言良是。但虞道不宏,无愁志不展也。吾具已成,直须时耳,何洛迦不洛迦哉!未几,而果如珂月所言。又未几,而果如潮公所言。岁丁卯,禁弛僧复。己巳,上赐帑金,重建梵宫。庚午,总戎蓝公,请公主席此山。迄壬申,而奉先之堂成。呜呼!何其速也!不宁惟是,而且桃花、朱家尖,垦田数十顷矣。翁洲、甬东、云闲、赤城,各有下院矣。呜呼!何其速且备也!丙子秋,予备员馆中,窃禄京邸。通元上人,以书见属,乞记所谓先觉堂者。上人,予从兄,遂不获辞。予思天下事,莫不成于志而遂于力。然茍无道德以先之,声望以动之,则志不可成,而力不可遂。向使潮公者,其德不盛,道不尊,望不重,则无以负荷三百年不传之道,数十年已废之墟,而光明轮奂之。又使珂月,心不坚,力不毅,则虽有潮公为之师,其所辐辏填委之赀若粒,且将销归于无有。而不能为其师开千百年不毁之基,遂己数十年冀望不可必得之心。甚矣!潮公、珂月,皆不可及也。抑予又闻珂月,病时几殆。有僧梦入兹堂,一老人谓曰:可服某药,辄愈。且命其愈后,即当施食群生,言讫而寤。如其言治之,即霍然起。然则追远报本,释氏其亦有然者也。堂成,潮公颜之曰先觉。伊尹不云乎?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今之民其不觉于儒,而觉于释者,何限?予将望公以清净无为之旨,诱掖斯民,革薄从忠,蒸蒸向化,以报天子,则安在儒释之有二也乎?公毋徒以其道名其堂,而自觉其徒也,则几矣,是为序。

  陈杰,捐筑朱家尖,香莲隩海塘序:

  普陀为四大名山之一,五代时,有不肯去观音院。历宋元明,俱发帑金建置,并赐田亩,以为法产。至国朝,圣祖、世宗皇帝,宏开法愿,叠赐帑金,珠宫金殿,炳耀海天。复蠲免朱家尖等山租赋,并许运米出海,是诚天恩浩荡,缁流焚顶,所藉以活慧命者也。余奉命巡洋,道经南海。由短姑入三摩地,经妙庄严路,谒金容。回首见林林总总,或坐蒲团,或翻贝叶。或依岩而栖,或踞洞而守。皆阐扬佛教,顶礼圣恩。余问主席了尘,禅门广众,香积未裕,何以普济也?答云:现在人浮于食,二时饘粥,耕获之余,惟赖檀波。有朱家尖,香莲浦,涂场一片,兴工筑塘堤,可千亩,足济僧众。但工程浩大,非得数千金,不能告竣也。余闻说,即立愿出俸金,并劝各同寅,俾出资共襄其事。于乾隆辛亥年九月初,鸠工筑塘。壬子冬,余阅定海营水阵过朱,但见香莲浦,塘□河道,厘然井井。向之白坟广斥,潮来作海。今居然茂草萋萋,生机勃勃。行见数年蓄淡之后,播嘉种,庆登场,歌大有之年。而缁素云集,欢腾于香积厨之右者,可预卜也已,是为记。(秦志)

  胶城,沈泰,香莲燠添筑泥塘记:

  普陀为观音大士显化道场,接待十方僧众。衣钵饘粥,募化所不给者,赖于力田,以故山无旷土。而对岸朱家尖之香莲隩淤涂,久经筑塘成田,恭值圣朝,泽周寰海,惠沛双林。蠲国赋以种福田,锡内帑以光梵宇。灵山之仰荷天庥,盖已久矣。癸酉秋,余来守土,接见方丈,得以备悉梗概。兹前寺方丈融通禀云:香莲隩涂田,旧筑乌石子塘,每遇风潮,不免碱水浸灌。现蒙厦门提督王,浙江提宪邱,广东提宪李,本县沈,各捐俸银六百元。石塘之外,添筑泥塘一段,瘠区永成沃壤。并奉各提宪钧谕,前寺于收获时,每年分给法雨寺、佛顶山,灯油银各十二两。余心钦各提宪之盛举,而乐与图终也。亦分常俸以助合尖焉。融通乞存案卷,并请勒石,以垂久远。从此力穑有秋,红粟聿盈于香积。书词记事,慈云永绕夫穹碑。祝帝道之遐昌,万年无斁。瞻*轮之常转,千劫不磨。是为序。(秦志)

  释了尘,普济寺香莲隩筑塘碑记:

  盖闻古今兴废,虽由天定,亦赖人为。故自毁而成者,其功不可忘,其事实堪颂也。南海普陀,为大士示现之区,凡我缁衣挂单驻锡,千有余众。向赖朱家尖有田千亩,以奉斋供,而济饘粥。迨后风潮汹涌,冲决石堤,良田尽为荒垒。衲,孤悬海外,托钵无门。既虑香灯不给,更愁饔飧难支。僧徒星散,渐见凋零。辛亥年,幸逢提宪陈公,镇宪伊公,巡视海道,乘风登岸,瞻礼金容。其夜叙谈于永寿桥畔,备陈艰况。蒙发慈悲之善愿,遂捐筑以重耕。募劝当道巨公,各施兼金。衲鸠工庀材,重筑塘堤,不期年而工竣。现在复事耕耘,瘠土又成膏壤。伫看满刹腾欢,含哺鼓腹。诵金经,永护法门不二。礼三宝,长祝圣寿无疆。从此重畅宗风,再理香积,实赖二公之大德也。后之贵官善士,犹能继其志焉,时加修葺,亿万斯年之香火,可以永垂不朽矣。(秦志)

  元,西域,丁鹤年,题昌国普陀寺诗:

  神鳌屹立戴崔嵬,俯瞰沧溟水一杯。积翠自天开罨画,布金随地起楼台。祈灵汉使乘槎到,传法梁僧折苇来。若使祖龙知胜概,岂应驱石访蓬莱。(其一)

  昆明劫火忽重然,宇内名山悉变迁。古刹独存龙伯国,丰碑犹记兔儿年。三更日浴咸池水,八月潮吞渤海天。云汉灵槎如可御,便应长往问群仙。(其二)

  明,新会,陈献章诗:

  宝塔陵空十丈高,倚栏南望际鲸涛。天花散处皆金地,海月生时见玉毫。夜气澄清龙在窟,秋风萧爽鹤鸣皋。丹梯咫尺诸天近,香雾霏霏湿苎袍。

  山阴,黄猷吉,游宝陀寺诗:

  直为探奇过上方,居然台殿水中央。到知海岸真孤绝,遥望瀛洲亦渺茫。石洞寒潮鸣梵呗,竹林明月放圆光。鲸波一洗烽烟息,仰见慈云遍八荒。

  南昌,李应诏,宝陀寺诗:

  茫茫鹫岭水云赊,今古庄严大士家。槛外碧空垂法象,月明岛屿尽莲花。

  清,邑人,邱逸夫,普陀寺诗:

  环山皆海水,山晓梵宫开。大士修真处,潮音逐日来。慈云垂紫竹,甘露散苍苔。有老于斯子,安禅坐石台。

  鄞,屠宗义,桃花渡关夫子庙,舍充普济下院,志喜诗:

  孔道当利涉,往来畏雨风。先公崇圣祀,广接未归筇。日久新物换,台殿多蒙茸。今幸充禅舍,遹观缔造功。舟航迎户牖,晤对多奇雄。宝所怀杯渡,香厨出睌钟。劳者憩衽席,趋者有景从。桃浪生片片,江潮流溶溶。假手承先志,所在皆帡幪。今昔不殊辙,光裕垂无穷。

  释至善,宝陀寺诗:

  闲搜华藏卷,廿八乃斯乡。翠拥庭垂盖,白吹池散香。人归钟磬悄,云定薜萝荒。歇老提纲处,谁为再举扬。

  释心明,圆通殿落成志喜诗:

  廿年荆棘地,此日见禅林。圣主恩流海,宰官信布金。闻香灵鹫舞,听法毒龙吟。自知微愿力,不负报师心。

  释源镜,圆通殿前,左右石阶成,口占:

  久沉浮幻宅,垂老入幽岑。矢直疑雕玉,砥平胜布金。圣凡同托足,夷险莫关心。化日光天下,同登大觉林。

  

法雨禅寺


  亦名后寺。在白华顶左,光熙峰下。明万历八年,麻城僧大智,名真融,自西蜀蓥华山来礼洛迦。见是峰泉石幽胜,结茅以居。取法海潮音,随机普应之义,题曰海潮庵。(参灵异,万历八年,海潮庵条。)二十二年,郡守吴安国,改额海潮寺。二十六年,毁于火,二十七年钦赐龙藏。三十三年如寿,如光等,增建殿宇。三十四年,敕赐护国镇海禅寺额,并再赐龙藏。四十年,闰十一月,尽毁于火,旋建复。崇祯十六年,大殿又被毁。清顺治三年,僧明如,于旧址建小殿五闲,以供大士。前建伽蓝小殿五闲。康熙八年,海寇乱,寺又灾,惟存殿塔顶。十年,水师提督张杰,建殿五闲。是年又遭迁徙,与普济同罹残毁。二十三年,弛海禁,僧复故业。住持明益,始治荒结宇。未几,求退居。二十六年,提督陈世凯,同给谏屠粹忠,徇明益请,公请别庵统为住持。首建藏经阁,东禅堂,三圣堂,三生堂,官厅,印寮,改律为禅。二十八年,同普济领赐帑。明益,孤身入闽,三年募杉木千余株。三十二年,建圆通殿,以供观音。逾两年,建大雄殿,以供诸佛。三十八年,复同赐帑,并赐题天花法雨额,及法雨禅寺额。雍正九年,又赐帑敕修。时法泽智为住持。由是殿堂楼阁,整齐完美,与普济寺并耀海山。至同治闲,年久颓朽,立山圆,矢愿修葺,渐复旧观。光绪十年,交其徒化闻悟。此后世道太平,香火日盛。悟又不惜精力,为之修葺,俾其悉归完善。十九年,入都请藏经。其闲相与佐理者,为师弟化定都监,徒开如监院也。寺基,广六十九丈,深六十二丈五,规方共二百六十丈。寺内为门者二:左右山门,(各三闲,清光绪十一年,化闻重建。)为殿者七:天王殿,(五闲,十三架。高四丈九尺六,纵五丈四,广十丈六尺。光绪二年,立山重修。)大圆通殿,(七闲,十五架。高六丈五尺六,广十二丈七尺,纵八丈二。上盖九龙盘栱,及黄瓦,故又呼九龙殿。光绪五年,与大雄殿,立山重修。)大雄宝殿,(五闲,十五架。高五丈四,广十丈八尺,纵七丈八。)伏魔殿,(三闲。光绪十三年,化闻重修。)准提殿,(三闲。光绪八年,立山重修。)伽蓝殿,(十二间,在芋香楼下。光绪十二年,化闻重修。)珠宝观音殿,(三闲。光绪二十一年,化闻重修。)为堂者十三:三圣堂,(五闲,清康熙二十六年建。今改玉佛殿,雍正御碑在焉。)正续堂,(亦名光熙山房,即大方丈,五闲。康熙二十八年,同大殿建。光绪二十一年,化闻重建。)祖堂,(五闲。光绪二十三年,化闻重建。)东禅堂,(五闲。康熙二十六年建。光绪十八年,化闻重建。)东斋堂,(十闲。光绪三年,立山重建。光绪十二年,化闻增建三闲。)留云堂,(七闲。康熙二十九年建。光绪元年,立山重建三闲。)后斋堂,(九闲。光绪二十三年,化闻建。)三生堂,(五闲。康熙二十六年建,久废。)西禅堂,(五闲。康熙三十三年建。光绪八年,立山重建。)西戒堂,(五闲。光绪十一年,化闻修。)客堂,(六闲。光绪元年,立山修。)安乐堂,(五闲。康熙三十三年建。光绪二十一年,化闻重修,改名耆旧堂。)云水堂,(十一闲。光绪八年,立山重修。)为阁者四:三官阁,(五闲,废旧。光绪二十三年,化闻重建三闲。)藏经阁,(七闲。康熙二十六年建。上贮藏经。下为方丈。光绪三年立山重建。)松风阁,(十一闲。康熙三十六年建。)天后阁,(即头山门,三闲。雍正九年建。)为楼者十:钟楼,(在东。光绪二十九年,住持开如修,并重铸大钟。)鼓楼,(在西。)芋香楼,(光绪十二年,化闻重建。)雨华楼,(旧五闲废。光绪三年,立山重建七闲。浙江提督王少春,题意也消三字,并跋。)水月楼,(十一闲。)白华楼,(七闲。与水月楼,均康熙三十六年建,旧废。光绪十三年,化闻重建。即客堂前一进。)智食楼,(七闲。康熙二十七年建。光绪十三年,化闻重建。即库房香客住所。)西客楼,(七闲。光绪元年,立山修。)先觉楼,(五闲。在祖堂上。)拜经楼,(九闲。在后斋堂上。光绪二十三年,化闻建。)为轩者二:无隐轩,(三闲。康熙三十六年建。光绪十四年,化闻重建。)挹翠轩,(五闲。康熙三十四年建。光绪十四年,化闻重建。)为室者三:龙井室,(三闲。光绪二十三年,化闻重建。)怡情室,(六闲。康熙三十六年建。光绪三年,立山重建。俗呼老库房。)锦屏丈室,(即方丈卧室,在藏经阁下左。)为厅者二:斋戒厅,(旧为留衣堂,在西禅堂左,五闲。门楼一座,东西厢房五闲。)官厅。(在雨华楼下,五闲。)为居为厨者各一:鹤烟居,(三闲。康熙三十年建。光绪间,化闻修。)香积厨,(七闲。康熙三十年建。光绪元年,立山修。)为方丈者一:方丈,(在藏经阁下。中为法堂,左为卧室,即锦屏丈室,右为衣钵寮。)为寮者四:印寮,(三闲。康熙三十年建。)牧生寮,(五闲。)列职寮,(十五闲。)如意寮,(九闲。光绪三十三年,永悟重建。)为院者一:仓院,(十六闲。)为下院者六:道头下院,(即古教诫楼,共二十闲。康熙二十七年建,后废。同治间,普信重建,五闲。光绪二十年,化闻又建三闲,并修。)定海下院,(在定海县城,南门外,吉祥庵。光绪二十八年开如修。)宁波下院,(在宁波桃花渡真武宫。光绪二十五年,化定重建。)杭州下院,(在杭州府,永寿寺,后废。)温州下院,(在温州府,接待寺,后废。)上海下院,(在上海,大南门外,镇海寺,俗名大佛厂。)寺产在朱家尖者,民,四十一亩四。涂六百三十亩零。荡,二百八十一亩。山,一百零六亩。地,一百二十三亩八。共一千一百八十二亩零。在洞隩庄者,民,四十五亩零。荡三十三亩二。丁,四十三亩六。在吴榭庄者,民,四十七亩六。在桃花山者,涂,十二亩。荡,六亩。丁,八亩。在芦蒲庄者,民,一亩六。荡,十亩四。在在城庄者,民田地共一百二十三亩零。(旧志采访)

  清,康熙,御制南海补陀法雨寺碑文:

  盖闻圆通妙象,般若真源。开觉路于金绳,大地证菩提之慧。闻潮音于碧海,恒沙诵普度之声。绀殿维新,沧波永静。惟兹法雨寺者,南海补陀山,大士之别院也。名山佛国,大海慈航。青嶂干霄,高逼梵天之上。洪涛浴日,祥开净土之场。一柱如擎,震旦指为名胜。三山可接,方舆记其神奇。值氛祲之震惊,致山川之阒寂。僧徒云散,佛宇灰飞。比者,运值清宁,庆海波之不作。地连溟渤,望法界而知归。特颁内府之金,重建空王之宅。鸠工揆日,蔀屋不劳。庀材筑基,鼛鼓弗作。珠宫贝阙,涵圣水以无边。鳌柱鼍梁,觉迷津之可渡。坐青莲之宝像,圆满轮辉。艺紫竹于祇林,庄严毫相。瞻慈云之普照,锡法雨之嘉名。海若效灵,天吴护法。标霞高建,来万国之梯航。彼岸可登,作十方之津筏。藉其广大,上以祝圣母之遐龄。假此慈悲,下以锡群黎之多福。则栴檀香外,尽成仁寿之区。水月光中,悉是涵濡之泽。勒诸琬琰,昭示来兹。康熙四十三年,冬十一月十五日书。

  雍正,御制普陀法雨寺碑文:

  法雨寺者,普陀山大士之别院也。皇考圣祖仁皇帝,既修建普济寺,上为慈圣祝禧。复念兹寺为海氛所震荡,发帑重新,俾僧徒有所栖止。赐额立碑,增辉瀛峤。历今已数十载,宜加崇饰。朕特遣专官,赍内帑,庀材鸠工,不劳民力。香林梵宇,丹雘焕然。与普济寺,大工同时告竣。督臣请摛文勒石以纪。夫大士以慈缘普济,度尽众生为愿。朕尝绎法雨之义,为济物之普遍者莫如雨。当夫慈云布濩,甘澍滂沱,高下远近,一时沾足。陵霄耸壑之乔柯,勾萌甲坼之微卉,华葩果窳,无不濡被润泽,发荣滋长,畅茂条达,各遂其性而不自知。假使物物而雨之,朝朝而溉之,将不胜其勤,而终不足以遍给。惟本大慈悲,现大神力,周遍一切,在在具足。所谓天降时雨,山川出云,肤寸而合,不崇朝而遍夫天下者,济物之功,莫大于是。神山宝刹,缁侣云集,自当有被时雨之化,证心印而传法乳,普利生之实用,以不负大士随缘接引之慈恩,而副朕宏振宗风,护持正觉之至意者,朕深有望焉。雍正十二年,正月十五日。

  黄应熊,重建普陀前后两寺记(上略,见普济寺):

  出前寺,东北行,将一里,过几宝岭。岭多怪石,石多镌佛像,及题字者。沿麓为玉堂街,行千步沙上,逶迤过栴檀林,又里许,抵光熙峰下,则后寺又复巍耸矣。先到逸云庵,为老僧性统,退居旧所。一折而东,再折而北,度新石桥。旧入寺者,路从西,地家谓生气东旺,故改于东首。建高阁三闲,供天后像。凭阑一望,海天万里。天后之精灵,拯危困于顺坦,拔迷溺于生全。与大士开大方便法门,度众生同一慈悲。阁之成也,群见后自东海驾舟来,明灯闪闪。是固大士所乐得共施慈航以济世乎!由阁下入,转西北,石坊一,刹竿二,朱墙屏之。初上第一层,旧皆古木合抱,地反苦隘。剔而辟之,廓如也,建天王殿五闲,十一楹。东西山门各一。第二层,高爽宽坦,台基存焉。新建皇上御碑亭于第三层。从亭后历级而上,为第四层,大圆通殿,七闲,十五楹。周匝石阑,四十六柱,狮子生活,张牙欲扑。中供大观世音一尊,白衣如意像各一尊,又内造观音一尊,列十八尊者于旁。殿后以太湖石,琢送子观音一尊,叩之琤琤然响,祷亦如响。圣祖御书之额,曰天花法雨者,丽于殿上。其殿盖九龙盘栱,及黄瓦,亦圣祖命撤金陵旧殿以赐者,故又呼九龙殿。圣祖之万寿御碑亭,五闲七楹者在第五层。亭后大雄宝殿五闲,供释迦药师弥陀佛三尊。又铁观音一尊,即千步沙放光佛首所范成者,屡著灵应。监督欲移供圆通殿,以从其类。舁之再四不肯动,亦一异也。最上之第一层,从山门进而数之,则第六矣。为藏经阁,七闲,上供药师佛,悬圣祖御书藏经阁额,并所赐大藏经一藏。而下为法堂焉。盖后寺,嵌山揖海,岧峣巀嶪,皆从峻壁悬涧中,铲凿砌累,以成巨刹。自山门陟历而上,五六层始造上方。所谓欲穷千里,更上一层,幽折夷旷,不愧步步入胜矣。其殿宇左右两翼,则亦视殿之高高下下,以为曲折。由东山门而进,为三圣堂。过钟楼,上松风阁、斋楼、香积厨、东禅堂各所。至大雄殿左之准提殿。而松风之后,又有香客楼。香积之后,又有鹤烟居焉。由西山门而进,为龙王堂。过鼓楼,上水月楼、西客堂、戒堂、三生堂各所。至大雄殿右之伏魔殿。而西客堂之后,旧留衣堂,今为斋戒厅。厅之前,又有客堂,及云水堂焉。最上藏经阁之左,为三官阁、祖师堂,龙泉淙淙,迸出石罅闲,则又为龙井室。右为方丈,有修持净业匾额,圣祖御书赐僧性统者。再右为怡情室,供珠宝佛一尊,高三尺许,纯金所范。数百颗珠为璎珞,精妙莫伦。游人至此,登峰造极,俯视一切,滓秽去,清虚来。余客岁所登白华顶者,即在是阁之后。试自山门屈指而进,不知其抬几十石级,而后至斯。盖宁陡峻幽邃,以验游人济胜有具与否。而必不肯一往直造,使览者了然无余也。溷湢仓庖,为寺所不可少者,亦各有所。规制之在于后寺者,又如此。若夫两寺之外,合山精蓝,计一百余区。惟潮音梵音两洞,为大士现身之地。函香入山者,无不向两庵之悬崖绝壑,泥首崩角,以希一见。故圣祖皆赐御书,而今又从而新之。总之皇上以圣祖之心为心。圣祖欲胥天下而登于善域,故设教以神道。兹之所新者,固曲承前志之所未备,以为群黎锡福。即仍之而不稍更者,亦默体圣祖爱惜物力至意。鹫岭龙宫,茍极辉煌壮丽,可以栖佛而庇僧,则亦无事更张。功成德溥,恩施渗漉,实与尊师崇圣,驱邪延真,无偏无党,同一迁善牖民,以成时雍风动之休。圣圣之心,若合符节。则今珥笔纪述,无论若仍若改,孰修孰建,其敢不尽举铺张,而扬厉之也哉!爰记两寺之制之出于天家之恩者,以垂久远。乃若山之所为名,佛之所为灵,则有志存,不用赘也。(许秦志)

  慈溪,裘琏,法雨寺新铸大铜镬序铭(节略):

  别公主法雨,十有二年,百废具兴,戊寅仲秋前三日,铸铜镬一具,重万斤,可受米二十四石。计买铜千四百缗,工匠杂需复三四百缗,亦大役也。初买泥于慈溪之半浦,杂人牛踹踏,至极熟,抟质为范,俗称塑子二。内塑,状覆釜而实,周有余土,规方架木,先置坎中,用火燎炙极干。外塑,状仰盂而虚。分三四层,以便移运,暴令坚好。合二塑时,里藏于表,仰者亦覆。方其为内塑时,先以镬之深广,定泥之高钜。次乃准镬之数量,量其口底厚薄尺寸,加泥若干。合而具离,又承湿刻划多股,以便燥时易去。此为假镬,此为真塑。及其坚好可合,内外适符,审无纤毫凹突,则层揭外塑,铲去内塑准镬之泥,去其假镬,而真塑出焉。然后合之,则内外塑空际,皆受铜处,而无形之镬先成矣。其内塑外土,外塑内土,皆铜相依附处,必治令腻润而后止。欲成塑,则先营坑堑,深丈余,规方十丈,俨如一室。将冶,塑合加木板盖焉。坑之旁,东西屹起二炉,亦治泥为之。高丈许,大两抱,用铁带钳束数道。两炉相去,可四丈余,各距坑心二丈。炉之外,筑土为短垣。长丈五尺,高等身,厚尺许,谓之风墙。治墙时,于其外面,留两虚所若门,置板扉一扇,乍开乍阖,以为橐籥。似门处,其实亦墙。板扉内两侧垣近炉处,凿穴相通以受风。其风板重大,每板用三人挽之,两板共六人,东西相埒。力稍疲,则更番迭休。炉之末,各穴一窦,呼为金门,泥封固之。窦口,承以沟道,谓之溜沟。用板为干,外涂以泥,可运动。中阔五六寸,承窦处阔尺许,两板相接,至塑顶。顶有三穴,中当脐处,空使泄气。而于沟将接处,复设歧沟,从两旁穴,流铜入塑中。方其火炭纷投,鼓扇斯亟,风横火炽,炉红似锦。然后投铜其中,铜尽方入铅。盖铜质重凝,而铅性轻动,用以洋溢敷畅。炉火上腾,皆作金光,透数十丈。铜气中人颇恶,皆饮甘草汤解之。良久,度炉内融浃,乃开金门。脱脱然,红波从炉注沟入穴,直透塑底。四周俱足,涌而上腾,布濩满脐,坟起不受,则急塞金门。自开距塞,甫晷刻闲,而镬已成。别公言:曩者就铸武林,凡四次,而工不成。以此事为者甚少,工值又昂,不成而亟铸,则利在工。遇工之奸者,故少其数以诱之,一不成至再,再不成至三四,而铸镬之资,已耗其半矣。别公于是富铜裕器,优礼厚直,选工之良者,入山而为之,而镬卒成。别公又言:丛林中,今惟灵隐有之,他山尚不能。则此一役,在释氏,亦为极难矣。为详叙其事于右。(下铭略)

  释至善,法雨禅寺中兴记:

  圆通大士之声光普应,如霁月在空,江海沈潦,浓纤巨细,无不在焉。普陀,旧称补怛洛迦,震旦四山,当为首出。杂华善财南询,二十八参,即此地也。历代高人胜士栖迟者,未可一二数。至明万历闲,大智禅师,山峨眉蓥华,结茅于此。久之道声流溢,乃闻于朝,降帑颁经,中官监造,复赐额镇海,何其炜欤!数传,而易为蜂房蚁穴,继遭劫火,台殿荆芜,实可慨已。今上即位之二十三年,海宇荡平。别公禅师杖笠西来,会陈公总提浙师,素耳公名。乃同镇府黄公,给谏屠公,及诸山名宿,本山住持,肃书敦币,迎公主之。明年,公来自太白,登殿拜起,周顾叹息曰:最上觉场,千楹万指,猝致是哉!未几而龙象猬集,云衲川赴,忘躯为法者,趋奔恐后。由是先结茅殿草寮,为安众之所。一时宇内缁白,咸庆名山得人。和硕裕亲王闻之,赐戒衣数百,请说三坛大戒,瓣香为高峰拈出。己巳春,今上皇帝,六龙南狩,秩望山川。乃命使臣,赍帑敕建殿宇,复有天下臣民共种福田之旨。于是四方善信,投金置粲,求法问道者比比。而旧住长老明公,知藏霜柏佛乘诸子,遂往福州分卫。是时鼓山为霖和尚,年已八十,闻公名,欣为倡导。致书本省当事,如都统祖公,抚军卞公,共施巨木数千章。大将军施公,发海艎运载。而镇府蓝公,协舟相济,首建圆通大殿。自余诸处,渐次落成。昔大智禅师之开此山也,临灭度时记云:吾去百年,复来兴此。今当兹殿升梁之日,恰满百岁,与记合符,人皆以公为智祖后身。己卯春,翠华重幸,公率众迎銮谢恩,遂蒙召对,温旨优渥,叠施御书帑金及今额,又给江南黄瓦盖殿。遇合之隆,千载一时也。公尝以殿务肇兴,率诸执事扣平、大彻、素白、在璇等,往金陵分卫。时诸当事闻之,请于江宁大报恩寺说法。一时宗风大振,听者亿计。自先明密云禅师升座后,未有埒于公者。法雨规模宏畅,形势低昂。凡诸建造,视山高下,而广狭因之。一时宏制巧构,甲于东南。且公以壮年来主是山,未满十稔,百废俱兴,是称克家。而说法充实,举措合宜。外则建立名蓝,内则弘宣祖秘。旦夕又出其余力,修宋元以来未续之灯。重建径山普觉塔院。奉高峰老人神主,入天宁祖堂。诸如此类,可谓法苑之功臣矣。嗣法小师,燕京无际,信州玉峰,括苍映文,东瓯斗南,其最著者。至于翼养翎修,槌拂之下,林林总总,未可殚纪。光被前人,范模后进,自非乘大愿轮,津梁末运,畴能之哉!余与公为法门先后,幸预宗属。碌碌于世,三十余年,视公所为,形将汗矣。呜呼!大智唱灭百有余年,当法门凋落之际,而能修敝起废,移梵释龙天之宫,置于人闲,谓非中兴不可。(下铭词略)(裘志)

  释能仑,法雨寺重铸铜钟记:

  法雨寺,肇自前明,而钟则成于万历初年。至国朝康熙四年,遭红夷蹂躏,钟被载去。仗佛之灵,钟至彼国城门,顿然加重,舁之不动,乃弃城外。土湮尘积,无人知识。雍正十一年,忽于彼处放光,昼夜作雷音吼。众异而掘之,视款识,知为普陀故物。乃托洋商请归。统计钟自明迄今,盖二百四五十年于兹矣。物久必坏,势所固然。以故钟虽犹是,而声则不扬。道光五年,圣参上人主是席,有重新之志,拟出山募缘。适有姚江周巷镇徐公君望,来山进香。至法雨寺,过钟楼下,见所悬铜钟已破,特发愿许重铸。越明年,徐公果兴工铸造,三易炉火,才得成功。及装运归寺,众缘辐辏,护送过洋。迄今钟声宏亮,声闻数十里,徐公之大功德,与圣师之得缘法,皆大士之灵有以感通之。(秦志)

  释明智,法雨寺斋田碑记:

  自百丈祖师,首以开田说大义,而僧家始得有田。诚以供佛,安众惟田而后有所藉也。普陀山,滨海卤瘠,法雨故无厚资。虽以我师祖别庵和尚,得九重之宠眷,受十方之皈依。而视人犹己,不肯私自封殖。旧所有山尖产业,又复狂涛啮崩,十去七八。雍正九年,蒙世宗宪皇帝,发帑数万,遣修殿宇。当道重其事,令合山两寺,公举道高德厚,为众所服者,主法席。众以智为别庵嫡乳,谬以智应,固辞不获。入寺而囷廪空虚,粒颗无贮。噫!徒咬菜根,又如何可以做事也?拮据支撑,三年工竣,幸无获戾,乃今而更有难矣。以佛祖之灵,名胜之地,又重以朝家隆重修建之恩。房宇整洁,则庐旅不可或旷。瞻礼骈集,则经理不可废职。人多费亦多,费多而田故无多也。幸善信俞君茂甫,魏君承祖等,睹贫婆之淡因,发菩提之善果。开橐捐金,俾余购置,共田地一百二十三亩余,以为香积伊蒲之供,虽经费浩钜,尚须扩而大之。而杨枝一洒,功德已为无量。爰列众善信芳名,及田地之坐处亩数,镌于碑而记之。(许志)

  又重修法雨寺下院桃花渡真武宫碑记:

  鄞县东北三里桃花渡者,舟楫络绎,游冶者群聚,为牟利薮。明万历二十九年,邑宰魏公成忠,下今禁逐,即其地建宫,以奉净乐。由是秽杂之区,遂为清净道场矣。其为普陀法雨寺下院者,则国朝康熙二十五年,永慧禅师,自法雨分住于此始也。维时法雨我师祖别庵和尚,荷圣祖仁皇帝,颁赐眷顾,天宠频加。四方函香顶礼者,云集电奔,皆以是院为接待之所。停骖买桌,而后航海达山,人皆称便。载在宁波府志,及本寺山志,班班如也。岁辛巳,兴安信士陈君,大施愿力,倡加修造。而后坍颓者整,湫隘者辟,魏公香火之场,再睹庄严,而缁侣庇焉。报本崇功,开创之与修成,均所难没。院中塑陈君像以配魏公,非过也。雍正己酉,陈君又于殿前,重盖茶亭,而往来者,憩息有地矣。第濒海龙风蜃雨,殿阁坏朽为易。辛亥,余谬主法雨寺席,蒙世宗宪皇帝,赐帑重修法雨大寺。钦工重大,敬谨经理,历三载而后竣工,未暇计及斯院之敝漏也。幸李君诸檀信,又复捐资鸠工,再谋缮理。李君亦兴安人,是与陈君先后有大造于斯院也。余生长闽中,于兴安为在家桑梓,顾诸君非独为余也。绵圣神之香灯,修贤宰之胜迹,广十方之接待,河沙功德,又何得而计量乎哉!爰刻贞[王+民],记而志之。(许志)

  李国梁,恢复法雨寺田产法器序:

  乾隆癸巳冬,余恭膺简命,来镇翁洲,询之邑人,佥云普济犹盛,法雨则中落矣,余窃异之。迨法雨住持僧远辉来谒,备述隆替之由。方知前住持瑞琳主席以来,将寺中产业法器,节次抵偿各庵负贷。以致云厨枯淡,香火式微。远辉有志振刷,募金补葺梵殿,颇有起色。而寺业久虚,僧徒犹艰活计。仰维法雨一寺,荷蒙圣祖仁皇帝,世宗宪皇帝,暨我皇上,历赐帑金,重颁佛宝。钦工重地,关系非细。爰商之定令段君,并饬管守该地之左营游戎凌君,协同普济住持越三。往谕各庵住僧,晓以佛门一本同源之理,圣恩十方普遍之义,从中调剂,诸僧无不悦服。甲午新正,余巡洋,泛舟抵普陀,瞻拜大士。越三远辉禀云:一切寺产法器,各庵僧均感谆训,归赵而甘心焉。并越三亦愿捐资玉成。余深嘉远辉之足以取信于众僧,而更喜众僧之能发夫善念。其义举实有不容没者。越日,士民有典买该寺田产者,亦闻风踊跃,捐价听赎。余更乐其共成善果。爰以诸僧名号,及士民姓氏,捐助寺产数目,勒之青[王+民],垂诸不朽。乾隆三十九年。(许志法产后,新续。)

  长白,宋如林,朱家尖白山头筑塘碑记:

  补陀为海上名山,其地广,其田腴。其为境也,袤延而辽阔。其为寺也,宏敞而幽静可居。故海内之愿为僧者,皆乐归之。旧有田地,特赐免粮,以耕以食,慊然自足。自我朝定鼎以来,俗安于敦庞,人不患夭札。有自食之乐,而无追呼之扰,盖百余年于兹矣。然而僧日以增,田地不加多,非所以安比邱之众也。开辟山田,试垦海涂,亦因所利而利之焉耳。朱家尖白山头,前住僧朗和,开垦荡田。及续恩(续恩字超尘)住持,曾于此筑塘,历十七年,得田八百余亩。以潮汐冲激不已,且筑且圮,迄未成功。今浙江提督李公讳长庚,慷慨好施。予靖萑苻,至山上,偶询及之,遽助以朱提四百,为筑塘资。续恩始得告竣,而来请记于余。夫补陀两寺,上蒙圣眷。百余十年,耕凿免粮之地,咸登般若之场,不可谓非厚幸矣。又得公上体圣人之仁,泽及桑门。向之且筑且圮者,今则巩固而无忧,所以利之者,岂浅鲜哉!自后住僧勉之,勿以是为资益色身之具,而以是为资益慧命之端,庶足以副公好善檀施之意,而体前住勤苦立基之心也。(秦志,碑在法雨寺上大殿门首左壁。)

  明,聊城,傅光宅,过海潮,赠大智禅师诗:

  宝地新开大海边,法坛长日拥诸天。慈光会满三千界,苦行先经六十年。五岳烟霞孤锡迥,万川水月一灯悬。不知再见应何日,一片心依智者禅。

  陈九思,题海潮寺,新赐护国镇海禅寺额诗:

  东表神洲浸大瀛,盘根无地巨鳌擎。琳宫又创天开境,宝号新颁帝赐名。佛火夜悬龙藏晓,海灵朝结蜃楼明。香船万里飘千叶,得渡争夸彼岸行。

  清,慈溪,姜宸英,法雨寺殿工告成诗:

  后寺吾曾到,前踪未可期。重闻金刹地,来报玉皇知。去影惟留拂,随身不挂丝。欲凭书问讯,拟议竟何辞。

  武进,孙渭,法雨寺晚眺诗:

  暮色起北山,青霭含万树。三峰接霄汉,苍茫坠烟雾。缭绕涧壑云,悠然自来去。危石松顶悬,彷徨屡惊顾。何幸梅子真,采药于此住。

  衡阳,彭玉麟,于光绪八年秋,奉命巡视南洋,抵普陀洛迦山,宿法雨寺,留别立山方丈诗:

  洛迦山涌翠屏开,八月槎乘奉使来。只许云龙腾岛屿,不容雾蜃幻楼台。海天佛国多灵境,瑞霭祥烟绕上陔。一瓣心香瞻洞口,潮音妙相示神胎。(其一)

  方壶莲峤缈虚悬,紫竹林深佛顶圆。晓日红云蒸碧海,清秋白露湛青天。九重德泽涵容大,万派朝宗子细宣。柔达八蛮占利涉,鲸鲵波靖应安然。(其二)

  海上琳宫驾六鳌,插空青嶂出洪涛。藤萝缠碎千年石,鲸鳄眠寒万古潮。尘世软红飞不到,舟山晚翠望来遥。蚌珠光射秋宵月,两寺钟声彻碧霄。(其三)

  频伽鸟唤入云房,丈六金容仰上方。得到琅环真佛地,不须蓬岛觅仙乡。白华秋荡天风碧,紫竹宵笼海月黄。我欲多携甘露水,大千世界洒清凉。(其四)

  同安,洪龙,题法雨寺诗:

  金沙垂圣迹,宝屿即神洲。佛地风波静,天灯日月浮。水中开净土,云外渡迷流。法雨当空洒,千岩海色秋。

  清,释铁莲,锦屏丈室落成志喜诗:

  光熙峰麓旧茅堂,松菊虽存径就荒。整顿乾坤持气运,支撑风雨费商量。锦屏原好围诗课,花雨飞来洗道场。莫笑蜗庐天地小,全凭佛力固金汤。

  

慧济禅寺


  在白华顶右,故亦称佛顶山寺。旧惟石亭供佛其中。明僧圆慧,于榛莽闲,见有石镌慧济禅林四字,即于此创立慧济庵。尚宝司丞沈泰鸿,额曰宝月含空。清康熙闲,八世孙普顺重修。其后兴废无常。有传临济正宗能积者,偶蹑峰顶,复得石碣,慨然以中兴为己任。于乾隆五十八年,首建圆通、玉皇、二殿,大悲楼、斋楼等。声光远被,扩庵为寺。嘉庆元年,初开钟板,挂单安众。咸丰元年,始传戒。光绪三十三年,僧德化,请藏经贮于寺。德化是年寂。文质两次主法席,大加建造,遂成巨刹。一切规制,与普济法雨称鼎峙。自能积以来虽云重兴,实开创也。寺内为山门者一:(能积创。九世孙文正,重建。)为殿者四:大雄宝殿,(五闲。)天王殿,(三闲。)地藏殿,(三闲。三殿,并乾隆闲,能积创。大雄宝殿,光绪二十一年,毁于火。七世孙源皓,源顺,重建。八世孙,静山,募江西黄瓦覆之。天王殿,民国十一年,十世孙德林,同退院文质,监院德功,募捐重建。)雷祖殿,(三闲。三世孙顶顺,于嘉庆二十二年主席后建。)为堂者七:祖堂,(三闲。)功德堂,(一闲。)客堂,(三闲。)上斋堂,(五闲。均能积创。九世孙文质重建。)下斋堂,(三闲。文质创。)禅堂,(五闲。能积创。文质重建。)云水堂。(三闲。能积建。)为楼者四:玉皇楼,(五闲。)钟楼,(一座。并能积创。光绪二十五年,源皓重建。)西楼,(三闲。能积创。文质重建。)阅藏楼,(六闲。文质建。)为阁者二:藏经阁,(三闲。文正建。)大悲阁。(三闲。能积创。光绪二十五年,源皓重建。)为室者一:方丈室。(五闲。文质建。)为房者四:库房,(五闲。能积创。文质重建。)大小厨房,(八闲。能积创,文质重建。)柴房,(三闲。)田房。(三闲。能积创。)为寮者二:工人寮,(三闲。能积创,文质重鲁。)如意寮。(三闲。文质建。)为厂者一:地厂。(八闲,能积创。)为下院者一:道头下院。(五闲,顶顺建。外有余地,东至石池流水,南至山脚,西至路,北至路。)为篷者一:后山篷。(三闲,顶顺建。)寺产:在朱家尖者,民,十六亩七。涂,六十八亩七。丁荡,二十五亩。山,五亩一。在洞隩庄者,丁荡,九亩五。在吴榭庄者,丁荡,十七亩。荡,九亩五。在芦花庄者,荡田,二十亩五。在白泉庄者,民,三十九亩。荡,四十五亩五。(旧志,采访)

  

精蓝


附(共八十八处)


  妙峰庵

  在达摩峰下,几宝岭上。清同治间,洪筏禅院僧润廉,以原有茅篷改建,名仍旧贯,示不忘也。山门外,二石分列,形状酷似狮象。(采访)

  朝阳洞庵

  在几宝岭东尽处。明僧不虚,焚修于此。十五世孙静禅,同徒顺宗,修建。置田产以永佛火。清光绪闲,住僧莲经,同徒介琳,及孙圆融,重建。(旧志,采访)

  悦岭庵

  在炼丹峰下。明僧一峰,同徒静庵创。八世孙普升重建。九世孙恒澈,徒显悟,孙越三,均有修建。清同治闲,二十二世孙,寿松,同徒慧济,又修建之。(旧志,采访)

  香林庵

  在千步沙上。僧妙权创。觉梵,于光绪闲,重建。(采访)

  妙智庵

  在烟炖峰下,僧明尚建。七世孙照清、照亿重修。清光绪闲,并于鹤鸣庵。(旧志,采访)

  鹤鸣庵

  在妙智庵左。宋僧野鹤,结茅于此。清光绪闲,僧景山,仍其遗址,重建殿宇,功未及半而殂。其徒文莲,孙广通,继承先志,克竟厥功。民国十年秋,四世孙清福,复创建天王殿。栋宇巍峨,法象庄严,为后起之秀。(采访)

  金粟庵

  在鹤鸣庵后,僧真泉建。后让与真定,泉复结茅于庵后,曰千佛室。清康熙闲,源逸重修。乾隆闲,僧续润,见庵就废坠,复力自修建。并置舟山官山弄田,以充香积。(润为普济寺监院,一山推重。)今庵又倾圮,于民国十三年,并于鹤鸣庵,谋再修葺之。(旧志,采访)

  常乐庵

  在象王峰下,金粟庵后,僧海安建,后废。民国二年,僧根常重建,未竣。至了尘始圆功。仍其名,不忘本也。(旧志,采访)

  大乘庵

  在千步沙上。民国四年,慧济寺监院僧庆祥,承受兜率旧址,改建是庵,为慧济分支。(采访)

  长生庵

  清雍正闲,法雨寺住持法泽,承买甘露望槎二庵废址,创建。倦勤后,修净其中。至光绪闲,年久颓废。嫡裔开如,为法雨寺住持,不忍听祖庭之湮没,胜地之荒芜。于其遗址,斩荆诛棘,重建殿宇。经始于光绪癸卯春,圆功于民国丙辰秋,额曰长生禅林。殿宇靓雅,林木扶疏,为诸兰若冠,地当千步沙之上,雪浪琼涛之趋宇下者,昼夜不绝。每日月初涌,金光万道,晃耀人目,尤为天然胜概。泽公选胜,为倦勤之所。开禅继绪,为退老之堂。一灯相传,后先辉映,亦禅林之佳话也。(旧志,采访)

  清,同安,许琰记:

  环普陀之山,皆海也。而普陀之最可以观海者,莫奇于几宝山下之千步沙。苍峦翠巘,烟林如织。玉堂街亘其前,下则濒海,金沙曳练,可五里许。琼涛雪浪,无刻不雷。香炉花瓶,大士之故迹,明灭可数。轰虩漰湱,昔人云:顾足下如欲浮去,真欲浮去也。山麓,旧有二庵,曰望槎,曰甘露,其鞠久矣。住持泽公,乃合二庵之址重构,而易其名曰长生,将以为倦勤退休之所焉。余曰:佛法无生,而子取长生以名是庵,其亦有说乎?曰:有。凡潮有信,潮落则濒海皆涂泥焉,独是地为菩萨灵迹。潮之生也,若军马之崩厥角。即潮退之后,震荡之声,稽拜如故。见其来,不见其去,谓非生生而不息者耶?且是地面海之东,日月之生,于是乎沐浴也。盖当碧树初明,海底渐涌,如猩血之染车轮。金缕万丈,眩鳝射人。而若夫海烟冥没,水镜乍出,圆光四映,天宇如霜,皆可于是庵拍奇叫绝。细柳金枢,反在山阴。是是庵常见其生,不见其没也。况大地山河,何必不坏?而无尽之藏,取无禁,用不竭。老僧之不见不闻,正自无穷也。无生之与长生,义宁有二欤!余取是名,亦以其景名耳。若以岛屿杳渺,壶峤可接,期羡之辈,若或见之,谓余有慕于久视之术,祖龙且求夷亶不得矣,余虽愚不敢续也。噫!泽公之言,通造化,了死生,类于知道者,遂书以记之。泽公,在余族为弟行,余来山,寓于锦屏之丈室,盘旋最久。每欲观海,则相遇蹑屐来庵。倘泽公异日退休之后,更谒山灵,便当栖宿此庵,以并观日月之东生也。(许志)

  清,达桂将军,寓长生庵,留别开如上人诗:

  联袂同登跨海舟,补陀仙境快来游。往还佛子穿梭过,缓急钟声上下浮。紫竹满林生怪石,白莲数朵映新秋。长生吾愿常留榻,远迈加封万户侯。

  成多禄,同达桂寓长生庵,留别诗:

  圣代威棱震旦尊,平蛮兵到此中屯。百年劫火争天堑,万点神镫护海门。狮象吼余山亦怖,鲸鲵翦尽水犹浑。将军百战功成后,留得封侯付子孙。(其一)

  诏书初捧五云高,鸾凤天章字字褒。上将听经颁玉卷,空王说谶息金刀。天空大海龙无影,月黑林深虎欲嗥。愿得群僧齐拍手,上人重施紫罗袍。(其二)

  雨华庵

  在象王峰下。清光绪闲,僧又如创,开雨续建。(采访)

  按:旧志所列雨华庵已废,此特沿其名耳。

  下清凉庵

  在千步沙上。清光绪间,僧广智创,只得二三。民国四年冬,其师福升,为之圆功。颇雅靓庄严。(采访)

  禅那庵

  在千步沙上。明万历闲,僧天然,为镇海寺住持,(即今法雨寺)建此为退居之所。清康熙闲,五世孙普济,七世孙心净,重修。光绪闲,裔孙芳舟,又修之。(旧志,采访)

  龙寿庵

  在象王峰下。明万历闲,僧真蕊建。三世孙性越照敔,徒普性普成重修。清乾隆闲,僧智开,徒绣岩,又重建之。(岩,为法雨寺执事,真操实履,合山景仰。)宣统二年冬,圆通庵住僧莲禅,命徒侄化能,接法承受该庵废基,重建殿宇。民国十一年,农商总长李根源,题额。(旧志,采访)

  栴檀庵

  在象王峰麓。明万历闲,僧如方建。清四世孙照机,徒普德,孙通旭,曾孙心明等守焉。康熙展复后,众请机为普济寺住持。逾年总兵蓝理,更请通旭,机仍退居于此。葺故创新,幽胜为山中冠。其支属之宏法诸方者,颇不乏人。重兴金山天宁之大晓彻,亦其一也。(旧志,采访)

  清,释照机诗:

  风景只年年,盈盈白发鲜。竹窗遥听水,清沼懒栽莲。日月闲中掷,烟霞世外妍。罢琴惟绣佛,诸事不相便。(其一)

  世外多幽赏,林泉事不群。春来硛旧鸟,雨过起新云。玩水知鱼乐,闻香爱蜨醺。此中何不悟,指掌示于君。(其二)

  弥勒庵

  在象王峰下。清顺治闲,僧心慈建。光绪十四年,僧景超,同徒秀鋆,重修。(旧志,采访)

  双泉庵

  在象王峰圆通岭下。明万历闲,僧真静建。尝启华严经期,人众乏水,持咒求之,岩下二泉涌出,因名。清十四世孙广信,重修。光绪闲,愿宗复修。民国十二三年来,广印,更廓大之。(旧志,采访)

  积善庵

  在象王峰,天篦石下。明万历闲,僧应空创,性宝普镜重修。清康熙闲,孙心修,(为普济副寺,恪诚醇朴,总兵蓝理器重之。)辟廊庑,总兵蓝理题额。乾隆闲,法雨寺住持仁芳,重建。光绪闲,双泉庵僧行宜,接法承受。民国二年,徒愿孝,又大修之。(旧志,采访)

  伴山庵

  亦名伴云,僧真觉创。清康熙闲,在璇玑重建。民国九年,嗣孙开如,念祖庭日益倾颓,同侄了清,重为建造。玑为法雨寺监院,退居于此,以邑其劳。了清退院,亦以此为静修之所。(旧志,采访)

  清,裘琏,过在璇禅师新构伴山精舍赠诗:

  嫌尘萧寺未全除,更向涛端小卜居。得我性情为好友,留山面目是精庐。茗新炉旧香偏和,花洁泉清味有余。事事对君人世外,浮生半日即非虚。

  许琰诗:

  石径陵烟入,禅扉傍竹开。花侵香砌出,泉过饭厨来。地僻云争宿,林深鹤易回。伴山今日伴,踪迹悔尘埃。

  清凉庵

  在象王峰清凉冈,天篦石上。明万历闲,僧真满建。清八世孙,通溟,同孙源长,重修。总兵蓝理题额曰:木石居。光绪闲,僧定性,接法承受,又修建之。(旧志,采访)

  常明庵

  在象王峰,清凉冈麓。清光绪三年,法雨寺住持立山圆创建,为退休之所。置田二百二十二亩。化开又置田四十四亩。民国四年,四世孙了清。重修。庵内有立山手植桂树二株。光绪二十二年,及民国三年、十年,三次结实,形似橄榄。人以比阇河之紫桂,实为群仙之饵云。(采访)

  清,释化宏记:

  寂灭真宗,惟心本具。圆通妙道,非人莫宏。兴梵刹以辟普门,布慈云而注法雨。于法运垂秋之际,振将绝欲坠之宗,惟我先师无著老人其人焉。师讳立山,法名满圆,别号无著,松江,金山顾氏,父即福本悟公。行年十四,父即出家。心欲随之,以母在不果。至弱冠,礼父祝发,诣大崇福受具足戒。以寇据南京,不便参方,遂住普陀。至同治庚午,掩关于伴山庵,日礼华严,遍参海众。时法雨寺,凋敝已极,住持虚席。本山尊宿信真和尚,率诸法眷,叩关请师。壬申春进院,以兴复为己任。竭力经营,整理修葺。不数年闲,百废具举。虽未全复旧制,而大局已有可观矣。久之,意欲憩息,专修净业,因筑庵于寺西清凉冈之麓,额曰常明。盖取心性寂照圆融,横遍竖穷之义,欲人修因以克果也。光绪甲申春,退居是庵。决志西归,念佛不辍。又令庵内二时课诵,二时念佛,永为恒规。(下略,详禅德立山传)

  海曙庵

  在象王峰下,摩尼洞前。明万历闲,僧如玻(玻,旧志误信)建,见明源助修。清十二世孙本勤,精修不怠,苦行自甘,积资重建殿堂,补置田产。道光闲,耀嵩又修建。民国十一年,普济寺知众僧云峰,又创建一殿,供奉西藏玉佛。(旧志,采访)

  杨枝庵

  在象王峰下,雪浪山西。明宁绍参将刘炳文,为僧如光建。后通津源升重修。清光绪十八年,开量,同徒了根,又修之。民国十一年,孙根心,续有建置。(旧志,采访)

  按:旧志,于如光建下,均有有碑记三字。今查殿壁,有刘炳文重刻普陀大士像石牌并赞语。(详志余)他碑无考。

  逸云庵

  在大雪浪山麓。清康熙闲,法雨寺住持性统,创建为退休之所,和硕某亲王题额。光绪闲,孙戒文,又建天王殿。(旧志,采访)

  弘隐庵

  在大雪浪山后,僧云安建。(旧志,采访)

  羼提庵

  在翔凤峰,东天门,功德岭下。创自僧果贤,僧定觉重建。(旧志,采访)

  极乐庵

  在翔凤峰下,旧名福缘篷。清光绪闲,法雨寺住持开如改建,易今名。后赠与僧雪滨,其徒达圆,孙新融,续有修建。(采访)

  按:旧志所载极乐庵,今废。

  宝月庵

  在翔凤峰,创者失考。清光绪闲,僧祥源重建。(采访)

  金沙庵

  在飞沙隩,八仙岩下。僧了空建,徒润芳修。清,光绪闲,孙性灵,又修之。(旧志,采访)

  祥慧庵

  在飞沙隩左青石湾。清嘉庆闲,僧广裕,承受长慧庵故址,改建。光绪十八年秋,孙化池等,重修。(采访)

  古佛洞庵

  在朝阳岭下。清光绪闲,僧仁光,住于洞中,后化去。其徒之法师开明,于民国七年,始建为庵。(采访)

  天竺庵

  在天竺山,僧云空建,远闻重修。清宣统闲,续定又修建之。(旧志,采访)

  海澄庵

  即铁壁禅师舍利塔院,在茶山圆应峰下。清康熙闲,僧秋谷创建。光绪闲,十五世孙了明,重修。明于民国十二年,由法雨寺住持,退居于此。(旧志,采访)

  窦称庵

  在茶山东涧,朝阳岭下,僧无凡建。清迁徙后,徒祖勤,重修。光绪闲,法雨寺住持化定,又修建之。(旧志,采访)

  明,武进,吴钟峦,寓无凡静室,沈彤庵见过诗:

  八年于外未归人,此日兴怀倍苦辛。君国莫支成旧恨,僧寮偶寄是前因。深深林壑同踪少,远远波涛入眼新。不比寻常往来事,只今同患觉情亲。

  按:无凡,即汝应元。无凡静室,即宝称庵。全祖望鲒埼亭集云:张肯堂,浮海至舟山,尝抚其孙茂滋,谓汝应元曰:我死图一线之寄,其在君乎?应元谨受命,遂为僧于普陀。肯堂死,葬于茶山。应元筑宝称庵守其墓。详禅德,本山出家无凡传。

  法喜庵

  在白华顶北,僧真净建。清嘉庆五年,照鹤重建。道光闲,孙通慧扩大之。(旧志,采访)

  梵音洞庵

  在青鼓磊。明祟祯二年,僧寂住,为镇海寺(即法雨寺)住持,建此为退休之所。清康熙二十五年,三世孙普福,同徒博文,重修。雍正九年,奉旨发帑修建。嘉庆丙寅,十四世孙仁贤,时为法雨监院,辅佐常住,整理有方。因佛殿倾颓,佛灯寥落,赴上洋募捐。福建商客林聪官,首倡佽助,鸠工庀材,重新殿宇。同治闲,远孙良裕,同徒性春,又重建之。(旧志,采访)

  清,释性统,梵音洞建阁记:

  今上御极之五十五年,春三月,滇南抚军甘公,委员来山,启建祝厘道场,手书示予曰:前者承乏甬东,愿于梵音洞石梁上,建一阁,上供菩萨,下为朝洞人士礼拜之地。年来宦尘碌碌,尚未得遂。今沐圣恩,节钺滇南,特遣家人赍金,望和尚即为兴建,成此善果。予思我公诚敬笃信,固其素志。然久而不忘,益见其敬信之至也。方其莅官甬东,乃在四十一年闲。历任登莱宪副,江苏臬台,山东藩宪,祝厘进香之使,岁不绝人。今抚滇疆,远去万里,甫一载,即遣使以完前愿。非诚敬笃信之至,何以有此?阁高二丈三尺,深齐石梁,广亦如之。于本年四月鸠工,中秋告竣。洞口向东南,阁门对西北。当夫皓月虚悬,水光荡漾,大士之颜如玉也。旭日初升,朝霞吞吐,大士之唇如朱也。烟霏则翠鬓凝云,雾涌则缟衣映雪。至若风雨晦明之幻变,波涛澎湃之震惊。登斯阁也,莫不神化情移,真有得于大士之现相说法,迥出于寻常之外者。是阁之助发于大士光明无尽藏,即公之培植名山香火非浅鲜也!予亦乌能不详志之?公名国璧,字立轩,奉天正蓝旗人。(许志)

  药师殿

  在普济寺左。明万历闲,僧海仲居此。天启七年,崇王由樻,捐资重建,安紫衣替僧照慧,亲书法门龙象额,赐金襕衣。传至清世,普益之四世孙心[(汁-十)+曶]广诚,九世孙觉照,各有修建,后渐就圮。光绪闲,嗣法山恬,为前寺监院,整理有功,人多推重之。同徒永念重新之。(旧志,采访)

  大悲殿

  在药师殿左,旧名伯寓堂,僧妙闻建。明万历闲,性灯八世孙源泰重建。后泰归主净土,分源征居之。乾隆四十年,法如支属十二世孙昌友,同徒隆海,又修建之。至今年久失修,有颓废之虞。(旧志,采访)

  清一堂

  在大悲殿左,初名镜花院,僧寂汶居此。五世孙心彻,同徒源达,重修。十三世孙能仁又修之。(旧志)

  清,释本学诗:

  汉室神仙地,梁朝大士家。欲穷仙佛迹,会取镜中花。

  澄心堂

  在清一堂左,僧真才居此。九世孙心慧,(潮音主院时,慧为知事,善知众务,人多推之。)孙广诚,重修。(旧志)

  法喜斋

  在澄心堂左,僧承泉建,裔孙明慧重修。(采访)

  兴善堂

  在法喜斋左,旧名灵花房,僧静悟创。后无嗣出坍废。由西方庵僧广瑞,嗣法接续香火。于光绪闲,其师福升,重为修建。(采访)

  法如庵

  在玉堂街,洪筏堂右,旧名法如堂,今名下法如庵。僧海初居此,六世孙心惺重修。同治闲,毁于火。光绪闲,化妙重建。(旧志,采访)

  洪筏堂

  在法华洞下,下法如左。明万历闲,僧如定创。清嘉庆闲,十六世孙贤良修建。光绪闲,十八世孙慧源,建方丈室。徒润涛愿来,重建大殿及廊庑,气象聿新。大学士潘世恩,题法海慈航额。衍圣公孔令贻,题洪筏古刹额。民国总统黎元洪,题清华朗润额。又总统徐世昌,题炎峤慈云额。上海小南门外三昧庵,为其下院。(采访○自药师殿以下,旧属普济寺东寮。)

  按:旧志,并云僧圣恩建,恩无嗣,源道焚修于此。

  法华洞庵

  在东天门上。清展复初,山右僧照洁,名源正者,以有为寺执役,及募碗之劳,欲于此建庵静修,住持普周许之。阅二十余年,北京正音和尚来,欲卜居此山。绎堂,及各法眷,并织造孙文成,同愿以法华洞庵奉之。(照洁其时已圆寂,否则当为照洁别择所居。)此后为正音之子孙世守焉。五世孙普照重建,七世孙梦桂、隆德,又修。光绪闲,十一世孙慧石、慧莲,再建。(旧志,采访)

  清,宛平,孙文成记:

  补陀寺左,有法华洞,为山中胜景最著之地。展复初,长老普周,为寺住持。有山右僧照洁,来香于山,应寺执役,随往豫章募碗。寺中以其为众服劳,构楼三间于洞顶,以栖照洁礼诵熏修,且酬劳也。康熙三十八年己卯,皇上南幸,钦使干清宫总管内臣,顾公问行,恭代乘舆申香。游览至此,喜峰壑清邃,慨然有超尘轶世之志。遂移旧楼三间于平坡,仍照洁居之。而本寺常住,乃垩盖新楼三闲于原基,以为顾公生祠焉。公既不果来山,就古北口,建南天门,为洛伽胜境。想见名山虽远,方寸非遥。公之向往之深,良有以也。四十八年己丑夏,普济方丈绎堂和尚,召对热河,走谒顾公。面述法华楼,既不能遂夙志,今则已矣。闻问既疏楼渐颓[奇+(敲-高)]。至五十三年甲午之夏,都门大佛堂,正音法主老和尚,来香普陀,忻然作支公修隐计。绎公遂商之耆宿,众等悉知正老和尚,戒律精严,言行端恪。燕山证问者,多受其策励。遂群举以法华楼为卓锡地。且正老和尚,夙为予所皈向者,因问之于予。予以皇恩浩荡,无可仰酬。正拟访清净之区,虔供万岁龙牌,敬延高僧讽诵梵典,以抒祝国祐民之愿,不禁踊跃赞襄。正老和尚,己自出白金五十两,属寺载新修葺。予又捐俸百两,旁拓五架两闲一弄,为溷湢薪水之地。外有法华庵基,以作正老和尚蔬圃之用,亦可建置。总之日新月盛,徒子法孙,晨钟幕鼓,永为正老和尚卓锡世守,为千秋不朽之盛地。遥知名山大刹,因人而传。十笏数椽,有清净修持如正老和尚者,实为山名而人名。其人足传,而其地更足传也。后之览者,亦将知予一身许国,皈心内乘之深切云尔。

  邑人,余灿诗:

  闲来独与高僧坐,洞达轩窗纳晚凉。静境谈禅诗作偈,绿阴消暑竹侵床。鸟窥钵饭穿云度,龙摄天花带雨香。话到玄机真妙谛,依微星斗落山房。

  按:古人道明德立,声望远著,诸方每虚席以延致。即欲隐居静修,冀了大事,纵至海山深处,亦必有法门知识,宰官外护,为之建设兰若,及推让静室,以期遂其潜修密证之志。如正音和尚者,何可更仆数也?是知只愁无道明德立之实,其他皆不足以撄心者。愿法华洞之子孙,及诸僧侣,各皆深长思之。

  积善堂

  在普济寺右,旧名玉峰房,僧性宝创。六世孙通恩,八世孙源恒,各有修葺。民国壬子,因其裔孙不振,佛火式微,由伴山庵僧了信,接法承受。重修殿宇,焕然一新。(旧志,采访)

  宴坐堂

  在积善堂后,僧海灏创。普安,同孙心盥、源章、广济、重建。十二世孙昌荫重修。光觰闲,十四世孙仁鉴,又修之。(旧志,采访)

  承恩堂

  在宴坐堂后,旧名立本堂。清康熙间,僧克勤创建茅茨。乾隆乙卯,僧本善,同徒觉永,兴葺。五世孙能晓能仑重修。近住僧莹照,又修葺之。(旧志采访,及融通传。)

  报本堂

  在承恩堂闲壁。即西天门献祖祠,创者未详。清十世孙通旭住持前寺之八年,(康熙三十六年)集本支改创祠楼二闲。派僧广孝相继世守。总兵蓝理额曰:四世中兴。(自普贤,历本空,寂庵至通旭,凡四世。)光绪闲,释定增建殿楼,及东西寮。宣统二年,徒莹照,又有修建。台太同知梁某,求子得验,题额曰:锡我石麟。(旧志,采访)

  锡麟堂

  在报本堂前,僧如宏创,广成修。清道光初,堂渐就圮。十四世孙昌荫,自普济寺退居后,誓愿恢复。会邑绅钱镜,感祈子之灵,其母为捐资以答佛慈。由是鼎新革故,佛地重兴。后由法嗣观音洞支派,僧山静山觉接住。清光绪间,六世孙了余,逐渐修葺大悲楼、祖堂、客寮、丈室等,较前尤臻完美。(旧志,秦耀曾记,采访。○自积善堂以下至此,旧属普济寺西寮。)

  清,金陵,秦耀曾记:

  普济寺西寮,旧有仁德堂,取天上石麟之义,更名锡麟。创始于普勤禅师,供奉送子观音,厥基久建。良以菩萨阴行方便,周遍圆通。仗象教之宏功,降螽斯之遐祉。人称双璧,眼前悉诞佳儿。我见三珠,膝下咸添令嗣。是知拈花微笑,去来早晤三生。树草忘忧,似续远延百世矣。第人以时而代迁,物以久而日敝。禅关寂寥,法乳无传。梵宇荒凉,仔肩孰任?遂使虹梁紫柱,半倾圮于荆榛。螭角丹墙,全沈霾于瓦砾。百灵是护,方期云构而霞鲜。一木难支,渐觉垣颓而砌废。有宴坐堂,昌荫上人,派系同宗,不忍异视。将从舍宅,复拓精庐。特是结因人之胜果,端藉檀施。恢选佛之道场,须资慧力。会定海绅士钱君镜,字鉴堂,与上人莲界至交,苔岑雅契。每值扬屿波晴,单舟独访。光熙烟霁,双屐相寻。己公可与谈诗,如满何妨结社。独念钱君壮年乏嗣,谁为肯构之才。此日宜男,庶慰充闾之望。于是上人,叩猊座而代祈,娠看卜玉。向鹫峰而虔祝,誓切布金。未几钱君忽抱沉痾,顿悲永诀。虽翠微求子,自有异人。而伯道无儿,终为憾事。乃龙蛇谶应,高士已谢尘区。骐骥出群,德门旋产英物。洵属观音之抱送,不必宝志之俟来。钱君之母,思答圣慈,重兴佛地。鼎新革故,因毁成妍。玉题绣抱,既合沓以相持。虚牖疏棂,复玲珑以争映。龛像永免陊泐,缁流共有经行。此固上人愿力甚坚,实菩萨灵感所致也。余以辛卯暮春,敬诣名山,亲瞻胜境。香室郁以华壮,梵宫朗而辉煌。要使长廊广殿,特增法界之基。谁云智女圣男,不藉空王之庇。伏愿堂形如雁,庆坚固于祇林。书错为獐,获炽昌于望族。

  文昌阁

  在多宝塔右,旧名莲池庵,僧源净创。五世孙觉悟修。清同治闲,贤云重建。民国九年,化□又加修葺,焕然一新。(秦志采访)

  昙华庵

  在文昌阁左,僧心贵,同孙广成重建。清光绪闲,正□同徒行照,重修。(旧志,采访)

  天华堂

  在多宝塔左,旧名青莲台。清咸丰闲,僧福珍重建。光绪二十五年,毁于火,徒月德,兴复之。(采访)

  百子堂

  在天华堂右,即柏子庵,旧名六合庵。僧心一,年十六,由鄞来山,于寺前缚茅,日诵法华,遂结宇于兹。孙广博续静等,共与经营。后续静等,又创大悲阁于庵右。清同治元年,月空同徒建修。光绪二十七年,极得建外山门。民国十二年春,增建送子殿楼房。(旧志,采访)

  按:旧志又载通旭题心一像:小溪流水碧,古寺晚钟残。懒举庭前话,人天许独闲。可想见其地与人矣。

  天福庵

  在梵隩,旧名水月庵,僧如杰创,其昌居此。五世孙照圣修。清嘉庆七年,济源同徒广静重建。光绪闲静年迈无嗣,付法于慧济寺支孙德融,重行改造,易今名。(旧志,采访)

  正觉庵

  在吉祥隩,僧性空创。四世孙照显,同徒普亿,重建。清光绪闲,十五世孙能慧,重修。民国八年,十七世孙善荣,付法于圆通庵僧开径接住,谋再修葺之。(旧志,采访)

  普门庵

  在吉祥隩,僧寂悟,孙普闻重修。年久坍废,十五世孙临安,建未竣工,其徒静山,孙广照,续成之。(旧志,采访)

  净土庵

  在吉祥隩,普门庵左。明万历闲,太监张随,因僧性灯效力常住,特令创建。清康熙闲,六世孙通函,八世孙源泰,重修。光绪壬午,十二世孙晋祥,募化巨资,重行建置。(旧志,采访)

  裘琏,净土庵,赠仲宁上人诗:

  门外金沙万丈铺,听涛终日坐团蒲。桥边笑客来如梦,竹径诗人老更臞。耐是名心听贝梵,好从世味嚼菰芦。海鸥几个斜阳里,为问前宵浪在无。

  永福庵

  在吉祥隩,普门庵右。明万历闲,僧普绍,孙心古心盛创。清道光闲,本果重建。光绪戊戌,徒静昌,重修。(旧志,采访)

  西竺庵

  在吉祥隩,即古西方庵,僧竺典创。徒证慧悟道,重修。(采访)

  按:旧志西方庵僧元一建,广敬重修。此云竺典创,殆改建而名西竺者,为竺典欤?

  白莲台

  在吉祥隩。清光绪初,僧净守创。徒广学增修。学后为普济住持,退老于此。

  (采访)

  紫竹林庵

  在栴檀岭下,潮音洞后。旧名听潮庵,即古不肯去观音院。僧照宁创。清康熙三十八年,御书潮音洞额赐挂。雍正九年,六世孙广记,奉帑重修。道光二年,仁亮,同徒圣觉,又修之。光绪甲申,净守,同徒广学、广权,亦续有修建。民国八年,南海康有为,题紫竹林三字匾其门。(旧志,采访)

  按:定海厅志,引暌车志云:宋绍兴中,有巨商泛海阻风,抵一山下。因登绝顶,有梵宫焉。窗外竹数个,枝叶如丹。求得一二竿,截之为杖。每以刀锲削,随刃有光。至一国有老叟曰:君亲至补陀洛迦山。此观音座后,栴檀林紫竹也。是宋时尚有紫竹可求,故名曰紫竹林。非附会佛经栴檀林而名之,可知矣。

  西方庵

  在观音眺,僧福升创。民国九年庚申,毁于火。升不辞劳瘁,募缘重建。(采访)

  佛首庵

  在吉祥隩,僧量宗创。五世孙普轮,同徒通鉴,重建。十三世孙昌道,徒隆雷,重修。(道,为寺监院,山中多悦服之。)清光绪闲,十八世孙化导、澄莲,因殿宇狭隘,且多倾圮,募捐修建,规模较前宏壮。(旧志,采访)

  息耒院

  在报本堂西,旧名息耒庵。清康熙闲,僧通旭谢事后,寄息于此。建之者,为其徒心明,木石幽秀,亭廊雅靓。康熙四十九年,皇三子诚亲王,书众香精舍额。五十八年,御书海月常辉额。雍正三年,庄亲王赐知足轩三字额,并跋。而士夫尤多题咏。更历数传,栾楶襨□,丹青剥落,大非昔观。民国八年,裔孙某,亏款不能支,受若干金,以其院,推归本派报本堂。由报本堂僧莹照,次第修葺。改建天王殿,并建丈室,及楼房客寮,规制一新。(旧志,采访)

  清,鄞,屠粹忠记:

  潮公和尚,主席普陀,数年之闲,道风广播。琼宫绀殿,遹观厥成矣。近于寺右,构数楹,为静修秘室。绕屋皆树梅花,额其室曰息耒。盖已直透本源,化有象为无象。而万法皆空,故能返璞全真如是也。说者谓浮屠之学,行深般若,以心田为经。开示因果,以福田为纬。又藉砚田,出一言半偈,为度人慈航。至于邪说横行,非其种者,非耒不能锄而去也。愚鲁无智者,非耒无以开其昧也。荆棘丛生,又非耒无以树其业也。耒亦安可息哉!公产自名邦,出于望族。锄经时,即有耕云钓月之志。及其脱白梅岑,受嘱平田,杖履肃然,又复有担风宿草之致。今其应名山运,赴诸公请,转盼而丛林改观,龙象咸集。譬之深山野人,忽膺帝眷,若固有之,未尝改其恂恂之状。至于接引后学,驱牛夺食,能使久参大士,失其故步。筹画布置,不落近习。非公素养者优,曷能使所发者,如是其宏且远耶!由是而观,其披星带月,胼手胝足,致苗而秀,秀而实者,何一非善用耒之力也乎!今大地正切皈依,四方引领,是非至诚无息,无以答众心而竟道果。乃辄欲以息耒自闲者,岂善夫石隐高蹈,而流通于山林邱壑耶?昔地藏誓愿,欲度尽众生,然后成佛。大士现三十二应,广度一切。潮公和尚,又岂以度人无倦之心,而一旦置此耒于不用也哉!大抵一岁有一岁之余,余则可息也。一日有一日之暇,暇则可息也。于心无著,于事无碍,不息亦息,息亦不息也。盖自强不息者,潮公之道体。而可息则息者,潮公之应世。岂若避世者流,一息肩,而竟置民物于罔闻乎?予昔蒙予告,为园于郡之东隅,自谓足老于斯矣。今乃复为斗釜之禄,羁縻京师。闻潮公此举,而天下之役役于利名,不获一时休息者,可以知止矣。

  长洲,陈璇后记:

  普陀丛林就废,潮音禅师从而兴之。工讫,爰筑一庵,名曰息耒,言乎可以息肩也。非实有所谓耒者,而方丈老人荷之,而复用息之也。珂月,乃普济长老,主一山之政,大细就裁,不居丈室。于潮公示寂之后,理此庵尤谨。春秋佳时,坐客于其中,谈山中往事。尝语余曰:衲欲退此久矣,而苦于未遂。余不待其辞之竟,而应之曰:子之耒,亦何时息乎?荒榛蔓草,匪耒弗涤。十尧九舜,匪耒弗耕。修竹长林,耒以径之。断垣遗址,耒以宫之。匪其类者,耒以去之。耒之用普矣哉!秉耒而出,警其偷惰。负耒而人,发其斋心。然则耒亦何可息乎?且潮公之耒,初未尝息也。有嗣潮公者,而后可以言息。今日普陀,谁为继珂老之人,吾知其犹有待焉。吾故曰:子之耒何时息也。书此为庵之后记。

  文安,李灼,置田碑记:

  天下事创其业者垂其统,作于前者述于后。肇家造国,莫不皆然,何独至于僧而异哉!兹息耒院者,恭奉圣祖皇帝御题之栴檀林,悬供万寿龙帐,为绎堂和尚本师潮音和尚之祝圣焚修道场也。然殿宇巍峨,规模宏敞。享其成者,不可忘所自。而庶其徒者,尤不可不裕其食。康熙丙子岁,圣祖皇帝,偶尔违和。凡属臣民,莫不吁天保祝。伊时中丞王公,讳鸿绪者。学士高公,讳士奇者。恭装观音香像,送供前寺之藏经楼,而颜以天子万年之额。保祝皇躬永泰,所以尽臣子之心,而未尝有邀知于上之意也。至己卯春,圣祖南巡,敕内官顾公问行者,丁公皂保者,马公逢恩者,代香到山。见大士像额,随问所由。而绎堂和尚,遂以王高二公保祝之意告。顾公喟然叹曰。有是哉!朝廷不知,同寅不知,二公以隐默之地,独秉至心,奉佛保祝,非徒忠于君,而且孝于君矣。可不谓难乎!语毕,复曰:上有如此之额,不宜于此供大士,当另构殿宇以奉之。于是相址度地,得今所调息耒院者。是顾公即星赴南京启奏,龙颜大悦。王高二公,当捐重资,与绎堂和尚,助建殿庭。门院从屋,莫不备美。丹垩可观,呜呼盛矣!岁癸巳,恭逢圣祖六旬万寿。于时王公,晋爵司农,特绣万寿龙帐以进祝。帝曰:美哉!如此巨幅,即朕太和殿,亦莫容张挂,尔其悬供普陀。此万寿殿,所由名也。由是梵宫,即为帝宇。其制益恢,其名益大,其徒益众,不得不为僧食计,以图永其嗣守,远其香火。绎堂和尚,复与王高二公谋,协置山田地亩,岁收所入,以足众食。其在本山六峤者一沟,其在朱家尖月隩者一沟,澜田西隩底者一沟,香莲岭下者一沟。共计田若干,奏免条粮。度其所入,其为息耒院子孙食裕如也。独是世远时遥,人心不古,不能必其皆贤,而无不肖。不知圣恩之浩大,檀护之鸿慈,肇造之艰难。创于始者,不能守之于终。作于前者,不能述之于后。或派分而剖食,或售易而废弛。是不特有负祖宗之苦心,而且得罪于朝廷,与深辜王高二公之宦德矣!是不可不有以记之,以塞其流也。

  鄞,万言诗:

  人生天地闲,共此秉耒业。一息茍尚存,不容轻暇逸。尧禹勤洪荒,周孔劳训迪。汉唐宋元明,诸儒总一辙。莫不各有耒,孜孜勤补缀。岂特彼农夫,百亩计收撷。眼珠针孔大,便谓田功毕。公岂拘于方,而以内外律。乘兴跨海来,兴尽脚可歇。即此寻丈园,无时得休辍。老梅不加培,冬花岂芬郁。修竹不加剔,冬笋岂森茁。劝公息此怀,努力为众屈。劳生天所定,敢举为公别。

  裘琏诗:

  尧舜不并耕,孔子小农圃。孟翁素飧非,伐檀诗人苦。潮公有事在,闲情娱泉石。龙象钟鼓新,此耒良可息。

  石门,劳之辨,宿息耒赠珂月和尚诗:

  山中气候早,二月放桃花。攲枕闻天籁,推窗见洛迦。名言麈尾接,真味菜根赊。信宿偕师对,何须展法华。

  邑人,陈庆槐诗:

  荷锸归来乍掩关,禅心千古白云闲。愁城苦海人如许,尘梦何曾到此间。

  释通旭诗:

  民生事陇亩,老我赋归来。爱此一片石,多种几树梅。石可和云坐,梅能傲雪开。地宽宜补竹,径僻易成苔。坚劲孰可拟,一日几徘徊。

  白象庵

  在文殊岩下,僧普耀,同徒通因创。九世孙树山重修。民国十年,十一世孙德莲,募资重建山门及厢楼。(旧志,采访)

  莲篷庵

  在白象庵左。清康熙闲,僧云山建,名安乐茅篷。光绪壬辰,孙德明重修,增建楼房,额曰莲篷禅院。(采访)

  三圣堂

  在正趣峰下。明万历闲,僧大方,曾结茅焚修于此。会党礼张随二太监,目睹该处泉水灵异,(即八功德泉,现在院内。)捐资命梦禅师鼎建。清康熙闲,海安重建。咸丰初,显法居此,更名曰如意庵。光绪初,四世孙华德,重建三圣殿,复旧名,改堂为禅院。五世孙长汀,建天王殿。六世孙真达,及侄明教,重修。壁闲嵌有清肃亲王,书无量寿佛四字石刻。(旧志,采访)

  磐陀庵

  在清净境,向有古室数楹,年久颓圮。明海宪方应明,捐俸重建。周应宾,题应身宝殿额。崇祯闲,承干宫皇贵妃,遣官进香。复命铸渗金佛一尊,赐袈裟二袭。后皇戚畹田氏,奉旨进香,捐资请方册佛经一藏。清康熙闲,七世孙心受,同孙本善、本茂、觉容、觉问,重修,增建前殿。光绪闲,善章改建大殿,及接引殿、客寮二十余楹。又创天王殿、玉带阁、楼房等。镌明董其昌磐陀庵三字题额于石,嵌诸墙壁。又浚洗心池,以畜鲜介。有方兴未艾之象。(旧志,采访)

  普慧庵

  在弥勒峰下。明万历闲,闽僧如见创。清超象、顶祥,续有修建。光绪闲,觉道重新改造,并另建退居室,额曰般若精舍。(旧志,采访)

  清释通旭记:

  梵刹之兴,既有有道德者主夫其中,亦必有有福德者助夫其外,然后功业成,而名闻著,此同行与外护,俱称善知识,而不可一日相离者也。磐陀普慧禅院,宅幽而势阻,地廓而形藏。自西天门盘结其下,与大寺不里许而近,步履坦如,乔木荫如,望之知为藏修胜境也。自内徙甫复,楹榱具在,钟磬无闻。时住持道恒禅师,同旧住慈德,请省机大师居焉。师讳超象,翁洲人,受度于补陀拳和尚,嗣法于南涧济老人,皆海内名宗匠。视父知子,宜其卓荦不群,盖所由来者如此。而又得居士凌某等,时来盘桓其间,质疑问道,辑故鼎新,此诚财法两施,等无差别者也。独是大师契单传之旨,追面壁之风,杖履萧然,不顾口头生醭,洵为沧海遗珠。而居士于风尘世路之中,栖心物外,时渥檀波,增辉林麓,可谓善得道修,克昌厥后者矣。今日把手盟心,无分缁素。当来同归净域,宁有优劣者哉!是用镌石揄扬,表二公之德业,示景行于后世云。

  宝莲庵

  在海浪石左,原名慈航庵。僧宝山重建,徒文荣修。(采访)

  伏羲庵

  在海浪石右,旧名复喜庵。明,万历闲,海存创。清寂晓同徒孙照彻普轮,重建。(旧志,采访)

  观音洞庵

  在鹦哥石侧。旧无殿宇,只有梅树数本,故亦名古梅岑。明万历闲,一僧始结茅于此。清雍正闲,法泽始创建。道光闲,海南修之。光绪闲,裔孙化响,重建大殿。宣统二年,僧开林,添建客堂,及楼房,渐臻完美云。(旧志,采访)

  广修庵

  在观音洞左,初名金刚茅篷。民国二年,僧开音改建。(采访)

  芥瓶庵

  在观音洞下,僧寂梅创,古昙重建。(旧志,采访)

  福泉庵

  在司基湾西,旧名天妃宫,僧大慧创。清光绪闲,广莹重修。侄清念,又修葺之。(旧志,采访)

  勺庵

  在雨华峰西北之麓,僧朗法创。后由耀嵩嗣法,重建殿宇。清同治闲,彩真同孙云中,重修。(旧志,采访)

  弥陀庵

  在莲花洋畔,清光绪闲,僧广照建。(采访)

  广福庵

  在莲花洋畔,旧名关圣祠,又名护国庵。清光绪癸巳,僧□宝重建。(旧志,采访)

  慈云庵

  在短姑道头,僧如有建。八世孙心悦修。清光绪十八年,益谦改建。(旧志,采访)

  隐秀庵

  在雨华隩。明万历闲,内官张随,以僧如秀,同徒性昙,监造勤劳,许建庵修静于此。清顺治十八年,四世孙寂童,为普济寺住持。孙普授广砾广盛续昌等,积累重建。康熙展复后,岁甲子,又率徒广砾等,启辟故土,日就宏远。林石幽秀,梵宇精严,为西南冠。后砾等,复改建大悲阁于正殿后。同治闲,毁于火。十三世孙宝树,同侄隆璋,赴闽募资,重兴佛殿,并大悲阁。与白华、海岸、净土、磐陀、梅福五庵,为前山六大房。遇公请普济住持,由该六大房保举之。(旧志,采访)

  清,裘琏,隐秀庵赠舜衷上人诗:

  幽谷精蓝满,行行隐秀遥。林深能做雨,峰转不闻潮。顽石生公点,丹泉仙尉招。到来尘路绝,清思对团瓢。

  鄞,李文斗,宿隐秀庵,赠既贤师诗:

  每忆清谈支遁如,十年锡傍子云居。一从天外浮金钵,竞说山中礼玉书。海若闻钟涛不怒,庭前留树月偏疏。出蓝更有多才誉,赐紫应同万历初。

  释智楠,题隐秀庵闻上人五世图诗:

  华藏老人悟道妙,大阐宗风臻玄奥。现身说法天雨华,六变震动感神庙。宣敕发帑建普陀,珠宫绀殿何嵯峨。慈云万古垂不朽,老人惨淡经营多。喜静厌烦思宴息,谒者张公择所适。白华西畔翦荆芜,精舍初成开胸臆。沧海潮汐任西东,花香烟气自晨夕。令嗣养元光先业,名蓝重创真赫奕。一自海氛起劫灰,民庐僧舍皆残催。云山无复旧轮奂,鹿游猿啸满蒿莱。王师南下扬神武,楼船飞渡柙兕虎。海甸重瞻日月光,复兴榱桷何辛苦。闻先大师大士身,后先创业非等伦。五叶慈颜足千古,浩荡勋猷难具陈。

  释铁莲诗:

  烟树全遮一院深,胜灵肩辟费多金。谈玄拂麈香飘袖,坐石迹花翠滴襟。重叠楼台倚峭壁,嵯峨殿阁起幽林。上方绝少凡人迹,欲扣云扉不可寻。

  海岸庵

  在短姑道头左,旧名三元殿。明万历五年,僧明安创,为登舟憩足之所。清七世孙照宗,徒普庆,九世孙道远、心古重修。十二世孙广赞,修废坠,光先德,较往昔为胜。光绪壬寅,裔孙通达,为普济寺住持,退后居此,创丈室。其徒莲曦,于民国十二年,亦由普济退居,为休养之净室。(旧志,采访)

  清,奉化,陈于蕃记:

  海岸庵,即三元殿。奠址海澨,为宝陀首庵。创于前万历五年,僧明安之手,固所称宏敞美备,可以传世永远者。迨后渐以陵替,往往为老成耆宿咨嗟叹息,有欲恢其盛,而无其人之憾。幸明安十一世孙,源律之徒广赞,字实相者,起而承其任。实相,为吾鄞族祖殉难侍御天工先生后人。厌尘出世,剃度此庵。出其才智,殚精竭虑。坠者基,废者修,不数年而克绳厥美。且有以光大前猷,而增廓之。是以守成之德,而兼创业之才,岂不倍难于寻常万万哉。(前后略)

  白华庵

  在雨华峰南麓。明定海都司梁文,祈嗣有感,捐资属寺僧如曜创。清九世孙(裘志作六世)广泰,十四世孙(裘志作十一)隆寿,十五世孙(裘志作十二)能学,徒果方常拙等,重建。康熙壬午,复建大悲阁于东岩下。至咸丰闲,香火寥落,田产尽变卖。三十二世孙□宝,孤身入闽募缘,得数千金赎归之。光绪辛卯,□宝为普济寺住持。重建斋楼,并修钟鼓楼、藏经阁,助朱家尖荡田三十亩,有中兴功。庵距海不数百武,绀殿红楼,宽闲靓幽,撑云古木,拔地拂天。水光云影,逗漏树隙,如晶帘晃耀。山中精庐,惟此为冠。士大夫游山者,多主之。旧蓄图书古玩最富。兵燹后,亡耗大半,人皆惜之。(旧志,采访)

  清,昆山,朱谨,大悲阁记:

  天下之崇建佛宫者,所在多有。而大悲阁,尤人之所向往而乐成之者也。悲也者,慈之至也。慈也者,仁之端也。仁也者,性之至,善之长也。老氏言慈不言仁。孔子罕言仁,而慈与孝并举。曾子亦并举之。佛氏言慈复言悲。而其要归,则曰能仁。世之崇奉大悲者,是必以佛之慈且悲,体而行之,以及于民物。非特求佛之慈且悲,加乎我一人之身也。普陀白华庵,长老耆公,浑厚而和平,朴诚以应物。融融乐易,靡有人我之界限画于中,天然一慈氏家风也。岁壬午,与其徒能学剖公,谋建大悲阁,于白衣真应殿之西。阁之下,为正趣堂。堂之左,北岩之下,有真歇泉,翦鉴池,皆名景。耆公,洁一寮舍于堂之阴。饮泉而甘,坐石而安。朝斯夕斯,持诵于斯。禅宴之余,环顾世间营营不返者,深渊坑阱,日就沦陷而罔觉。目击心怵,伤如何矣!斯大悲阁之所由建也。人之瞻斯像也,当必一为谛审,佛何为而悲?人又何故而动佛之悲?今之建阁以奉大悲者何心?人之瞻大悲而悚然者又何心?如是以思,当必知所修矣。不具文以饰观,当顾名而思义。推其义,斯得其实。实义之所在,即修持之所自出。世有凡夫,于理之最实者,虚之而不求。境之最虚最幻者,视以为实,而沾沾焉为之。今夫建阁之意,虚乎?实乎?曰:存其名则虚,推其义则实。我于耆公剖公之阁,而知其为实义之所发也。余本畸人,性不习伪,亦, 尝有悲悯沉溺之感,往来于中,而不自已。每与耆公辈同游阁下,未尝不叹大悲佛愿力之宏且大也!阁之成,耆公创之,剖公和之,众信赀之。剖公以下二世,元复,大隐,瘁其心力以任之。后之人,念成功之不易,体前指之所在,而思所以善承之。苟不能,是则不惟不能悲人之悲,且不能自悲,而转为人所悲也。不亦负前人之德欤!

  明,丁继嗣,为昱光上人题白华庵诗:

  证果白华巅,超然出世先。望空开宝刹,枕石听山泉。花发传灯后,龙皈说法前。吾将扫尘虑,对尔共安禅。

  上虞,徐如翰,游白华赠朗彻禅师诗:

  几转层楹倚翠微,目规心构出天机。碧垣曲曲藏幽径,紫竹阴阴护短扉。林罅海光遥入座,窗前花影故侵衣。悬知一觉禅床梦,又听潮声去复归。

  吴,钟峦,寓白华庵生辰诗:

  蓬莱飘渺几人探,欲问长生有贝函。最上大根堪付法,是中深处且抽簪。巢由遁世山之北,管葛匡时斗以南。海外余年殊自愧,可容永日作优昙。

  清,华亭,陆祖修,白华庵赠耆英大师诗:

  师住名山六十年,化城几度见沧田。白莲花发重栖定,紫竹林深又结禅。万斛潮音香界落,一龛佛火海天悬。前身我亦为居士,丈室长明证法缘。

  又,赠剖疑禅师诗:

  白华岩下法堂开,白玉为阶绝点埃。自辟门庭成祖席,天留水月礼香台。生前见佛无他路,劫后谈空有辩才。风雪一灯春睡好,枕头又听子潮催。

  朱谨,寓白华庵赠耆长老诗:

  访古意何极,还窥真歇泉。甃池涵远脉,见水忆真禅。人立高云下,山横旭日边。宗风多后起,一勺是心传。

  明,释来向,宿白华庵,访赠朗彻禅师诗:

  未觐慈颜礼洛伽,白华林里道人家。峭崖凿透千年石,古树锄开万丈霞。舌卷潮音谈妙义,麈挥云影笑空花。相逢洗我风尘色,夜静烧铛雪煮茶。

  清,释明果,大悲阁成,赋赠耆英长老诗:

  香阁嵯峨倚翠岑,善财好向此中寻。松涛午夜穿窗冷,竹影高低入座阴。卷幔时观沧海阔,凭栏始觉碧云深。爱君手眼通身是,携杖频来话素心。

  修竹庵

  在西天门,圆通岩前。明万历闲,僧性钟,同徒海缘创,历久失修。清光绪闲,观音洞僧山广,同徒永莲,重建。民国十二年春,孙化慧,增建客堂等寮。(旧志,采访)

  圆通庵

  在西天门上。明万历五年,僧圆献,结庵谷内。献,字本空,为山祖普贤孙。遭倭寇后,归姚江玉皇殿。隆庆闲,总督刘公,迎回山中。重新遗址,益虔焚修,遂为西天门之祖。其后十二世孙,源法居之,历久颓废。清同治三年甲子,观音洞支派普信,创廷茅篷三椽,于不二石侧,以期静修。名与昔同,而基址稍异。戊辰,徒山静,同孙永悟永庆,开拓基宇,改为禅庵。光绪庚子,曾孙莲禅,创念佛堂。来孙化杲,创韦驮殿、方丈室。又改建客堂、东西楼,及上海法租界贝谛鏖路莲花寺,与西门外龙寿庵下院。修废举坠,迭廓前光。洵无忝于祖德者矣。(旧志,释照机通旭,两宗谱序,采访。)

  梅岑庵

  在梅岑之椒,相传子真炼药处,旧名梅福庵。明万历中,住持如迥创。鄞陆中书宝,游是庵,以先贤名,不宜直斥,题额梅仙庵。(按明总兵杨宗业误以梅仙为梅花之仙,题额曰仙葩古迹,朱绪曾,讥其武人不学,易之。)清康熙闲,始改名梅岑禅院。五世孙照祚,七世孙通哲,徒心恒心观源德重修,历久颓废。光绪元年,普济寺住持隆璋,同徒妙昌,而重建之,以复古迹。(旧志,采访)

  清,漳浦,洪陈斌诗:

  神仙有窟宅,浮槎访遗迹。胸次怀高风,到来乘暇隙。鸟道薜萝闲,逶迤几千尺。林端出清光,隐隐露屋脊。披襟坐树根,望之意甚适。少憩精庐旁,侣坐炼丹石。古仙不度人,老僧不揖客。取纸书语言,聊为聋者译。盆石起千峰,茶烟幻五色。奇事与奇观,良可资谈剧。却忆浩然亭,梅庵从此易。

  万言诗:

  子真偶托足,胡以名名庵。当时吴市意,海外岂不谙。良由炎鼎复,穷海所共瞻。斯人不可作,斯名聊为占。吾引盂亭例,易名匾精蓝。庶几千载下,共知节义耽。

  朱谨诗:

  入吴为健卒,泛海作仙人。抱节游于世,随方寄此身。大丹烹日月,小隐答君亲。留得崖前水,涓涓蓄万春。

  陈庆槐诗:

  海外仙岑旧姓梅,山腰曲处井垣开。缁尘碍眼应须洗,乞放源泉万斛来。

  许琰诗:

  青林长秀蔚,苍岭故纡回。井地犹存汉,山岑尚姓梅。抱忠徒海窟,避世且云隈。千载真冰玉,桐江亦钓台。(子陵为梅公婿)

  释法湜诗:

  行义何妨又洁身,梅花独占首阳春。寻来丹井今犹在,无复当年跨鹤人。

  灵石庵

  旧名龙泉庵,在磐陀石东。明僧求凝创,真全广运重修。清乾隆闲,十六世孙隆定,徒能立,苦行焚修。下山募捐,于道光二年,庀材重新,改名灵石。厥后徒孙旭崖,又扩大之。光绪初,梅卓重兴。又增建那伽室。会蜀僧清福,寄寓是庵,礼佛诵经。至光绪三十年,福诣天竺礼圣迹。在锡兰国,请舍利十二颗。以三颗,并玉佛一尊,贝叶经一部,永存庵中供奉。越数年,徒孙学海,建舍利殿于其祖梅卓退居室基。(旧志,采访)

  龙华庵

  在二龟听法石下左侧。民国十六年,光顺将原有三会篷改创。另建三会篷于庵侧。(新添)

  
茅篷

(再附 共一百二十八所)


  普济管辖各茅篷列后

  楞严篷 无量篷 万德篷 文殊洞 罗汉洞 龙树篷 草茅篷 白云洞

  福生篷 自在篷 性芳篷 狮子洞 万寿篷 福莲篷 隐雅篷 灵峰篷

  龙王宫 大观篷 白莲篷 觉观篷 九莲台 宿禅篷 报恩阁 九莲篷

  修水篷 炼石篷 观音篷 如意篷 静修篷 隐贤篷 龙头井 清虚阁

  吉祥篷 隐度篷 演说篷 为莲篷 智岩篷 金仙阁 梵林篷 观音阁

  宝山篷 瑞莲篷 祇园篷 仙人井 法云篷 密禅篷 药王篷 仙岩篷

  洛伽洞 寿春篷 妙音篷 极乐亭 云霞篷 韦驮殿 仁寿篷 东送子洞

  妙莲篷 其祥篷 延寿篷 土地堂 三会篷 一心篷 莲华篷 圆音篷

  拜经台 多宝塔院(僧海安建,净尘修,清乾隆后废。民国八年,陈性良居士重建,详见营建多宝佛塔下。)

  戒定篷 过海篷 化雨篷 慈云篷 学法篷 印月篷 古云篷 西送子洞(戒定以下八篷,归学堂领。)

  祖留篷 丛桂篷 林深篷 (此三篷,归祖印寺领)

  法雨管辖各茅篷列后

  云水洞 智峰篷 慈岩洞 宝珠宫 药师篷 小山洞 东山洞 华严篷

  青龙洞 碧峰洞 心莲篷 金福篷 宝塔洞 菩提篷 普贤洞 阿逸篷

  香山篷 培荫洞 大乘居 善财洞 欢乐篷 胜观篷 灵山篷 伏虎洞

  定慧篷 忏悔篷 莲台洞 新安篷 摩尼篷 大佛头 北岩篷 北金刚洞

  隐居篷 梵音篷 降龙篷 观觉篷 竹灵篷 得胜篷 西方篷 麒麟篷

  上茅篷 中茅篷 下茅篷

  香祖篷 心印篷 演古篷 梅丛篷 妙林篷(香祖以下五篷归祖印寺领)

  妙音洞 水月篷 学成篷(此三篷归学堂领)


废庵

(又附 共一百七十三所)


  不肯去观音院

  五代梁贞明二年,日本国僧慧锷,自五台山得观音像,欲返故国。舟抵新螺礁,(在莲花洋石牛港口)不为动。锷祷之,舟行,泊于潮音洞下,居民张氏,目睹斯异,舍所居双峰山,卓庵奉之,俗呼为不肯去观音院。(大德昌国州志,详灵异。)

  按:裘志,隶古迹门,云今废。此乃普陀之权舆,今琼宫贝阙,争仰海天佛国,而不知其初一茅茨土阶而已。自古舍宅建寺之人,未有不依名刹垂声不朽。独张氏寂焉无闻,良以今寺非此地故址耳。然木本水源,似不可忘。与潮公言之,即悬额于潮音洞庵内以表之。又特设张氏主,奉于外护之旁,意诚善矣!然无专堂以奉之,揆诸本源二字,犹未圆满。以致朝礼者,只知某寺某庵,而不知有菩萨亲选道场之不肯去院,岂非憾事!傥得缁流发愿,檀信慨助,访寻故址,补建殿宇以奉大士,别立堂以祔张氏,较之各项建置,其功德为更大矣。

  又按:大德志,又言郡闻遣,幕客迎其像置城中,为民求大吉祥。已而有僧,即大众中,求嘉木刻像,扃户弥月,工竟而僧不见。今之俨然趺坐于殿者是也。是普陀所奉瑞相,尚非来自五台之旧。而现僧刻像,仍还普陀,益可验大士之于是山,为不肯去矣。

  海岸孤绝处

  宋高宗绍兴元年,真歇解会长芦,南游浮海,于此结庵,榜曰海岸孤绝处。郡请于朝,命住持宝陀,易律为禅。时海山七百余家俱业渔,闻教音,悉弃舟改业去。(大德志,裘志,法统真歇传。)

  演法堂

  元大德五年,命李铁木儿不花治之。(旧志)

  铁瓦殿

  明洪武二十年,信国公汤和,徙居民入内地。焚山中殿宇三百闲,仅留是殿,使一僧一价守奉香火。正德十年,僧淡斋募铸铁瓦二万,砖一万,建正殿方丈于洞南。嘉靖六年,河南王赐琉璃瓦三万,鼎新殿宇。三十二年,东倭入犯,总兵胡宗宪、都督卢鏿,迁宇于今镇海之招宝山,余舍尽焚。(裘志)

  无量(量亦作梁)殿

  在潮音洞上,北都游僧(失其名)建。设钟鼓二十四具,以应二十四气。(裘志)

  琉璃殿 梵王宫

  俱在潮音洞上,明嘉靖间鲁王建。

  栖真庵

  明万历三十年,督造张随,改名真显。吴忠列钟峦,寓室遗迹在此。(朱绪曾昌国典咏)

  朝阳庵

  在白华山顶之麓。明万历五年,内臣明凤祝发于此,以凤号朝阳故名。徒真元、孙如乐,皆以内臣出家,坚守净业,克绍前声。督造内臣张随,题额曰瑞霭栴林。清康熙闲,六世孙照彻修,今废。(秦志)

  明,上虞,徐如翰诗:

  树密径幽深,禅房春昼阴。断云寒宿槛,流水静穿林。僧说前朝事,人多象外心。翻悲出门去,钟磬有余音。

  雨华庵

  在雨华峰下,如晓建,照德重修。

  大慈庵

  在茶山,明万历闲,古鉴建,以接待往来。

  方圆庵

  在千步沙,广济建,三世孙源禄修。

  望槎庵 甘露庵

  清雍正闲,法雨住持法泽,买二庵废址,并作一庵,为退居之所,即今之长生庵。

  真歇庵

  在普济寺后,宋真歇建。即海岸孤绝处,或称为真歇庵。

  清,释永道,寻真歇庵诗:

  波中卓锡破天荒,祖道于今日更彰。欲访幽栖遗老尽,寒云冉冉水汤汤。

  宝函堂

  在不二石右,真一刺血书经处。

  育恩院

  在普济寺西二里,总镇杨宗业建。并构不二阁,寺僧性能守静于此。

  明,徐如翰诗:

  山胜皆藏石,石奇各肖形。地当幽绝处,寺露半开扃。小槛援飞雾,晴窗瞰落星。曲阶苔细细,危窦水泠泠。竹罅斜通白,云标别染青。密阴时护径,丽影欲充庭。揖海悬双镜,开山问五丁。渐疑霞作屋,翻讶藓为屏。坐卧俱成适,攀跻觉有灵。樨僧能咒钵,仙子解谈经。面壁宜深定,镌题各办铭。最怜斋报午,粳粒笋芽馨。

  总静室

  在司基湾。明督造张随,以旧址湫隘,拓基迁建,题曰云林总会。

  松雪斋

  妙用居此,九世孙广志重修。明副宪周应治题额,大学士申时行书。

  善法堂

  性相居此。(采访云:普济寺住持天真,于洪筏堂外,别建是堂,今仍并入洪筏堂。)

  恩荣堂

  迥禅师祠。海日置地,集本文同建。

  衣珠堂

  如迥同徒性空居此。孙海日,字荣光,故又号荣光堂。嗣孙普通续敬等重修。

  仁德堂

  普勤同徒通奇创。(按秦耀曾记,即今之锡麟堂。)

  清,朱谨,寓仁德堂诗:

  暮年犹蹈海,至此未还家。梦过如飘叶,春残又落花。客心憎笔砚,儒业羡袈裟。何似山头石,无情阅岁华。

  宝林堂

  海山居此。因内徙,其徒散居不复建。五世孙通悟,归其地于普济。

  弥陀庵

  在茶山,照顺照林居此。(林为普济寺执事,募化油漆宝殿,尽心有功。)

  梵音庵

  在海天佛国石右,明照建。五世孙寂爱重建。

  无垢庵

  在茶山深处。明万历闲,宝台开山。清康熙二十八年,三世孙手量重建。慈豁裘琏,联其室曰:到门三涧清降海,绕室千葩艳夺霞。

  吉祥庵

  明万历五年,明潭以内臣出家,卜筑居焉。

  飧霞庵

  明万历间,妙峰宝峰同建。眉公陈征君题额。

  竹林庵

  增飧建。徒超慧居之,改名龙象庵。

  宜庵

  在茶山东北,勤学以过小山洞,潮汐不时,请于法雨明益长老,起盖此庵。

  憨山居

  qing hai岫重建,岫为法雨知众,勤劳多年,建此为休息之所。

  福源庵

  庭柏建,督造张随题额。

  智度庵

  在大智塔右,如心创,元古重建。吉先为普济监院,后为法雨堂主,勤敏服众。

  开智庵

  法雨寺僧通勖等建,内供大智像。

  地藏庵

  佛恩建,为法雨寺普同塔院。

  松云庵

  武严建,方升居之。严为法雨副寺,勤敏有功。

  灵芝庵

  在育恩院右,景最奇胜。

  文殊院

  潮音之退居院。息耒未辟之前,结茅于兹。当巫山石玲珑岩之交。小而不逼,幽而不寒。峻崖之中,清泉涓注。修树怪藤,苍翠扑人。名曰文殊,以其大峰如象也。

  镇龙庵

  性果建,与圣寿庵相联。后古心,即其址建德云室,退居于此。

  龙沙庵

  在龙岩西,圆宗建。广智重建未就,徒续章成之。乾隆乙卯,觉照同徒昌曙昌晓重修。

  大智庵

  西资庵  在一乘塔后。

  慈源庵  在千步沙。

  天王殿  在千步沙。

  普济庵  真空建。

  圆隐堂  定慧居之。

  善庆堂  海宝性乐居之。

  供石斋  海岳居之。

  水月堂  真宰居之。

  美胜堂  寂周居之。

  天机堂  天机居之。

  归元堂  照宇居之。

  斗室斋  寂汶建。

  圆觉庵  如月建。

  琉璃庵  在茶山后。

  崇德庵  见宽建。

  华严庵  性觉建。

  圆隐庵  如元建。

  灵瑞庵  性学建。

  慈音庵  增耀建。

  金刚洞庵  惟至建。

  祇园庵  灵一建。

  极乐庵 博堂庵(博,秦志作抟)。

  竹石居  在八卦石下。

  菩提庵  心彻建。

  宝华庵  明德建。

  华严庵  自全建。

  金刚庵  佛虚建。

  定慧庵  名山建。

  鸡足庵

  万松庵  善缘重建。

  翠微庵  如钦性律创。

  资福庵  寂灯建。

  万佛庵  梵慧建。

  龙树庵  海灯建(灯,秦志作澄)。

  大悲庵  如盈建。

  月印庵  在摩尼洞上。

  雪浪庵  在后海洋畔。

  般若庵  在鹦哥石右。

  融彻庵  融彻创。

  清净庵  照盛重修。

  双隐庵  沐冶建。

  宁喜庵  子杰建。

  一草庵  古风建。

  雪云庵  芳升建。

  龙兴庵  陵汉建。

  上乘庵  法雨寺茶园。

  水济庵  万缘建。

  月光庵  广信建。

  青鼓庵  源学建。

  太平庵  在大智塔西。

  白云庵  性坚建。

  娑罗庵  真隆建。

  莲花庵  如定建。

  大觉庵  真良建。

  清籁庵  在金刚窟后。

  林樾庵  海观建。

  祖音庵  为普贤老祖祠。

  龙泉庵  为圆悟祠。

  迎旭庵  万宗建。

  法华庵  性实建。

  长寿庵  源浚建。

  树德堂  智恻重建。

  明净庵  诚义重修。

  寄余庵  心明建。

  圆通境庵  灵脉创。

  法善庵  照源建。

  秀莲庵  在千步沙。

  慧日庵  在千步沙。

  金地庵  在千步沙(干峰元塔院)。

  海常庵  真晓建。

  善说斋  在慈云石旁。

  证觉堂  性旋居之。

  枕石居  性乐居之。

  太古堂  海涵居之。

  萝月堂  寂周居之。

  水天斋  心彻建。

  见空堂  性彻建。

  佑启堂  在天机堂侧(无穷富祠)。

  中法如庵  旧名正法堂。

  方广庵  如富建。

  观音庵  海印创。

  涌泉庵  如丛建。

  弘觉庵  海舟建。

  智胜庵  在茶山左,性灵建。

  大休庵  在龙头山上。

  中峰庵  慧海建。

  至善庵  明空建。

  法华团瓢  实修建。

  东照庵  香云建。

  平天洞庵  性悟居之。

  芥光庵  普胜建。

  功德林庵  来肩建。

  慈慧庵  性觉建。

  德邻庵  寂辉建。

  月峰庵  万慧建。

  象中庵

  瑞云庵  宗修建。

  大中庵  别峰建。

  南山庵  吼山建。

  海云庵  岐峰建。

  金陵庵  天鉴重建。

  盘龙庵  真宽建。

  圆信庵  明忠建。

  回龙庵  明富建。

  万年庵  敬云焚修。

  大士庵  云际旭映同建。

  楞伽庵  月华创。

  青莲庵  弘慧建。

  白衣庵  道行建。

  别峰庵  性忠建。

  师子庵  旨庵建。

  堆云庵  卧容建。

  弹指庵  素彬建。

  福幢庵  即法雨中兴塔院。

  指南庵  实参建。

  智定庵  在后东天门上。

  弥勒洞庵  戒明焚修居之。

  永胜庵  祖敬建。

  龙珠庵  心源同徒重建。

  海印庵  在莲花洋畔。

  大慈庵  在西天门侧。

  金刚庵  性汾建。

  瑞胜庵  寂寿同孙等重建。

  六明庵  源泰建。

  圣寿庵  如弘建。

  律堂  贤瑞建。

  桂花庵  广轮建。

  上方庵  智广建。

  弥勒室  法云建。

  离垢庵  本来建。

  福慧庵  源法建。

  净胜庵  无能建,海文重修。

  上法如庵(旧名易安堂,废址归大悲殿管。)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1 22:05

普陀洛迦新志卷六

(禅德门)

古会稽陶镛鉴定 古翁山王亨彦辑

  
禅德门第六


  海英岳灵,爰诞开士。德馨行胜,斯号上人。非有大德之住持,奚副高山之仰止?兹山则清了南渡,海绝渔舟。怀信西归,梦通帝座。古鼎之舍利光照,潮音之德业芳流。大晓以闪电明心,贤良能咒水愈疾。中赞感鱼篮入梦,别庵有龙卫投怀。半偈受持,紫柏得死生无碍。三年禅观,妙峰知净秽一如。见灴披法服而行,相偕莲侣。嗣铣脱臭囊而去,一句弥陀。薪传一脉,喜衣钵之相承。海会四河,庆箕裘之克绍。志禅德。

  此门分四:一普济住持,二法雨住持,三本山出家,四十方寄寓。

一、普济住持

(共五十五传)

五代 梁

       慧锷


  日本僧。五代梁贞明二年,从五台山得观音像,将还本国,舟触新螺礁,莲花当洋,舟蔽不前。锷祷曰:使我国众生无缘见佛,当从所向建立精蓝。有顷,舟行,竟止潮音洞下。居民张氏,目睹斯异,亟舍所居双峰山,筑庵奉之,呼为不肯去观音院。斯为普陀开创奉佛之始,故锷为开山第一代。清通旭赞其像曰:亲从五台来,欲向日本去。普门名号遍十方,何必绘像图归计。忽然舟不行,菩萨应无住。听其止而休,此货已成滞。一山名胜待师开,天下群瞻两足地。(裘志,古迹门。秦许二志,灵异。)



  真歇

  名清了,(清一作青)蜀之雍氏子。生有慧根,眉目疏秀,神宇静深。见佛则欣恋不舍。年十一,依圣果寺俊僧受业,又七岁试法华经得度。具戒听讲,玄解经论。以为言说终非究竟,出峡抵沔汉,扣丹霞淳和尚。淳问:如何是空劫时自己?歇拟对,淳掌之,遂契旨。翌日淳上堂曰:日照孤峰翠,月临溪水寒。祖师玄妙诀,莫向寸心安。歇趋进曰:今日瞒某甲不得也。曰:试举看。歇良久。淳曰:将谓尔瞥地。歇便出。辄北游五台京汴,南抵仪征,谒长芦祖照。绍兴元年辛亥,自长芦南游,浮海至普陀,结庵山椒,扁曰海岸孤绝处。禅林英秀多依之,郡请于朝,易律为禅。时海山七百余家俱业渔,一闻教音,俱弃舟去,日活千万亿命。后主国清、雪峰、育王、龙翔、兴尘、双径。凡七处说法,五承紫泥之诏。得度弟子四百,嗣法者三十余人。有语录二集若干卷行世。塔在无畏石。普陀禅宗自歇始,为开宗第一代。由是飞锡此山者,皆具曹溪正法眼藏。(旧志,大德志。)

  按:宏宗阐戒,二者为佛门大纲。悟道为禅,守道为戒。学佛者,不由持戒而欲得定慧,亦犹吾儒舍身体力行,而欲得薪传。若戒不清净,则禅何由悟?故宏法者,持戒与参禅并重。明释传灯辑天台方外志,于僧德门,分圣僧考,如宋德韶、济颠诸人是;祖师考,如龙树尊者、智者大师诸人是;高僧考,教,则有慧命真清诸人;禅,则有遗则真歇诸人;莲,则有南岳智者诸大师。普陀以真歇为开宗第一代,其为禅宗乎?然真歇,尝谓净土一法,直接上上根器,傍引中下之流。又谓乃佛乃祖,在教在禅,皆修净土,同归一源。知其禅净双修,即渐即顿。与高语明心见性,超凡入圣,不务事修以期实证者,实天渊悬殊也。

  自得

  名慧晖,会稽张氏子。自少得度于澄照寺道凝。年二十,孤锡云游。见长芦真歇,以为有所证于闪电机下,竟南归。后谒天童宏智觉,彻法源底,许为室中真子。绍兴丁巳,开法普陀。徙万寿,及吉祥、雪窦。淳熙三年,敕主净慈。上堂,朔风凛凛扫寒林,落叶归根露赤心;万派朝宗船到岸,六窗虚映芥投针。本成现,莫他寻,性地闲闲耀古今;户外冻消春色动,四山浑作木龙吟。又云:谷之神,枢之要。里许旁参,回途得妙。云虽动而常闲,月虽晦而弥照。宾主交参,正偏兼到。十洲春尽花凋残,珊瑚树林日杲杲。又尝举风幡话,乃曰:风幡动处著得个眼,即是上座;风幡动处失却个眼,即是风幡。其或未然。不是风幡不是心,衲僧徒自强锥针;岩房雨过昏烟净,卧听凉风生竹林。七年秋,退归雪窦。十年冬,十一月二十九日中夜沐浴而逝,塔于明觉之左。于是普陀风范,与天童并峙。(旧志,高僧传四集。)

  按:旧志自得后,有继以、弁至、大继、恩求、雪屋、垣堂、蘧庵、还庵、鉴庵、小庵十人,均不详其事实。兹将其名列于住持表内。凡后之无事实者,概归住持表内,俱不另录。

  闲云

  名德韶,佛照光嗣也。嘉定闲,来主是山。言于朝,赐钱万缗,修饰殿宇。殿成,御书圆通宝殿,及大士桥以赐,韶创龙章阁藏焉。(旧志)

  大川

  名普济,明州奉化张氏子。淳熙十六年,无用净全禅师,(大慧宗杲嗣)开法狼山,移锡苏之承天,宣城广教,建业保宁。适天童虚席,迎全主之。济首谒全,全举有句无句,如藤倚树。济云:斩钉截铁。全云:沩山呵呵大笑聋。济云:寸钉寸木。全深契之。又往越之能仁,见浙翁琰。(浙翁,名如琰,台州周氏子,主临安径山。)参随久,及琰移钟阜,拉济偕行。又被旨移天童,职济知藏。嘉定十年三月,妙胜虚席,济应其请。瓣香为浙翁,记所证也。元初为灵隐住持,尝题世尊出山相:龙章凤质出王宫,肘露衣穿下雪峰;智愿必空诸有界,不知诸有几时空。取道原传灯录,杨李等续录,芟繁就简,总汇成书,名曰五灯会元,赐入大藏,清著录四库全书中。(旧志,张立廉宝积录序,徐增灵隐寺志,鄞县志,天童续志。)

  梦窗

  名嗣清,山阴于氏子。肄业郡之天章。上堂,德山入门便棒,临济入门便喝。逼龟成兆,终不能灵。宝陀者里,寂然不动,感而遂通,马无千里漫追风。(旧志)



  玠禅师

  氏族法系俱无考。明宋濂,撰净慈孤峰德公塔铭云:孤峰,族姓朱,世家明之昌国。父有成,母黄氏。父与补怛洛迦僧玠公交。玠闻鸡声入道,凡说法必鼓翅为鸡号。玠亡已久,黄梦玠来托宿,觉而有娠,历十四月而生。据此,孤峰即玠后身也。(旧志)

  按:宋濂所撰孤峰德公塔铭云:孤峰之父,与普陀玠禅师善。及玠亡已久,其母梦玠来求寄宿,遂有娠,历十四月方生。至明洪武五年圆寂,寿七十九岁。则孤峰生时,乃元世祖三十一年。若依宋统全亡之己卯起,方称元统,则为世祖十六年。而玠之亡,当又在前。向来山志,及列祖录,皆载于明初大千之后,失考之甚。

  东岩

  名净日,南康都昌廖氏子。幼喜诵佛书,解大义,常食蔬果以自持。年十五出家,明年祝发于庐山香林,为天童西岩了惠法嗣。宋景定闲,主圆通。咸淳闲,兼领东林。元至元十二年,主育王。大德四年,主天童。时年已八十矣。行峻洁以完,遐迩向慕。越八年,为至大元年,将示寂,书韵语以示其徒曰:天为盖兮地为函,吾奚为兮塔与庵?灰吾骨兮山阿,言已矢兮勿镵。越三日,沐浴端坐而逝。年八十八,塔于天童西岩。平石如砥,为其嗣法弟子。(鄞县志,引袁桷撰塔铭,德介天童寺志,及续志。)

  如智

  尝与王积翁二奉玺书,通好日本,咸以中途有阻而还。至元十四年,捐衣钵余资,于沈家门侧,建接待寺,以便往来者之宿顿。(旧志,大德昌国志,定海厅志,元史。)

  东洲永

  与元叟端、虚谷陵、东屿海、晦机熙、竹阁真,为莫逆交。(灵隐寺志)

  按:元叟为元初僧,东洲既与之交,应亦为同时僧侣。而旧志属于宋代,盖以一人历两朝耳。旧志又注云:松源岳下石林巩嗣。考松源,名崇岳,宋隆兴时人,生于处州龙泉之松源吴氏,因以自号,见陆游塔铭。石林住净慈寺,元叟至,处以记室,见灵隐寺志。

  一山宁

  道行素高。大德三年,奉诏出使日本,成先帝惇好息民之意。一山赍诏往,而日本不至。(定海厅志)

  如律

  大德闲,修圣像。同如智上玉质瑞相留供大内,赐田二十顷,命翰林院刘赓为文,勒石记之。(旧志,刘赓宝陀寺记。)

  孚中

  名怀信,明州奉化姜姓子。父某,为某县校官。母刘氏,梦拾吞大星而孕。稍长,受三经于戴表元。年十五离家,从法华院僧子思,执童子役。已而祝发为大僧,受具戒于鄞五台寺。闻延庆半岩全公,宏三观十乘之旨,与游。久之叹曰:教相繁多,浩如烟海。若欲穷之,徒自困耳。往参天童景德禅寺竺西坦公,大彻玄旨,就维那之职。坦入灭,云外岫继席,命司藏钥,文彩渐著。泰定丙寅,行宣政院,请住明之观音寺。天历己巳,迁住普陀。不以位望之崇,效他山饰车舆,盛徒御以炫人。自持一钵,丐食吴楚闲。镇南王,具香花迎至府中,虚心问道。宣让王,亦遣使奉栴檀香,紫伽黎衣,请示法要。信随性质而导之。姑苏产奇石,信购善工,造多宝佛塔上三层,(即太子塔)载归普陀,俾信心者礼焉。驸马都尉高丽王绎而吉尼,丞相撒敦,以信行上闻,赐号广慧妙悟智宝宏教禅师,及金襕法衣。居普陀十四载。后主金陵龙翔寺。当明兵下金陵,僧徒散处,信宴坐,目不四顾,执兵者,皆掷杖而拜。太祖尝亲幸听法,改龙翔为大天界寺。信赋性冲澹,欢溢眉宇。日默诵法华经七卷,虽流金折胶不为闲。临终前一日,太祖在江阴梦见信,问曰:师来何为?曰:将西归告别耳。还闻迁化与梦符。诏出金币助其丧。举龛之夕,太祖亲致奠,宠荣之加,无与并者。塔遗骨于金陵牛首山,分瘗发爪于天童。有五会语录行世。法嗣双林致凯等,十有九人。(旧志,宋濂撰塔铭,德介天童寺志,鄞县志。)

  古鼎

  名祖铭,奉化应氏子。初从金峨寺僧横山锡剃染,学出世法,年才十八。元叟端住灵隐,铭往参。一日入室,叩黄龙见慈明因缘。端诘曰:「即如赵州道,台山婆子,被我勘破。」慈明笑曰:「是骂耶?你且道二老汉用处,是同是别?」铭曰:「一对无孔铁锤。」端曰:「黄龙直下悟去又如何?」铭曰:「也是病眼见空华。」端曰:「不是不是。」铭拟进语,端便喝,铭当下廓然,即命居记室。自是声誉顿发,与梦堂噩、楚石琦,并称诸方之峥嵘者。后居鄞东湖青山寺,建钟秀阁。刘仁本题其书楼去:青山湖上老僧居,百尺危楼万卷书;架插牙签朝旭上,香消古鼎夜窗虚。阑干竹色浮蝌蚪,枕簟芸香落蠹鱼;近忆校讎人未远,雨花零乱独踌躇。至正七年丁亥,住径山,赐号慧性文敏宏觉普济禅师。十八年戊戌,将迁寂,书偈曰:生死纯真,太虚纯满,七十九年,摇篮绳断。掷笔而逝。茶毗,舌根数珠皆不坏,舍利无算。于径山、隆教、宝陀,皆建塔焉。铭:洞彻玄微,踔厉纵横。袁桷、黄溍、虞集、欧阳玄,皆称慕之。危素为撰塔铭。有四会语录,宋濂为作序赞。著有冷泉听猿赋,洋洋五百余言,详载续修云林志。鄞万寿寺住持天渊,灵隐住持可纯,皆其入室弟子。天渊,名清浚,铭寂后,亦主青山。明洪武四年召见,劳间甚至。(旧志,鄞县志,灵隐寺志,云林寺续志,明林时对重兴金峨寺记。)

  按:梦堂,名昙噩,慈溪王氏子,世儒业。生而洞爽,幼通经史,祝发东皋寺。文章古洁,士大夫尊礼之。明洪武四年,诏通三藏高僧,问鬼神情状。师与楚石琦,行中仁等,应召至。馆于天界寺,著书上奏。六年归寂,寿八十有九。未出家前,尝学文于金华胡翰。其后乌斯道读书东皋,又从噩学文。著有梁唐宋高僧传。楚石,名梵琦,象山人。襁褓中,有神僧摩其顶曰:此佛日也,因名之为昙曜。元泰定中,住海宁福臻院。明初征至京建法会,亲承顾问,赐衣钵。著有北游、凤山、西斋等集,及六会语录。卒,宋濂撰塔铭。以上俱见象山志。录之,益见古鼎之为名山龙象矣。

  大千

  名慧照,永嘉麻氏子。年十五,往依县之瑞光院了定。(即照从兄)长老良公,知为法器,即剃落为弟子。逾年禀持犯于处之天宁。首谒晦机熙(晦机,名元熙,豫章唐氏子。)于杭之净慈,未契圆证。一日阅真净语,至头陀石掷笔峰处,默识悬解,汗流浃背。时东屿海,以石林巩逝世,提倡苏之荐严,照杖锡往谒。东屿知其有夙悟,遂留执侍左右。后主藏室于郡之万寿,复应杭之净慈,温之江心,分座之招。天历戊辰,出世乐清之明庆。集众诲曰:佛法欲得现前,莫存知解。缚禅看教,未免皆为障碍。何如一物不立,而起居自在乎!德山之棒,临济之喝,亦有甚不得已尔。闻者悦怿而去。至正十五年乙未,迁主普陀。先是寺以构讼而废。照以讼兴,在乎辨难太迫,处之以宽柔,绝勿与校。且曰:我佛得无诤三昧,所以超出群品。我为佛子,可不遵其教耶?众皆服化。未几,迁主育王。悯大法陵夷,孜孜诱掖,不遗余力。尝垂三关语,以验参学。一曰:山中猛虎,以肉为命,何以不食其子?二曰:虚空无向背,何以有南北东西?三曰:饮乳等四大海水,积骨如毗富罗山,何者是汝最初父母?此三关,最为峻切,鲜有契其机者。居九年,退于妙喜泉上,筑室曰梦庵,因自号梦世叟。掩关独处,凝尘满席不顾也。洪武癸丑十月,书偈化灭。僧腊七十,世寿八十五。塔于梦庵之后。有语录若干卷行世。(旧志,宋濂撰塔铭)

  


  大基

  名行丕,鄞人。早得法于左庵良公,掌天童内记。宗说兼通,行解相应,蔚为时之名僧。元至正二十四年,江浙行省丞相康里公,领宣政院事,选丕主天童佛陇寺。洪武初,由佛陇来主普陀,匡众说法,恢复产业。建清净境亭于宝陀寺之南岭上。(旧志,宋濂佛陇寺记,清净境亭铭,德介天童寺志。)

  祖芳

  名道联,鄞陆氏子。年十四,礼昆山荐严得度。禀戒于鄞之五台。后出世台之广孝。迁紫箨,及麻峪景山,明之普陀,越之能仁,末主净慈。其主普陀也,人比之为宋真歇,元孚中。蜀王赐衲衣钵盂。永乐丙戌,征为释教总裁。有拙逸语录行世。(旧志)

  淡斋

  正德十年住持。其徒大扬州、小扬州,募缘留都十载,铸铁瓦二万,铁砖一万,构殿潮音洞。(旧志)

  普贤

  名道诚,徽州人,以戒德闻。历游名山,至普陀,师淡斋,参礼甚众。年七十有三,预报示寂,有偈云:普贤普贤,苦行心坚,即心是佛,西方目前。清十二世孙通旭题其像曰:猗欤我祖,祥发梅岑。广修万行,名实相应。谓是华严长子,却来补洛中兴。谓是普眼莫覤,狼藉满地儿孙。灯辉古鼎,棒喝雷鸣。临行一句,耀古腾今。千流万派皆归海,烁破乾坤月一轮。塔在龙湾。(旧志)

  本空

  名圆献,余姚人。嘉靖闲,卓锡普陀,精修戒定,悟空五蕴,遐迩向化。适遭倭变,朋徒西窜,遄归姚江玉皇殿,聚徒熏修。隆庆闲,总督刘公,迎回山中,避居西天门之圆通庵。焚修益虔,讲诵不倦。远近闻风者,莫不奉为金仙,尸之祝之。塔在西天门左。(旧志,照机重修宗谱序。)

  无瑕

  名明通,本空献徒。修德励行,寿登百龄。受徒十人,皆英贤钜略,增重名山。奇峰,尤其杰出者,别为传。塔在达摩峰下。(通旭百岁老祖宗谱序)

  真松

  嘉靖闲,来自五台龙树寺。礼部下郡县给札住持。修复宝陀寺,大倡宗风,复兴胜果。(旧志,汪镗重修寺记。)

  一乘

  名真表,翁洲人。年十二入山祝发,师明增。及壮誓志兴复,重创殿宇,如天王殿、云会堂等。万历六年为住持。十四年,敕颁藏经到山,并赐金环紫袈裟。诣阙谢恩,赐延寿寺茶饭香金五十两,缁衣禅帽各一件而还。性刚直,有戒行。敬礼十方贤衲,结庵五十三处,以故名僧皆归之。大智至山,创建丛林,得表赞扬之力为多。塔在千步沙西资庵前。(旧志,鲁王普陀碑记。)

  聊城,傅光宅赠诗:

  海山深处有高僧,妙法曾参第一乘;方寸自能清似水,浮云底事爱还憎。

  云峰

  名真宰,仁和人。万历闲,寺毁于火,同寂庵竭力兴建。万历二十六年为住持。(旧志,屠隆普陀寺募缘疏。)

  寂庵

  名如迥,兰溪人,投真学为师。长受戒于金山和尚,听法于万松法师。归山阅藏讽华严者,十有三载。万历二十九年三月,因真宰没于京,众举于郡邑为住持。值敕造,内使络绎,朝夕拮据公务。三十二年冬,退居东堂。逾年夏,督造至,复授为住持,居东方丈,鼎新山寺。三十五年春,赐紫袈裟一袭。九月二十五日,进谢恩表。十月十五日,钦命赐紫,并给礼部札,付授僧录司右善世而还。周应宾赋诗为赠。塔在梅岑庵之左。(旧志)

  普光

  名真遇,翁洲人,性质朴。值如迥让住持,众以其诚,遂共推之。屠玉衡赠诗云:优昙花发定中香,衣里明珠是密藏;黄叶止啼都不著,悟来本地好风光。(旧志)

  奇峰

  名真才,秀水人。髫年入道,受法于无瑕老人。赋性温雅,才德兼备。为堂头首领,善调大众。吏部蒋公赠额曰:丛林调御。名闻广著,司府给冠带为东方丈住持。姜应麟都谏题像赞云:谓像真耶?本来是空。谓像假耶?俨乎其容。既文既慧,允穆允恭。住持方丈,紫衣是荣。晚年精爽,诗词益工。澄心而坐,瞑目而终。合山大德,罔不信从。故咸礼其像而尊敬之曰:者老和尚,海上奇峰。塔在龙湾。(旧志)

  逊吾

  名如让,严洲人。敕建寺宇,往返京都,不辞劳苦。万历三十七年,奉礼部札,授僧录司右阐教,协理寺事。三十八年告竣,复命赐紫衣一袭。临海王立程赠诗,有开山初出定,狎海久忘机之句。(旧志)

  三藏

  名真经,翁洲人。秉性沉默,举措无苟。督造张公随,以师礼事之。万历三十九年,众推举为住持。(旧志)

  万容

  名如钦,鄞人。为寺监寺,心意巧妙。时遇敕建殿宇,经画合宜,殚力忘倦寺成,辞事习静。众服其功,推举住持。(旧志)

  昱光

  名如曜,定海人。智勇才略,时莫能及。刺血书经,上书阙廷,请敕建寺宇。上赐帑金,御制碑文,金栏紫袈裟,悉逊之。万历四十年为住持。永平王浑然,有秋日送昱光还南海诗。塔在白象庵左。(旧志,陈继儒妙庄严路记。)

  朗彻

  名性珠,天启崇祯闲人,昱光徒。苦行能文,修妙庄严路,绵亘五里,阅四载而成。著有剖璞语集行世。(旧志,董其昌修路记。)

  文玉

  名寂美,鄞人。戒行端严,日课法华。前后住持十三年,一山推重焉。(旧志)

  


  贯介

  名照中。顺治初,海氛未靖,群议迁僧,中白当事力求止之,众得安堵。(旧志,引白华小志。)

  道衡

  名普周,崇明人。康熙二十五年住持。建上厨房三间。(旧志,禅德,孙文成法华楼记。)

  公闇

  名通亮,定海人。天机堂僧,天机孙。堂废,亮重建之。时值内徙,十余年,亮居此山,麋鹿为群,宴然自得。后复为寺住持。总戎黄大来,每推重焉。(旧志,梵刹,天机堂下。)

  通元

  名照机,鄞人。明万历闲,栴檀庵僧如方四世孙。幼慧而寂,不喜经心尘务。年十七,从师卓锡于普陀之栴檀庵。戒修严邃,行业精勤,远近向往之。康熙初,僧俗内徙,自普陀至慈溪,建复寿峰先觉寺。(慈溪县志,寿峰寺,宋开庆元年,会拙庵建,名先觉寺。康熙十一年,僧照机,自普陀居此,渐复旧观。二十六年重建,仍署曰先觉。四十二年,僧珂月奏请,御书寿峰额赐之。是寿峰先觉,实一寺也。)娄县,周志伊赠诗,有自言旧院今无主,不道东林可少公之句。及海禁弛,还普陀。二十七年,为普陀统辖住持,锐志兴建。至年八十余,退居栴檀。调琴以适性,歌诗以醒世,天然一完人也。著有诗集及宗谱。其支属在本山者,如通旭之中兴普陀。散居者,如大晓之重兴常州天宁寺,镇江金山寺,皆有声。塔在栴檀庵后山。(旧志,精蓝栴檀庵,范炜珂月传,及诗序,与重建先觉寺记,采访。)

  潮音

  名通旭,号旵霞,为天童密祖四世法裔,松江华亭俞氏子,祖籍新安。童时遇食,每以手击木作梆声。里人询之,曰:「吾集众以会食耳。」父母验其非凡,乃送归普陀,剃染于栴檀林。禀具戒于白龙慧镜。遍参海内名席,随侍啸堂寒泉二老,悉入堂奥,当机不让。旋受天台万年无碍彻老人嘱。始开法于慈溪寿峰,姚江圣寿。康熙二十九年庚午,海禁既弛,帝驾南巡,特赐普陀白金千两,重兴佛殿。时任事者难其人。旭以省祖来山,定海总兵蓝理,自云中移镇,为国进香,慨无主席。合山缁素,竞以旭对。理一见奇之,即请主普济。山前忽有五鹿拱立,若听法状。大众异之,为法运之祥。理交赐金,请上堂云:二十年前,要津把断,不通凡圣。所以绀宇华宫,化作颓垣废址。莲台狮座,鞠为茂草荒榛。圣僧打失鼻孔,金刚碎作微尘。弥勒开张大口,笑他廿四圆通,全没巴鼻。惟有乌刍瑟摩,却较些子,倒骑佛殿,走出山门。二十年后,八字打开。直得青莲呈瑞,古柏重荣。于百草头上,现琼楼玉殿。革故鼎新,光扬佛日,且道承谁恩力。寰中天子颁纶敕,阃外将军有佛心。圆通大殿升梁上堂云:建大功,立大业,当知乘愿再来。展大机,发大用,须具通天作略。普陀山寺,屡朝敕赐,昭列祖之休光。盛世恩荣,荷人天之共怿。谩谓沧桑变异,聿然轮奂如期。圣主恩隆,赐帑金而兴建。人臣愿洽,捐囊橐以钦从。续焰联灯,更藉名山龙象辈。擎天驾海,还凭福地栋梁材。若非绳墨芳规,曷作古今榜样,有时转功就位,有时借位明功,有时功位齐彰,今则九仞之功既竣,三多之祝恒申。只如万人头上特尊一句,又作么生?端居自在云霄上,谁不倾心仰面看。大士诞辰说戒上堂云:日日香花夜夜灯,春山泼黛雨还晴;戒珠朗润人人得,便是观音今日生。结制上堂云:凤不知美,枭不知恶。时至理彰,无劳穿凿。莫莫,祥麟只有一只角。解七晚参云:七日前,即心即佛也是,非心非佛也是。七日后,即心即佛也不是,非心非佛也不是。何以不经一事,不长一智?钦差la ma到山示众云:赵州不下禅床,东林不过虎溪,风高千古。昨日命使来山,为甚么长老走出山门?老僧为人无意致,世情随顺是菩提。中秋应祖印之请,示众云:寒山曾有言,吾心如秋月。普陀今指出,却值个时节。山谷重相招,木樨香更彻。如得者个时节,古今不离当念,自他不隔毫端,便知晦堂老汉落处。亦知普陀不起于座,已赴来机。无庸腕力,高提祖印。其或未然,山僧重为下个注脚。以拂子作圆相云: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尝谓大法之坏,不在四众,而在狂禅。多游族姓,修饰竿牍,务为求名。而中茫焉无所了,吾之所不敢出也。其为人体弱,性恬退,恂恂若讷。同学辈,喜与之交,而敬畏之。凡所经营,必使坚固垂久。十稔之内,百废俱兴。近革八十余年之陋习,远绍四十二祖之芳猷。德业闻望,焕然中兴。弘机伟辩,视众如己。类元之孚中信。而住院遭时,亦若合符节。建息耒院于金刚窟,谢事后,即寄息于此。康熙三十七年戊寅冬寂,世寿五十,僧腊三十四。塔在息耒院外。衣钵塔,在普贤塔后。有语录、随录、普陀列祖录、百岁老祖宗谱等书行世。法嗣明箔、明果、心明,别有传。其办理钦工之有功者,为监寺通玄,号灵一,古堇人。领众办事,不避险难。后投老于善庆堂,屏绝外缘。有身虽未到华台上,先送心归极乐天之句。知事心慧,善知众务,人多推之。副寺广信,慈和悦众,取与分明。当时嘉其敦素,以为有古宝寿风。(裘志,法统,梵刹,精蓝,范炜珂月传,王鸿绪中兴普济寺记,释本昼潮音塔铭,雍正宁波府志。)

  按:裘志于古心传云:康熙戊寅冬,旭公示寂。本昼塔铭,亦云戊寅冬,十一月,示微疾辞众。则其寂于是年无疑。惜裘志漏载于本传。而雍正府志,则云康熙三十八年,圣驾再巡,复颁赐帑金千两。旭谢恩至杭,蒙赐御书寺额,方丈,潮音洞等额,宠赉稠叠。此系其徒古心事,讹作潮音者。府志旭字,当作箔字。

  古心

  名明箔,松江上海陆氏子。首谒金坛兀庵,发明心要。得法于普陀潮音。康熙三十七年戊寅冬,潮音示寂,总戎蓝理,暨合山耆宿,请箔继席。上堂云:大道绝中边,了无去来之迹。至真离向背,那有僧俗之分?所以蓝大护法,不忘灵山付嘱,辅我先师。转大*轮于瓦砾场中,土块皆作狮子吼。建宝王刹于荆榛丛里,樗材尽作栴檀香。十年以来,百废俱兴。四海英贤,悉皆有赖。不幸先师归寂,众举继主此席。箔上座,到者里,事不获已,只得脱珍御服,披垢腻衣,和光同尘,灰头土面。虽然如是,凡所施为,但遵旧则。何故聋?不见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逾年三月,翠华南巡。箔至武林,迎驾请额,御书普济禅寺额,皓月禅心四字,并赐帑金。回山率众谢恩,上堂。举天童忞祖道:灵山密旨,千圣同宣。少室真宗,万灵共证。其奈依稀越国者多,仿佛扬州者众。正如入京朝帝主,才到潼关即便归。所以不睹广大门风,焉知威德自在?乃云:天童老人恁么道,未免钉桩摇橹。今日普陀则不然,无论京师潼关,扬州越国。只要闹市里识得天子,亲见一回。自然千眼顿开,明如杲日。一念无私,廓若太虚。拈一机,则千机万机齐赴。说一句,则千句万句流通。直得尧风荡荡,舜日熙熙。野老讴吟,渔樵歌舞。四海清宁,万民乐业。只如林下道人受此天恩,且作么生报答。以拂子打圆相云:但将日月为天眼,愿见黄河百度清。寂后塔于西天门上。(裘志)

  自修

  名明果,号砥石,江西临川李氏子。年二十七,礼赣州宝华抚松寤和尚,脱白受具,依止七年,发明心要。历参名宿,后得法于普陀潮音。康熙四十年辛巳,止足中峰精舍。受当道护法,合山耆宿之请,继席普济。上堂云:世尊掩室摩竭,达摩面壁少林。未免龙潜止水,鹤立枯松。德山入门便棒,临济入门便喝。又是无风起浪,好肉剜疮。正眼看来,各各好与三十柱杖。众中傥有个旁不甘底出来道,新长老具个甚么眼?敢开恁般大口。但向他道,自从踏破毗卢顶,诸佛从教立下风。复举先宝寿嘱三圣,请后宝寿开堂。开堂日,三圣推出一僧,宝寿便打。三圣云:恁么为人,非但瞎者僧眼,瞎却镇州一城人眼去在。宝寿掷下柱杖,便归方丈。修云:三圣推出一僧,受人之托,必当终人之事。宝寿便打,知恩始解报恩。先师尝嘱院主珂兄大师,请果上座开堂,今朝果遂先师之愿。即今珂兄若还推出僧来,果上座,亦与他一棒。非但开者僧眼,亦能开一切人眼去在。彼此一棒,因甚优劣如此,良久,喝一喝云:一句明明该万象,重阳九日菊花新。定海总兵,施大护法,邑侯,缪护法,到山启建祝圣道场,上堂,举密庵杰祖上堂祝圣云:诸佛不说说,祖师不闻闻。留下一转语,千古镇乾坤。普陀今日则不然,诸佛亲说说,祖师亲闻闻。相传一转语,千古播乾坤。且道是那一转语,恭身合掌云:皇图齐北极,圣寿等南山。小参,举马祖一喝,百丈三日耳聋。百丈才举,黄檗不觉吐舌。临济问佛法大意,黄檗连施三顿痛棒。看他父子公孙,递代相承,诚可谓栴檀围绕栴檀树,狮子还生狮子儿。仔细检点将来,犹未免抚垂赤子,提奖婴儿之意。若是普陀则不然,直饶嫌佛不作,嫌法不说底到来,正好朝打三千,暮打八百。何况棒头取证,喝下承当者哉!且道普陀有甚奇特,恁般孤峻。喝一喝云:门前海阔千层浪,屋后山高万叠峰。(裘志)

  绎堂

  名心明,字珂月,明州邵氏子。母王方二氏,梦白衣姥抱婴儿入室而孕。七岁就外傅,喜绘大士像供之。闻人诵梵典,辄能暗诵,母私异之。年十三,为聘王氏女,明却之,遂弃家之洛伽山,投栴檀林,礼潮音为师。阅四年,海氛不靖,徙僧内地。邵氏控诸官,督令归宗。潮音亦以绝似续为不孝,必返居。未逾年母卒,其叔为瘈狗所伤毙,明猛然念身世无常,宿志加厉,仍依其师于寿峰。出其赢,助师创葺先觉圣寿二寺,终已不悔。方其住先觉时,坏壁破瓢,风灯雨磬,岑寂不堪。明才大志沈,郁郁无所试。则其思返故土,兴梵刹,利人天,夜必焚香密祷。未几海禁果弛。康熙二十七年,其师祖道元,为普陀寺统辖住持,明佐之,百废俱举。普陀自开山后,或禅或律,屡废屡复。甚而縻爵披紫,梵行益弛。明与其师,心窃伤之。二十九年,元戎蓝公,始纳其言,易律为禅,亟请潮音主席,大振玄风。俾宋真歇,元孚中,法灯重朗。其闲殚精竭力,左提右挈,皆明之力也。尝治事往来郡邑,过横水洋,飓风大作,舟覆而溺,若有拯之者,得达于岸而苏。其犯难尝险多此类。三十七年戊寅冬,潮音示寂,合山重其能,举明主席,明固逊其法兄古心。而急公任事,不怠不倦如初。为人刚外毅中,不阿不茹。喜施而廉取,不苟安、不中辍。少时读书,略解大意。及受嘱梵典,直抉指归。其事潮音,殚忠尽瘁。搘柱门户,堵御外侮。临权达变,以智以勇。不知者,以濌率粗豪目之。孰意其大节巉然,大功伟然如此也。年六十,虞山严虞惇榜眼,为作寿言。八十时,四明史在甲翰苑,又作序寿之。寂后塔于烟霞馆侧。徒震六、中赞,别为传。轼庵、深竹二人,伟矣法门龙象。胸中包络古今,历尽菀枯,誉讪向背炎凉之态,不以情随事迁。文中祭酒,世外名贤。可谓有是师,则有是弟矣。(范炜珂月小传,严虞惇绎堂六十寿序。)

  震六

  名源法,姓周氏。原籍旌德,后居湖州苕溪。慧根宿植,法相时形。幼时即有离尘超世之志。年十九,航海至普陀。潮音一见,知为法器,命从绎堂剃度。先令习儒书,经传诸子,皆通其义。作诗文,顷刻立就。受具古心箔,脱空定息,发明心要。后谒金粟碧霞老人,悉入堂奥。旋还普陀,以师命开法于慈溪寿峰。远近听法,梵俗皈依。绎堂入都叩祝,无不挈之偕行。同觐天颜,录诗进呈,赐饭赐衣,可谓荣矣。康熙五十八年夏,主普济法席。寂后,塔于寺后岭前。(秦志法统。)

  中赞

  名源正,号天庵,湖广衡阳萧氏子。母罗氏,夜梦一老妪,手提鱼篮入门,便遗一鲤,觉而有孕。幼岁啼哭不常,闻金玉声即止。屡为推算,皆言寿数有亏。母含忍,送入杉福寺,礼信先剃染,学习应法。年二十二,心有所感,忽起参方之念,乃往德山礼宾日。禀具后,从讲席习律,参遁云频吉诸善知识,发明心要。于是遍游湖海。后得法于普陀绎堂和尚。经二十余年,已居半座。雍正七年己酉夏,受当道护法,合山耆宿公请继席。寂后,塔于龙沙庵上。(秦志法统。)

  鉴堂

  名德镜,姓刘氏,山阳人。嗣法焦山僧古樵智先。继破闇净灯,主席焦山。(吴云焦山志,参后住持表。)

  梦兰

  名源善,初名本善,字克勤。奉化邬氏子,世以淳儒称。赋性真实,不嗜浮饰。少时,喜随祖母入寺礼佛。及长,父母为之择聘,善若有不豫色然。年十九,忽丁外艰,继丧未婚偶,乃泫然告母曰:有兄有弟,他日自能承宗祧,继书香,供甘旨,夫何以尘劳事拘缚小子耶!遂决志出家,寻往慈溪寿峰寺,礼士美剃染。美为普陀绎堂之从孙。逾年携善至海上省祖。绎堂一见便问曰:尔既为僧,将何所求?善曰:小子才入此门,意尚未净,敢有他求耶!绎堂奇之,旋命受戒。经十二寒暑,自侍者,用为监院,不辞劳瘁。恒毅之心,无与比者。绎堂十次进都,六番陛见,赐紫免赋,辅赞之力为多。一日闲暇,绎堂问:终年碌碌,己躬下事,毕竟作么?善厉声曰:著甚死急。绎堂曰:将谓是个死汉。善于言下有省。康熙五十八年己亥春,(秦志讹作雍正七年己酉。按绎堂退院,乃震六住持,正康熙五十八年事。考之震六传自明。雍正七年,乃震六退院,中赞继席。秦志之讹,今为改正。)绎堂将谢院事,预命入室,授以衣拂。仍使照常辅弼祖山,欲令增广识见。雍正九年辛亥,寺荷特旨重兴,工程浩大。且监督暨在工人员,几窘措处。善为之分条析缕,筹画井井,如熟谙然。乾隆十二年丁卯,同门先后继普济席者,已各退隐。当事合山,公请继席。开堂日,缁素云趋,俨若灵山一会。十六年辛未春,帝驾初次南巡。当事行文征善,接驾于武林凤山之南陈公桥。上命大学士忠勇公傅,明日带领西湖引见。奏对称旨,遂赐衣袍珍物,可谓荣矣。十八年癸酉夏,忆古人念流勇退之诫,将院务命上首青雷接住,嘱东洲辅佐。从此夏往泰清,冬归海上。日与樵牧较论晴雨,以乐余年。二十七年壬午夏,偶违和,预知时至。旧交缁素,各致札预别。至七月二十五日,索沐焚香,说偈告终。龛停泰清丈室。世寿七十有六,僧腊五十有七,戒腊五十有六。塔在积善庵侧。青雷、东洲,皆其高足。有青出于蓝,祥麟一角之誉焉。(秦志,庄纶渭撰克勤行述。)

  云中龙

  华亭俞氏子。幼入普陀栴檀庵,剃染于具山,得法于鉴堂。及壮,参访海内名席,发明宗旨。乾隆四十三年,众推为普济寺住持。是时禅堂僧众乏食,龙将本庵所置沈家门教场底,及司湾二处田,计四十亩,入寺以充斋粮。嗣又绍天童之祖席。塔在息耒院芙蓉湾。(秦志法统。)

  承德

  名维贤,四明陈氏子。自幼入白华庵剃度。负性朴直无文,远离尘垢。诵经礼佛,无闲晨昏。嘉庆九年五月终,境公示寂于丈室。僧众以贤监寺时,智力兼备,调度有方,遂举继席普济。次年冬,卫教堂香灯,弗戒于火,延烧千人楼、钟楼,洪钟亦遭镕化。当是时,众皆惶然,贤独矢志重新。于十一年春,辞众至武林,先募铜钟。得鄞邑王公宸标,俯许倡捐。于是众缘辐辏,择吉镕铸成功,蒲牢振响,以海航载至寺内。后念钟虽成,而楼尚废。兼之斋堂梵宇,所在兴葺维艰。乃恳其法叔静悟,代任院务,入闽募办杉木,三易寒暑而旋。始将灰烬之区,建造完竣。十三年戊辰夏,退院于师子林,复营丈室,额曰片云,其寄托亦深远矣。塔在白象庵峰下。(秦志,承德记。)

  融通

  名能圆,别号贯三,定海林氏子。髫龄入承恩堂,剃染于谷馨,得法于怀中。兢兢恪守,不敢荒怠,自幼已见重于人矣。承恩堂,自克勤创建茅茨后,其徒相继兴葺,规模始宏。复置朱家尖香莲隩、大水潭田、小澜田,以供香积。乾隆五十一年丙午,其得法师怀中,主席普济。剃师谷馨为监院。以缁流浩繁,兼之频遭岁歉,资用不敷。米珠薪桂,襄理维艰。不得已,将大水潭小澜两处之田,变价以偿寺中逋欠,而承恩反无恒产。此其师先为公忘私之义也。至嘉庆十七年壬申,圆悯之,出己资赎归,使僧徒不致乏食。未几,圆为普济住持,又将所赎田以给寺支。前以承恩为公,而不吝己财。后以普济为公,而暂移庵产。主席三载,得免掣肘。退居后,拟所赎祖产归庵,以了初愿。卒因告寂而罢。塔在园房内。(秦志,释能仑撰融通记。)

  月中桂

  道光二年壬午,改造普济寺禅堂,及天字楼,焕然一新。又于朱家尖大乘庵,重建置产,山中皆称述焉。(秦志法统。)

  鸿昆

  名能仑,别号岩云,松亭顾氏子。自幼入山,剃染于普济监院谷馨,受法于师祖住持泰清德安和尚。负性颖悟,持躬温雅。于儒氏经籍,无所不窥。工诗文,兼善临池,作擘窠大字,为一山之书记,咸以先生呼之。在寺三十年,志行苦卓,教法淹通,已居半座。积有余资,念本堂承恩,自克勤创建后,未加丹垩。乃于道光五年乙酉,为普济住持时,重加修葺。复虑僧徒乏食,置朱家尖香莲隩,土名清一堂,中陇田五十亩,以充香积。十九年己亥,又拨自置朱家尖白沙港田地山场一隩,助给普济。朱家尖小洞隩田地六十亩,助入普济中无恒产之分房各庵。西荷花池坟头山一则,助入法雨。田二十亩,助给慧济寺,添补斋粮。以其余力,倾助婴堂。是以儒心而行佛法者矣。普济旧有志板,藏于卫教堂。嘉庆十年冬,东廊毁于火,板亦烬。是书成于康熙四十四年,至是百有余载。仑恐寺中文献无征,以重锓山志为己任。考证废兴,网罗散佚,未敢一日懈。道光十一年辛卯,会定海县署幕宾秦耀曾,来山礼佛,嘱为修辑。将事迹可入志者,函寄署中,俾之删订成书。即今所行秦修普陀山志是也。十四年甲午,知县事王鼎勋,赠净域檀那额。己亥,知县事陈殿阶,赠清心皓月额。(秦耀曾撰鸿昆传,及秦志初印本。)

  定智果

  江苏无锡人,出家天童寺。道光九年,公举为普济寺住持。二十三年,主席佛顶慧济。退院后,隐居茅庐,静念弥陀,冀登道岸。尝为定海城隍庙主僧,与厅同知徐兰畦最契合。寂后,塔于城北普慈寺之左。(金坛王希程,鸥寄轩诗存,采访。)

  慧源

  名嗣铣,江苏华亭夏氏子,世业儒。年十二,侍母郑氏,行香普陀,爱山水之胜,清规之肃,不愿还乡。遂投洪筏房余庆公出家。厥后进具足戒于普济寺,受记莂于定智尊宿。行履朴实,不事缘饰。而孜孜礼诵,日有限课,如是者,十有余年。既而精研律部,导引初进,道化遂大行。光绪六年庚辰春,应天童之请,主席弘法寺。期满回山,建丈室三楹,礼佛诵修,暇作诗文以自娱。十七年辛卯,为普济寺住持,募资筑众香塘。甲午退归旧隐,戊戌春染病。临寂时,训诲合庵子孙,末后说偈云:这个皮囊臭,在世终非久。一句弥陀佛,直向西方走。偈毕,趺坐而逝。世寿五十八,僧腊四十六。塔在后山洪凉亭上。徒润涛,浙江嘉善人,任金山江天寺监院有年。为扬州高旻寺,置衣单田亩。杭州海粟庵开山,崇光寺住持,示寂于海粟庵。世寿六十有七,塔建西湖六通寺旁。(天童续志,采访。)

  □宝

  名悟圆,浙江仁和县人。年七岁,入普陀祝发,礼宗茂为师。得法于定智。光绪二十年甲午,推为普济寺住持。勤劳自励,凡应改革者,无不兢兢业业,以底于成。修葺斋楼,及钟鼓楼,藏经阁等。并助朱家尖田三十亩。退院后,重兴广福庵。隐居于此,晨夕诵华严经。寂于民国四年乙卯,世寿六十有五。建塔于白华山麓。(采访)

  广学

  名宽量,江苏丹阳裴氏子。年二十诣普陀,礼净守为师。受具后,闭关潮音洞,礼佛诵经,夕不安寝者凡九年。光绪壬辰,赴吕宋募缘,得数万金回,重修殿宇。宣统元年,为普济寺住持。诸多修葺,复出银币三千元,助设化雨学校。值民国肇兴,寺中香火寥落,亏耗甚钜。退院后,又往外国募化。至安南坑鸣地方,不服水土,未及数月成疾,越夕西逝。次年从仆携资至其地赍骨而回,建塔于白莲台殿后。(采访)

  了余

  名广导,浙江余姚人。赋性倜傥,轻财好义。父开商店,父死,导经理之。不二年折阅,乃厌世欲出家。既无叔伯,终鲜兄弟,遂托其母于尼庵,以家业为养赡。导则至普陀锡麟堂,求其师为剃度。其师向与之熟,不肯为剃,即以刀砍去左手中指一节,始允,是为光绪十四年。次年受具戒于普济寺。此后听讲者二三次。以师逝世,庵无人理,未能长预讲期为憾。性好周急,热心公益,故丛林多以导为监院,实未常住其中,不过代为募缘津贴而已。清末各处开学堂,普陀亦开学堂,其周旋施设,唯导之功为多。民国元年,普陀免粮地,尽行升粮,有奸民拟任普陀山中某处钱粮者。导致书天津陈锡周居士,锡周挽钮元伯,求中央政府出示,普陀本山,为大士道场,不须升粮,遂止。民国三年,导以山上僧俗数千,香期来往更多几倍。若有病苦,无医院以养以疗,殊失大士慈悲之意。乃以己之其祥篷改造,开拓地基,修建屋宇,用洋五千余圆,本山并助二千余元,随即开办。宁波海关,前清普陀买货,皆免出税。民国来,导托陈锡周居士,致书中央政府,海关得以仍旧。民国四年,公举为普济寺住持。以寺中无开敞客屋,凡贵官巨绅来山者,多住法雨寺,往来不便。因创建五大闲客厅,名功绩堂,地基皆前砌后凿以取平者。其傍又建六闲楼房,以为官客之侍从所居。从此官长巨绅多住普济矣。民国八年,政府拟迁德侨于普陀,导复祈陈锡周疏通政府遂止,至次年各国始讲和。是年退居,以养晦本庵,修持净业。十二年冬,养病于上海。至十三年正月初二逝世,世寿六十一岁,塔于后山,即宋真歇最初结茅之故址也。初有病,以郑雪堂在上海,故往上海寄居报本堂下院,雪堂常往医治,稍见效。元旦雪堂又去欲诊脉。导曰无须,吾明日去矣。果于次日西逝。雪堂与导为莫逆交,因录其落落大者寄来,其叙述如上。(采访)


二、法雨住持

(共十九传)
  


  大智

  名真融,楚之麻城人。年十五,投邑之定慧寺剃染。侍师数年,抵建康,依牛首山。嘉靖戊申,居燕京崇国寺。越数月,至万寿山受具戒。已入五台,禁步五年。甲寅,往伏牛山,炼磨三年,持行益苦。丁巳还楚,寓龙华寺转经。逾年入蜀,住峨眉山顶,禁步一十二年。建藏经阁于净土庵。万历二年甲戌,又止蜀北蓥华山,创金莲庵,俾朝山者有所止息。八年庚辰,渡海抵小白华,叩礼金容。自谓托迹宝陀,餔糜吃菜,了此生矣。乃结茅于光熙峰下,额曰海潮庵。(即今之法雨寺。)渐建殿宇,广开招待。郡守吴安国,改额曰海潮寺。维时禅教中衰,融持戒精严,与云栖、憨山、紫柏诸老,同时杰出。而实行伟功尤称盛。其于佛氏之教,少而习焉,长而悟焉,老而笃焉。而于苦空无著之旨,非惟知之,亦允蹈之。壬辰五月三日,趺坐而逝。世寿六十九,僧腊五十四。建塔于寺西崦雪浪山之麓。其侍者曰性贤,字乐庵,四川富顺人。谙练僧务,曾为寺都管。徒如寿,别为传。(旧志,羼提居士撰大智传。)

  性统智祖残碑重现记曰:

  普陀法雨寺,创自大智祖师。当其示寂之日,告众曰:兹地,乃大士现灵之所。老僧开此道场,庄严香火,以事方肇造,未能极尽规模,今已矣。待百年后,再来重兴耳,汝等记之。厥后兴废不一。康熙甲寅,海氛大作,徙僧内地,梵宫琳宇,变为鹿豕之场。历十稔,海宇清宴,大弛海禁,僧徒渐归。二十六年,和硕裕亲王,复施戒衣到山。盖朝廷暨亲王,皆知普陀为大士道场,初不知有两寺。故凡颁赐之及,不指称往某寺某寺也。是时普济寺,尚仍故明旧例,三方丈,各住长老一人,无专主其事者。内府之颁到郡,必由地方官长主持董率。丁卯四月,余承乏寺事。至之日,荆榛满目,瓦砾成邱。辟治三日,始有径可达。故寺址西北隅,朽屋数楹,明益公守之,皆取道旁出入。方丈遗像在焉,俨然无恙,余瞻礼之。明公遂述智祖遗言,谓今将百年,而和尚复来,重兴之愿,其可卜矣。余唯唯不敢当。及征师泥洹年月,明公则以久远失稽对。辛未三月春,一日将暮,携近侍一人,信步缘山麓,潜诣祖塔。经行数匝,趺坐少憩,面对塔幢,忽见苔封破处,若有字画痕。命侍者磨去苔藓,得字三十一行。第一行,署曰大智融禅师塔铭。余喜曰:塔铭在是,寂期可考矣!但其中字画,半存半灭。磨第十三行中有曰:万历甲戌游蜀蓥华。第十七行中有曰:庚寅泛南海。第二十三行首有曰:五月三日午时,趺坐而逝。余二十二行,没者过半,年复不可考。又磨二十六行中有曰:越明年癸巳,皇太后复命吴某等,奏请金币香幡供殿,兼为建塔等语。明年癸巳始建塔,然则示寂,在壬辰五月无疑矣。独庚寅泛南海,壬辰即示寂,首尾不满三年,建业何能如是其速。疑寅字,当系辰字。由庚辰至壬辰十有三年,庶几近之。后得山志,考师行实,入山之年,果系庚辰。示寂之期,确乎不爽。于是又从万历壬辰,数至康熙辛未,恰合百年。乃为帖遍给师之法眷,届五月,群集先觉堂,为师展百年之祭。惟明公往闽募木未归。至七月,得大将军施公,巨舰载木千章,浮海而至。亟命鸠工,至十二月而殿成。重兴之期,果符师旨。抑余何人,敢当再来耶!为记于上,以告来者。(裘志)

  按:释明智神钟复归记云:大智临寂曰:寺后当火,俟天然茶毗后,即移吾像他徙。后寺果以天然茶毗次日毁。又曰:百年后吾当再来重兴。迨康熙己巳,发帑重修,恰符百年。以此知大智为能前知。

  天然

  名如寿,河南永城桑氏子。幼业儒,长投大智剃度。大智历创净土金莲,及普陀海潮,多寿之力焉。万历壬辰,继大智主海潮。戒行精卓,缁白景从。增建殿堂,规模壮丽。谢事后,退居禅那庵。壬子八月示寂。(按壬子系万历四十年。)世寿七十五,僧腊四十五。塔在禅那庵侧。(旧志)

  按:陈璇志,误合杭州僧天然为一人,可谓不识好歹,只知凑集。许志辨之甚明。

  宝莲

  名如光,杭州仁和人。万历三十三年为住持。行业昭著,善信归心。三十五年,御马监太监党礼,请于朝,敕赐镇海寺额。(即旧海潮)随赐北藏南藏经各一藏,护藏敕一道。诣阙谢恩,奏对称旨,赐紫衣一袭。给礼部札,付授僧录司右觉义。塔建于千步沙。(旧志)

  寂住

  为镇海寺住持。崇祯二年,建梵音洞庵,为退居之所。(旧志)

  文元秀

  四川成都人。崇祯十三年,为镇海寺住持。十六年,大殿毁于火,寻退居潮音庵。清顺治二年寂,塔建伏龙山后。(旧志)

  


  明如德

  苏州人。顺治三年,为镇海寺住持。于圆通殿旧址,重建小殿五闲,以供大士。前建伽蓝小殿五闲。塔在千步沙。(许志)

  明益

  名普容,鄞县人。康熙二十三年为住持。海禁初弛,荆榛弥谷,容除荒结宇。至二十六年春,让同门自求福居焉。未几,缙绅屠公芝岩,言于当事,复延容。容即请别庵统主席。己则孤身入闽,三年募杉木千余归,建圆通大殿。别庵,即治余木,建精舍数楹,为容退居,供以四事,俾终老焉。寂后,复为建窣堵于开山塔之旁。别庵题其像曰:世出世闲,孰为可传?尔炽尔昌,培在心田。继前贤广大之业,且勤且恪。创后代久远之模,其慎其艰。视方来为一体,以俭作惠。待嫡裔无二心,施慈以严。行志行意,古有芳规。善始善终,今已宴安。望容苍而发白,诚形直而影端。徒无诤,名通智,鄞县人。容领住持时,智效力协理。及别庵中兴,授职都管,克尽厥心。后息劳于弥陀庵。(旧志)

  别庵

  名性统,蜀高梁龙氏子。母李氏,将诞,父明宇,梦白龙浮江,卫一童子入怀而生。年十二,将谋脱白。时总戎李公在座,问之曰:做官好?做和尚好?应曰:和尚好。乃送之高峰,投三山剃染。二十二受具,蒙印可。康熙二十四年乙丑,继席高峰。丙寅,抵天童。次年,受提督陈赞伯,兵科屠芝岩,旧住明益等请,住持普陀法雨寺。至之日,荆榛满目,瓦砾成邱。统剃草结茅,持律说戒。四来云集,钳锤绵密。二十八年己巳,赐帑建造,统经理惟谨。殿堂寮舍,规模式廓。帑金至山,上堂,问:敲钟擂鼓众云集,祝圣一句请师宣。云:无为尊北极,万邦拱紫宸。问:无位真人,寿量多少?云:万年松在祝融峰。问:皇恩赐帑,重兴普陀,是何心行?云:皇天无私露,幽谷尽含春。尧天永戴,舜日长明。一人有庆,万国咸宁。恩给内帑,为膏为霖。谁居化外,敢卧云深。担柱杖作舞势,祝云:分付凤凰池上客,大家齐贺太平春。钦颁御书金刚经至,上堂,云: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虽是皆不可得,举起经云:者法王大宝,却在佛心天子,笔尖头上,放光动地,普照三千大千世界。象教因之崇隆,正脉从此流通。天人群生类,咸承此恩力。颂云:心宗般若著金经,黄卷何妨御汗侵。一滴九重恩降也,从教千古镇山林。改镇海额为法雨,敕黄到,上堂,云:尧风浩荡,舜日熙和。普天荷覆焘之恩,率土感持载之德。历承帝统,功盖百王。灵具佛心,慧超千圣。此是我当今皇上,至诚尽性,可与参天地处。若夫垂恩泉石,建大伽蓝。赐额山林,光昭异数。直使三千大千普散天花,他方此方广施法雨,大众还见么?展敕黄云:宸翰天章来帝阙,河山壮丽万斯年。小参云:虚空戴角,钟鼓生耳。山头浪涌,海底尘起。三脚驴子弄蹄行,只眼波斯覤不及。赖得明州布袋,宽著肚皮,笑破了口。顺也由你,逆也由你。东西两堂解七小参云:东边东阁,西边西阁,只有中心树子,未曾轻易动著。卓柱杖云:柱杖子,为诸人宣出了也,还有当机荐取者么?乃云:东边有,西边有。紧捏拳,长伸手。放开一线却如何?短姑道头一带石砌,起自大粱贞明二年。前十丈,后十丈,总计一千零二十尺。在山一半,入水一半。复卓一卓。统,自己巳办理钦工后,翠华巡幸,迎驾奏对,及进京祝厘,召见者八,进诗者九,敷陈称旨。凡所启请,无不俞允。赐翰赐紫,佛地重光,为从古宠眷所未有。其闲虽应仁和之永寿,钱塘之圣因,余杭之径山,无锡之慈云诸请。不过分化兼摄,未尝久离此山也。其精修卓论,高步海隅。为人廓达有担当。与人交,真诚剀挚。法雨,自大智开创,如光再造以后,沧桑灰烬。至统首创殿楼,改万历来百年第习讲律之传,为禅宗大乘之学。故于兹寺为中兴,于禅宗为开法第一祖。康熙五十六年丁酉,十月朔涅槃。世寿五十有七,僧腊四十有五。塔于本寺莲花峰下之右。著有续灯正统、祖师正宗道影、高峰宗旨纂要录、梅岑集、径山录等书行世。绎其著述演说,大约通旭,蕴藉中却迅捷;性统,稳实中更爽骏。殆亦法门游夏,各抱具体之长者欤!普陀恒规,凡为住持,及有名德僧,皆立公堂,为后人遗念。统之旧公堂,过于淡薄。光绪十八年,法裔戒文开如等,纠集十余股,共筑朱家尖众香塘田百亩,起立新公堂,轮流荐献。其道行之足以起观感而垂后昆者,如此。法嗣,洞彻、翠鎅、玉峰、见灴、乐道、在璇、文樵。玉峰、洞彻、见灴、乐道,别有传。文樵,名空体,徽州人。任为首座,住寺多年,历练旧务。耆寿积劳,众多推之。在璇玑,为寺监院,襄理有功。后退处伴山庵以息劳。法嗣明智别为传。(裘许秦三志,雍正宁波府志,严曾矩语录序。)

  玉峰

  名空怀,徽州江氏子。自幼志切修净。稍长,就江西白云寺落发。后至普陀,从别庵受法,深契玄宗。别庵尝以偈赠,有西干东土无相付,一滴亲传任举扬之句。任以首座。及别庵寂,遗命守龛。别庵遗本到京,奉旨出龛,后将方丈交与遗本内徒弟,时列六人。怀以序长,遂于康熙五十六年丁酉十二月,为法雨住持。宣扬提倡,一以阐发师旨,梵俗俱归礼焉。(许志)

  洞彻

  名空明,湖广麻城人。剃发于河南莲康山。闻法于普陀别庵和尚。默然静会,独有心得。尝赴慈云开法。康熙五十八年己亥,法雨住持玉峰,以年老让明,主席四年。住世六旬。示寂后,见灴请明主入祖堂法语云:平常行履,实践实修。末后归根,得宗得旨。法雨寺内,众侣尊之为师。先觉堂中,千秋奉之为祖。洵实录也。(许志法统)

  见灴

  名空焱,湖州归安卢氏子。父君表,侨居德清,母唐氏,生焱时,有募僧至,疏签福缘善庆四字,遂名福缘。稍长,日诵佛不辍。七岁,乃送杭州吉祥庵,师舜则剃落,名际慧。遍历名山,受报恩具戒,参证渐有所得。后谒普陀别庵和尚,得受钳锤,顿超妙悟。遂令秉拂代座,改授今名。康熙五十六年丁酉,别庵命主圣因寺席。是年赍别庵遗本进京,回即应径山请,入院,仍兼圣因法主。未几,普陀复请回山。雍正元年,据法雨席。以同门犹子明智为监寺。整肃禅规,宣扬妙义,众心咸归。己酉二月十二日微疾,作偈告众云:吾世缘将毕,十四日行矣。果如期涅槃。时外寮客众,咸见焱披法服出门,后一人尾之行。前寺开店者皆见之,而不知焱已西归矣。寺有烧火僧方显者,与焱最莫逆。是早显方爨,闻信亦趺坐而逝。众始悟,随行者之即显也。焱侍别庵时,年才十五。慧根性具,闻道最早。于儒家经史诗词,又极淹博。所作清逸超脱,飘飘有陵霞气。语录诗文,俱刊行世。塔在莲花峰下之左。(许志法统)

  乐道

  名空经,直隶钜鹿陈氏子。幼出家于本乡之腊观寺。来普陀侍别庵,励行勤苦。时蒙发帑兴修,经请于殿内,坐关劝募。如是者十有三年,卒底成功。而静久悟深,遂为别庵印可,传以法要。尝应仪征功德林,嘉兴天宁寺诸诮。宏开法席,广播宗风。雍正七年己酉,见灴既归寂,众推经为法雨住持。肫诚开诲,群志咸服。九年辛亥,又蒙敕修。赐帑愈多,工程愈大。经时年已七十矣,不耐烦剧,遂告退。优游精舍,复数年而寂。世寿七十有三,塔在莲花峰下。(许志法统)

  法泽

  名明智,福建漳平许氏子。母沈氏,梦菩萨持白莲一朵曰:以畀若,若其善视之。既而智生,慧相丰满,幼即慕净。许故簪缨家,父母爱其颖,不忍离。智念愈坚,年十五,乃送高隐寺落发。十九岁具足。久历知识。康熙五十八年己亥,至普陀,受法于别庵嫡嗣在璇玑。慧性圆明,顿超玄悟。雍正二年,法雨住持见灴,请为监寺。重其戒行严卓,法性精深,又练达,应事咸当。每欲推让,谓此席,非法泽莫可当,智愈怀谦退。后乐道主席,智勤劳如初。九年辛亥,发帑七万两,重修前后两寺。乐道自以不胜告退,当事令合山公举继席。勤理钦工,钜细毕举。在工诸员,俱敬礼之。县主黄应熊,礼护尤笃。曰:续别庵一灯者,其在斯乎!三年工竣,赴阙谢恩,龙颜大悦,赏礼优渥。性率朴,遇事有断制。为大众宣阐法蕴,肫恳切挚,剖析精微,以故远近悦服焉。寂后,塔于莲花峰下之右。(许志法统)

  远辉慧

  乾隆三十八年,法雨住持。时寺产法器,被前住持某,抵偿各庵负贷。慧,矢志振兴,募金补葺梵殿。蒙总兵李国梁劝谕,各庵甘心归还。一以李公护法之热忱,一以慧师宏法之赤诚,故不至久致倾覆也。(许志)

  超尘

  名续恩,嘉庆初法雨住持。以前住持朗和,垦朱家尖白山头未竣工,恩为筑勒堤塘,得田八百余亩。知县宋如林,作序记其事。(秦志)

  海南性

  华亭缪氏子。剃染于普陀观音洞。戒行严卓,笃志焚修。道光六年丙戌,公推为法雨寺住持。闲遇岁歉,斋粮不敷,杂以山蓷,尚能悦服众心。二十二年壬寅退席,世寿已逾古稀。住持十有七载,其苦行,为后人所景仰焉。(采访)

  立山

  名满圆,别号无著老人,松江金山顾氏子。父即福本悟公。年十四,父即出家,心欲随之,以母在不果。至弱冠,礼父祝发,诣大崇福受具足戒。以寇据南京,不便参方。遂住普陀,或居松江,晦迹韬光,无心应世。同治九年庚午,掩关于伴山庵,日礼华严,遍参海众。时法雨寺,久经兵荒,凋敝已极。本山尊宿信真和尚,率诸法眷,叩关请圆为住持。壬申春进院,以兴复为己任。竭力经营,整理修葺。不数年闲,百废俱举,虽未全复旧制,而大局已有可观。久之,为修净业计,筑庵于清凉冈之麓,额曰常明。盖取心性寂照圆融,横遍竖穷之义,欲人修因以克果也。光绪十年甲申,退居是庵。决志西归,念佛不辍。又令庵内二时课诵,二时念佛,永为恒规。置稻田三百二十二亩,除拨无著公堂一百亩,余永为常明大众念佛资粮。尝曰:末世众生,障深根钝。向上一著,不易凑泊。大悟尚难,何况实证。惟净土一法,三根普被,利钝全收。上圣下凡,皆当修持。汝辈恪遵毋废。若有废者,非我弟子。会同法眷,立时摈黜。毋或容隐,著为恒规。寂于光绪己丑冬。世寿六十有五。所度弟子数十人,能继迹者,惟有化闻,别有传。(常明庵缘起碑记。)

  化闻

  名福悟,奉天铁岭张氏贵胄子也。幼业儒,长值发捻乱,投僧忠亲王幕,以剿捻功擢监司。光绪元年乙亥,航海礼大士。感宿因,立山圆,亲为祝发于伴山庵。逾年,禀具足戒于金山江天寺。立山重兴法雨,得悟力为多。志同道合,遂付衣钵。辛巳北游京师,钦简翠微山香界寺住持。甲申南返省师,遂继席法雨,以续兴为己任。凡其师未暇及之工,或创或修,无一处不使一新。山中向有贡茶,岁费数百金,首白知厅事陈公裁之,合山感德。拓海涂田数百亩,赎桃花腴田八十余亩,以赡众。道风远播,盛德感人。夏讲冬禅,未尝或辍。癸巳秋,钦颁龙藏尊经,奉旨传万寿大戒,七众弟子,逾五百人。普陀自梁代开山后,纂辑志乘,代不乏人,然多散佚。即康熙时裘辑山志,失传已久。自悟获交日本岸樱,而得其书,付其徒开如珍藏之。名山文献,流入外洋,复由外洋而归诸名山,俾之寻流溯源,不致数典而忘,厥功尤非浅鲜。频年跋涉重洋,奔驰南北,精力已瘁。丁酉秋,复诣京都谋新藏阁。未几,示疾而返。至十一月,趺坐西逝。世寿五十有八,僧腊二十有三。塔在寺西护法堂旁,相国徐公郙为撰铭。披剃徒,四十余人,开霁开如,其尤著者,别为传。嗣法弟子二十余人。(开霁,撰悟祖公堂记。)

  开如

  名德月,江苏南汇望族叶氏子。幼喜礼佛诵经。弱冠出家,诣普陀伴山庵,化闻悟座下,虔请祝发。悟见其丰骨爽拔,亭亭如苍松野鹤,将来必大有成就,遂剃度之。旋受具天童。未几回山,悟命任法雨寺副寺,旋升监院,历十有四载。其间值悟兴修法雨,月鼎力襄助,劳怨不辞。及悟西归,众推继席。以寺工未竣,坚居旧职,黾勉以成先志。溯法雨自兵燹后,重兴者立山圆,续兴者化闻悟,完全而庄严之者为月。祖孙三代,德萃一门,何其盛也!光绪二十七年,始应法雨寺住持之请。恻念第十二世祖泽公,手创长生庵,年久颓废,锐志恢复。及任满告退,遂栖息其中,为憩劳禅悦之所。乃自海通以还,山中香火日盛,人事亦日繁。非具有干济才,不足以领袖缁流,肆应纷俗。光绪末年,僧界有僧教育会之创设。有力者,欲罗致普陀而附庸之。月苦心擘画,汇众坚拒。请县请省,得于山中自设教育会。建造会舍,并附设僧小学,国民小学,逐渐推广。民国光复,有冒称社会党,共和促进会者,先后到山。以月为教育会会长,向之勒筹巨饷。纠集无赖,声势汹汹,以枪械炸弹相迫胁。奔告官厅,置之不理,合山秩序几紊。月刚柔互用,冒险抵御。至禀奉浙江都督蒋查办令,始各惊窜得无恙。山志修自元明者,书已不传。修自清世者,裘辑下,例多沿袭。甚或入主出奴,故为详略。月发愿重修,与编辑者,书函往复,期无负我佛实悟实证之旨。凡设施之关于一山大局者,率类此。生平持戒安禅,恪守己分,处事极详慎。对于各方脤务,竭忱赞助,且先出净资为之倡,以尽度生本愿。今虽年近古稀,宴坐退院。而主持山政,振作宗纲,群衲仍依之若金汤。民国,浙省长齐,给扁曰:急公好义。农商总长李,赠额曰:深入佛海。德卲望重,群流景仰,洵无忝佼佼之望者矣。同事者,恐名德之日久或湮,为破例而附于诸传之末。


三、本山出家

(共三十四传)



  密藏


  名道开,南昌人。弃青衿,披剃于南海。闻紫柏道风,往归之。紫柏知为法器,留侍焉。嘉兴楞严寺,为长水法师疏经处,久废。有力者侵为园亭。紫柏慨然伤之,欲为恢复计,嘱开任其事。陆太宰弟云台,为建禅堂五楹。既成,紫柏刺臂血题其柱云:若不究心,坐禅徒增业苦。如能护念,呵佛犹益真修。后二十年,太守槐亭蔡公,舍资重修之,盖紫柏愿力所持也。居常叹法道陵迟。又念大藏卷帙重多,遐方僻陬,有终身不闻佛法名字者。欲刻方册,易以流通,普使见闻,作金刚种子。即有谤者,罪当自代。遂与太宰陆光祖,司马冯梦祯,廷尉曾同亨,冏卿瞿汝稷,共商度之,以开董其事。于万历十七年己丑,创刻于五台。居四年,以冰雪苦寒,复移于径山寂照庵。工及半,开以病隐去。(高僧传四集)

  宝峰

  陈征君眉公之世父。万历闲,与妙峰同建飧霞庵。励志静守,不缘外务,惟受眉公一家供养。(裘志,飧霞庵下。)

  宝光

  名如灯,襄阳人。镇海开创以来,即为都管,兼任库司。丛林事尽属经理。秉公爱众,缁素咸敬服焉。(旧志)

  玉田

  名如璧,楚人。为镇海寺监寺。备极勤劳。(旧志)

  玉堂

  名如珂,嵊县人,大智徒。为镇海寺协理。修砌几宝岭至镇海寺路,五里许。因名其路曰玉堂街,示不忘也。后于天台山建修隐庵,颇为缁素见重。(旧志,天台山志。)

  按:如灯、如璧、如珂,皆明代镇海寺执事有功者。

  履端

  名海观,建林樾庵。于净业之余,以言寓道,兴至留墨,著有林樾集行世。张忠烈煌言为作序。裘志艺文,载海观白香山绘西方极乐世界图引,香山诗说,玉带记诸文,殆集中之一种也。(裘志,精蓝林樾庵下,并艺文。)

  道山

  名永阒,一字灵隐,武林孙氏子,出家普陀之静室。天启初,有抱璞莲法师,兼受龙池禅学,建期武康净名庵。阒与影渠,名清沼者,乃槜李孙氏子,出家本府之施庵。二人于抱师座下,同堂相聚,盟世外金兰。从是形影相随者,二十余年。沼沉静,寡言笑,阒爽朗,多诙谐,似不相侔。而谨身节用,孤峻少合,则出一辙。故始自丛席,终迄住静,不啻如水乳也。既参抱师之禅,复听古德法师之教。古师为予授戒阇黎。而予生平不入讲席,与二师虽同门,初不相识。至乙亥春,阻雨祥符,始相倾信。是年冬,二师获阅法华玄义,及摩诃止观,大悔见此二书之晚。知台宗圆顿法门,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诚不异单传正印。而六即简滥,尤足救末世狂禅之失也。盖沼师久习禅坐,颇通教典。阒师曾在净名堂中得个省处。每叹诸方禅学,展转讹伪,无可并谭。仅寄情诗句之闲,与雪峤秋潭诸名宿酬倡。视斯世同流合污辈,若将浼焉。甘淡薄,守枯寂。凛凛乎,若冰雪之寒。矫矫乎,若云外之鹤。今读其诗,犹可想见其眉宇也。辛巳九月初八日,沼师示寂,享年五十有五。次年壬午九月二十五日,阒师示寂,享年四十有七。遗骨共归西溪普同塔中。沼师,从行脚后,遵头陀行,每事任阒师为之,唯拱默静修而已。阒师仅剃度二人。一名福具,字戒心,久从予游。一名福定,字止林,长师一岁,而出家在福具后,即今督梓诗稿者。亦能勤修礼诵,不坠家风。二师生平最落落寡合。而一与之交,则道谊最切,每令人念之不忘。从来不事干谒,不营世务。槜李缁素,每追慕其高风,诚末世优昙华也。何俟登坛竖拂,方名人天师范哉!(灵峰宗论)

  按:灵峰老人作此传,命名影渠道山二师合传。老人以生寂年次论,二师并举,乃先影后道。兹因道师系普陀出家而采入,故有以道为主,以影为附之不同。其余概依老人成文。全篇仍属老人口气。致与本编各传,微有不同。但标名处,略改一字,以合各传之格式耳。

  普陀僧

  佚其名,焚修有年。一日语众曰:在山多年,今将归去。众问归何处。僧曰:有来则有去。众曰:盍少待汝徒?僧曰:三日内必来。越三日,徒果至。因沐浴,取漆桶坐其中,念往生咒。众僧同念,咒毕视之,已坐化矣。异香经日不散。(雍正宁波府志。)

  按:府志列于明释,故附此。



  正明

  名养拙,姓常氏,蒲版人。生禀异姿,澹怀世网。年逾志学,独怀幽趣。初夏日没,仰见青天,忽焉叹曰:世界许阔,如何拘此,坏我善因,誓心舍去。年二十,落发于南海普陀。参学金粟黄檗。不事文学,唯以苦行磨砺性灵。一日见僧读万峰语录,闻万法归一,恍然大悟。后嗣法五峰。每当入室,如脱桶底,如灭烛光。种种密印,皆悟后事。尝云:迷因悟有,悟以迷生。迷悟两忘,圣凡路绝。又曰:入得三界,混于常流。识得个事,无处停留。又曰:有耳不闻,有口不说。历代祖师,亡锋结舌。五峰偕之西来,付以沩山。结茅为庐,蓺粟以食。挥麈论道,宗风渐开。四方之士,云集响应。主沩十余载,尝与百人俱,顿成丛林。每藉草参禅,就钁说法,灵祐之统,赖以不坠。顺治己丑春,知世缘将尽,留僧伽黎,嘱门人慧山,栩然入化。塔于沩山前阜。(高僧传四集)

  无凡

  名纾诚,俗姓汝氏,名应元,华亭人。事同里张公肯堂。少读书,通文墨。颀大魁硕,有勇干,张一见奇之。在幕府,最荷委任,积功至总兵官。及张公军散入海,濒于危者不一,皆无凡扈持之。张公在舟山,尝抚孙茂滋谓之曰:我大臣宜死国,一线之寄,其在君乎。无凡谨受命。遂为僧于茶山宝称庵。以书谢公曰:公完发,所以报国。应元削发,所以报公。息壤之约,弗敢忘也。鲁王监国辛卯,舟山破,张公以二十七人死之,独命茂滋出亡。无凡遽入舟山,已失茂滋所在。乃诣辕门,求葬故主,诸帅欲斩之。无凡曰:愿葬故主而死,虽死不恨。葬毕来此,遂安置太白山中。闻茂滋羁鄞狱,无凡请之当事,求出茂滋,不得。以合山僧众请之,又不得。请以身代,又不得。会鄞之义士陆宇景等,以合门四十余口保之,茂滋乃得放归华亭。数年,茂滋病卒。无凡终身守张公之墓,老死于补陀山。(鲒埼亭集)

  按:定海县志云:帅追余孽至普陀,无凡请葬阁部尸。又云:为僧已六年。朱绪曾以为均失实,是也。山志沿用县志,失于不深考。

  又按:定海厅志云:大学士,谥忠穆,张肯堂墓,在普陀茶山,全祖望有碑记。忠烈邱垄,宜加崇护。昔无凡于其旁筑宝称庵以守之。义概凛凛,奕祀共仰。今庵虽存在,墓则樵采不禁。所望庵中人,缭以墙垣,重建谢山碑记于庵中,是亦保存古迹之胜事也。

  智玉

  居法华洞,年百二十岁,本前明边将。(居易录)

  海文

  无能四世孙。清初为普济寺藏执。同太仓信士高御天,募黄砖铺砌宝殿,庄严有功。(旧志,精蓝净胜庵下。)

  通贤

  名浮石,姓赵氏,当湖人也。生有奇禀,性厌荤腥。稍长志学,便怀出世。年十九,潜越南海,礼绍宗剃染。因归省,父母以独子苦留,稍自蓄发,貌为慰解。后投武原普净庵乘白,重相剃度,受沙弥戒于云栖莲池宏,圆具于海宁湛然澄。随侍嘉禾东塔,闻同堂举七贤女尸陀林话有省。归葬二亲,复参澄于云门。及闻金粟悟道风崇峻,决志归依。明崇祯辛未,悟迁天童,随入侍寮。未几思出掩关武原。请辞,悟语之曰:汝三年关后,可随处开堂,厚自保重。去经二载,悟过嘉禾,破关执侍。一日集众,以拂子嘱师曰:付汝为众去。自是当湖青莲,请师开法。甲申冬,主席遁村报昌。顺治戊子,迁海门广慧。甲午,牧云谢事,天童延石住持。丁酉,迁嘉禾栖真。己亥,迁宜兴善权。庚子,住虞山福城。退老西山支公之白马涧。丁未,七月二十五日入灭,世寿七十有五,塔于径山之鹏搏峰下。有语录行世。(高僧传四集)

  敬云

  创建万年庵,造行专一,与人无争。日课准提神咒,萧然世外。(秦志,精蓝万年庵下。)

  续章

  宁波万鹿园后,力田以食,不受信施。重建龙沙庵,地濒海,四无邻宇,泊如也。(秦志,精蓝龙沙庵下。)

  明意

  自普陀祝发,重修观音教寺。康熙十九年,正月十一日早曰:修行者称五戒,今无憾矣!次日至西门外隙地化去。众结庵于其所,曰化身庵。(镇海县志)

  行悦

  名梅谷,亦号呆翁,晚称蒲衣尊者。姓曹氏,娄东人。年十八,披剃于普陀海岸庵。受具后,担簦诣崆峒,参瑞白,知向上事。复参天童悟,问:掣电之机,还许凑泊也无?悟方诘难,即拂袖云:鹞子过新罗。悟连棒趁出。谷当时会得宾主句。年二十二,再参报恩。已而入夹山,参南涧箬庵问。问云:隔江招手,便乃横趋,上座还具者个眼否?谷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南涧卓杖云:能有几人知?谷云:果然作家。南涧便喝,谷即礼拜。明年随侍金山,即承付嘱。后居庐岳数载。时年茂,暇日,乃简古公案数十百则,皆为颂之。丁酉,继席南涧。乙巳,主粤东龙树院。丁未,主蒋山天华。辛亥秋,复入粤,住大隐禅院。癸丑,至南安,居西华山龙光寺。己未,赴江宁蒋山金陵寺请。壬戌拟之台山,先入京师,憩锡西城。甲子秋,客东城弥勒庵。腊月朔夜,索水沐浴,焚香礼佛,辞众端坐,垂诫恳至。众皆感泣,请末后句。乃说偈曰:使符多谢远相迎,撩起袈裟请共行;一曲浩歌归去乐,从来老将不谈兵。遂寂。三日茶毗,舍利莹莹,灵骨片片,作金玉声。塔于南涧北莲花峰。寿六十六,腊四十八,凡七坐道场,五会说法。一语一机,有照有用,学者宗之,弟子数十人。有正宗语录、列祖提纲增集、禅宗杂毒海、历代帝王宏教录、三会语录、梦冰、东皋、拈庄、放钵、北游诸集,皆梓行世。(高僧传四集)

  扣平

  名超直,为法雨寺监院。往金陵募建殿木,还病卒于途。其徒润石,赍其骨归,建塔庵侧。别庵每至其塔,辄凄怆动哀,赋诗志感。至今寺多其功,岁时扫塔致祭焉。(旧志,观音洞庵下。)

  清矶

  名寂滨,松江人。天启时,九岁入山,常课法华。年九十八,清臞古秀,矍铄善步。与之言遗事,娓娓不倦。(裘志)

  按:裘志事略云:清矶,翠微庵老僧。其徒年亦七十余。绎堂和尚言,此庵出寿僧。昔其师祖,有百余岁者。

  云启

  名照宁,奉化人。为普济寺知事,秉公竭力,不辞辛勤。(旧志)

  通哲

  如迥七世孙,重修梅岑庵。爱诗文,喜花木。勺波拳石,盈列几案。俨然有岩沼之观。(裘志,精蓝梅岑庵下。)

  普授

  寂童孙。康熙内徙时,各僧俱以蓄积辎重为事,授独取寺中志板,负藏郡中。播迁后,寺中文献,赖以不坠。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展复后,授率徒广懋等,启辟故土,日就宏远。所交多云闲名公硕士。后专志华严,每有自得。一日制衣二件藏柜中,众问之,曰:我有用,汝等不知也。未几,病逝,子孙取所藏衣殓之,盖预知时至者。(旧志,精蓝隐秀庵下。)

  手量

  康熙二十八年,重建无垢庵,勤修密诣。广行方便,亲仁爱众,游方者多称焉。(旧志,无垢庵下。)

  通溟

  康熙时僧。自罢参归隐,修葺故宇,真操实履,德行著闻。普济寺春冬戒,屡请为羯磨。(旧志,清凉庵下。)

  大晓

  名实彻,江苏崇明陈氏子。康熙二十四年乙丑生,童年纯朴,不事浮华。父欲联姻,坚志逆命。年二十三,依普陀旃檀庵天语和尚剃染。越岁,就普济寺珂月和尚受具。随侍本师,住鄞县圣寿寺,命监院事。两阅春秋,诣显圣参丹岩和尚,与同参但憨多所问答。复请益于双鉴。以为大事了毕,往临安住山,忽染大病,自觉所得未是究竟。病愈,复诣诸方参请,无有能发疑情进步者。自誓入终南住石洞,了此一生。偶一晚,站于洞口,云雾晦冥,忽见电光一烁,豁然大悟。说偈云:奇哉奇哉甚奇哉,闪电光中正眼开。明暗两条生死路,谁知无去亦无来。始觉从前所得之非。自后每坐,竟忘日月。开眼见世界全空。忽觉秀雄峰,倒至面前,顿然一惊。说偈云:本来非色亦非空,无我无人万象同。能所掀翻谁是主,堂堂不是秀雄峰。从此自信,不复作出山想。有同参言:古人悟后,必须见人。力劝出山。闻香林月,行道钟山,遂往亲近。互相契合,付以南涧源流。未几,月因病退席,织造曹公,同本寺耆旧,请彻继之。及月寂,彻守龛,心丧三年。力行祖道,十有二载。后又应织造海公奏请,住金山江天寺。彻见法道式微,狂澜日下,刻苦励众,尽力恢弘。海内衲子,无不仰望。越十三春,退隐海州。毗陵士庶钦其德,敦请主天宁席。入院后,百废具举。乾隆十六年春,圣驾南巡,幸寺,问答深契圣心。丁丑,复钦命赐紫。(乾隆二十二年)是岁仲夏示微疾,画圆相云:未入娘胎恁么来,湛然正眼古今开;了知非我非世界,无边无际乐无涯。偈毕以终。世寿七十二。(按二当作三)戒腊四十九。(采访,据塔铭。)

  恒学

  名能积,四明王氏子。自幼勘破浮华,希求出世。及壮至普陀,投入东天门分支悦岭庵,礼霖仓为师。受具于怀中,得法於陵云。传临济正宗第三十八世,得受正法,名达积。专心向道,笃志焚修。菩萨顶,(即白华顶,亦名佛顶山。)高五里余,有梵宇,创自明季。其后兴废无常,惟存石亭供石佛而已。一日积游其顶,于其平旷处,忽见石刻慧济禅林四字,遂存兴建之志。叩辞师长,誓愿募缘。渡吴江,寄迹黎里,结茅乍川,行鱼五载,备尝辛苦。后得黎里善信,首助千金。从而乐输者日益众,遂于乾隆五十八年,开始建造。不数年,殿宇堂寮俱告竣。并自郡城铸钟,由海船载至山后,其路甚陡,百余人牵曳弗能上。越三日夜梦佛曰:钟可上矣。醒即督工运钟,顷刻至山上,显有神助。当殿宇兴工之日,于土中得木雕僧首,面目清臞似积。其徒装金,偕积像供养于影堂。意是前朝得道和尚,化身以了宿愿者欤?嘉庆元年开钟板,挂单安众。其时缁流归向,恐香灯饔飧之不给。于朱家尖中和庙前,置买田产,以供四方朝山伊蒲之需。复定每日五堂功课,二粥二饭,以己统率之,至今犹守其遗规。而慧济寺之名大著,积遂得为开山之始祖。嘉庆六年辛酉示寂。世寿五十有八,塔在北天门左。其徒一泉,名仁源,越州人。登泉,名仁舟,山阴人。俱能恢宏法道,振作宗风。建上客堂,修圆通殿。约身厚物,葺敝补残,为克家之令嗣。登泉,世寿六十有六,塔在佛顶山左。登泉徒顶顺,建雷祖殿,后山篷。又建半路亭,及龙树殿于道头,为僧众往来憩息之所。世寿五十,塔于佛顶左。顶超,名圣光,江苏人。得法于朗如,重兴镇海梵皇宫。并置穿山田六十亩,助梵皇宫,及慧寂寺。道光十二年回山,主佛顶席十一载,建方丈室五闲。二十三年,公推为普济寺住持。二十六年寂。世寿六十六,塔于海天佛国之左。(秦志,恒学传,采访。)

  在经

  名昌茂,绍兴人。年二十五,出家于普陀积善堂。诣鄮山舍利塔前,然指供佛。遍参名山知识。晚年住苏州松云庵。终身供奉阿弥陀佛,及地藏菩萨。见人辄谈因果,劝修净土。归依者盈千。生平不放焰口,曰无德行故。受人银钱,随受随施。尝刊佛经数种,及万善同归等书。又铸大钟三具,发愿度地狱众生。道光二十八年,正月二十三夜,忽患胃病,自知将终。礼佛诵经,益加严密。命邀归依弟子某某来。时夜将半,侍者劝待天明。曰:白菩萨至,吾定四更时去矣。口中念佛不绝。令沐浴更衣,果至四更危坐而逝。年八十三。阇维,得青白色舍利十余粒。(净土圣贤录续编)

  贤良

  黄岩人,始为僧于普陀洪筏堂。道光甲申,驻锡上海三昧庵。徒跣行鱼十余年,积募资以修庵。又购地大南门内,建洪善庵。素持大悲咒,能咒碗水升高不溢。谓饮之可治病,颇验。同治甲子六月示寂。(上海续志,僧道补遗。)

  信真

  名空修,鄞县陈氏子。童年受书,不喜艺业。知有教外事,立志脱白。亲在不忍离割。年二十二,(天童志,作二十一。)亲事毕,投普陀佛顶山慧济寺定育剃发,即受具于宁郡白衣寺。宿根焕发,得上品戒。后得法于慧济顶超。道光二十八年,(天童续志,八作九。)主席慧济。统理大众,五时功课。枯淡高风,远近景仰。咸丰三年,宁郡缁素,敦请主天童寺席。天童为两浙名蓝,禅宗钜刹。修入院,宏阐宗风。凡有信施,惟修殿宇。期满,退隐佛顶,重复主席本寺,至同治九年退院。前后计主本寺席二十一载。春秋愈高,行持愈勤。闻善举,不吝资财。如杭州海潮,定海南郊之体仁局,长涂之揆文义塾,皆有义助。世寿八十有二,僧腊六十有一。塔在海天佛国石左。法裔通智、觉道,别有传。(项尔寿撰塔铭,天童续志,采访。)

  净禅

  名圣德,山西平阳人。幼年便持居士之行。进香普陀,为病魔所困,遂出家。次年投天童纳戒。未几,回普陀,参信真修公,久之不能洒脱。又依清玉,获印证,乃受杖拂。天资颖敏,体貌魁岸。起废支衰,踊跃奋进,故所至皆成宝坊。至二时殿堂,钜细坡事,无不躬临其间。俨然有古人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风。先住蛟川梵皇宫,次迁招宝山。光绪十年甲申,升席天童。适值改革寺规,众留连任。十六年庚寅春,辞回招宝。逾年冬,示疾而化。世寿五十有四,窆全身于招宝之麓。(天童续志)

  德清

  名空行,江苏松江人。脱白于松江湛然庵,乃立山老人之孙。(故虽非在山剃染,仍列于本山出家。)历尽丛林,遍参知识,深明单传之旨。光绪十九年癸巳,应天童请。丙申春,退隐普陀常明庵。越一年,示疾而逝。塔于普陀雪浪山之麓。(天童续志)

  净守

  名荣通,宁海胡氏子。幼业农,值桂匪乱,从征于鲍超麾下。及匪平,不乐仕进,投临善长老出家。日夕诵大悲神咒。光绪初年,募建白莲台,铺砌小道头,及龙湾路。并助法雨寺新筑涂田一百亩。弥勒、杨枝两庵,各二十亩。(采访)

  觉道

  定海观音山方氏子。自幼出家于普庆寺,具足于天童寺。来山访道,寓慧济寺。信真修,见其品行端方,付以寺中重任,精敏有功。光绪十一年乙酉,于弥勒峰下,重建普慧庵,大为开扩。后又筑室于庵右,额曰般若精舍,为静修之所。(以其在山兴建,终老于山,故列本山。)朝夕礼诵,不闻庵事。宣统元年夏,趺坐而逝。(采访)

  仁光

  处州人。年五十四,至普陀出家。初住狮子洞,后住古佛洞。宣统间蜕化。世寿九十有六。其蜕化时,预知寂期将至,趺坐缸中。嘱其徒封闭。越三年启视,肉身不坏。其徒涂以金漆,供奉洞中,香火特盛。(采访)

  开霁

  名耆孙,字英仲,号嚼菘,江苏淮阴严氏子。光绪初,历署浙江余杭桐庐等县。十年甲申冬,浮海登普陀,礼大士。感宿因,谒法雨寺住持化闻悟。逾年二月,祝发于伴山庵。剃派名源辉,字开霁,自号孤峰。禀具足戒于普济寺。化闻付以衣钵,法派名德辉。历主瑞安圣寿,龙游灵耀,吴兴天宁,嵊县戒德诸寺。民国二年十二月,示寂于灵耀丈室。世寿七十有六,僧腊三十。著有僧家竹枝词,西方乐四十八咏,极乐歌注释便蒙,各一卷,俱刊行。律吕图说一卷,附刊于春草堂琴谱。(采访)


四、十方寄寓

(共二十二传)


  哲魁

  隰洲僧,性孤硬。潜迹天童宏智觉座下,不言同乡,经十余载。觉闻欣然访曰:父母之邦,何太绝物乎!欲招至方丈。魁谢曰:己事尚未办,岂暇讲乡礼耶!曳杖而去。竟往宝陀真歇故居,禅宴月余。临终召众说法而逝。阇维,舍利无数。(德介天童寺志)

  大休

  名宗珏,真歇了嗣,和州乌江孙氏子。生不茹荤,年十六,白父母出家。时长芦祖照,声震东南,珏往谒,与语,奇之。建炎闲,避地浙东,居补陀岩,道价愈高。绍兴二年,开堂岳林,又住雪窦。二十九年,直阁张偁,招主天童。珏,容貌奇丽,度量恢伟。而见地明白,深造自得。死生之际,尤卓然过人。城中湖心寺僧辩公,与珏生之年月皆同。三十二年八月上浣,辩以遗书来,珏初无恙。览书笑曰:齐年既行,吾亦逝矣。翌日迎宾如平时。其晚就座,整容跏趺而逝。法嗣足庵智鉴,居雪窦。(鄞县志,引楼钥撰塔铭,德介天童寺志。)

  


  别古崖

  氏族法系俱未详。善相术,其法俟夜将二鼓,或五鼓,然两炬,坐对占者,数以其炬左右,视形状气色。既得,参以所生年月,而吉凶之征,有若节契然。鄞县袁珙,尝游东海至普陀,崖见而奇之。谓曰:子眼光如电,法当以术显。因给今仰视赤日,待两目尽眩,潜布黑赤豆于暗处,俾辨之。又夜悬五彩绒线窗纸外,使映月光辨其色,所试皆中。然后悉以相家之术授珙。且曰:子后当出我右。珙果以相成祖于藩邸显名,即今所传柳庄相术是也。(鄞县志,引戴良撰袁珙传。)

  象先

  名真清,长沙湘潭罗氏子。年十五,补邑诸生。十九出家,依南岳宝珠剃染。二十五从宝珠礼普陀。续游天台,爱其幽旷,多圣贤居止,遂翦茨以居。宿禀台教,仰智者之风,岩栖谷饮,固其志也。始居华顶,继阅大藏于万年寺,修大弥陀忏于天柱峰,率以千日为期。为人英卓温厚,虽亲禅观,尤重毗尼。而虚己从人,无德不师,无善不采,故为四方所推重。讲席频开,学徒云集。一夕梦见琳宫宝树,弥陀三圣。清方展拜,傍有沙弥授与一牌曰:戒香熏修,悟中品往生之象。万历丁亥八月,蒙慈圣太后赐金紫方袍。戊子正月二十九日,告门人曰:吾净土缘熟,圣境冥现。此人闲世,固不久留,至夕别众而逝。茶毗,舍利红白绿三色,香气郁郁。示灭于嘉禾之龙渊寺。塔在天台云居之南陇。兵部职方司主事袁黄,为撰塔铭。(释传灯天台山志,释氏稽古略。)

  蕴空

  名明照,三衢江山曹氏子,性恬夷。自失怙,即以家植归兄,矢志学佛。时岛夷梗塞,未遑离俗。年二十,始于杭之梵天无用禅师,接足剃染。又以法眼未明,往投大尖山大拙和尚,授以万法归一之旨,深自服膺。既而泛南海,礼补陀,值宝珠和尚,为时宗望。见照堪为法器,传以衣钵,且诲以韬光自牧。遂诣天台,乃于万年山,诛茅居焉。住山,凡二十载,募建大雄宝殿、法堂、藏阁,焕然一新。万历丁亥秋,遣内官护送龙藏,安供山门。命照住持本山,赐紫衣御杖等物。己丑西归,世寿五十有七,僧夏三十有八。塔在天台万年寺。(释传灯撰行状)

  达观

  名真可,睌号紫柏。其先句曲人,父沈连,世居吴江。母梦异人授附叶大鲜桃,寤而香满室,遂有娠。可生五岁不语。有异僧摩顶谓其父曰:此儿出家,当为人天师。言讫忽不见,可遂能语。髫年,性雄猛,慷慨激烈,貌伟不群,弱不好弄,生不喜见妇人。年十七,仗剑远游塞上。至苏州阊门,天大雨,值虎邱僧明觉,相顾盼,壮其貌,以伞蔽之,同归寺。闻僧夜诵八十八佛名,心大快悦。晨入觉室曰:吾两人有大宝,何以污在此中耶?解腰缠金授觉,令设斋,请剃发,遂礼觉为师。自是闭户读书,年半不越阃。见僧有饮酒茹荤者,曰:出家儿如此,可杀也。僧咸畏之。年二十,从讲师受具戒。至常熟,相国严养翁,识为奇器,留月余。既之武塘景德寺,掩关三年。复回辞觉曰:吾当行脚,参知识,究明大事。遂策杖去。一日闻僧诵张拙见道偈,至断除妄想重增病,趋向真如亦是邪。可曰:错也,当云方无病,不是邪。僧云:你错他不错。可大疑之。疑至头面俱肿。一日斋次忽悟,头面立消。自是陵跞诸方。尝曰:使我在临济德山座下,一掌便醒,安用如何如何。后北游至京师,参遍融啸岩诸大老。万历三年南归,至嘉禾,见太宰陆五台,心大相契。每念法道陵迟,大藏卷帙重多,难为遍布。欲刻方册,易以流通,普使见闻,作金刚种。于十二年发起倡募,至十七年创刻于五台山妙德庵。董其事者,为密藏道开。又有幻余法本为之辅弼。历四年,以五台苦寒,遂移于径山寂照庵。以嘉兴楞严寺为藏板及印刷所。可初于刻藏有成议后,乃返吴门省得度师。(刻藏事,详见本山出家密藏传。)后之都门,访憨山于东海。又西游峨嵋礼普贤。继至匡庐,寻归宗故址,志愿重兴,克符所愿。江州邢孝廉,延居长松馆。可为说法语,名长松茹退。复北游至潭柘,慈圣圣母闻可至,命近侍陈儒致斋供,特赐紫伽黎。可固让曰:自惭贫骨难披紫,施与高人福倍增。儒随可过云居,礼石经于雷音寺。启石室,佛座下得金函,贮佛舍利三枚,光烛岩壑。因请舍利入内,供三日,出帑金,重藏于石窟。以圣母斋衬余金,赎琬公塔。(即石经处)邀憨山偕往瞻礼,并属作记。回寓慈寿,与憨山同居西郊园中,对谈四十昼夜,目不交睫,信为生平至快事。二十三年,憨山触圣怒,诏逮下狱。可在匡庐闻报,许诵法华百部冀祐,并拟赴都相救。旋闻南放,乃待于江浒。及会,执手叹曰:公以死荷负大法。公不生还,吾不有生日。二十八年,上以三殿工榷矿税,中使者驻湖口。南康太守吴宝秀,劾奏被逮,其夫人哀愤以缳死。可闻之曰:时事至此,其如世道何!遂策杖赴都门,吴入狱,可多方调护,授以毗舍浮佛半偈。嘱诵满十万,当出狱。吴持至八万,蒙上意解,得未减。可每叹曰:老憨不归,则我出世一大负;矿税不止,则我救世一大负;传灯未续,则我慧命一大负。若释此三负,当不复走王舍城矣!三十一年癸卯,忽妖书发,震动中外,忌者乘闲劾可,竟以是罹难。幸早见重于帝,适见奏章,意甚怜之,在法不能免,因逮及。旨下云:著审而已。讯鞫,但以三负事对,绝无他辞。时执政欲死之。可闻曰:世法如此,久住何为!乃索浴罢,嘱侍者性田曰:吾去矣,幸谢江南诸护法。说偈端坐,安然而逝。御史曹学程,以建言逮系,问道于可。闻急趋至,抚曰:师去得好。可复开目微笑而别。时,癸卯十二月十七日也。寿六十一,腊四十一。可尝教人诵毗舍浮佛偈。憨山问:师还诵否?曰:持二十年,止熟一句半。若熟二句,则死生无碍矣。如此自由安逝,乃持偈之实效。深见其悟证之高超。化后,待命六日,颜色不改。及出,徙身浮葬于慈慧寺外。次年秋,陆西源,欲致可肉身南还,启之,安然不动。缁素见之,无不感叹礼敬。乃奉归径山,供寂照庵。又越十三年丙辰,方茶毗,建塔于大慧塔后,开山笫二代之左,曰文殊台。可,遍礼诸方,无刹不至。及常游都下,上悦帝心。凡普陀敕建殿阁,皆其启奏之力。每见古刹荒废,必至恢复。始从楞严,终至归宗云居等,重兴梵刹一十五所。以未出世,故无上堂普说示众诸语。但就参请机缘开示,门人辑之,有紫柏全集三十卷,入清藏。(梦游集,憨山撰塔铭,及旧志禅德。)

  守庵

  名性专,昆山张氏子,少拔俗。已畜妻,育子弥周,即厌弃不恤曰:吾将为法王子,肯为人作生死冢耶?寻剃染,厕沙弥相。每往稠众中,执勤负辛如仆。喜愠不形色。或勉之曰:当作大比邱,无区区于事相。曰:某,犹形同沙弥也,若大僧吾何敢当。如是数寒暑,登昭庆戒坛,获受大苾篘律仪,篇聚凛若冰霜,方之古持律比邱不少让。或又勉之曰:当作大心人,无区区于小乘。曰:某,犹名字比邱也,若菩萨吾何敢当。于是遍礼名山,参访知识。若普陀、五台、伏牛、少室,诸大道场。宣理二大法师。遍融、古清、法堂、大千,诸耆宿,莫不服膺道味,亲炙謦欬。复登西山戒坛,增受大戒。如是又数寒暑,乃策杖南还。遇妙峰大师于杭之柯子山法华讲席,始受菩萨戒。聆法音,咨嗟悦服。旋诣华顶峰,行头陀行。诛茅为茨,煮蕨作供。十二时中,惟诵惟禅。尝言无上菩提,悟之易,而证之难,正以根器下劣耳。故经云:不于一佛二佛所而种善根。要须福慧兼修,先之以尸罗清净,三昧方得现前。余生前鲜植福,致此身善病。虽糜粥如饴,亦未尝饱食。有待若此,妨道孔多。余将为未来净土身,庄严清净报也。故浙中像教,久经废弛者,若温岭千佛塔,赤山三圣像,临海大佛像,石城百尺弥勒像,皆赖其力,焕然一新。性朴素,衣一吉布直裰,四十余年,未尝更治。持过午不食斋,终身不改。妙峰叹为今世持戒者,惟守庵一人。寂于万历乙巳,世寿七十有三,僧腊四十有八。(释传灯撰传)

  妙峰

  名福登,山西平阳人。姓续氏,春秋续鞠居之裔。生秉奇姿,唇掀、齿露、鼻昂、喉结。七岁失恃怙,为里人牧羊。十二岁投近寺僧出家,僧待之虐。逃至蒲[土+反],行乞于市,夜宿郡东文昌阁。阁系山阴王建,请万固寺朗公居之。一日山阴王见之,谓朗公曰:此子五官皆露,而神凝骨坚,他日必成大器。当收为徒,善视之。未几,地大震,民居尽蹋。登压其下无所伤,王益奇之。乃修中条山栖岩兰若,令登闭关,专修禅观。日夜鹄立者三年。入关未久,即有悟处,作偈呈王。王曰:此子见处已如此,若不挫之,后必发狂。遂取敝履割底,书一偈云:者片臭鞋底,封将寄与汝。并不为别事,专打作诗嘴。封而寄之。登接得,礼佛,以线系项。自此绝无一言矣。三年关满,往见王,则本分事明,具大人相,王甚喜。令其往听楞严,受具戒。继又令其遍参知识。北方干燥,及到南方,朝普陀,因受潮湿,遍身生疥。发愿造渗金文殊普贤观音三大士像,并铜殿,送五台峨嵋普陀,以永供养。回至宁波,染时证,几死。旅宿,求滴水不可得。遂以手掬浴盆水,饮之而甘。次日见其甚秽,大呕吐。忽悟曰:饮之甚甘,视之甚秽,净秽由心,非关外物,即通身发汗而愈。而疥疮仍旧。至南京大报恩寺,无极法师,讲华严悬谈,憨山为副讲,登讨一净头单,以期养病而听经。每日于大众过堂,及放养息时,打扫厕室,甚为清洁。憨山亿此净头,必是高僧,遂私访之。与登订盟为同参。不久厕室不洁,憨山知登去,遂亦去寻之。登去后,回蒲州,乃于中条最深处,结茅静修,辟谷三年,大有所悟。山阴王于南山建梵宇,请登居之。又令往北京请藏经。于京师市中,得遇憨山。及经事完毕,同至蒲州。次年同往五台,卜居于北台下龙门之妙德庵。越三年,各写华严经。憨山用泥金刺血和金写。其金纸,皆慈圣皇太后所赐。登则刺舌血和朱写。各以此报罔极恩。及经毕,登拟建无遮大会百二十日。事已妥,慈圣太后,遣官来山祈皇储。遂以此功德通归祈储。过十月皇储生,即泰昌也。此会已毕,登与憨山,以大名之下,不可久居,同皆下山隐遁。憨山往牢山。登往芦芽山,结庵以居。太后命人访而得之。即为赐建芦芽华严寺,成一大道场。自此建丛林,修桥梁,铺山路者,二十余年。凡大工程,他人不能成者,一请登料理,不久即成。成则去之,不复过问。一生所兴大道场十余处,并其他工程,由登之福德智慧,与其忠诚,故上自皇帝宰辅,以讫士庶,无不景仰信从而乐施之。三大名山之铜殿,亦登所亲制。(详见本志明季檀施之末。)将终前,晋王请修山西省城大塔寺殿宇。工完,又修会城桥,长十里。工未完,登以疾还山,乃料理所建道场,通为十方常住,各得其人。向来辅助料理之眷属,悉令归万固,不留一人于余处。至腊月十九日,端坐而逝。寿七十三,腊四十余。时万历四十年。将逝之前数日,皇帝敕封真正佛子之敕黄到。及闻其逝,又赐金建塔,并令凡登所有未完之工,悉令完之。猗欤懿哉!如登者,可谓人天师表,法门砥柱矣!当其闭关得鞋底时,若非有大根行,当即气死。岂肯以此系之于项乎?况已通宗教后,为养病故,讨净头当。今人稍有见处,令彼打扫佛殿倘不肯,况厕室乎?又况偷空打扫,必致极其净洁乎?所兴十余处大道场,自己眷属一人不住。其谦卑自牧,无有我相。唯知为法为人,了无自私之念。非乘愿再来,振兴法道者,能如是乎?登一生道行功业,详具梦游集本传。今略举其大慨而已。(憨山大师梦游集)

  无能

  名真拙,姓张氏,顺天勋戚。七岁,祝发大千佛寺。后往九华礼地藏,以昔父母无嗣,祷此而生也。万历丙辰冬,谒洛迦,见远来朝礼大士者,多露宿。因于渊德观左,建海云庵,以接游僧。生平不枕卧,不盐食,金钱纤毫不染手。初不识字,久之开悟,一览成诵。有书生叩之曰:戒定慧奚似?应曰:是即儒家定静安虑也。所到多有修建。在姑苏葑门内,创构青松庵。时以一舟往来,收浮尸瘗之。一日诵涅槃经毕,端坐而化。(雍正宁波府志)

  


  达本元

  汾州平遥郝氏子。礼南海,途遇费隐容引之,参密云悟于金粟。悟迁天童,元随行。一日樵于太白,闻隔岭虎啸,豁然了彻,随口便成数偈。呈一首于悟云:太白山中听虎声,忽然大地绝无尘;三千沙界冰轮满,一段清光分外明。悟颔之。后悟迁化,再参古南门,蒙印可,传以源流拂子。(释莲萍天童寺续志)

  海宏

  名自明,四川涪江人。年九岁,随父母至洛迦进香,遂皈依长冈永寿精舍。后归灵绪乡福田庵,守戒律。郡国学史大成雅重之。颜其居,曰印心。里老延主永宁寺。(镇海县志)

  法幢

  名行帜,温之瑞安人,姓林,名增志。崇祯元年戊辰进士,官翰林。日与金声、金鋐、熊开元、黄端伯、钱启忠,以理学节义相切劘。历官少詹事。甲申后,剃发为僧。初居吕峰山,徙密印,游雁荡,观雪窦瀑布,遂嗣法于石奇。乙未入海,访梅子真遗迹,结茅居之。岁饥粮匮,飧蒿藜,然松明诵经,怡然自得。越六载,返东瓯,示寂于密印。(许志,鄞县志。)

  借庵

  名清恒,乾嘉闲,主镇江焦山寺,以诗名。著有借庵诗钞,枯木堂笔记等书。达官,如阮文达元,名士,如王柳村豫辈,乐与之交。尝渡南海,至普陀,泊潮舟山。云其地僻处海中,不与他洲接壤,生民无外慕,其土之产,适可自赡。俗古风淳,无怀之民,今犹在也。其说可以补邑志风俗之缺。以偶尔之行踪,悉海外之俗尚,亦可谓所至留心者矣。(吴云焦山志,借庵自撰福祠记。)

  普周

  鄞人,号月斋,一号鹤亭,一号飞泉隐者。能诗文,工书画。自普陀,居象山白蟹潭,后居蒙顶山。所卓锡处,必庄严佛宇,及幽斋静室。时有盗数人,窥其积橐,夜半至山,明示其意。普周方坐禅,呼一躄侍者,令演拳勇。则飞步抽檐瓦二而下,复飞步置原处,盗惧乃去。闻普周技更胜。(象山县志,引篷山清话。)

  流长

  名悟春,焦山定慧寺住持了禅月辉徒。俗姓金,监利人。幼为江陵庄王寺僧。及长游洛迦,穷其胜。睌归焦山,遍阅三藏,通其大义。咸丰闲,发匪之难,与了禅同守焦山不去,竟赖以保全。卒年四十三。(吴云焦山志)

  玉峰

  名古昆,一号恋西,志净土也。江西广信人,年十余龄,投普宁寺出家。灵根宿具,读大乘经,即了大意。继受具于天台国清,志遵梵网。随众参禅,力究宗旨,闻钟声恍然有省。咸丰辛酉,在明因寺,忽遭兵灾,方觉前来学未真实。荷佛加被,虽伤一足,犹可奔逃,遂隐于普陀佛顶山慧济寺。于夏月闲,得阅净土十要,感激之状,如多年闇室,忽遇明灯。自悔从前不肯细读,空过光阴。复阅幽溪圆中钞,增益法喜。自此尽弃旧习,立坚固誓愿,严持戒律,一心念佛,求生净土。自行化他,惟诚惟恳,僧俗从化者甚众。开示后学生死之苦,其言痛切,闻者流泪。教人念佛,日有定课,终身无闲,毕命为期,如此不退,定生净土。复刊大乘经律,净土妙典,流通正法,用报佛恩。种种胜行,难以尽述。光绪十五年,慈溪西方寺僧净果,请居该寺。以寺名合于本愿,遂定居焉。昆自发心,直至临终,日持佛名六万,二时回向,暑寒无间,永为定课。尝然顶香十炷,供养十方诸佛。又然二指,供养两土世尊。以期业障消灭,净德圆成,稳步莲邦,高增品位。光绪十八年七月初六,午后觉腹微胀。次日净果延医,医云:脉已全无,不须用药。昆惟面西趺坐念佛,精神爽健,过于平时,医生叹为希有。净果请僧八人助念,向西长跪,称圣号约一枝香。甫至申刻,见其合掌猛力念佛数百声,怡然而寂。初九入龛,面色津润,顶上犹温。次年二月望日茶毗,现诸祥瑞。缁素数百,莫不感叹。生为净土领袖,没后胜品往生,无可疑者。(净土十要昆序,净土圣贤续录。)

  晓柔

  台州人。通台教,深信净土。著有法华演义,颇利初机。又以遇境逢缘,所作宏扬净土之若文若诗,集作一册,名净土证心集。又有卍莲赋草,有二三篇赋,发明唯心净土之义,俱刻板流通。光绪初,至普陀,诣洛迦山中茅篷。篷主成聪师,看过净土证心集,问师何处人。曰:台州某处。聪曰:贵处有晓柔法师,我甚钦佩,师知之乎?柔曰:即不慧是。聪遂顶礼,请在此住。柔随顺彼意,住数十日乃去。(采访)

  莲根

  不知何许人。深信净土法门,刻定功课,日念六万声佛。善书,每写净土言句以送人。闲或作诗为文,发挥净土要义。住普陀修竹圆道两庵后之梵林篷数年。其地幽静,人莫能知。后不知归于何处,其殆决定往生净土者矣。(采访)

  竹禅

  四川梁山王氏子,避难出家於邑之报国寺。游踪遍四大名山,尝效la ma装。光绪闲,往来普陀有年,寓白华庵。有高人风趣,喜抚古琴,其声渊渊,悠扬悦耳,令人万念顿消。工篆刻,有印谱,及刻心经句印一卷行世。又善绘水墨山水,人物竹石。性慷慨,凡修筑寺院,赈济灾黎,辄画数百纸助之。求者非其所好,虽贵显亦不应。尝谓丈匹纸幅,犹嫌短少,不能挥洒自如。晚年有句云:老僧年迈七十七,终日手中不释笔;纸长丈二犹嫌短,信手拈来涂粉壁。所至名山古刹,多有留墨。体格高超,轶唐迈宋,人以是珍重之。常熟翁相国同和,嘉定徐殿撰郙,皆与之游。壬辰在京都,殿撰居以旧第,却不就,盖落拓其素性也。住锡上海福田庵。庚子春,语庵僧曰:吾世缘将满,当从来处去。此闲有恐怖,然无碍也。遂返蜀,至冬示寂于双桂堂丈室。世寿七十有七。是年北方拳匪乱,邑侨迁徙殆尽,土著亦皇皇,卒无事,其言果验。(周国兴撰行状,上海续志僧道,周积余读书琐记。)

  通智

  名寻源,别号忆莲沙门,仪征阮文达公元之幼子。道光二十三年癸卯生。母氏某,京都人。文达逝世,其母携归京都,寄居舅舍。及长,貌瑰玮,而音洪畅。好道术,不求仕进,欲为长生神仙。放旷襟怀,优游蓬岛,每以不遇真人为憾。同治十二年,年三十一,偶至龙泉寺,遇首座本然,亿必得道高僧,与之谈己所怀。然公斥为担麻弃金,认奴作主。遂顿弃所怀,即求摄受。然为剃发于本京七塔寺。从兹研究教典,励志修持。光绪四年,受具戒于京西云居寺。乃发足游方,遍参宗匠。十四年,于普陀佛顶山,信真老人会下,得受心印。是年宏楞严于法雨寺。嗣后应讲聘者十余年,云踪无定处。惟天童小白岭,维扬万寿寺,普陀普慧庵,尝多憩息。生平志在楞严,行在净土。日课佛号三万,誓求往生。晨持大悲咒一尺香,以为助行。尝谓学者曰:禅宗名为教外别传,净土实为教内真传。汝等烦惑未断,道业未成,切不可错认定盘星,高推禅宗,藐视净土。其讲楞严也,于七处征心,十番显见处,必详明此土开悟之难,净土证道之易。至势至章,则殷勤劝导,不遗余力。直欲法会大众,人各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即随势至,亲证圆通。其至由恶业而沉沦四趣,乏定慧而坠堕五魔处,尤复极陈得失,痛示利害。每泪随声出,语音哽噎。著有楞严开蒙十卷。复刊弥陀疏钞,及演义、要解、便蒙钞、势至圆通疏钞,记心得,志所向也。三十二年丙午冬,示疾育王。丁未春,普慧庵主觉公,即接至庵,备极照应。至四月初三日未时,合掌念佛而逝。世寿六十有五,僧腊三十有五。瘗全身于佛顶山后之燕窝冈。嗣法门人,在普陀者,惟源通、悟开,余不悉知。(通智公堂序)

  幻人

  名隆藕,字献纯,广东厢黄旗驻防马氏子。早岁蜚声庠序,膺两粤制军,瑞澄泉麟之聘,掌章奏。年四十一,叹身如泡影,官爵奚为。乃脱白于云顶之门,受记于欣湖之室。光绪纪元乙亥,负锡远迈,首参焦山大虚。越二载,闻广昱净,宏法华于太白,遂至天童,净以龙象识之。己卯,净又宏法华于普陀法雨寺,藕随之偕行。净俱亲为敷绎奥义。自此道价郁跂,丛林倾揖。行脚所至,咸推首座职。其为人修干孤高,性度刚毅。对于士夫,不俯仰媚悦。引诱后进,辞色温如。宣统二年五月,示寂于上海留云寺。阅世八十有三,坐四十二夏。(天童续志)

  谛闲

  台州人。弱冠出家,学天台教,颇有心得。又深信净土,日有定课。未几,即开座讲演。清光绪二十四年,了余和尚为普济监院,请闲讲法华经。闲欲为其师作一养老处,乃曰:我欲在此山修一茅篷养静。了余乃于栴檀庵后,为之建筑,名曰为莲篷,次年来住。后欲请其师来,其师之友不肯令远去,因兹闲亦不住矣。曾主温州头陀寺。民国初,兴观宗寺,宏阐台教甚力。著述甚多,颇利初机。年近七十,尚讲演著述不替,可谓台宗之杰出者。(采访)

  普济法雨二寺住持表(普济,五代开山时,名不肯去观音院。至宋元丰三年,赐额宝陀观音寺。明万历三十三年,改赐护国永寿普陀禅寺。清康熙三十八年,御书普济群灵额,及普济禅寺额并赐。○法雨,明万历八年开山时,名海潮庵,旋改海潮寺。三十四年,赐额护国镇海禅寺。清康熙三十八年,御书天花法雨额,及法雨禅寺额并赐。)

  五代 梁

  开平元年丁卯

  自开平丁卯,至贞明丙子,已历十年。及至龙德二年壬午,二主,共十六年。

  不肯去观音院

  贞明二年

  丙子

  慧锷(开山有传)

  五代 唐

  同光元年癸未

  自同光至清泰,四主,共十三年。

  五代 晋

  天福元年丙申

  自天福至开运,二主,共十二年。

  五代 汉

  乾祐元年戊申

  二主,共三年。

  五代 周

  广顺元年辛亥

  自广顺至显德,三主,共九年。

  宋

  建隆元年庚申

  自建隆庚申,至绍兴元年辛亥,已历一百七十二年。及至祥兴元年戊寅,其十八帝,三百一十九年。

  宝陀(元丰三年所赐额)

  绍兴元年

  辛亥

  真歇清了(有传)

  绍兴七年

  丁巳

  自得慧晖(有传)

  继以了然(径山悟嗣)

  弁至澜

  大继业

  恩求以

  雪屋立

  垣堂圆

  蘧庵成

  还庵琛

  鉴庵实

  小庵高

  嘉定七年

  甲戌

  闲云德韶(有传)

  大川普济(有传)

  铁脚清

  古岩颛

  深谷齨

  无咎吉

  寒岩悟

  梦窗嗣清(有传)

  石屋环

  寒岩举

  松州基

  玠禅师(有传○按玠寂年在东岩前。主席年分,与东岩二俱无考,故亦列于前。)

  东岩净日(有传)

  混溪清

  白云恭

  愚溪智

  景炎二年

  丁丑

  如智(有传○旧志,作元至元十四年,即宋之景炎二年。因统绪所关,故仍作宋。)

  元

  至元十六年己卯

  自宋统全亡于世祖十六年己卯,乃作大元承统之始。至至正二十七年丁未,共十帝,八十九年。

  宝陀

  东洲永(有传)

  大德三年

  己亥

  一山宁(有传)

  大德四年

  庚子

  如律(有传)

  次翁元

  险崖遇

  太虚冲

  自继以,至太虚,除如智如律,旧志则列于元之禅德、玠禅师,列于元末法统。余三十人,均列宋代法统。除闲云、大川、梦窗、东岩、东洲、一山,六人外,均无事迹年分可考。按东洲,即是元初僧。至一山,显有大德三年出使日本之事实。兹故将东洲后五人,旧志列于宋代者,改归元初。

  天历二年

  己巳

  孚中怀信(有传)

  古鼎祖铭(有传)

  大方聘(天童岫嗣○按岫,字云外,昌国州人。为宏智觉六世孙,究明曹洞宗旨,尽其源底。初住慈溪石门,历象山智门,迁郡之天宁,已而继竺西坦席住天童。说法巧譬旁引,曲成后学。生平不倨傲,不贪积,不私食。得施利,随与人。清容居士袁桷,尝以诗相赠答。见德介天童寺志。)

  朴翁淳

  元虚照(释南堂寄诗:演法高登玉几峰,宏机堪复器之风;不因北海鹏程远,争得西丘祖脉通。一炬自 fen龙脑钵,十虚都作锦熏笼;向来曾读宸奎记,万古光辉日月同。见郭子章育王山志。)

  竺芳联(竺西坦下正宗庄嗣)

  所庵睿(按元刘仁本,题盛熙明普陀洛迦山传云:住山僧睿上人,以其传来请志。核以年代,殆即其人欤。)

  至正十五年

  乙未

  大千慧照(有传)

  自孚中,至大千八人,旧志法统属元代。除孚中、古鼎、大千外,事迹年分均失传。

  明

  洪武元年戊申

  自洪武戊申,至崇祯癸未,共十七帝,二百七十六年。

  普陀(万历三十三年,改宝陀为普陀。)

  海潮(万历三十四年,改海潮为镇海。)

  洪武初

  大基行丕(有传)

  本初原

  永乐

  祖芳道联(有传)

  正德十年

  乙亥

  淡斋(有传)

  普贤道诚(有传)

  宝珠德意

  木空圆献(有传)

  嘉靖二十六年

  丁未

  圆锦(奉化人)

  天常圆禄(塔在龙湾)

  圆悟

  嘉靖三十二年

  癸丑

  法光真智(河南人)

  嘉靖四十年

  辛酉

  望云明增(奉化人)

  无瑕明通(有传)

  真松(有传)

  万历六年

  戊寅

  一乘真表(有传)

  万历八年

  庚辰

  大智真融(是年到山开山。有传)

  万历十七年

  己丑

  性能(见明邵辅忠,重锓侯继高补陀山志序,云成志者,寺僧性能也。侯志,成于万历十七年,则能殆是时之住持欤。姑附于此。)

  万历十九年

  辛卯

  竹庵真语(山西,襄陵人。礼部给冠带,屠隆赠诗。有佛土已收为上足,君恩更许住名山之句。)

  万历二十年

  壬辰

  天然如寿(有传)

  万历二十一年

  癸巳

  瀛石真璧(鄞县人)

  万历二十二年

  甲午

  东洋真海(乌程人)

  万历二十四年

  丙申

  本空德(江南兴化人)

  万历二十六年

  戊戌

  云峰真宰(有传)

  万历二十八年

  庚子

  自修诚(扬州人)

  万历二十九年

  辛丑

  寂庵如迥(有传)

  万历三十年

  壬寅

  自心照(高邮人)

  万历三十三年

  乙巳

  普光真遇(有传)

  宝莲如光(有传)

  奇峰真才(有传)

  万历三十七年

  己酉

  逊吾如让(有传)

  万历三十九年

  辛亥

  三藏真经(有传)

  万容如钦(有传)

  万历四十年

  壬子

  昱光如曜(有传)

  万历四十二年

  甲寅

  无边性海(鄞县人。余咏赠诗云:从君说法了玄机,相忆团栾坐翠微;觉海无边谁悟得,自臻彼岸始归依。塔在千步沙金地庵右。)

  了空觉

  竺西真悟

  归元照宇

  见空照蕴(裘志见作即)

  朗彻性珠(有传)

  元初寂干(屠玉衡赠诗云:聊尔混尘俗,超然绝世氛;青天飞一锡,白毡入孤云。海际鼋鼍窟,山根麋鹿群;名蓝留半偈,言下了声闻。)

  宗源海灏

  敏庵真聪(管安道赠诗云:竹杖芒鞋百衲衣,片然山海片云飞;为探龙藏传心印,寒雨空岩自掩扉。)

  慧印通恩

  振里照葵

  恒悦普常

  无念性空

  素明性乐

  乐渊海鲸

  天真海相

  济川海筏

  陵云性岳

  渰洲海先

  古宗

  茂荣真蕊

  玉峰性宝

  妙用性旋

  泰昌  年

  庚申

  六梦海涵

  宝珠珍(北直人)

  天启二年

  壬戌

  应悟海澄

  聚宗旨

  天启四年

  甲子

  桓宗照祚

  法堂彻

  天启七年

  丁卯

  灵脉性澄

  优昙仲(无锡人)

  崇祯二年

  己巳

  生二寂一

  寂住(有传)

  崇祯三年

  庚午

  自竺西至生二,二十六人。旧志列于禅德,均未言其为住持与否,事迹年分亦无考。但恒悦后无念前,有云前朝耆旧执事有功者,旧志向附其名,后皆相继主院事等语。故照旧列之。

  总持一

  崇祯九年

  丙子

  朴庵蕴(四川人)

  崇祯十三年

  庚辰

  文元秀(有传)

  文玉寂美(有传)

  按泰昌庚申,至崇祯庚辰之年分,乃按镇海住持所列。普陀寺之禅德列于此者,皆无年分事迹可查。生二下小注,已详及之。

  清

  顺治元年申

  自顺治甲申,至宣统辛亥,共十帝,二百六十八年。

  普济(康熙三十八年,改普陀为普济。)

  法雨(康熙三十八年,改镇海为法雨。)

  顺治三年

  丙戌

  明如德(有传)

  贯介照中(有传)

  顺治八年

  辛卯

  资休住(徽州人)

  顺治十一年

  甲午

  尔钦敬(鄞县人)

  妙元海音

  晓初海闻

  公胤通裕

  顺治十八年

  辛丑

  养源寂童(事见旧志隐秀庵下)

  若虚海遐

  慧融照胜

  太素照微(鄞县人)

  一轮普容

  西宗性印(此下五人按秦志列)

  无碍性懋

  宏如海福

  养如性伦

  龙安海宝

  康熙二十三年

  甲子

  明益普容(有传)

  慈德(道衡前住持。见通旭普慧庵记。)

  海涵(事见旧志梵刹,普济太古堂。)

  康熙二十五年

  丙寅

  道衡普周(有传)

  传如心受(鄞县人)

  公闇通亮(有传)

  巨然照音(松江人)

  康熙二十六年

  丁卯

  自求福

  别庵性统(有传)

  康熙二十八年

  己巳

  通元照机(有传)

  天鉴通远(扬州人)

  耆英隆寿(镇海人,华亭陆祖修赠诗云:师住名山六十年,化城几度见沧田;白莲花发重栖定,紫竹林深又结禅。万斛潮音香界落,一龛佛火海天悬;前身我亦为居士,丈室长期证法缘。○按自贯介,至耆英,二十二人。除慈德、海涵,今新采入外,余俱旧志列于清初禅德。除贯介、养源、道衡、公闇、通元略有可查外,其余事迹年分均失传。且是否俱是住持,亦不得知。但旧志已列,今仍依次存焉。)

  康熙二十九年

  庚午

  潮音通旭(有传)

  康熙三十七年

  戊寅

  古心明箔(有传)

  康熙四十年

  辛巳

  自修明果(有传)

  康熙四十三年

  甲申

  绎堂心明(有传)

  康熙五十六年

  丁酉

  玉峰空怀(有传)

  康熙五十八年

  己亥

  震六源法(有传)

  洞彻空明(有传)

  雍正元年

  癸卯

  见灴空焱(有传)

  雍正七年

  己酉

  中赞源正(有传)

  乐道空经(有传)

  雍正九年

  辛亥

  法泽明智(有传)

  鉴堂德镜(有传○据秦志,耿昭撰梦兰寿序,鉴堂主席在梦兰前,故列此。衣钵塔在茶山。)

  乾隆十二年

  丁卯

  梦兰源善(有传)

  乾隆十八年

  癸酉

  青雷迅(见梦兰传。塔在积善庵侧。)

  简庵(又作苍松)劲(塔在园房左)

  无相慧

  南柱衡(塔在六和堂狮子岩上。)

  瑞琳祥(见李国梁恢复法雨田产序。)

  乾隆三十八年

  癸巳

  越三缘(见许志,李国梁恢复法雨田产序。塔在白象庵侧。)

  远辉慧(有传)

  明仪范

  乾隆四十三年

  戊戌

  云中龙(有传)

  大璨珠(塔在龙沙庵上)

  朗和性(始于朱家尖白山头垦田者,见宋如林碑记。碑嵌在上大殿门首左壁间。)

  遇霖洽(塔在双泉庵侧)

  乾隆五十一年

  丙午

  怀中祖(见秦志,能仑撰融通传。塔在烟霞馆侧。)

  仁芳初(见积善庵访稿,云乾隆闲住持,年分无考。)

  乾隆五十六年

  辛亥

  了尘(见许志,陈杰撰了尘朱家尖香莲隩筑塘记。)

  文学[学+(敲-高)]

  觉庵遇

  乾隆五十七年

  壬子

  以仁政(募铸大铜锅大铜钟各一。)

  玉山通

  万宁祺(塔在园房侧)

  有光玉

  省中照(塔在龙沙庵)

  法霖源

  静源仁(衣钵塔在园房左)

  蕺香缘

  天然仁(塔在茶山)

  旭初秉

  嘉庆八年

  癸亥

  境缘遇(秦志承德记。九年境公寂,众举承德继席。知为此时住持。)

  超尘续恩(有传)

  承德维贤(有传)

  文通道

  莲芳胜(塔在园房左)

  宗干仙

  书文瑞(塔在园房侧)

  观一基

  正法达坚(塔在芥瓶庵侧)

  本立源

  明珠融

  嘉庆十七年

  壬申

  融通能圆(有传)

  巨川达(自文学,至巨川十四人。除超尘外,事迹年分均无考。据访稿俱列仁芳后,为法雨住持。)

  道光二年

  壬午

  月中桂(有传)

  茂松荫

  昌荫(秦志锡麟堂记,道光初住持,年分无考。疑即茂松荫,故列此。)

  道光五年

  乙酉

  鸿昆能仑(有传)

  圣参德(见秦志法雨重铸铜钟记。)

  道光六年

  丙戌

  海南性(有传)

  法音雷(自鉴堂至法音,二十七人。了尘、昌荫,乃今新自采入者。其余二十五人,秦志列于法统之末。除鉴堂、梦兰、云中、承德、融通、月中、鸿昆有传,及越三、怀中、以仁,十人,略有资考外,余十五人,事迹分多失考。是否均为住持,亦不悉。但见旧志,今亦仍之。)

  学周荣

  巨川裕

  圆仁

  性懋林(学周下四人,据访稿列在海南后,为法雨住持,年分无考。)

  道光九年

  己丑

  定智果(有传○果字祖堂牌位作荣)

  道光二十三年

  癸卯

  顶超圣光(附见恒学传)

  圆明彻

  三净清

  悦参心

  德建容

  银山嗣

  德法能

  一心祥

  化慈真

  备山真

  鼎育真

  瑞德能

  临海达全

  博文授

  静安悟

  自圆明至静安十四人,祖堂牌位,俱载清时普济住持。但旧志未列。谅多属道光咸同闲人。而事迹年分,无从稽考。牌位亦无次序可据。并不知孰先孰后。故侗儱附列于此,以尽可查见者,免遗漏之心耳。

  同治十一年

  壬申

  立山满圆(有传)

  光绪元年

  乙亥

  凝山

  光绪七年

  辛巳

  梅卓明(台州人,于寺增建梅曙堂。)

  光绪十年

  甲申

  宽量隆璋(出家于隐秀庵。十七年退院,居梅福庵。勤敏有功,修大圆通殿,及庵。)

  光绪十一年

  乙酉

  化闻福悟(有传)

  光绪十七年

  辛卯

  慧源圣铣(有传)

  光绪二十年

  甲午

  □宝悟圆(有传○二十三年退院。静山继席,进院未久,静即为慧济往江西募黄瓦,遂寂于江西。圆复任住持,至二十六年退院。)

  光绪二十三年

  丁酉

  静山宏盛(台州人,慧济寺源皓徒。历往江西募瓦。进院未久寂。)

  光绪二十四年

  戊戌

  化定福学(安徽薛氏子)

  光绪二十六年

  庚子

  善章续义(二十九年退院)

  光绪二十七年

  辛丑

  开如德月(有传)

  光绪二十九年

  癸卯

  通达常广(三十二年退院)

  光绪三十一年

  乙巳

  永悟峰(浙江镇海马氏子。改建圆通庵。助朱家尖田百亩于寺。)

  光绪三十二年

  丙午

  月德宽裕(宣统元年退院)

  光绪三十四年

  戊申

  开然德定(湖南刘氏子。初从军,惧杀业,投化闻剃度。见眠云公堂序。)

  宣统元年

  己酉

  广学宽量(有传○民国元年退院)

  堂序

  民国

  民国元年壬子

  普济

  法雨

  民国元年

  壬子

  文莲生(四年退院)

  了一广得(江西九江周氏子)

  民国四年

  乙卯

  了余广导(有传○八年退院)

  民国五年

  丙辰

  化杲心开(江苏宝山朱氏子)

  民国六年

  丁巳

  了清广香(广东惠来吴氏子)

  民国八年

  己未

  莲曦演灵(十一年退院。广东香山县人。)

  了明广月(浙江慈溪盛氏子)

  民国十二年

  癸亥

  了信广裕(广东潮阳人)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1 22:21

普陀洛迦新志卷七

(营建门)

古会稽陶镛鉴定 古翁山王亨彦辑

营建门第七


(内分亭祠坊塔路桥五子目。凡屋宇,除寺庵茅篷外,如学校医院等,俱包在亭祠之内。)

  弥陀净域,成就庄严。慈氏宫中,侈陈楼阁。况在尘寰之境,可无构造之工。斯山塔现多宝,妙证法华。街辟玉堂,恍游清署。桥登智度,总归般若之门。路号庄严,证入金刚之定。护法则天龙海若,纪赞则圣诰宸谟。非徒以壮游观,亦藉以增信向。志营建。


亭祠

(共四十三所)


  龙章阁

  宋嘉定七年,僧德韶建,安置宁宗圆通宝殿大道场诸御书。今废,址不可考。(裘志)

  御制碑亭

  在护国永寿普陀寺。明万历三十五年,发帑千两,遣御马监太监党礼建。后废。(裘志)

  玉音亭

  御制藏经序碑亭

  应制经赞序碑亭

  俱在本寺旁近。明镇臣侯继高建。今俱废。(裘志)

  万寿御碑亭

  一在普济寺海印池北,五闲。高三丈八尺,深四丈,广共六丈。一在法雨寺第五层,五闲。并清康熙四十一年建。安置康熙御制文碑石。法雨寺碑亭,亦名天章阁,御书亭。又两寺碑亭,皆竖蠲免钱粮碑于其旁。(许秦志,采访。)

  清,鄞,屠粹忠,法雨寺,万寿御碑亭记:

  今上御极之四十有一年,普陀法雨寺住持性统,创建万寿御碑亭于圆通大殿之前。表恩荣,展祝厘,而垂久远也。先是二十八年,翠华南巡。因提臣陈世凯,镇臣黄大来之请,赐帑建圆通等殿。三十八年春,皇帝复南幸,驻跸杭州。性统迎驾谢恩,召见于行在,问劳再三,宠眷优渥。寻改前镇海寺,曰法雨。给江南黄瓦一十二万,帑金千两,补全未竟之工。赐额大殿,曰天花法雨;方丈,曰修持净业。既又赐御拓米元章字一帧,御书金刚经一部。于时宸章辉烂,焜耀海天。性统,深维圣恩罔极,臣僧何人,邀此异数。乃谋于提臣张云翼,赵宏灿。镇臣蓝理,施世骠。郡邑臣甘国璧,缪燧。购美石,延良工,摹而鑴诸碑。且辟地构亭覆其上。自开辟以迄今兹,万千年来,矗天章于鳌背,勒御翰于蛟颐,可谓奇矣!浴日月以助光华,驱龙象以护风雨,可谓壮矣!于其落成,性统寓书京邸,命粹忠记其事。因稽首载拜而言曰:于哉!自古继天御极之主,圣神文武,天纵多能,未有如我皇上者。维时车书一统,玉帛万国,幅员之广,亘古所无。洛迦,海外弹丸土耳,置之若有若无,宁遂以此损圣治于万一。而声教所讫,绀宇斯开。雨露一沾,天章以被。类而推之,无一夫不获,无一物不得其所,可知也。御书,比年来,大小臣邻,时受宠赐。上以荣其祖父,而下及其子孙。其摹而登以石,覆以亭者,莫不荣耀里党。此皆臣子之分所宜自靖。性统,内空五蕴,外捐万有,乃所不能空且捐者,惟天子之殊恩。意其忠君爱国之心,勤恳无已,而寓之乎此,儒与释,岂有异哉!曰御碑,表恩荣之自也。曰万寿,展祝厘之忱也。他日望气者,东海日出之隅,荣光四烛,云汉昭回。呜呼!非中国有圣人,彼西方圣人之教,其能至是也哉!(许志)

  御碑亭

  一在普济寺,石坊下马处,三闲。圆顶,高三丈,深三丈二尺,广共四丈六尺。一在法雨寺,第三层五闲。并建置雍正御制文碑石。(许秦志)

  渡海纪事碑亭

  在普济寺左。明巡抚尹应元建。清寺住持通旭重修。(裘志)

  明,汉阳,尹应元,渡海纪事:

  大明万历三十一年癸卯,夏五月,督抚浙江都御史,汉阳尹应元,视师海上。时总戎都督佥事,处州李承勋,简锐卒数千以待。闻补陀山,峙大海中。登此山,则诸凡险要,可指顾而知。又近岁圣母皇上,屡遣内官,赍帑金,重修梵宇经藏。应元,以为百闻不博一见,决筴往焉。总戎具舟卒,谛风潮,订行期。海道副使,同安王道显,参将,苏州袁世忠,宁波知府,建安邹希贤,同知,金溪黄榉,推官,宜兴何士晋,定海县知县,漳浦朱一鹗,悉从都御史。以是月十三日解缆,十五日抵补陀。既焚香顶礼观音大士。遂历海潮,陟绝巘,望沧暝。凝睇扶桑,周咨海岛,真三生奇观哉!夫普陀、海潮,寺等耳,又同在一山。海潮巨刹宛然,恬不为异。而普陀名号最著,因灾修复,殊非非常之原。一旦重以天子之命,劳必竦动远近。鲸波叵测,侦备宜严。乃属参镇各官,整旅饬防,闻警即援,永期宁谧,万万弗遗君父忧。总戎暨诸司,分猷共念,可谓一时之盛。爰镌石岁月,以告嗣来云。

  怀阙亭

  在烟霞馆左。万历中,督造张随建。今废。(裘志)

  清净境亭

  在宝陀寺南岭上三摩地。明洪武庚戌,寺僧行丕建。今废。(裘志,宋濂清净境亭铭。)

  明,金华,宋濂,清净境亭铭:

  普陀洛迦山者,在东大洋海。梵语补怛洛迦,华言小白华。传言山有二,皆观音大士示现之地。其一自西竺,历罗刹鬼国,暨诸魔土,始至其境。其一即华严大经所说,善财南询之处,盖今所也。山绝起海中,周围仅百里。宝陀寺,在山南。去寺三里,至潮音洞,洞脚插海,张颐欲饮。怒风驱涛,进退击冲。洞巅通穴,曰天窗,白光注底如月。唐大中间,梵僧拜洞前燔十指祷之。指且尽,大士为现身说法,授以七色宝石。自后人以诚感,辄应。或现紫金自在相,缟衣缥带,珠璎纷然。或现千首千臂,护法大神,翼卫后先。稍转而右,为善财洞,窈黑不可测。从洞折而北,有石类香炉,类佛牙,奇甚。惟磐陀石,上最宽平,可坐百人。自石折而西,有狮子峰,有象岩,有佛手峰,皆以其形名。有三摩地,嘉木萧森,怪石骈列。卧者,离立者,蹲欲起者,迎跃似舞者。其他胜概,难可数计。洪武庚戌,春正月,部使者,赣州刘君承直,与宝陀大师行丕,抱杖西东游。使者曰:此清净境也。盍为亭?大师乃建于寺之南岭上。从三十尺,衡如之。左倚山,右入潮音洞云。予闻西方,国名净土,纤秽不存。以黄金为地,宝树重重。迦陵频伽,能演妙法。人思至之,有不能得。岂意东海之区,清净之境,为近之耶!是宜大士显灵于其地也。大师,字大基,行丕其名,鄞人也。宗说兼通,行解相应,蔚为时之名僧。初由佛陇,升主是山,匡众说法,恢复产业。振兴夫丛林法席者,非兹之可备载,故略而不书。铭曰:大海东汇,厥名惟瀛。并包川洛,混合坤经。鲸波四绕,龙岛中停。濯濯绿净,皦皦青萦。片滓弗立,纤尘不惊。如莲出水,类鉴含明。流云敛翳,新旭争荧。金沙布地,宝树森屏。巨石佛足,嵌洞潮声。大士显瑞,梵童扬灵。仙带翻缥,玄珠垂璎。月相穆穆,飙驭泠泠。龙君持戟,水伯捧旌。卫兹胜特,控此高冥。倬彼开士,爰谋建亭。莫平匪砥,有觉惟楹。直溯寥廓,将齐撄宁。尘因道寂,境遂心清。徜徉净国,周流觉城。敢告来裔,庸勒新铭。(稍节)

  观旭亭

  在法华洞侧。今废。(万言法华洞诗,采访。)

  著衣亭

  在无量殿左。今废。(裘志)

  莫舍身亭

  在潮音洞上。参将董永燧建。今废。(裘志)

  清,邑令,缪燧,舍身戒:

  人有捐生投于梵音洞下者,妄冀为大士所收录。严饬禁杜不止,岁或以告。呜呼!舍身之说,吾不知何时而起。其云福利,真不可解,而世往往惑之。甚矣,人之至愚且忍也!今有父兄急难,或告之曰:尔其杀身成孝。人且趑趄不前。甚至假托窜避,以幸免者。今有军国重务,或告之曰:尔其诤之以死。人且畏葸缄默,甚至依阿诡随,以附恩宠者。今有蹈非常之变,祸不可测,为之友者,彷徨叹息,或告之曰:尔其以死救之。杀身成义,则却步掉首而去。夫忠孝节义,古今之美德,天下万世所常尊,所谓死有重于泰山者也,而代不数见。信诬妄之说,委父母遗体于波涛岩石闲,所谓死有轻于鸿毛者也,而趋之若骛,其为愚与忍孰甚!夫人之生,祸福两途耳。人之祸,莫甚于不得其死。死之苦,莫甚于沉溺。宛转反侧,浪击石触,糜身折骨。而后鱼鳖群萃以食之。虽支解刲割,靡有其惨。夫舍身以求福也,而先受惨祸。呜呼!若死而有知,风雨昼夜飘泊淹淴,不知几何怨悔也。而或父母望其归,妻子冀其还,兄弟亲戚莫不延颈以望。忽得凶问,怆恍号泣,何可胜道。非忍心很戾,计不出此。如是而欲望慈悲之大士,以一死为皈依,吾知其必疾恶痛恨,斥之惟恐不速矣。尚奚福之有?且夫人等死也,与其舍身以求福,孰若舍生以取义?与其轻自戕贼于虚无杳冥之途,孰若勇决向往于伦理纲常之地?用之于父兄,可以成孝。用之于君国,可以成忠。用之于朋友,可以成义。而世人不解,好用之于诞谩不可信者,而谓以此永度脱也,适以成其陷溺耳。吾固曰:至愚且忍也。余知定海县事,故书此以戒。

  八角水亭

  在普济寺前,海印池中。连亘石桥,周以扶阑。亭东西,各有池通海印。(黄应熊记)

  正趣亭

  旧名坐坐亭,在妙庄严路中。从道头至普济寺,各二里半。清顺治闲,都督张杰建,后废。康熙三十六年,寺住持通旭,重建。以其适当正趣峰下,改今名。(裘志)

  清,鄞,张超宗诗:

  孤亭坐坐夕阳斜,百折千重路转赊。山鸟似知来客意,连声啼上杜鹃花。

  邑人,夏昌渭诗:

  楼阁森森锁碧岚,登临我欲叩禅关。天池水活随吞吐,松径人稀任往还。伫立片时都净土,回头何处不灵山。慈航渡尽尘寰苦,愿听楞严订石顽。

  回澜亭

  在短姑道头。清光绪闲,邑人王克明建。民国己未,陈性良重修。(采访)

  宏凉亭

  在玉堂街中。(采访)

  半路亭

  在香云路中,因名。清嘉道闲,慧济寺僧顶顺建。(采访)

  娑竭龙王祠

  在普济寺左,三会堂侧。(旧志)

  龙王堂

  在法雨寺,天王殿旁。清光绪二十年,住持化闻重修。(许志,采访)

  土地祠

  在普济寺右,仁德堂西,前后共六闲。清康熙三十六年,仍旧址建。(旧志)

  天妃宫

  在司基湾西,僧大慧建。今改福泉庵。(裘志,采访)

  天后阁

  在法雨寺前。清雍正九年,住持法泽建。宣统二年,开然重修。(许志,采访)

  许秦志事略,并载雍正九年辛亥修建。时法雨住持法泽。以山在海洋,礼香者皆由舟楫。而寺中从未奉有天后香火,甚为缺典,乃建阁三闲以祀。及阁成日,黄昏后,忽见彩船一只,仪从旌旗,缤纷整肃。左右羽扇交蔽,前掌大灯两盏,照耀光明,从东洋海上而来,直至千步沙。监督诸员,及僧众工役,同时共见。知为神灵示现,无不惊异。

  关圣祠

  在莲花洋畔,汛兵守此,今改广福庵。(裘志,采访)

  关圣阁

  在永寿桥东堍。(旧志)

  关圣祠

  在善法堂前,旧为海防公署,今废。(采访)

  五公祠

  在普济寺伽蓝殿右。供明宫保尚书周寅所、提学副使杨楚亭、太仆寺正卿刘行素、礼部主事屠赤水隆、尚宝司丞沈玄扈,等像。(裘许二志)

  何公祠

  在普济寺山门外,三会堂左。供明总兵何汝宾像。(旧志)

  薛三省记曰:

  参将尽宁绍而守,起自嘉靖末季,其以副总兵守职者,实所仅见。而今复见仲升何公,初以部署指挥,行守将事,不二年,而进副帅。盖是时辽与滇均发难。县官广厉武,守将高等,率骤迁去。当事者,念海上方多剧盗,非公无可与计事。故先迁期疏请以公副大帅。两浙守将凡四。而宁绍并海,袤延几千里,当东南要冲,任最重。而参将建牙舟山,居海中,去大帅府数百里。往来期会,出入洪涛掀浪之闲。暴风毒雾,猝不知所自起。两汛所经广漾无垠之域。所患政不在鲸鳄也。地又最险,此非素镇定,饶有胆略,以长风巨浪为游戏者,时且骨惊神怖,惴惴鱼鳖与邻之是忧,而暇忧敌乎?公恂恂退逊,骤视之文儒耳。而中实深鸷,多计画。且吴产习于水,其视海若陆。视舟樯之颠危,若车轩轾。而击楫指麾,若折松麾羽,从容谈笑,不少动于颜色也。又历官所莅,率舟师,益练习。临戎,必身先士卒,而贾以余勇。尝谓水军与步军,异势而不同情。步军,扼险而守,所趋利,远不过百里,得据胜地而出奇。水军,亦扼险而守,然趋利,远者多在数百里外。无利可据,惟藉天助而致死。故步军争胜于地。水军不争于地,而争于水。又不徒争于水,而争于风。水有候,而风无候。有候者,人不得逆挽。无候者,人又不得顺嘘。故风与水候两顺,则我躁胜。两逆,则敌操胜。一顺一逆,则我与敌,互操胜者半。而人力,则弓矢剑戟,诸步军之长技,皆非所施也。所恃,独舟楫与火具耳。故公在军所操术,惟谨占候,慎葺造,精火攻之器械。而大指,先收人心,而用其死力。浙往计惟倭,近乃御盗。盗多闽人,狡黠,假渔为名,聚而剽商舶,掠其资。不中,则质人而责重贿,无虚日。然飘忽无定踪,水军无如何也。主者,度非一大创之不可,而计无所出。议多市商舶,伏兵为覆,诱取之。公曰:此掩也,可以一逞,盗不可得尽也。军兴力乏,安得多资为市。吾惟有明号令,严赏罚,以厉将率,将率善,则士卒用命矣。且盗未尝不畏吾军也。故春防军厚集则遁,撤则掠。吾军在外游徼者非乏。乃所乘小舠,故盗视为易与耳。今令大艘,更番挟以出,则盗惧不敢肆其策,至今不能更也。公性谨厚,严饬诸将伍,少犯令,即置法。私门虽篹器之食勿轻入。终迁日毋更,其廉若此。惟廉为能宽,宽则惠广,足以结士。廉为能静,静则事省,足以安下。廉为能公,公则政平,足以服众。廉为能明,明则鉴精,足以辨材。公所以收人心,而能使人用命者,以此。公先后守职凡六载,从前未有若此久者。而穷极海外形势,不遗幽遐,亦未有若此劳者。政久而德深,劳积而功高,此祠所由建也。舟山,公所建牙地。而洛迦山为外楗,倭内窥所必经,乃守望独薄。当时意,或以大士威神足凭以詟远。而近者盗则更所垂涎。盖盗所乏者粮。其视香积,犹外庾也。故两防,公数临莅以耀兵。诸士伍谓公虽迁去,而其神情,长依依此山,乃即以建祠。祠成,参军何国辅,走书属余记。后因公事过邑,数肃余为请。因为记公功德之大者,而并及建祠之意若此。公,名汝宾,字仲升,即以为号。家世卫指挥使令,迁都督佥事,镇两广。雅好文,所创著舟山志,不独征故实,且足裨军策云。明天启丙寅仲夏。(陈志)

  陆公祠

  在普济寺衣珠堂右。供明郡守陆自岳,并圆初长老神主。今废。(裘秦志)

  四监祠

  在普济寺柏香亭后,三间,原烟霞馆改。孤高爽垲,登之,峰峦苍翠,岛屿明没。烟水雾霞,缭绕襟袖。明万历闲,寺僧建内官三公祠于山后,以祀督造御用监太监张随,御马监太监党礼,内官监太监马谦。清初,以王臣副随,同董寺役,并祀之,为四监祠。(裘许志)

  蓝公祠

  一在普济寺,一在法雨寺。均清康熙三十二年建。祀清定海总兵蓝理。(旧志)

  清,慈溪,姜宸英记:

  佛法自汉入中国,其时可谓久,而其道日益广矣。夫惟其道广,则借手于卫道者,甚殷。其时久,则凡所历治乱盛衰,变迁兴废之状日多,而其需夫人之卫之也,亦日亟。顾古今来,作释氏干城者,多矣。大都不过舍基址,施金钱而止。未有终始经营,难不辞而久不倦,如元戎蓝公之于普陀二寺者也。方夫海禁乍弛,僧众初归,而道场梵刹俱未兴建时,则有故镇黄公,乘闲力奏,遣员赐帑,初地重光。然命甫下,而黄公旋没于官。公来继镇,建牙翁洲。翁洲距普陀百里,潮汐往返,风涛叵测,不以为劳,力任兹事。若宜革,若宜兴,若宜先,若宜后,若宜多,若宜寡,寺之主者,悉禀裁于公。公一以至诚大公处之。公之乡,多产巨木。斥俸捐资,桴海运木,分给两寺。置木之值,至数千缗,无所吝然。予谓此不足为公难。其分处两寺也,自有护法来,千百年闲,未有如公者。明万历七年以前,止建一寺。至后又有镇海。然皆长老住持而已。展复来,别公以双径嫡孙,提督陈公,敦请主席后寺,先入山者三年。公至普陀,喟曰:改律为禅,后寺已然。而前寺独可不延高行大德,阐宗风而登上乘者居之乎!博咨广询,得天童八世孙,潮音和尚。迎拜升座,闻者皈向。两师,皆慧心定识,又其宗皆临济,无所淄渑。公集两庑僧徒,晓譬而戒勉之,至诚披露,人人悦服,缁素叹息。称自有护法来,真未有如公者。竞谋建公生祠,以尸祝不朽。越明年,两寺告成,俱以宸英,素辱公知。函书来京,丐为文以鑴石。余曰:公镇定十年,功德及吾宁者甚大。即不辱与公交,亦不得辞。然予知公极审。于公遇前寺,知公之精微。于公遇后寺,知公之广大。呜呼!公待佛及僧如此,其忠君爱国,诚民恤兵,更宜何如哉!遂叙其终始难不辞而久不倦者,以复两寺之请。世之览者,谅不以予为阿公。而公亦必不以予言为河汉也夫!康熙丁丑八月。(裘志)

  陈黄二公祠

  在法雨寺。清康熙三十七年,住持性统建。(旧志)

  清,鄞,胡德迈,法雨寺合建陈黄二公祠记:

  古今来,事之盈虚消息倚夫数,而废兴成败则系夫人。数若待人,而人不委数。故自废而兴,转毁而成者,其功多不可忘。虽或其人已没,其事犹乐得而称颂弗衰。如普陀法雨寺之于故提督陈公,总戎黄公是已。夫普陀,为震旦名山,与峨嵋五台九华齐称。乃其山川奇诡雄特之气,结为前寺。不足,至明,五六百年,又发而为后寺。亦足以见大士德教之远,愿力之宏矣。其屡废屡兴,要亦时势使然。今上皇帝二十有六年,文绥武詟,尽土悉臣。海外瓯脱,廓入版图。于是厉禁尽弛。而普陀内徙之僧,虽归故宇,未奉明纶。黄公镇定二年,恭遇翠华南幸,乘间奏请。于是得赐帑金,重建两寺。盖不独慈云法雨,广被东南。而吴越封疆门户,益得藉外屏以固金汤矣。先是寺之未建也,麋鹿满山,荆榛敝野。惟我别公和尚,远从西蜀,访旧天童。陈公闻其名,俾主法雨,宏度沙门。于是自万历来百余年,第习讲律之传,一变而为禅宗大乘之学。不宁惟是,今元戎义山蓝公,聿继黄公来镇,信道爱人,亦惟是普门干城为任。谓改律为禅,义可师法。由是延今潮音和尚,一如陈公之延别公。而普济法雨,不减天童、雪窦、五磊、精严、闳净矣。呜呼!向微陈公,蓝公亦必为之。然而后来之美,其得忘前事之师乎?别公曰:我之不忘黄公,犹蓝公也。我之不忘陈公,犹黄公也。于蓝公则专之,于陈黄二公则合之,礼也。祠成,丐予为记。予曰:寺之由毁而成,黄公之德。禅之由废而兴,陈公之功。皆不可视为偶盈偶息之数。所谓数若待人,而人不委数者,于是乎在。呜呼!道不高,则卫道者不力。教不宏,则翼教者不切。观陈黄二公之于法雨如此,即别公可知矣!予是以不辞其请,而为之记。康熙三十七年,戊寅冬。

  黄公祠

  在普济寺伽监殿左。供清定海总兵黄大来像。(裘许志○秦志,梵刹门附五公于四监之左,附黄公及邑令缪燧于四监之右,无五公黄公专祠。)

  清,慈溪,郑梁记:

  昔汉朱邑,为桐乡,有惠政,民德之。于其在官,为邑建祠以俎豆之,此生祠之昉也。迄今二千余年闲,为吏若帅者,无邑之德,而皆仍邑之事,生祠遍郡国矣。然皆莅则安之,去则毁焉。予谓此真生祠者矣。独至故总戎黄公则不然。公镇定海三年,忠于其职,今皇帝实眷依之。二十八年,帝南巡,公护驾行在,帝从容问公舟山缘海事宜。公辄慷慨陈地方兵民利弊甚悉,帝嘉纳之。公平时信道而敬佛。尝悯普陀,为大士演法道场。即今闽疆展辟,海宇荡平。天下名山,皆被嘉赖。而大士现灵之区,反录录墨墨。一二僧徒,私相号召,挺钟挝鼓于荒烟蔓棘之中,心甚苦之。且幸际承平,即无所言。脱不幸一旦有事,此自归自复之众,谁任其咎。思欲陈之,而未有路。适帝召问,遂乘闲为帝陈之。于是帝可其议,帑金有赐,卫臣有遣,而普陀焕然重建焉。公方欲多方培护,广建名蓝。越明年,而公以疾没于官。死之日,兵与民,无不哀恸,如丧所亲。而山中千百僧徒,尤悲念之不忘。于是相与辟地治宫,祠公于伽蓝殿之左,肖像而俎豆焉。报功酬德,礼也。潮公来住此山,与余交好。遂以公祠落成告,属为记以垂久远。余曰:文之传公,不如公德之在人心者,自为可传也。然数十百年,见闻迭异。故老之口尽,而我公之明德亦湮。勒诸贞[王+民],载诸山乘,公虽亡,而其事其德不与俱亡也。余是以不辞,而为之记。(下略)

  施公祠

  在(未详)。祀清定海总兵施世骠。(许志万经记。○记内不详祠之地址,与所祀者之名,殊觉歉憾。)

  清,鄞,万经,施公生祠记:

  士君子,立身扬名,其丰功伟烈,可著于常时,可传于后世者,青史载之矣。又能推其所余,使方外之民,颂功德于勿衰,尸俎豆于奕世。是又其灵根天植,虽处世网,不为事物所淆。故能于抚宇爱养之中,而宏护於潜修密证之区。其志量之高大,识见之广远,岂凡属居官者,所可同日而语哉!如元戎施公,其殆有不可及者欤。公本将种,世有令德。其秉钺于定也,轻裘缓带,诗酒永日。虽际时之昌,亦公之才智过人,故能先声而慑众,不诫而事成也。普陀名山,乃其辖下。或承使命,或视师旅,常航过其地。继之,则为圣祖祝万寿,并为母太夫人祈遐龄,亦时往其闲。由是与方丈诸师,叙谈移日。公不知有名位之可拘,而山中亦若忘人之势。惟于寺之得失利病,事之开遮趋避,无不导止斡旋。山中德焉,谋肖像于护法诸神之列。是公之厚德高谊,入人者深。故思慕之不足,而咏歌之。咏歌之不足,而对越之。岂若世之阿好以为荣,而去则毁之者哉!吾闻释尊善逝,在灵山会上,以佛法付嘱国王大臣。盖僧行忍辱,外侮易乘。不有屏翰,其何以榖?公其受嘱灵山者欤?又闻士大夫之英敏特达,克荷纲常者,皆从三宝中来。分散四方,共行教化。公其五百应真者欤?不然,何能忠孝克谐,公私兼济,若此其裕如耶?噫!世网若胶漆,贪欲若大海,世人贸贸,没齿不返。非得大雄氏清净无为之学,中道拯救,何能使吾辈,背尘合觉,解脱桎梏,而得究竟安乐也哉!则凡卫翊其教,以觉夫斯世斯民者,虽百世祠奉之,可也。而况于亲沐其休者乎!予久依公之治下,而普陀珂公,邂逅京师,又常称述其风节。其言信有征也,因不辞而记之。

  留衣堂

  在法雨寺。清定海总兵蓝理,去任,留一袭衣,以表不忘。住持性统,因建斯堂。(裘志)

  清,释性统,蓝公留衣堂跋:

  大元侯蓝公,于庚午岁,自宣化奉命移镇定海。甫下车,为国祝厘,旋登普陀。荆榛载道,瓦砾成邱,慨然有兴复之志。历任十有二年,殚心竭力,曲尽经营。殿成轮奂,阁耸云霄。即帑金颁由内府,寺额得之御赐,亦皆公持卫精忱所感召也。至于公之治定也,辟土地,浚河池,置馆通商,肃军安民,丰功伟业,合邑咸称。今岁辛巳,诏驻天津。公至寺,礼辞大士,徘徊持久,留衣一袭,以表不忘。昔韩文公,问道灵山大颠禅师,留衣镇寺。后周濂溪,睹留衣亭,有不知大颠何似者,数书珍重更留衣之句。公之勋名,大过韩文。山野道行,远逊大颠。蒙此殊贶,得不自愧。然睹物怀人,永镇千秋,窃所幸耳。因建留衣之堂,以示来兹云。

  佛教会

  在龙沙,原名僧教育会。清,光绪三十四年,法雨寺退居开如,汇同通达、□宝、善章、永悟、月德、开然、文质、益谦、广学、了余、文莲、释照、愿来、源通等,呈厅创设,为保护佛教,提倡僧学机关。宣统元年,广学,独力建造会舍十六闲,费银币三千余元。民国二年改今名。(采访)

  化雨僧小学校

  在龙沙,佛教分会内。清宣统元年创设。专课僧童,不取学费。道远者,复由校供膳。其常年经费,由佛教会拨充。(采访)

  慈云初级小学校

  在邑城南郊。清宣统三年,就法雨寺下院吉祥庵改设。就学者,常百数人。其费亦佛教会支领充用。(采访)

  复权初级小学校

  在朱家尖月隩,清宣统二年设立。(采访)

  培本初级小学校

  在朱家尖大同隩,于民国八年设立。(采访)

  启明初级小学校

  在朱家尖白山头,于民国十二年设立。(采访)

  按:以上三校,原称洛舵乡,区立第二第三第四国民学校。于民国十三年一月,收归本山寺办,改定今称。其经费,就该山宕捐拨充。如不敷,由两寺筹垫。

  医院

  在法华洞下,民国三年,由锡麟堂了余,捐助其祥篷基址,并募资建造房舍,延医施诊,旋以绌于经费而止。十一年夏,开如了余两退居,暨前后二寺住持,各庵当家,以医院停止,山中僧俗,及春夏朝山礼佛者,偶抱病恙,苦于束手,殊失我佛慈旨。决议筹款恢复,延中西医士各一,常川住院,以待病者求医之便。(采访)

  警察分所

  在龙沙,民国六年创设。初借旧医院为办公处。后以医院恢复,由开如等,筹款建造房舍十余楹。驻警佐一员,警士十一名,以诘奸暴,而维治安。(采访)



(共五座)


  木华表

  在短姑道头,题曰海天二梵。后修,另书其额。前曰慈航普渡。后曰福海无涯。(旧志,黄应熊记,采访。)

  石坊

  在妙庄严路,闽中张瑞图题。今废。(旧志,妙庄严路下。采访)

  石牌坊

  在法雨寺前,清雍正间建。(采访)

  石牌坊

  在普济寺右。

  海岸牌坊

  在短姑道头。民国八年,无为陈锡周居士性良,因祈嗣有感,倡缘建造。内竖铁柱,外溶水泥,工程坚固,形势雄壮。礼山者,脱鲸涛而登净土,仰视斯坊,规模雄壮,咸讶伟观。普济寺住持了余,为文记之。坊间题额,滇南王人文,题曰南海圣境。东海徐世昌,题曰同登彼岸。河闲冯国璋,题曰宝筏迷津。黄陂黎元洪,题曰金绳觉路。江朝宗,题曰回头是岸。又大兴冯恕联云:有感即通,千江有水千江月;无机不被,万里无云万里天。四明王禹襄联云:一日两度潮,可听其自来自去;千山万重石,莫笑他无觉无知。简照南联云:到这山来,未谒普门,当先净志;渡那海去,欲登彼岸,须早回头。(采访)

  释了余记:

  观音大士,誓愿洪深,慈悲广大。于十方无尽世界,普现色身,随机说法。诸大乘经,悉载其事。然即就此方应凡夫机,所示之迹,亦复多难胜数,妙不可测。况普应六道,及界外三乘之大机乎!若非圆证法身,何能有此大用?锡周居士陈性良,沐恩甚深,报恩心切。拟欲同人咸深感想,因建水泥牌坊一座于海岸。盖欲示人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生死海中,唯有大士可为恃怙。因略叙伊沐恩之事,勒之贞[王+民]。企后之来哲,同生信心,同蒙覆庇。庶可即妄明真,消人我之幻执。识心达本,证寂照之佛性矣。锡周居士,赋性忠厚。初唯讲求儒道之旨,于如来大法,及三世因果之理,尚未深信。夫人胡氏,宿有信心。礼佛诵经,寒暑疾病,修持不懈。年三十余,长子不育,行善益力。不久复有娠,将及诞期,乃得大病。二十九日,不进饮食,不能言语,不能转侧。身瘦如柴,体热如火。名医束手,殆无生理。一夕夫人梦一老媪,手持数茎莲华,谓曰:汝由宿业,膺此恶疾。幸植善根深,以故我从南海来安慰汝。随以莲华周身拂拭。曰:拂汝业障,好生嘉儿。遂觉身心消凉,爽快莫喻。因即苏醒,通身流汗。而热退身安,颜色温和,直与好人等无有异。次日即生一子,适为三月三日上巳嘉辰。经此烧热饥饿二十九日,而儿体丰满庞厚,与无病者所生无异。今年此子已十岁矣。噫嘻异哉!居士荷蒙大恩,直同生死肉骨。方知佛经所说菩萨不思议利生之事,真实不虚。惜拘墟之士,以凡夫知见,肆口谤黩。适形其无知无识,坐井观天。徒为大悲主怜悯悲伤,而无从救度耳,哀哉!由兹信向之心,十分恳至。去岁来山,拟修牌坊。吾友印光,以太子塔将颓,劝令置此修彼。然伊愿心已发,势难中止。故于今春两工并兴,兼建塔院,及寺前池畔栏杆,并重修凉亭,需费五万有奇。虽亦广乞名望大老,各出净资,襄成盛举。然塔之崇高,池之庄严,坊亭之壮阔,鸠工选材,役夫无算。无一非居士慨输巨款,独力经营,以成就此功德庄严。信心宏愿,吁!可敬矣!捐资善士,悉载塔院碑中。兹特书此菩萨应化无量百千大海中一滴之相,令诸同人,生正信心,各各恭敬供养,称念名号。岂但常蒙加被,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已哉!傥能竭诚至极,何难断惑证真,超凡入圣。将来亦可如菩萨竖穷三际,横遍十方,普现色身,度脱众生也已。又观音大士,乃过去古佛。以大悲心,垂形九界。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但以众生机劣,无由得见本相。凡蒙祐者,多皆见为老媪。盖以随顺劣机,显示婆心。若谓实属女身,则于菩萨上同下合之道,毫未梦见在。



(共十二处)


  多宝佛塔

  俗名太子塔,在普济寺东南。元,元统中,宣让王施钞千锭,为住持孚中建。高九丈六尺,凡五层。俱用太湖美石制成。四面各安佛相。旁栏柱端,刻守护天神,狮子莲花,极工巧生动。年久就圮。民国八年,僧印光、了余、了清,合请无为陈锡周居士性良,倡缘补修。其缺坏处,悉用水泥补之。又全塔外面,均以水泥厚敷之,以期永久不坏。其坚固精致,实不多见。四围缭以垣墙,以为塔院。正殿五楹,中三闲供佛,旁二闲住守塔僧。后有偏厦四闲,以安厨灶。合海岸牌坊,寺前栏杆,共费银币五万余圆。为山中近年来绝大之工程。(旧志,采访)

  释了余记:

  一切众生,一念心性,与三世诸佛,无二无别。但以无始至今,从未悟故。迷真起妄,背觉合尘。反承此不生不灭常住佛性,而为起惑造业轮回生死之本。如来悯之,随机说法。普令三根,随分受益。又以法音有闲,塔像常存。故今四众建立塔像,企其瞻礼投诚,渐种善根。一睹圣容,永为道种。以作返妄归真,背尘合觉,消除惑业,复本心性之最胜因缘。普陀,乃大士示迹之胜地,历朝祝嘏之道场。自五代梁贞明闲开山,迄今千有余年,普门常启,宗风不坠,允为震旦佛国,东南福地。当元季时,有孚中信禅师者,道高一世,德感九重。五坐道场,宏阐宗乘。王公大臣,多从问道。于天历时,住持普陀。至元统闲,购太湖石,觅上妙工,造多宝佛塔一座,于寺东南隅。其高五层,计九丈六尺。上三层四面各雕佛菩萨罗汉圣像。慈容妙丽,俨然如生。精工妙手,悦人心目。宣让王,尝从师问道,发心施资,故俗称为太子塔焉。迄今五百八十余年,岁月经久,兼以大海之中,咸雾飓风,烈日严霜,摧残诸物,最易败坏。故其塔顶已脱,圣像残缺,石缝裂开,势将崩倒。窃念前人建立,原为国民植福。忍令破坏倒坍,以泯灭古迹,与众生福田乎?但以僧等财法俱贫,莫由措办。戊午六月,适值锡周居士陈公性良来山,拟建道头牌坊。吾友印光,偕余,与法雨住持了清,共谓之曰:公宿承佛嘱,宏护三宝。今太子塔,势将崩倒。僧等愧无德能,无从设法。愿不惜钧力,为之重新。或可置彼先此,以念先务。伊应之曰:吾愿已发,势难中止。然既蒙见委,当努力代为诸师募缘倩工,勉负责任。因具疏详述愚忱。仗彼福力,蒙前大总统黎公,前大总统冯公,今大总统徐公,各出净资,以增辉普陀,倡导四众。一时名公伟人,悉发信心,协力赞襄。故于今春三月,随即开工,兼复增修海印池栏杆。俾多宝佛塔,又复从地涌出。普济寺前,常见珍池栏楯。又开拓地基,创建塔院。筑正室五楹,偏厦四闲。凡所需用,悉皆具备,安一净行头陀,长时奉侍香火。定海县知事,冯公秉干,闻之,不胜欢喜,随即出示保护。可谓夙具灵根,不忘付嘱者也。从兹入普门者,亲见多宝。修净业者,常游珍池。其功德利益,常与虚室同其寿量,非笔舌所能形容也已。工既成,乃述其缘起,勒之贞[王+民],永垂不朽。

  释迦佛舍利塔

  在梵音庵上。(木陈忞碑)

  明,释木陈道忞,梵音庵释迦佛舍利塔碑(节略):

  明州古称三佛地,其最著者曰鄮山。盖周厉王时,东天竺国,无忧王,所藏释迦文佛真身舍利处也。去明州薄海五百里外,复有山曰补怛洛迦者,则普门大士化迹所显。以佛菩萨慈悲因缘故,故自晋之太康,唐之大中,以及今上千龄,岁奔走赤县神洲之民,至有梯山万里,逾溟渤,犯惊涛,扶老携幼而至者不衰。山处大海中,为支那四山之冠。鼓涵风日,摩荡云烟。其巘绝处,为菩萨顶。菩萨顶之下,为梵音精舍。当日月晴霁,则千山排闼,而隐隐隆隆于青蠃翠黛之中者,鄮山也。熹宗天启丙寅,有梵僧至自波罗奈国。见其洞壑平坦,以为八吉祥,六殊胜地,莫是之过。乃出所怀舍利,建塔其上。由是慈网交罗,海山互映矣。塔高如来身量,内奉栴檀香塔一肘量,黄金宝钵为承,上以金钟弥覆之,而舍利实藏是焉。初梵僧募塔平江,人莫之信。舍利悯之,乃显神变为之助发。于是有见三者一者,见黑白红色闲错者,或惟见佛身相好者,或始不见而终见如径寸大者。遂一时倾施填委,塔以成。其庄严妙丽,类鄮山。而安奉之法,则舍利从黄金钵网楞眼中投以入。及礼觐,则出以视。如是者再三出之,则增长数倍,不可取视焉。丁丑春仲,余自太白来观,山中耆宿,咸为余言,且请记之。余曰:舍利,圣人之骨身也,圣人神变不止是。愍世狭劣,示其小者。夫何足以观圣人哉!当观圣人韬光掩寂,而舍利留灵,福天上人闲,亘百代,历金石水火,而愈灵愈固者,抑岂无自而然哉!盖圣人体道乎其身,达形神而一之,臻夫大妙,故能神变无穷。其自书契以还,薄海内外,苟非圣人,非圣人达道弟子,罕不葬骨五泉,遗尘九土,岂其道与圣人异。抑身夫道者,或日用而不知焉,或半生半灭,半不生灭焉。是以见有虚弃,依正相随,又乌怪其然耶?故佛与罗汉,皆有舍利,惟佛最坚不可坏。而先德尝称真净舍利,大如菽,五色晶莹,而又坚刚。尝置铁砧,举锤击之,砧锤俱陷,而舍利无损。谓其平昔践履明白,见道超诣所致。谂余旧闻,岂不以其道之故哉!是以先德说法,往往提倡身心一如,身外无余之旨,而近世皆讳言之。余恐圣人之道,隐而不彰,故书此以告夫吾辈之为圣人之徒者。(下系词略)

  铁壁机禅师舍利塔

  在澄灵涧。

  清,屠粹忠,铁壁舍利塔碑铭曰:

  舍利者何?铁壁禅师觉幻灵殖之所变也。塔舍利者何?别公来普陀,迎其祖铁壁禅师舍利,奉一分建塔余杭径山,留一分而塔于是山者也。有说乎?曰有。于此见铁师之道之高,泽之远,而能令其孙思慕永久而不忘也。又于此见别公之诚于所事,敬于所尊,而能即法雨为治平,即白华为庆忠也。其铁壁禅师大德高行,详于年谱,载于续灯,流行于语录,兹可无赘。示寂于康熙戊申,其骨殖分建窣堵波于西蜀治平高峰。至于赍送舍利前来,则禅师之嗣法子,治平继席,竺峰敏公也。或疑且难之曰:首邱之义,古也志之。庆忠自庆忠耳,于白华乎何居?庆忠而白华之,不几于法雨而治平之乎?予笑曰:子何其泥于古,而拘于方也。夫德不限封,道不限域,灵不限时。以别公之心丧其祖,终身不忘。即使埋土为藏,指树为表曰:此吾祖之塔也,铁师犹将依之不去,而况于舍利之所在乎?诚如子言,则是西方圣人泥洹恒河,不宜入东土。东土亦不宜崇其宫,严其像,而奉之也。则是达摩者,不当南来阐其教,而委其骨于炎荒也。呜呼!其亦弗思而已矣。夫如是,余安得而不铭。铭曰:至人不死,非不死也。觉灵变化,于昭天下。舍利之来,来自庆忠。分于法雨,道流德风。东海汤汤,梅岑嵂嵂。善启善承,为千古式。(裘志)

  金刚塔

  在金刚窟上,高丈余,甃石为之。郡人,尚宝司司丞,沈泰宏建。(旧志)

  华严铜塔

  在法雨寺东,安供以镇山门。(许志)

  千佛塔

  在法雨寺内。(许志)

  三山来禅师衣钵塔

  在澄灵涧。(旧志,艺文,三山衣钵塔,杨雍建铭)

  清,杨雍建,三山禅师衣钵塔铭曰:

  蜀东,三山来禅师,既于康熙乙丑之秋,示寂高峰。其嗣法门人,千夫性一等,旋送灵殖入庆忠祖塔。至今一十三年,乃其最后传道高第弟子,别庵统公,则复以禅师衣钵,建塔于普陀澄灵涧者,来请铭于余。余往在禾中,辱与师交,不敢辞。余惟释氏之教,取舍虚实,异于吾儒。顾其欲利物济世,行道传后,则其旨与吾儒同。至于生死之际,咸谓吾儒视之真,释氏视之幻,而其实不然。吾儒之言曰:生寄死归。故士君子,常纲常名教之系,见危授命,所称死有重于泰山者,言其义而已。其视死如归之概,早已脱然于胸中。若夫沾滞万有,贪生畏死者,愚夫竖子耳。至释氏之言,则曰:生死事大。故一二庸妄之徒,厕足禅门者,托为达情旷见,以四大为空,以泥洹为乐,言之甚易,履之甚难。而其间真修实证,了然有得者,每以割爱捐欲为兢兢。一语及再生阅世,则厌苦之。由是言之,儒所轻在死,故舍生取义者,乃为真儒。释所重在死,故了然所往者,乃为真释。真释真儒,莫不各有所得而止。大抵儒所得在死之前,而释所得在死之后。则其生平取舍虚实之致,亦概可见矣。今按禅师年谱行状,及语录诸书,则师三十以前为真儒,少孝于二亲。虽早慕玄修,而不肯恝弃。长遭乱离,勇战忠国以护乡里。三十以后为真释,精参密诣,著书讲学,倡道西北,以铎东南。呜呼!向微师,乌能有是弟如别公者哉!别公于师所授,无不实履。于所未发,无不阐微绎幽,流畅人寰。今主席法雨,又奉其师衣钵,吉其方,崇其塔,宏其制,以藏之。此皆三山禅师示寂时,所不意得此于今日者也。且师虽谆谆以广道东南为嘱,又孰料其不坏之宝,辉润海隅,一如身至其地也乎。吾儒之于父母也,葬而祭之则已耳。闲有远居他郡,则亦托坟墓于兄弟宗人已耳。虽有孝思,安能再为之计。而释氏之教,拳拳恳复,不嫌徙异。故予谓生死之际,儒轻而释重者,此也。禅师出处始终大节,具见他文,予不更列。第述其自庆忠,而再塔于普陀者,如此,以遗其后人,是为铭。铭曰:相如褒雄,蜀才肆好。泽远教衰,儒弗能有。三山人豪,功名敝帚。一而释统,轰雷倾斗。庆忠之塔,竖埒高峰。彼衣钵内,色相俱空。光芒怪伟,来厌蛟龙。澄灵一勺,与岷峨通。梦梦者魄,滞于逝所。惟皎皎灵,在右在左。骑象踏狮,驾鳌亦可。沧海则桑,塔也不堕。(裘志)

  释性慧,记别庵为庆忠目睛舍利,高峰衣钵,并护国先师灵骨建塔普陀诗:

  帜树天南海印悬,曹溪重担一身肩。真灯既续龙宫藏,宝塔重标狮窟边。正眼照人原不朽,传衣无我镇长年。吾师谊切同心好,最后殷勤话已圆。

  普济普同塔

  在龙湾。清康熙三十六年夏重修。(旧志)

  化身塔

  民国十二年,诸同生居士,仿东洋化身之法,为普济法雨各造一座。每塔费千余圆。普济,在多宝塔后半里许。法雨,在香云路口。初则甚好用。以久空不用,铁函铁条,通皆锈烂。海山咸雾,铁都渍坏。况已经烧过之铁,实为易坏之极。东洋僧俗通烧,常用尚不至锈,故能经久也。(采访)

  法雨普同塔

  在雪浪山椒。(旧志)

  子孙普同塔

  在海会桥东。清,同治闲,立山徒化闻,募本派法眷建。凡立山派下子孙,及诸法徒,皆可入焉。置众香塘田五十亩,岁收租,充春冬祭荐之费。俾伴山,常明、长生、杨枝、宝称五庵,及化恒派下子孙,六柱轮流,承值当办。(立山公堂序)

  天灯塔

  一在短姑道头。一在佛顶山。彻夜燃灯,照耀海面。俾行舟知所向,无触礁之患。佛顶灯塔,清光绪三十三年,慧济寺僧德化募建。并置沈家门市房两闲,收租充费。镇海李云书之母,前修灯塔,亦助若干。民国癸亥,复捐若干,为长年灯油费。(采访)

  按:明释传灯天台山志云:梵语塔婆,今略云塔。此翻方坟,亦翻圆冢,亦翻高显,义翻灵庙。即供佛菩萨,及辟支罗汉等舍利之所。随尊卑,层级不同。佛菩萨者,高十三层。辟支塔,应十一层。阿罗汉塔,成以四层。余随品级减之。此八种塔上,并有露盘。佛塔八重,菩萨七重,辟支六重,四果五重,三果四,二果三,初果二,轮王一。凡僧,但蕉叶火珠而已。后世建塔,不原佛制。圣凡相滥,纰缪至多矣。是建塔,本为舍利而设,且有佛制。后世僧没,即肉身亦建塔院,已违古制。兹编所列,第取高显之义。混诸塔为一炉,益非佛氏建塔之原则。因援天台志语,以表释之。




(共四处)


  妙庄严路

  自短姑道头,至普济寺,长约五里。明时白华庵主僧性珠修建。经始于天启丁卯,竣工于崇祯庚午,越四载,始易崎岖为康庄。旧称两旁古木撑云,交景垂荫,翠峰环映,怒浪鸣空,山**上,不足仿也。厥后沧桑改革,树木摧残,路尚无恙。(裘志,妙庄严路,陈继儒记。)

  明,华亭,董其昌,普陀山修路碑记:

  普陀在大海中,开辟之始,即有灵山奇奥之区,未成坦道。彼负好奇之癖,挟跻胜之具者,故自忘其跋涉之艰也。其如赍香而皈命,兼膜拜以奔趋者,何哉?嗟乎!惊魂甫定,茧足为虞。彼岸方跻,故步恐失。高高下下,无平不陂。两两三三,欲前且却。即不至青柯坪昌黎漫试之悔,亦足灰桃花源渔父再访之心。白华庵主朗公,于是有修路之议。畚锸繁兴,众缘辐辏。为石之工十有七,为土之工十有三。绵亘五里,星霜四周。昔之荦确交加,荆榛翳塞者,皆已变为周行,夷然鲁荡。竟不知布金之长者遇在何方,撤石之愚公劝者谁氏。犹之阳春雪曲,属和更多。优昙钵花,开敷甚速。朗公曰:大士加被之力也,予何有焉!佛氏门中,此为最胜矣。昔佛沙伏国,既建宝塔,即埋珠网,立石于旁,刻铭诏后。将使异时修塔不烦大众捐资。夫财施仰法施而就,前事为后事之师。顾予芜词,有惭珠网耳。朗公,名性珠,参学师承之详,别有传者,不具书。(铭词略)

  华亭,陈继儒记:

  东南水中之胜,江有金焦,太湖有七十二峰,不敢与南海普陀鼎立而三。非逊百谷王,以观音大士道场胜也。独舍舟登岸,峣埆崎岖。雨虐风号之夕,步步歌行路难矣。朗彻珠公叹曰:昔雪山布发掩泥,持地以身负土,古圣贤皆然。而区区一贫衲,敢不负锸先之乎!发誓愿,捐钵资,剃草莱,刊土石。不募而闻声者,如鸟就巢。不召而乐趋者,如蚁垒垤。经始于天启丁卯,落成于崇祯庚午。自道头茶庵,至白华庵,西路阔二丈,阶高三丈,庵前平坡十余丈,进山门,曲径竹廊,至白衣真应殿。东达普陀寺,路长四五里。有茶亭,自度亭可以憩,有两旁杂树可以荫,有台可以眺,有山田野花可以玩,有石几可以坐,履道坦坦,比之泥滑滑者,何如?掉臂而入,比肩而出,不下车,不让畔,比之五步一踹,十步一蹶者,何如?至是而朗公之功德钜矣!朗公曰:吾师昱光老比丘,刺血书经,上疏阙廷,请敕建本寺。上赐帑金,赐御制碑文,赐金栏紫袈裟,吾师悉逊不有。若珠之畚石锹土,何足挂有道齿颊乎?陈子曰:吾师刘贡父诗云:欲行今日路,恐背古人迹。欲行古人路,今人笑迂僻。噫嘻异哉!吾与朗公,从何处下注脚?况世路,愿太奢,则缺陷难填。量太隘,则狭窳难广。气太横,则突兀难夷。心太曲,则险巇难经。要路危,歧路错,末路迷,此杨朱嵇叔夜所为望而泣下者也。安得大善知识,如朗公辈,布满人闲,以平不平之心路乎!心路平,世路平,无论山中,即游戏风波,蛟龙大海,此与康庄鲁道何异哉!敬以复朗公,并作妙庄严路记。

  玉堂街

  明万历闲,法雨寺协理,僧如珂修砌。珂,字玉堂,因以名街。自普济寺至法雨寺,长五里许。一路带山映海,翠霭银涛,应接不暇。(裘秦志)

  清,释照机诗:

  诛茅甃石见康庄,以字题名示不忘。从此脚跟归正路,涛声山色转风光。

  释照能诗:

  地分世外傲羲皇,杖履何缘步玉堂。花鸟文章泉石史,归来满院薜萝香。

  香云路

  往佛顶山之通衢,高长二百余丈。其闲有亭,额曰香云,因以名路。旧时樵蹊陡峻,有碍脚跟。清,光绪三十年,慧济寺住持文正,同监院庆祥,募资砌石累级,旁扶铁栏。举趾者,始无缘木扳萝之苦。费银币二千九百余元。捐资最钜者,为定海韩之鹏,及徐陈氏。(采访)

  释文质,造铁栏杆碑记:

  圆通大士,誓愿宏深。法界有情,等蒙摄受。一切处普门示现,真智无方。东南海补怛名山,应迹有在。无方故逐形随类,施同体之慈悲。有在故航海梯山,报罔极之恩德。由是历朝钦敬,举世尊崇。无非欲祝同康,以翼郅治。消灾厉,以福黎元。因兹三寺鼎立,众庵棋布。各宏祖道,共阐佛心。惟慧济一寺,基踞山巅,名曰佛顶。纡屈数里,路由顽石以砌地。盘桓千仞,人若历梯而登天。每至香期,来往绎络。足履滑石,甚属危险。前住持文正,募诸檀信,铺以石条,即彼险道,变作康庄。虽仍巍巍陡峻,而复步步坦平。但以旁无遮护,回避犹觉惴惴。大护法大椿祝公,宿植德本,笃信佛乘。秉居廛为政之权,行即俗修真之道。适来进香,睹此景象,遂发大心,遍竖铁栏。普令来者,登圆通场,行安隐道。得大无畏,不劳每步看脚下。获大总持,了知佛阶在个中。由金绳路,逢左右源。自下地宛转扶掖,一直至山穷水尽。从兹入于佛慧,亲见观音。如斯功德,直与普门施无畏力,同体相用。当必由斯顿超十地,圆满三觉。岂止身心安泰,吉祥萃于厥躬,瓜瓞绵延,余庆覃于后裔而已哉!

  短姑道头埠

  在西南海岸,旧称阔四五丈,长三十余丈,小石自相零附,不筑不甃,天然成步。(埠俗字)暴风巨浪,冲激不散,为大士灵迹。(详灵异门)清,光绪三十一年,了余莲禅两僧,以天然步,遇潮涨,终嫌未便。捐资以巨石甃成步头。内高一丈四尺,面阔二丈四尺,长四十丈,宽广平坦。轮舶虽不得并,而潮汐大小,均可免褰裳濡足之苦。(裘志古迹,采访。)

  清,鄞万言诗:

  洛迦名薮,天下所趋。帆樯矗矗,集于短姑。短姑伊谁?而以名步。岂为垆当,抑以筋露?人曰否否,嫂姑昔来。维舟将登,姑云不谐。不诣谓何?月临天癸。十载之诚,一朝而毁。嫂言天定,非人之尤。裹饭我来,尔住无忧。嫂去未几,挈馌已至。相与笑语,食讫而逝。再顷复来,饷之如前。其姑惊怪,嫂胡戏焉。顷刻神异,哗于各船。云必菩萨,演化而然。适有沙弥,上殿礼佛。三匝周看,佛衣沾湿。既传其事,更审其形。诚心格佛,永式千龄。

  慈溪,裘琏诗:

  步头小石乱纵横,传自陵波仙迹成。为有灵根生到底,不然海水亦何情。

  李暾诗:

  何年礼佛意殷勤,异说而今骇见闻。风拂松林轻奏乐,练铺石涧细生纹。波飘一舶空中叶,身傍三山画里云。从此凡心都洗涤,飞车直欲驾苍雯。




(共九处。)


  永寿桥

  在普济寺左,海印池,池广十亩,桥跨其上。阔二丈,长十丈,高二丈。广级周栏,栏柱刻狮,精采异常。年久多坏,民国八年,无为陈锡周居士性良,重修。又造寺前水泥栏杆。(旧志,采访)

  清邑人何委诗:

  寿必期夫永,桥何命此名。境为天所设,人想地同庚。佛仗由来旧,僧伽得度生。杠梁终自别,池水万年清。

  释能劭诗:

  一虹横沼跨,永寿著其名。不逐沧桑变,还同日月庚。陵波千嶂合,映水白莲生。佛国开南海,桥悬天地清。

  瑶池桥

  与永寿桥相望,广长各一寻,琢方石为之。洼端阜中,微成虹形。架梁横石,四隅各制龙首。池产白莲,瑶池状其白也。俗呼莲花桥。(旧志)

  平桥

  在普济寺前,与八角亭相连亘。(采访)

  大士桥

  在潮音洞上。宋宁宗,嘉定七年,僧德韶,修饰宝陀寺时建。御题是名。今废。(侯继高游山记)

  元,天台,刘仁本诗:

  金碧玲珑塔影双,绮霞香雾湿疏窗。鲛人织浪为华盖,龙女持珠献宝幢。震海风雷音缥缈,弥山潮汐响舂撞。愿求示现将军相,一鼓群魔尽摄降。

  智度桥

  在法雨寺前,即青玉涧,与诸水交汇处。桥广二丈,长三丈余。广渚澄潭,林木茂生。雨后乱泉暴流,有靓幽之观。旧有董元宰劝缘碑,陆宝称其笔法秀宕,自是晋人本色。清雍正九年,开拓地基,桥用石砌平,水由地中行矣。(裘许二志,采访。)

  雨瀑桥

  距智度桥数十步,溪流东折。雨后泉悬石上,如瀑布寻丈,因名。(旧志)

  海会桥

  在法雨寺前。清光绪十八年,住持化闻建。(采访)

  环龙桥

  在南天门,大观茅篷,故亦名大观桥。沿旁扶以铁栏。民国七年,上海信女薛孙氏,捐建。(采访)

  玉带桥

  在三圣堂左,往普慧磐陀各处之路口。系八功德泉,及正趣下山涧中水之出泄处。(采访)



附录

南海慈航序


  褚景贤南海慈航序云:

  贤向以诵经获福为妄。娶妻八年,不育,妇翁谓印观音经,持观音斋者,历昭显应。室人遵行,得梦兆而孕。次年将生,又梦一媪与之子,且锡嘉名曰积。及生,符所梦,遂以命名,予犹笑而不信也。厥后疾病危难中,有所祈求,每著灵异,乃疑信参半。甲戌,次子病吐泻,药不纳,肢厥眼垂,已无生理。予母哭失声,予亦泪下涔涔,求救无路。因哀祷大士前,誓辑南海慈航,改过行善。甫祷,吐泻立止,渐求乳食。尤可异者,室人素乏乳,更忧子病,数日废寝食,乳无半滴。祷后,乳忽涌至。自惟凉德,竟以片念广化之心,上动大士悲悯。诵经获福,灼燃不诬。幸辑成发刻,因记缘起,以告阅是编者。(南海慈航)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1 22:25

普陀洛迦新志卷八

(规制门)

古会稽陶镛鉴定 古翁山王亨彦辑

规制门第八

(共分六种)


  秦尊僧[(契-大)/石],释门之规约初宣。魏倚道臻,佛子之科条益备。盖出世不离入世,束身所以束心也。况百丈创立丛林,大众同归栖止。不遵国法,何以邀王臣之护持。不守清规,何以得比丘之和合。更加世运迁流,群钦法治,故公布之国典,固宜心懔怀刑。即私制之院章,亦当欲不逾矩。志规制。


僧伽日用轨范


  日用轨范者,乃示人人当行。不拘何人何执,总当一一无犯。那管内单外单,咸须各各遵守。一敦尚戒德,为菩提之根本,作涅槃之基址。二须甘淡薄,安贫乐道,保护道心。三寂净纯一,省缘务本,无分其心。四去私摈邪,奉公守正。五柔和忍辱,慎事敬人。六随众听命,威仪整肃。七勤修行业,无怠无荒。八遵规处众,耿直不阿。九安分小心,无得妄为。十随顺规制,共勷法门。上来十种,略总善法大纲。不厌委陈,尚有禁例条目,谨列于下:

  ○不得破根本大戒。不得于诵戒时无故不随众。不得不孝父母。不得欺陵师长。不得故违朝廷公府禁令。不得习近女人。不得于受戒之后不知戒相。不得亲近邪师。不得饮酒赌戏。上九事,不犯,名敦尚戒德。若犯,轻者罚,重者出院。

  ○不得营办美食。不得著艳丽衣服。不得泛揽经事。不得争[贝+亲]钱。不得田蚕牧养。不得聚集男女做世法斋会。上六事,不犯,名为安贫乐道。若犯,轻者罚,重者出院。

  ○不得无故在外闲游,数归俗舍。不得习学应赴词章,吹唱杂艺。不得习学天文地理、符水炉火等外事。不得习学闭气坐功,及无为白莲等邪道。不得好兴无益工作等。上五事,不犯,名为省缘务本。若犯,轻者罚,重者出院。

  ○不得非理募化。不得侵克信施。不得擅用招提之物。不得废坏器用不赔偿。不得背众食。不得不白众动无主僧物。上六事,不犯,名奉公守正。若犯,轻者罚,重者出院。

  ○不得破口相骂,交拳相打。不得受辱不忍,见于辞色。不得威力欺压人。不得侮慢耆宿。上四事,不犯,名柔和忍辱。若犯,轻者罚,重者出院。

  ○不得戏笑无度。不得高声谈论。不得装模作样。不得坐立斜倚。上四事,不犯,名威仪整肃。若犯,轻者罚,重者出院。

  ○不得无故不礼诵。不得执事怠慢。不得恶人警策。不得作无益害有益。上四事,不犯,名勤修行业。若犯,轻者罚,重者出院。

  ○不得挑唆斗争。不得树立朋党。不得机诈不实。不得谤讪名德。不得诬毁清众。不得徇私偏袒。上六事,不犯,名遵规处众。若犯,轻者罚,重者出院。

  ○不得大胆生事。不得谬说经论。不得妄拈古德机缘。不得无知著述误人。不得招纳非人。不得自立徒众。不得擅留童幼及沙弥。不得己事不明,好为人师。不得哄诱他人弟子背其本师。不得无大故擅入公门。不得妄议时政得失是非。不得轻心谤斥先圣先贤。不得以常住产业等与人。不得侵占人产业。不得另为烟爨。上一十五事,不犯,名安分小心。若犯,轻者罚,重者出院。

  ○不得令之不行,禁之不止。不得有过罚而不服。不得在寺名不入僧次。不得梗法不容执事人行事。不得为执事更变成规。不得不白师友,恣意妄为。不得故与有过摈出人交。上七事,不犯,名随顺规制。若犯,轻者罚,重者出院。(百丈清规。)


共住规约


  栖身息影,端藉名蓝。修道循规,必须同志。久参耆宿,以游历深,而百绪从生。后进时流,因知见浅,而初心渐退。以致纲宗失旨,模范多乖。习以为然,积成流弊。某甲住持兹山,自惭薄德。空怀佛制,无报法门。欲挽已往颓风,惟冀方来贤众。共遵佛说戒律,祖制规绳。调治三业,折伏过非。住斯丛林,原为遵行。如或不然,无劳共住。

  ○犯根本大戒者,出院。

  ○禅贵真参实悟,弄口头禅者,出院。

  ○三五成群,山门外游戏杂话,并闲坐者,罚。不服者,出院。

  ○吃荤酒看戏者,罚已出院。若重病非酒莫疗者,白众方服。(新增)吃烟者罚。

  ○故与有过人往复,思害丛林,搅乱好人者,出院。

  ○斗争是非,破口相骂,交拳相打,不论曲直,出院。一理正而忍,一过犯而嗔,理正者不罚,过犯者责出院。

  ○米麦等物,不白住持,私卖用者,罚赔偿已,出院。

  ○侵损常住财物,及斫竹木花果送人者,赔已出院。

  ○施护入寺,执事私化缘者,量事轻重处罚。不服者,出院。

  ○无公事,私走檀护,及本俗者,定非潜修人,即令出院。知而不举者,同罚。

  ○己眼不明,妄评他人见地,出语不自知非者,即令出院。

  ○课诵,坐香,出坡,不随众者,罚。除公事有病。不服者,出院。

  ○禅堂讲话者,罚。本堂不举,待堂外举者,堂内执事同罚。

  ○除公事,不在本寮,至各寮纵意放逸者,罚。或博弈赌钱者,重罚出院。执事不举者,同罚。

  ○无事不得吃二堂。食时不得谈笑。不得争坐位。不得不照位坐。不得未结斋先起。不得自携[木+宛]入厨取食。违者罚。

  ○遇普茶听规约,除公事,不随众者,罚。不得托人取茶果归寮,与者取者同罚。

  ○常住经书,庄严器皿,概不借出。违者罚。若不得已,白众方借。

  ○轻视耆德,恶闻直言,妄生诽谤者,出院。

  ○不听执事人约束遣调,及不满期告假者,罚。

  ○非重病,背众饮食者,罚。私留亲友歇宿者,罚。

  ○各寮闻报钟不起者,罚。恃己有功,不顺调伏者,重罚。

  ○凡受信施物,不白执事人知照即受者,倍罚。除亲戚邻友。

  ○长养须发,概不留单。暑天赤膊,不缚裤脚,冬天烘火,并戴小帽者,罚。

  ○常住钱物,出入即登记,朔望两序公算。失记及含糊者,罚。

  ○堂中出外生事者,严摈。借事起单者,永不复入。

  ○保留有大过人,及年轻者,或私招徒众者,出院。

  ○丛林无僧值,则内外不正,弊何能除?法何能立?为僧值,宜尽心纠察,不得徇情。如有犯者,照款罚。失罚者,僧值受罚。

  以上条约,真实办道之规则。同居大众,各宜珍重。(百丈清规)


山中旧规


  ○凡本寺前后左右山场,不但不可侵渔,且风水攸关,竹木务悠久培荫。斫石取泥,俱所当慎。违者罚摈。

  ○山门基地,东至娑竭龙王祠止,西至土地堂止。内龙沙一股,关系吃紧,有石碑为限,毋得侵犯。

  ○自康熙二十九年创复禅林。以前各家据有之地,会同合山,逐一取明。除旧时所作坟塔外,当依华顶规式,非住持不得在本寺近处建坟造塔。或冒昧侵越,定干罚摈。

  ○概山静室,披剃徒众祝发,届期务先知会两邻,据实具结。一杜混淆,一防匪类。其茶仪陋规,已经革除,毋庸溷扰。

  ○本山耆旧涅槃,先白常住,鸣钟通知。常住只备香烛冥资致吊,不得仍前多事。斋金永革。钟头银一钱,仍付本僧。

  ○磐陀石、千步沙、茶山三处,每年公议一人轮值年务。今总静室已废,总管之名,亦为不雅。改耆旧僧三人,栖息道头下院楼上,掌烟爨簿,及香檀散静诸务。(以香客钱米,俵散各静室僧,谓散静。)其合山大众,或有争论事故,先向耆旧师剖论。不得已,具白方丈,毋许琐渎。内有情真过确者,宜摈宜罚,公同处分。

  ○向来支应官府,及造册结状诸费,合山均派。今新复禅规,一应常住自行料理。各庵得清净安居,努力进修,勿弃寸阴为幸。

  ○天灾流行,祈求雨泽,向由常住为首,领众诣潮音洞迎香。近因外山开垦,众议往桃花山请圣,供龙中和庙内。雨过之日,诵经酬礼,拨舟送圣。如当事祈求,但在本山请三昧八功德水行香,不往别所。

  ○本山修路,属磐陀石者,一自土地堂起,至磐陀石止。一自柏子庵起,至潮音洞止。一自潮音洞起,至道头止。属千步沙者,自几宝岭起,至雪浪涧止。属茶山者,自龙树庵起,至菩萨顶,及东沟西沟止。属东寮者,自几宝岭左山脚起,至东山门止,并浚东荷花池。属西寮者,自土地堂起,至西山门止,并浚西荷花池。两寺常住,普济,则自正山门起,至正趣亭止。再同白华三元隐秀三庵,共修至短姑道头止。法雨,前自智度桥起,至雪浪涧止。后至莲台洞止。沿途静室,自莲台洞,修至梵音洞止。

  ○后山系寺之来脉,堪舆家,俱言不宜建盖。故常住特买东房基地,与太古堂相易。今留内官生祠外,其余悉栽竹木,培荫道场。后人永不许违禁建造。其寺后岭路,亦不得仍前往来,踏损龙脉。一应行人,俱从几宝岭下旧路行走。犯者摈治。(裘志。○以上普济规制。)

  ○开山祖塔,木本所存。每岁季冬二十四日,春清明正日,上午,集各房静室拜扫。若普同塔、苏公塔、明公塔,随例举行。下午,则常住大众拜扫舍利塔,各房静室从便。若属中兴子孙,系铁祖法派者,随班俱集。

  ○观音洞扣公塔,二节于礼祖次日,住持领众拜扫。

  ○每岁元旦,及长至圣节,各房静室,同诣常住随班祝厘,不得借故失仪。

  ○新造静室挂号,必执事僧,同本地耆旧,查验烟爨确实,方登名册。其俵茶陋规永除。

  ○祈晴祈雨,俱向梵音洞请圣。闲有往桃花山者,相时举行。(裘志,○以上法雨规制。)

  ○绝馈送。旧例剃度,及示寂除名,俱馈银礼,请之俵茶。或有不平烦排解者,亦具礼物,谓之注销。嗣后披剃者,只遵具结。控诉者,只将理论。自爱爱人,功德不小。

  ○禁科派。往者常住有役,合山派拨。当事按临,合山送茶。长至元旦小食,合山办治。官府事务,及议轮管年,合山敛费。今后一应常住支持,概不干涉合山。

  ○杜欺陵。恃强陵弱,矜智欺愚,人情不免。和尚顾念法眷,以道相尚。除干礼犯法,名义不容者,依清规治之。并不徇私损害良善。

  ○省往来。曩者庆生吊死,纷纷盘扛,与俗无异。从今立法,吊死,只用香烛冥资,丧家亦不回帛。生辰,概不致贺。世相无常,寄归一视,此为达矣。

  ○严戒律。展复之始,规制未立,约束不严,客樽贾樏,多杂腥浆。近来肃然一清。愿合山法眷,继序后贤,永遵无忽。

  ○公福德。檀信远来,全为菩萨道场起见。今各静室,招同牙僧,缘入私囊。甚者香烛亦公出私入,掩人耳目。无论获罪佛天,即善信诚心,何由上达?况常住拮据万状,接待十方。庄严道场,百不了一。诸公自外如此,其何以安?又香信斋僧,意在公溥。有[贝+亲]无[贝+亲],或饶或否,俱当引致常住。岂可私自设斋?巧者重[贝+亲]叠饱,朴者当面错过。赐受皆虚,福缘安在?以后切莫仍蹈前辙。阴有天刑,阳有人祸,戒之慎之。(裘志,○以上普济定约。)

  ○严戒行。苦守清规,当永遵智祖遗诲。

  ○同甘苦。施主信施,厚薄照分分给。公务执役,无论尊卑,随力负重。

  ○省是非。口角致争,当鸣耆旧执事处分。有难解者,白之常住,依理公断。若妄控公庭,则公遂过海。勿使有玷僧规。

  ○节糜费。粗衣淡饭,衲僧家风。勿得著华彩,美口腹,轻浮奢侈,败坏僧体。(裘志,○以上法雨定约。)


常住规约


  法雨寺常住规约序云:法随缘起,道本融通。夏葛冬裘,因时而变。渴饮饥食,合宜者行。必革弊而兴利,始有益而无损。令常住之根本深固,庶法门之化道遐昌。上可慰开山中兴诸祖之慈心,下可作来哲后贤住持之遗范。是以斟酌时宜,修订规约,列下。中华民国五年三月,公同议立。

  ○住持,为常住之代表,执主持之公权。当上殿过堂,领众行道。监察全院,督率诸职。各尽责任,毋相侵诿。使众安和,常住兴盛。

  ○今既革除新老住持交盘之旧例,除住持进院费,须自行担任外。所有常住财务,概归常住。而由监院管理之,住持监督之,始与诸方丛林制度相符。且令德富财贫者,亦能进为住持。

  ○本寺住持,须由本寺各房,合山长老,于本寺各房法眷中,公举资格合宜,而孚众望者,任之。任期三年。连举者,得连任一次。若本寺班首中,有德望俱优,资格相宜者,亦得公举。惟须接本寺派下之法,以续祖灯。

  ○住持,既不负财务责任,固不得连月出外。其有因公事或私事出外,须白众告假,定期回寺。

  ○监院,管理常住财务,职任綦重。须集本寺退居及法眷公举,由现任住持敦请之。若任事三五年后,有功于常住者,议奖。

  ○常住帐目,每日由监院查对。每月计算,由监院副寺合结,再由住持查对。年以三月中、七月中、年终,为三大算期。三月中大算,由住持邀同退居法眷客堂库房各班首在场。七月中年终大算,由监院请本寺退居住持,及库房客堂各班首在场,以昭大公。

  ○都监一职,上辅住持,下襄监院。须慎选资格相宜,深谙寺规之硕德任之,庶不负古人列职之意。

  ○知众,理处本寺及山中各庵僧众事,责任綦重。须由住持,商同本寺退居等,得同意,始得请之。

  ○常住银钱,既由监院负责,其库房执事,须得监院之同意。其余执事,概照旧例。

  ○凡闲住班首执事,若年登六十者,早殿得以随意。此外,皆宜上殿过堂,以孚众心,而全大体。

  ○客堂,持丛林之纲纪,肃大众以礼法。无事时,除应值者外,均宜上殿过堂。且不得自由出外,致旷职务,而失体统。

  ○库房,事务虽繁,若无要公,每逢朔望,监院亦宜上殿,以昭勤慎。余职遇闲暇时,皆宜发心上殿过堂。

  ○凡宜上殿过堂,而躲懒偷安者,僧值应即检查。不得徇私纵容,免致众人效尤。

  ○本寺香客,住持及各执事,不得邀至己庵内请斋,或募缘等。若己庵内之香客到寺,请斋请便饭等,须照各庵一律开销,不得擅私自便。

  ○本寺,无论住持班首职事,凡与常住公事无涉者,遇有意外之事,由各人自己承当,常住概不负责。

  ○库房客堂等职事,如有不尽职责,及轻损常住等,为首领者,须秉公检举,毋得隐瞒。

  ○住持,每年由常住酬劳衣单银币一百二十圆。监院,酬劳衣单银币八十圆。其余各职,概照旧章。

  ○本规约,遇有不适用时,得于三月中大算时,由住持,或都监监院等,提出修正之。(采访)


法令


  孙大总统,中华民国临时约法。第二章,第五条,中华民国,人民一律平等,无种族阶级宗教之区别。第六条,人民有得享信教之自由权。(中华民国元年颁。)

  大总统教令,第十二号,修正管理寺庙条例。

  第一章 总纲

  第一条 本条例所称寺庙,以下列各款为限。

  一 十方选贤丛林寺院

  二 传法丛林寺院

  三 剃度丛林寺院

  四 十方传贤寺院庵观

  五 传法派寺院庵观

  六 剃度派寺院庵观

  七 习惯上现由僧道住守之神庙(例如未经归并,或改设。从前习惯上奉祀各庙是。)

  八 其他关于宗教各寺庙

  其私家独立建设,不愿以寺庙论者,不适用本条例。

  第二条 凡寺庙财产,及僧道,除本条例有特别规定外,与普通人民,受同等之保护。

  前项所称财产,指寺庙所有不动产,及其他重要法物而言。所称僧道,指僧尼道士女冠而言。

  第三条 凡著名丛林,及有关名胜,或形胜之寺庙,由该管地方官,特别保护。前项特别保护方法,由内务部,参酌地方情形定之。

  第四条 寺庙,不得废止,或解散之。

  第五条 凡寺庙,在历史上,有昌明宗教陈绩。或其徒众恪守清规,为人民所宗仰者。得由该管地方官,开列事实,详请该管长官,咨由内务部,呈请大总统,分别颁给下列各物表扬之。

  (一)经典(二)法物(三)扁额

  第六条 各寺庙,得自立学校。其课程,于经典外,须酌授普通教育。

  寺庙创办学校时,须呈请地方官立案。其从前已设立之学校亦同。

  第七条 寺庙,须向地方官署,呈请注册。其应行注册事项,及关于注册之程序,由内务部另以规则定之。

  第二章 寺庙之财产

  第八条 凡寺庙财产,应按照现行税则,一体纳税。

  第九条 凡寺庙现有财产,及将来取得财产时,须向该管地方官,呈请注册。

  第十条 寺庙财产,由住持管理之。

  寺庙住持之传继,从其习惯。但非中华民国人民,不得继承之。

  前项住持之传继,须向该管地方官,呈请注册。

  第十一条 寺庙不得抵押,或处分之。

  第十二条 寺庙财产,不得借端侵占。并不得没收,或提充罚款。

  第十三条 寺庙所属古物,合于下列各款之一者,依照现行保存古物法令办理。

  一 经典

  二 建筑、雕刻、绘画,及其他属于美术者

  三 历代名人遗迹

  四 为历史上之纪念者

  五 与名胜古迹有关系者

  前项物品之保存,由住持负其责任。

  第十四条 凡寺庙,久经荒废,无僧道住守者,由该管地方官查明保护,另选住持。

  第三章 寺庙之僧道

  第十五条 关于僧道之一切教规,从其习惯。但以不背公共秩序,及善良风俗者为限。

  为整顿,或改良前项事宜,得由丛林僧道,举行教务会议。

  第十六条 凡僧道开会讲演,或由他人延请讲演时,其讲演宗旨,以不越下列各款范围者为限。

  一 阐扬教义

  二 化导社会

  三 启发爱国思想

  第十七条 凡僧道有戒行高洁,精通教义者,准照第五条规定办理。

  第十八条 凡寺庙僧道受度时,应由其度师,出具受度证明书。载具法名年貌籍贯,及受度年月,交付该僧道。并由度师,呈报该管地方官备案。

  其在本条例施行以前受度者,由该僧道请求度师,或相识寺庙之住持,或僧道二人以上,为出证明书。并由该度师,或住持,或为证明之僧道,呈报地方官备案。

  第四章 罚则

  第十九条 各寺庙僧道,或住持不守教规,情节较重者,该管地方官,得申诫,或撤退之。但关于民刑事件,仍由司法官署,依法处断。

  第二十条 凡寺庙住持,违背管理之义务者,该管地方官申诫,或撤退之。

  寺庙因而受损害者,并任赔偿之责。

  第二十一条 违背第十一条之规定,抵押,或处分寺庙财产时,由该管地方官署,收回原有财产,或追取原价,给还该寺庙。并准照第十九条规定办理。

  因而得利者,并科所得总额二倍以下之罚金。若二倍之数,未满三百元者,并科三百元以下之罚金。

  第二十二条 依前三条规定撤退住持时,按照第十条,第二项之规定,另立住持。

  第二十三条 违背第十二条规定,侵占寺庙财产时,依刑律侵占罪处断。

  第五章 附则

  第二十四条 本条例,自公布日施行。其以前教令公布之管理寺庙条例,废止之。(中华民国十年,五月二十日颁。)


示令


  定海县知事陶镛,普陀香客须知示:

  ○普陀驳船不大,只能容载十人。新定规则,即限此数。

  ○驳船中,钉有船牌,写明号数,及船夫姓名。如遇风浪,中途勒索。除令水陆警查察外,香客可记明船牌,报告警所跟究。惟风浪大时,船夫须多用人力,亦应于规定之外,酌量加给酒钱。

  ○钠子轿夫挑夫等,新定规则,取保给照,方准营业。并给符号,佩带衣襟,以资识别。如无符号者,可不雇用,以防疏失。

  ○轿金、担力、酒资,分段限定数目,开列清单,由警所盖印,公布周知,矫从前需索之弊。香客上岸出香,此项钱文,交所居寺庵执事僧开付。如香客体恤苦力,从优犒赏,亦宜令执事僧经手。幸勿直接开付,致效尤请益,纠缠不清,酿生殴詈。

  ○香期,有一种游僧瞎僧,到山化小缘,成群拦路,扳轿牵衣,骚扰可厌。现已从严查禁驱逐。其残疾瞎僧,则收入净土堂。惟化小缘僧,其中实有真贫苦行者,碍难概禁。现规定,以席地坐化四字为限。香客对于此项僧,多多施舍,结缘奖善。遇有站立募化者,切勿施予开端。如有扳轿牵衣等举动,可知照警察,及巡照僧拘究。

  ○寺院庵堂,款待住客,力求完备,不觉而入于靡丽奢侈,殊非清净道场所宜。县知事,杜渐防微,迭谕沙门,力崇朴素。香客之来,或崇奉教相,或流连光景。人都高尚,住亦暂时。对于居停,幸勿责备求全。共挽浇风,以维佛土。

  ○词客骚人,兴来题咏,已令僧徒备有笔札,幸勿题壁。题亦不久刮去,转惜佳句不传。有一种恶少,以猥亵字画,污疥名胜墙壁,殊损公德,幸自戒之。如不遵依,派警拘究。

  ○山中赌博鸦片,均所严禁,犯者拘惩,罪连容留之主僧。主僧报告者,免罪,仍照章提奖。君子怀刑,各其注意。但消遣赌酒食,不以金钱为目的之娱乐品,不在此限。至僧徒,虽娱乐之赌,亦犯清规,有犯必惩。

  ○普陀佛地,荤腥宰割,向所严禁,各寺均不设荤厨。香客到山,允宜素食。如万不能素食,只可酌带罐头。切勿公然以血肉之品,妨害香积。

  ○妇女小孩到山,装饰宜从淡素。珍宝炫耀,漫藏冶容,戒之为妥。

  ○梵音潮音各洞大士示现,诚者见之。佛重蝼蚁之生,舍生实属谬妄。向有示禁,希望香客,广谕痴愚。(中华民国十一年一月给。)

  定海县知事陶镛示谕事:

  本知事,因公干到普陀法雨寺。住持循照旧例,率领全寺僧徒,在山门外,排班迎接。本知事,歉悚不安。当于出寺时,谕免班送。旋到普济寺,先谕住持,将排班迎送,一概蠲除。查丛林缁众,诵典焚修,自有清规。游方之外,寻常酬应,尚合屏除。岂可扰以世俗之繁文,苛以官场之缛节。查此种迎送陋例,远自帝王时代,嬗递而来。今则建国共和,立宪平等。在施者,习焉不察,几自忘贝象之尊严。而受者,谢却不坚,遂未去饩羊之告朔。楚齐两失,审非小节之疵瑕。儒释异源,应有折衷之仪式。嗣后县知事到山,倘有特别典礼,应俟届时规定。其寻常巡住,祗须各该寺方丈住持,执事首领,于合宜地方,行相当敬礼。所有两廊僧众,排班迎送,以及撞钟擂鼓,升炮扶轿等旧例,自今日始,一律革除。各该僧众,威仪自重,人格攸关。毋为无礼之恭,致贻有识之诮。除呈报并分令外,合行示谕。全山缁白,一体咸知。(民国十一年一月给。)

  定海县知事陶镛,批准前后两寺住持莲曦了明,呈定取缔公务寮,及钠夫,并寺庵内外单规则:

  一 凡前后两寺公务寮,及各庵之工人,无论内单(即在内服役者)外单(即在外工作者),均须寻觅妥保,方准进单。嗣后发生事故,或逃亡时,均由保人负责。

  二 前后两寺公务寮工人,须由该寮头单(即工头),随时约束。有不服者,由头单告明该管客堂办理。如再不服,送警局惩办,或驱逐过海。情节重者,送县。

  三 前后山钠夫,均由公务寮,派人带坡(即带领),即责成带坡人,随时约束,不准刁难香客,并额外需索。如违,告明客堂,送警严惩。

  四 公务寮,及各庵内外单工人,因事受屈,须将理由告明庵主,或该管客堂,静候查明实情,秉公处理。不得恃蛮行凶,以干法纪。

  五 公务寮,及各庵内外单工人,遇事不平,如行凶殴人者,不论其理之曲直,当将先动手者,拘送官厅,先行重惩其行凶之罪,后再为判断是非。

  六 遇有事端发生,如有从中挑拨,及附和者,查明一并送官严惩。

  七 祸端酿成,其主动及附和者,或畏罪逃匿,除责保跟交外,当将该凶姓名年貌籍贯开明,呈请官厅,备文关提,归案惩办。

  八 遇有庵中出香,须用钠子者,各钠夫,须由公务寮指派顶数,不得漫无限制,争先夺后,强拖香客等情。如违,报警拘究。

  九 遇有偷窃柴树,及蔬蓏等物,当酌量情形,交该管客堂,转送警局严办。或径送警局讯究,不准私自吊打。如违,严惩不贷。

  十 本规则,由呈请县署核准布告施行。(民国十二年一月给。)


附录

王应吉病梦纪灵


  明澹凝居士王应吉,素虔奉大士。万历壬寅,患痰火疾,水浆不能咽者七日。九月朔前子夜,梦乘肩舆,循大河浒,忽颠堕水中。鳞甲之类,种种当前。因念此辈,吾尝啖之,今乘此为难矣。恍惚若有挟其两臂起崖上者。仰首视之,则赤日悬空,观音大士,倚崖而坐。善财、龙女、鹦鹉、净瓶之属具列。以手扪衣不湿,因叩谢。大士谓曰:汝本善知识转身,素虔奉我,故来相救。但汝杀业颇多,致有是病。若能戒杀,汝病即愈。王曰:此夙心也,谨受戒。大士曰:我有醍醐,与汝饮之。王捧杯一吸而尽。其杯似玻璃,内外通明,醍醐色黄且碧,味殊清洌,不类世间浓郁。饮毕叩谢,倏然而觉,余香犹在唇吻间,遍身雨汗。移时清凉,心胸开爽。进粥饮之,精神顿回复。自后遂盟心戒杀,自作纪灵戒杀衷言,志其事。(慈心宝鉴)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2 07:56

普陀洛迦新志卷九

(流寓门)

古会稽陶镛鉴定 古翁山王亨彦辑
 
流寓门第九

(共十三人)


  名山胜境,本仙真栖息之乡。绝岛荒嵎,为贤者避世之地。伊人宛在,游子关情。兹山安期寄迹,艳洒桃花。抱朴固形,名留丹井。鹤年孝通梦感,学佛知归。柳庄相自僧传,与人为善。不独增名山之声价,更以助正法之流通。志流寓。



  安期生

  琅玡人。避秦乱,至山修炼。尝以醉墨洒成桃花纹。故寺西南有桃花山。(旧志)

  


  梅福

  字子真,九江寿春人。汉成帝时,为南昌尉。见王氏权盛,汉祚将移,乃为疏,从县道上书。福本微官,又为奸党所抑,不报。福见时事日非,遂弃官佯狂吴市闲。后有人见福于山。明万历闲,僧如迥,以梅岑之椒,为福炼丹处,重创梅福庵,以存古迹。(裘志,流寓,精蓝。)

  按:裘志云:汉书本传如此,亦不敢附会增益。又引宋陆游梅子真泉铭曰:梅公之去汉,犹鸱夷子之去越。变姓名,弃妻子,舟车所通,何所不阅。彼吴市闲,人偶传之,而作史者,因著其说。倘信吴市而疑斯山,不几乎执一而废百。梅公之去,如怀安于一方,则是以颈血,丹莽之斧钺也。山麓之泉,甘寒澄澈。珠霏玉雪,与子徘徊。酌泉饮之,亦足以尽公之高,而叹其决也。乃谓,子真既可从吴市至会稽,独不可从会稽至洛迦乎?会稽曰梅山,此曰梅岑。会稽有子真泉,此亦有子真井。余信子真于洛迦,犹陆先生信子真于会稽也。

  又按:裘志流寓,只载梅福。许志,增安期生,亦尚有说。至全祖望宝陀三君咏。梅福安期外,又增梁鸿。考邑旧志,或说鸿避乱梁横山,或说东霍第三山,不及普陀。未审谢山所据何书,故略之。

  


  葛洪

  字稚川,高密人,究览典籍,尤好神仙之术,著书号抱朴子。山中有葛洪井,相传为炼丹之井。(许志)

  按:许志,谓县在唐开元闲,以洪曾炼丹于是,洪号葛仙翁,遂名县为翁山,此说殊非。抱朴子,论古仙者之乐,以登名山为上。而以海中大岛屿,若会稽之东,翁洲之类者次之。翁洲即翁山,则洪所著书,已有翁山之名矣。翁山,当为三国时,葛玄得名。玄,为洪族祖,号仙翁,曾采药海山。洪,号稚川,隐罗浮,传有履化蝶事。许以翁山,谓因稚川得名,实沿定海县志之误,未加深考也。

  


  王天助

  字致和,号颐庵,昌国蓬莱乡人,学道于袁松溪。泰定闲,人侍内祠。以精禬祷,数遣代祀名山。京师大旱,祈雨辄应。有司治决河,投其铁符,水势渐减。主鄞之玄妙观,建玉皇阁,赐号太虚玄静明妙真人。尝修炼此山云。(许志,鄞县志。)

  吴莱

  字立夫,又字渊颖,金华人。性好游,尝东出齐鲁,北抵燕赵。及还江南,复游海州、历蛟门、浮海、东寻梅岑山、观音大士洞。登磐陀石,见晓日初出,海波尽红。瞪目长视,思欲起安期羡门而与之游。作磐陀观日赋,脍传一时。(定海厅志)

  丁鹤年

  西域人。父职马禄丁,徙居武昌。至正闲,淮兵渡江袭武昌,鹤年从兄吉雅谟丁为昌国令,徒步往依焉。荐章凡九上,皆不受。既而兵戈四起,匿翁洲海岛。隆冬衣不掩胫。有馈遗者,虽饘粥费无所受。忧愤欢愉,皆发之于诗。其题普陀山七律,至今脍传焉。(定海县志,许志。)

  


  袁珙

  字廷玉,士元子。幼袭父学,于书多所观览,壮益爽秀。尝游补怛洛迦山,僧有别古崖者,善相,见而奇之。谓其眼光如电,法当以术显。因以相家之术授焉。洪武中,遇姚广孝于嵩山寺,谓之曰:公刘秉忠之俦也,幸自爱。后广孝荐于燕王,召至北平。王杂卫士类己者九人,操弓矢,饮肆中。一见即前跪曰:殿下何轻身至此。九人者笑其谬,珙言益切。王乃起去,召珙宫中谛视。曰: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年四十,须过脐,即登大宝矣。已见藩邸诸校卒,皆许以公侯将帅。王虑语泄,遣之还。及即位,召拜太常寺丞。赐冠服鞍马,文绮宝钞,及居第。帝将建东 GONG,而意有所属,故久不决。珙相仁宗曰:天子也。相宣宗曰:万岁天子,储位乃定。珙相人,即知其心术善恶。人不思义,而畏祸患。往往因其不善,导之于善,从而改行者甚多。性孝友,自少安贫养志。亲疾甚,吁天祈减年以益亲寿,疾果瘥。有以役他徙者,委之金百镒,不相闻者十余年。后其人归,以金还之,封识如故。友人以事逮而没,珙收厝以归其母。待族党有恩。立朝小心慎密。每建言,为上所眷爱。后居家,好吟咏,能画竹。所居城西,绕舍栽柳,自号柳庄居士。永乐八年卒,年七十六,赐祭葬,赠太常少卿。(鄞县志)

  张随

  字亚泉,顺天文安人。官御用监太监。涉猎经史,精书法。时故相兰溪赵志皋为教习,器重之。万历三十年壬寅,奉命赍帑金千两,莅山建藏殿。三十二年甲辰三月,殿成报命,绘图以献。逾年,复赍金二千两,以竟前绩,至丙午秋竣事。先后在山八年,拮据经理,区画尽善。性俭约,一蔬一饭外,无所需。山中无义之徒,每有谋私利,以坠戒律。随甫至山,若辈远遁,山寺为之一清。鼎新之后,又博求儒绅,辑为志乘。寺僧建生祠以祀之。(周应宾普陀寺,及内官三公祠,两碑记,裘志。)

  苏若霖

  崇祯朝内官,惩魏忠贤之败,挟资来山,载渗金铜观音一尊。至道头,未知适从,向大士前卜筄,镇海吉。遂送入后寺,今奉圆通殿内。又施己资千余,庄严净土。甲申闻变出山,年余再来,竟隐山中,至没。僧德之,为建塔,岁时设供。后又与张王党马诸人,俎豆大寺,可不谓贤欤!(旧志)

  吴钟峦

  号稚山,常州武进人。崇祯甲戌进士,历官至礼部尚书。姚江黄宗羲,招公居四明。答曰:从王所在,待尽而已,遂退居普陀。舟山师溃,公曰:吾老矣,不及此时寻一块干净土,即一旦疾病死,其何以见先帝,谢诸君子于地下哉!乃复渡海入城,至文庙右庑,设高座,积薪其下,捧先圣神位,举火自 fen死。所著诗文甚多。白华僧去微收藏,后为四明万履安取去。(许志,鲒埼亭集外编。)

  按:许志,谓公流寓白华庵,说本定海县志。观公有寓白华庵生辰诗,说似可信。而公又有寓无凡静室,彤庵见过诗。无凡静室,乃宝称庵。而朱绪曾昌国典咏云:吴忠烈寓室,余寻其遗迹,僧云在栖真庵,今废。然栖真庵,即真显庵,万历三十年,督造张随,改名。忠烈寓所,当以无凡静室为是。

  沈宸荃

  字友荪,号彤庵,慈溪人。崇祯十三年进士。鲁王监国,连擢至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鲁王驻舟山,以疾请休,尝至普陀,与礼部尚书吴钟峦,相盘桓。舟山破,复从王,至金门舣舟南日山,遭风没于海。(许志,海东逸史,小腆纪年。)

  


  沈良锡

  字之冕,镇海人,官定海把总。康熙二十八年,赐金建寺,总兵蓝理,派良锡率兵看护,前后居守甚久。建寺时之规画驰驱,亦良锡力为多。为人守正不私,僧众赖以相安。普陀近山多礁石,行舟趋避孔艰。良锡于短姑道头,高悬一灯,光照彻夜。舟行在数十里外见之,加额喜曰:见佛灯矣,抵洛迦道头矣,人咸称便。理爱其敏练老成,遂不更调。于是挂弓天山,绣佛铃阁,一花一石,缓带登临。昔有仙尉,今有福将,亦千古佳话也。(裘志,陈志。)

  胡氏子某

  镇海人,家贫,父早世,衣棺悉贷。年十五,僦屋普陀,卖腐为业。一日其母使人趣之归。将至,始知母将去室,以聘钱偿债欠,某涕泣不胜。抵家拜母毕,疾趋投水滨。见者力援之,逾时始苏。负以归,母子抱持大哭。母曰:儿心吾知之,无然,吾不嫁矣。某血泪迸涌,终不出一语。里人感其意,群醵金偿娶者。娶者毁婚帖,坚不受偿。某叩首曰:聘金不可不偿,众情亦不敢负。愿立券加息,陆续措偿,娶者始受半去。事定,仍至山理旧业。知县缪燧闻之,叹曰:此孝子也。遗以钱粟,并允常继以供母,谢不受。后再访之,无踪迹。(定海县志)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2 08:00

普陀洛迦新志卷十

(艺文门)

古会稽陶镛鉴定 古翁山王亨彦辑

艺文门第十

(共三十种)


  若论法门理体,本言说之远离。而在娑婆众生,以音闻为能入。故西来直指,亦说楞伽。东山道场,偏宣般若。不有粲花妙舌,安令顽石点头。兹则真歇开宗,传洞山之宝镜。孚中继轨,称济室之白眉。古鼎生莲,舌根不坏。紫柏弘法,身相长留。潮音得宏机伟辩,别庵亦卓论精修。以标月指,作暗室镫。志艺文。

  


  真歇语录二集(真歇清了著,见普陀列祖录。)

  五灯会元二十卷(大川普济著,见清四库全书提要。)

  提要云:是书取释道原,景德传灯录。驸马都尉李遵勖,天圣广灯录。释维白,建中靖国续灯录。释道明,联灯会要。释正受,嘉泰普灯录。撮其要旨,会为一书,故曰五灯会元。以七佛为首。次四祖、五祖、六祖、南岳、青原以下,各按传法世数载入焉。盖禅宗,自慧能而后,分派滋多。有良价,号曹洞宗。文偃,号云门宗。文益,号法眼宗。灵佑、慧寂,号沩仰宗。义玄,号临济宗。学徒传授,几遍海内。宗门撰述,亦日以纷繁。名为以不立语言文字,为不二法门。实则轇轕纷纭,愈生障碍。盖唐以前,各尊师说,儒与释争。宋以后,机巧日增,儒自与儒争,释亦自与释争。人我分,而胜负起,议论所以多也。是书删掇精英,去其冗杂,叙录较为简要。其考论宗系,分篇胪列,于释氏之源流本末,亦指掌憭然。固可与僧宝诸传,同资释门之典。故非诸方语录,掉弄口舌者,比也。

  


  五会语录(孚中怀信著,见普陀列祖录。)

  四会语录(古鼎祖铭著,见普陀列祖录。)

  金华宋濂序曰:古鼎禅师铭公,以临济十七世孙,四坐道场,为黑白之所宗仰。一旦祝厘浙江省垣,现白光三道。丞相康里公见之,极加敬礼。未几将示寂,语其徒曰:观世音莲台至矣,安坐而逝。及火化,舌根齿牙数珠俱不坏,五色舍利灿烂无数。国史危先生,已摭其行业,为文勒诸碑。而四会语录,未有序之者。师之得法上首,今天界禅寺,西白金公,属濂作之。濂览已,合爪言曰:是真正语,是不著有无语,是雷轰电扫语。学者随所悟入,如慈云遍覆,法雨普沾。大小根茎,皆获生成。非入正知见,具大力量者,孰能与于此。呜呼!世安复有斯人乎哉!非谓果无之也,求其真淳无伪若师者,鲜也。濂既为叙其事,复歆艳之。歆艳之不足,复作伽陀一章赞之。其辞曰:我观我师四会语,一言一句皆真实。河沙妙义总含藏,其中无余亦无欠。及至能所齐泯时,欲觅片言不可得。有如十方虚空界,种种色相皆现前。或飞或潜或动植,以至洪纤高下等。枯荣生死及崩竭,了然不染虚空相。而亦不出于虚空,真相如如不动故。师昔尝登寂照场,耳边一喝三日聋。惟聋故使功用绝,绝后通身皆是耳。自兹出世入翁川,翁川海水亦生耳。但闻鱼龙哮吼声,即使波涛增汹涌。继升普陀洛迦山,合掌问讯观世音。目能观色耳闻声,音声何独以目观。不知本来无耳目,见所不见闻不闻,尽大千界无碍者。中天竺国陵霄峰,所谈妙法皆如是。只因妙法妙难思,结集已落第二义。眉闲放出白毫光。七宝莲台向空至,此皆游戏神通事。于师之道不相摄,师之道大不思议。千古赞叹莫能尽,姑以第二门中观。可以洗空于结习,可以触动于悟机。可以速证于菩提,是宜流通于世闲。视如照耀光明幢,我言或诬有如水。(普陀列祖录)

  大千语录(大千慧照著,见普陀列祖录。)

  


  拙逸语录(祖芳道联著,见普陀列祖录。)

  剖璞语集(朗彻性珠著,见旧志。)

  林樾集(履端海观著,见张忠烈集。)

  鄞县,张煌言序曰:世之辟佛者,率以浮屠氏为外教。而瞿昙氏,亦往往逃于枯空,谓不如是则非禅也。然东林慧远,白社风高,未尝不陶情吟啸。则诡于禅之外非禅,而拘于禅之中者亦非禅也。夫善易者不言易,今使进禅而赋诗,而字摹贝叶,句勒昙花,则亦偈而已,何名为诗?夫诗本性灵,而禅亦性灵。要自有活泼泼地者,此即禅机也。普陀端公者,吾未知其禅理何如。而微吟高咏,绝非枯空者可比。彼岂欲以诗名鸣哉!毋亦禅机所触,不禁其洒洒洋洋矣。余偶得其数什而讽之,固无贝叶昙花风味。以是知端公能超于禅,而不拘于禅者也。端公之师朗公,有秋兴数十首,清微宛淡,业剞劂传世。而端公复能继其宗风,真不愧传衣钵矣。是为序。(张忠烈集。)

  按:履端,名海观。于净业之余,以言寓道,兴至留墨。鄞陆中书宝,称为诗僧。见旧志精蓝。忠烈所序诗,殆随便钞录者,非林樾全集也。

  梅岑新咏(芥舟著,见张忠烈集。)

  张煌言序曰:从来儒墨分席,然诗律可通于禅,禅锋每寄于诗。是何以故?盖诗家格律甚精,不避空虚三昧。而禅家机锋相触,原其风雅三摩。故禅有魔,而诗亦有魔。而诗称圣,禅亦称为圣,超悟者,本无殊趋也。芥舟上人,以远公宿根,得生公妙解。振锡名山,玄风晻暧。禅悦之余,遂成梅岑新咏。骚耶?偈耶?读之,如坐光明藏矣。是使骚人雕风镂月,总是拈花。释子研教参宗,无非梦草。提起法幢,高翻骚瓮。直疑大士现身,岂仅老僧饶舌。则满恒河沙皆诗也,满恒河沙皆禅也。有声闻者,常作如是观。即无色相者,亦当作如是观。(张忠烈集)

  


  三山语录(三山著,见杨雍建撰衣钵塔铭。)

  通元诗集(通元照机著,见范炜撰诗序。)

  鄞县,范炜序曰:诗必隐逸者能之乎?非也。隐逸者,栖迟山林,身闲心静,其地其时,俱可以为工诗之具。故古今来隐逸者之诗,率多传耳。从兄,今号通元者,幼慧而寂。与余辈群从,出就外傅,辄不喜经心尘务。甫十七,竟逃浮屠,从师卓锡于洛迦之栴檀。迄遣徙入内,则居慈水之寿峰先觉寺。所到,修举废坠,光宠祖庭。及海禁弛,则又还普陀,主大寺方丈。良以道声慈味,为坛场属望故也。予自释褐,奔走风尘,羁栖外吏。埙篪绝和者,且数十年。虽须眉笑貌,忽忽如梦,求一见不可得,又安知兄之能诗也乎!曩岁在辛丑,予尝一过梅岑。兄是时,尚不与予言诗。及今复阅三十余年。兄道益高,心益古,貌益臞,神益旺,而诗亦益工。客有从海外来者,屡屡为予言之。予思一见其诗,遂亟请以来。读之,而乃知兄,不独成佛当在灵运前,即为诗亦不许僧弥难也。兄之诗,清真苍朴,发抒性灵,亦不甚拘格律。如高山飞瀑,寒林著雪,非不磊落烂熳也。要其体质,玉洁冰清,绝不惹一点脂粉尘壒气,为可贵耳!由是言之,诗则兄工,知则我独。以是评兄之诗,而辄序其大意以遗兄,未知以予为有当,否也?呜呼!舂涛激云,骄林却日,奇葩异鸟,绕案盈庭。当斯时也,荣辱不加,理乱不闻,兴之所至,奂然成咏,其诗亦安得而不佳!然则予之所不如兄者,独一诗乎哉!(旧志)

  重修宗谱(通元照机著,见旧志。)

  自序曰:四明名山大刹,以补陀为最。大士现灵于前,高座禅宗,似续于后。奕叶传灯,皆井然有序,而不可紊。普陀寺,中兴于始祖普贤,嘉靖闲,我十世祖本空师,卓锡于此。精专三学,悟空五蕴,遐迩向化。适遭倭变,朋徒西窜,遄归姚江之玉皇殿,聚徒熏修。隆庆间,总督刘公,迎回山中,避居西天门之圆通庵,焚修益虔,讲诵不倦。远近闻风者,莫不奉为金仙,尸之祝之。于是叹空师之道力,为能与佛祖灵山,相得益彰也。海氛内徙,鞠为茂草者,十余年。机率徒侣,隐居先觉,怅然南望,非朝伊夕。今际圣天子明德,海隅清宴,得返故林。而空师之遗迹,焕然一新,是亦普陀兴废之一大机也。旧谱,序于明周侍御公,惜其年久漫漶,仅有大略。乃偕玄孙心明,修辑而新之。夫自嘉靖迄今,不及二百年,而废兴者再,亦可以知世事之无常,而先泽之可恃矣。愿我子孙,永守清规,努力精进。岁时俎豆,绵绵不息。庶几始祖普贤,及空师之衣钵重光,而普陀之香火弗替。不负机拳拳修辑之至意也。(旧志)

  普陀列祖录(潮音通旭著,刊本。)

  自序曰:名山大川,固虽天造地设,莫不因人而传而重者也。茍不因人而传而重,则古今天地,古今山川,岂达摩之后始有嵩山,仲尼之前竟无洙泗耶!天造地设者固多,其有幽闭而终不之传者,漠然而终不之重者,可胜限计哉!是皆未得因人而传而重者也。普陀一山,卓越海涯,屹立巨浸。大经具载,乃普门示现之区,实列祖宏法之地,又不可以寻常形胜并论也。自宋至明,禅宗世出。真歇唱导于前,祖芳振兴于后。无何沧桑变易,甲乙风成。法鼓不鸣,百余年矣。嗟乎!四十代烜赫祖师,泯焉无闻,谁之责欤?予忝为末裔,承乏兹山。切恐祖德靡扬,山灵见鄙。是以求诸群集,考诸旧志,实于此山阐法住持者,或得一句一偈,或仅得其名,一皆归诸山志。闲有缺典,惟俟渊博之士,采而补入焉。复刻是篇,以表彰之。且见四十代老古锥,面目犹在。

  百岁老祖宗谱(潮音通旭著,见旧志。)

  自序曰:夫万派之流,必溯源而出。千丈之木,必托根而固。曾是耆年硕德,光前垂后者,可不特为表彰,以示不忘乎?予自承主此山,既表普贤道诚禅师,为合山之祖。其孙四,而本空圆献禅师,为西天门祖。其徒三,而无暇明通禅师,又为旭等数十家之祖也。无瑕通祖,聿修厥德,励行纯全,寿登百龄,为世福田。受徒十人,皆英贤钜略,增重名山。若吾宗奇峰才祖,尤其杰然者也。探本穷源,非德厚流光,而能若是乎?古人视履考祥,本诸身,征诸子孙,有不彰彰较著者哉!是用前岁既新其墓,今岁另系其谱。蒸尝必恪,后进必书。树名山之赤帜,昭来学之司南,谓非法门之盛典欤!惟在后之子孙,永言绳武,弗替引之,即是百岁老祖,长在而不灭矣。故特表而出之,以示不忘云。

  潮音语录五卷(潮音通旭著,刊本。)

  漳浦,蓝理序曰:余闽人也,壤接四明。自髫年,即识有南海普陀,大士显应状,私心向往之。三十年来,驰驱戎马,百战余生。自分根器薄劣,不获于宗门一酬宿缘,为此生憾事。然生平不妄杀一人,不僇一已降,将士则禀承于大士慈悲教居多焉。前岁圣驾南巡,稔悉定海为东南胜地。而普陀洛迦,又为天下第一灵山。特布帑金,虔修寺宇。盖圣天子之留心教典至矣。迩因定镇虚席,命理改镇兹土,诚千载一时之知遇也。予自顾何人,膺此重寄。莅镇之后,乘片颿,赴紫竹栴檀林,斋心礼大士像。上祝圣寿之无疆,皇图之永固,意至深且切也。瞻拜之下,见寺中大众,济济云集,尽属雁行。而欲于其中觅一如来真子,为人天眼目者,而究不可得,无乃法门一大缺陷耶!爰是询之诸僧,访之郡荐绅先生,佥以潮音师对。择日熏沐礼请,强而始至。至之日,四众围绕。升堂说法,如电掣,如云涌,如拈花微笑。深心宏愿,务使末法众生,同归于智海而后已。诸方耆年,不能不为避席。彼天童之浑金璞玉,万年之河倾海注,兼而有之也。抑余又有说焉。潮音洞,为菩萨显现之处。自来以宰官身,得睹自在法相者,由宋迄今,有王舜封、黄龟年、史越王浩、颜颐仲、张蓬山、曹立诸人。载之志乘,历历不爽。今余以诵帚钝根,归心教海。积诚所感,亦幸遇三十二应身之一。维时同行属弁,无不共目共见,业已另载入灵异记中。是余于此山,实有夙契。而今又适得以洞名名其法号,岂非大士默相昭示,使宣扬大乘于千万世者乎!于其语录之成,而略序之如此。

  范光阳序曰:夫道有歧乎?迷者歧之。夫道有言乎?迷者言之。由迷者歧道言道,而道斯晦矣。无迷者歧道言道,而道亦晦矣。过在迷者不极其源,而道将无以白于天下。曷言乎极其源也。儒者穷理尽性而不能化,以其杂于情识也。道者修精葆元而不能泯,以其留于形命也。其惟释氏乎?若人欲识佛境界,当净其心如虚空。空无自性,故能生万物而不倦。空无定位,故能容万物而不碍。空无本体,故能历万劫而不坏。斯道其谁能证之?从上佛祖,以及天下善知识,未有不亲证斯道,而能踞师子座,导利人天者也。南海潮音和尚,自吃放参斋后,一味陆沈。偶承当道,举于稠人之中,即时伐鼓升堂,一鸣惊人。每每提倡,实能化形迹,融万汇,如人食蜜,中边皆甜。教化大行,典型后学,其嘉惠宁有尽乎!昔二十五果位圣人,从二十五有,各证圆通。我潮音和尚,惟以一条白棒,穿却三教,直指当人本命元辰立地处。日有航海南询者,当谛听究竟了义法门。予齿虽长,仅见潮师一斑,今乐于告人,因发其端如是。

  释大瑢序曰:吾宗无语句,实无一法与人。只者连篇累牍,从甚处得来。须知从上诸圣,建立化门,入水救人,观机逗教,不得已,示一机,垂一境,如风行大野,雁过长空,扫绝支离,不留朕迹。得非悟处超卓,亲见作家。岂彼沈言短贩之流,可同日而言也。所以古之人,因雨洗澹红之语,成枯木见而叹曰:此人亲见先师来。我同门潮音和尚,夙承愿力,主席普陀。掷龙宫之大宝,普施群生。剔太白之真灯,照开一切。拈椎竖拂,直指惟心。不露锋铓,全昭顾鉴。洵哉!法苑祥麟,宗门之标帜也。余年垂老,承乏平田,一睹兹编,得毋加额。信古人亲见先师之语,岂偶然哉!于是乎序。

  潮音随录一卷(潮音通旭著,刊本。)

  续灯正统(别庵性统著,见王日藻序。)

  云闲,王日藻序曰:佛教之以灯名其传也,自然灯佛始有其名,取其光明不息,同乎日月之义焉。顾有显则有晦,有焰则有熄,此亦盈虚消长之不能免者。日月犹蚀,而况于灯乎!至于统之为义,则益严矣。惟其道,不惟其人。惟其人,不惟其时。吾儒自二帝三王以后,宁可架漏千年,不许汉文唐太接统三代,则释氏可知已。嗟乎!灯不长照,斯续者贵。统不少假,斯正者尊。甚矣!别公禅师续灯正统之编,为详而核,慎而公也。别公为三山来禅师高足白眉,英年受嘱。自蜀临江,先宏教于高峰。南下至甬东,遂主席普陀之法雨。法雨,为明大智尊者开辟道场,别公继而昌之。然智以苦行证道,非禅宗也。法雨禅宗开法第一代,则自我别公始矣。向使别公道不修,学不讲,闻望不实,则何以奔走英贤,奂轮福地?又何以特立普陀,埙篪老宿?乃其书故具在也。标真领的,扬芬漱润,殚十数年之功,成兹伟哕。若左之传,迁之史,可以鉴古今而考得失,博闻见而治身心。其绍先启后之功,岂世之擎拳竖指,标榜虚名者,可同日语耶!昌黎有言,荀与杨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若是书,则可谓语详而择精矣!予衰老杜门,年来与健庵珍示诸公,修香山洛社故事。暇则闲取释氏遗文,泛览流观。虽不能彻其精要,亦庶几得其指归。今年癸酉春,别公寄予是书,且丐为序。翻阅之余,知其上绍精微,下删妄滥,续五灯之未备。仍白禅师续灯之名,而加以正统之号,其立意可谓严,而用力可谓勤已。抑予又闻大慧之徒,九十四人,俱数传而止。惟懒庵之后多传。至公,以不绝如线之危统,而乃能大其光,宏其焰,然无尽之灯,照一时而及万古。若别公者,非古人所称,必荷门基一不为少者哉!遂序其大意如此。(旧志)

  慈溪,姜宸英序曰:先圣有云,西方有大圣人焉,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化。自达摩传其道入东土,其为道也,不立文字,教外别传,明心见性,了生脱死。予初探其门庭,竟无所得。且于履践,毫不相应。然遇出世宏法之士,擎拳竖指,棒喝交驰,一语一默闲,俨若过屠门,不能禁其大嚼也。壬申春,泛南海,登普陀,得晤别庵和尚,与语连日,知为大慧十七世孙也,赠额而还。次年以所集续灯正统,征序于予。予既不能窥其门庭,又安敢于和尚前作诳语哉!然细详是编,以南宋为始。要归于今日,补集五灯之未备,是之谓续灯也。以济洞分列,各清其授受,表章二桂之昌荣,是之谓正统也。灯续而统正,将见灯灯不灭,千载流光。直使人人明心见性,了生脱死。所谓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化,其在斯欤!其在斯欤!(旧志)

  梅岑稿(别庵性统著,见裘琏序。)

  慈溪,裘琏序曰:士之幼负慧性,遗世而逃于禅者,必有魁杰不可束缚之气。故虽入空门,其才力所至,类能旋转擘画,兴衰举废,以寓其兼善天下之心,此则其同于吾儒者也。至其遗弃万有,娱情泉石,静心高致,发为清响,则庄子所称天籁者也。吾儒撄罹尘网者,往往多不及焉。洛迦法雨别公,蜀之夔人,负奇气长才,而隐于禅者。生时父有异兆,童龄出尘,壮年受嘱,可谓奇矣。自其主席此山,翦荆棘,驱麋鹿狐兔,首创绀殿红楼,于奇岩秀壑之闲。规画所至,钜细毕张。十年之闲,遂为圣朝兴建菩萨道场庄严之首。余疑其心劳力瘁,而不暇为和平要渺之音,抒泄山川奇宕清淑之致矣。别公则不然。长章短句,兴会淋漓。怀古悼今,缠绵情致。盖虽专门名家,精研兹道者,莫或先之。呜呼!别公奈何其多才,而又奈何其逃于禅也。戊寅中秋,余以志事入山,与别公盘桓泉石,披裛烟霞,庐峰金山,未之或远。暇日,出其所梓梅岑稿属为序。余屈首穷经,二毛瓠落,经世问道,一不可自信,以视别公何如哉!然于诗,则少而嗜焉,老而习焉。虽不能登李杜之堂,入鲍谢之室,自谓甘苦有得,褒评赏讽,津津不倦。遇别公,而不相倾倒,吐所欲言,不几负此名山也哉!爰不辞而为之序。(旧志)

  别庵语录三十八卷(别庵性统著,见严曾矩序。)

  禹航,严曾矩序曰:余尝读昌黎送廖师序,以衡山之神灵,而郴州之气之清淑也。谓其蜿蟺扶舆,磅鳐郁积,必有忠信材德之士生其间。夫忠信材德之生,固非茍焉而已。处则为天地扶植其纲常,出则为国家赞襄其德业。又或逃禅学佛,破迷谬,解束缚,以导斯民于清净之途。盖不独担肩彼教,提倡而昌明之。而于圣君贤相,胜残去杀之化,为多所裨益焉。是则昌黎之三致意于一篇之中,洵有味乎其言之也。今别庵和尚,四川之夔洲人也。巫山巫峡,瞿塘滟滪之闲,险奇壮丽,甲于荆梁。固知其神灵,不异于衡山。而清淑之气,且远过于郴州。和尚慧业夙根,幼即归身浮屠,持梵行,精进坚确。既长受付嘱于三山老人之门。盖潜心教外,融证妙谛,遂自三山而上,为铁壁,为吹万,源源本本,直接宗风于大慧。学徒信仰,人士归依。乙丑始说法于蜀之高峰,丁卯则出蜀振锡来吾浙,止南海之普陀。道风日茂,声望弥重。四方书帛之要请,殆无虚岁。戊辰一摄杭之永寿。丁丑再摄杭之圣因。己卯主席于吾邑之径山。今岁庚辰竖帜于无锡之慈云。每幢盖所至,其徒之先后奔走者数百人,远迩缁流之赢粮而云集者数百人。至若荐绅先生,耕氓野老,与夫贩夫贩妇之想望其容光,幸侧承其槌拂者,殆不可以数计也,其亦盛矣哉!其昌黎所谓忠信材德者,非耶?当和尚之初止普陀也,普陀适遭残废。颓垣攲壁,无庄严色相之观。和尚振其道力,次第经营。己巳春,皇上巡幸江南,名彻宸聪,特赐帑金以大其缔造。迨己卯春,六龙再驾浙省,和尚率众迎銮。遂蒙召对,顾问备至。帑金再赐,宸翰叠颁。夫庶僚下吏,固有终其身思一觐天颜而不可得者。况乎纶綍之煌煌,赉予之重叠,尤非所敢妄冀也。而和尚独克荷宠休若此,又以叹忠信材德之果不独担肩彼教,而化理之裨益,为有当于天心者在矣。法嗣翠崖,玉峰辈,纂其语录三十八卷,分集摘要录四卷,径山录一卷,梓行于世。遣侍者澄照,走京师问序于余。惟余向往有年,属者圣因径山之席,且先郡邑之士大夫,通殷勤,效戒道前驱,徒以系官于朝,不得一识面以快生平。然窃念大慧当年,固终老吾邑之径山,而开明月之堂,以延无垢矣。今五百年,而和尚既嗣其宗风,复来其旧地。意者和尚为大慧于今日,余方为无垢于他年。彼明月堂中之笑语,从容为我俟之可耳。于其问序也,而并告之。(旧志)

  分集摘要录四卷(别庵性统著,见严曾矩别庵语录序。)

  径山录一卷(别庵性统著,见严曾矩别庵语录序。)

  

祖师正宗道影


  高峰宗旨纂要(均别庵性统著,见裘志。)

  

奏对录


  按:是录,系古心,别庵,记在杭州觐见康熙,奏对各事也。

  见灴语录(见灴空焱著,见许志。)

  文安,李灼序曰:自佛教东行以来,天下之名山大川,半为兰若。其闲钟乾坤之灵,显菩萨之迹,甲宇内而称最胜者,指不四五屈。一灯相传,必有善知识其人,卓锡住持,阐扬宗教。或竖指伸拳,或拈花汲水,悉为旨趣所流露。举示伧夫,虽重译讲解,而亦难以喻其意也。补陀洛迦山,为大士道场,孤峙海中。自宋迄今,历发帑金建造寺宇,而本朝为尤渥。爰有前后二寺,地虽分,而规模无异。使世之人,知大士之神,充满洋溢,盖亦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之意耳。后寺住持见灴禅师,学有渊源,窥探上乘。凡值天云昼垂,海水夜啸时,直欲掀翻八极,喝破大千。然遇雨晴花发,禅静堂空,又未尝不瞬目扬眉,历指恒沙于万万也。以故上堂说法,杀有巴鼻。语必透宗,意归无上。凡其竖拂披衣,总令诸天合掌。其徒辈,侧闻而备录之。将以付梓,一航飞渡,问序于余。余燕地一书生也,门外汉,讵足以语此。既而开其卷,则性灵洞达,如有所得。可解者解之,不可解者以不解解之,而卒亦无不解之解。乃知禅师语录,初不在语,正在无语处。得之,则无语处,皆其所语。其为语也,不亦大哉!方拟公余之暇,驾舟奉谒。与师携手于潮音梵音之闲,瞻大士之慈悲,俯洪波之喷薄。试启片言,直求指示,生平之愿,可以慰矣。奈何匏系之根,未能即为斩断。敬题数语,聊申向往。惟禅师不拒门外,他日从容求示,细领棒喝。其于名山宗教之旨,庶几窥见一斑,不更有幸乎!(许志)

  见灴诗文集(见灴空焱著,见许志。)

  普陀列宗录(海南性著,见续藏经。)

  僧家竹枝词一卷(开霁德辉著,刊本。)

  自序曰:嗟乎!佛法至今日,其不绝如缕乎。古时出家难,试经方度,官给度牒。秉戒后,参访知识,无刻不以向上为念。故晋魏唐宋以来,千余年闲,高僧辈出。了悟者代不乏人。朝廷尊师重道,优礼有加,异于常数。盖上以此事为重,下亦不肯自轻也。今时出家易,僧众愈多,真衲愈少。无论乡曲小庙,除应酬经忏外,不知修行为何事。宗教律净,杳焉不闻。师无以为教,弟亦无以为学。即通都大邑,名山巨刹,亦往往重外而轻内,舍本而逐末。以集缘兴造为急务,置身心性命为缓图。拈花之旨,西来之意,大半束之高阁。欲求佛道之盛,其可得乎?戊戌春,昼长无事,偶将僧家所行,衍为俚词,以示徒辈。自入山以至舍报,得题四十有八。俾知若者上品,若者下流。若者当法,若者当戒。生大惭愧,发大勇猛。树精进幢,被坚固铠。思与贤圣此肩,不屑与流俗为伍,庶几不无小补。噫!诸佛世尊,为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无非欲人开示悟入佛之知见,方畅佛之本怀。顾末世众生,障深根钝,顿悟为难。计惟有念佛一门,十方诸佛所共赞,历代祖师所共劝。横超三界,带业往生。人人可行,圆顿直捷。永明寿禅师曰:但得见弥陀,何愁不开悟。是到家以后,直与宗门无二无别。若不出此,东钻西搕,盲修瞎炼,贡高我慢,增长无明。自以为修行可以了生脱死,吾不知其可也!倘不务正修,作为无益。一转瞬闲,报缘已尽,随业飘流,不能自主。甚至袈裟下失却人身,不更大负入山之初志乎?汝曹其勉旃。光绪二十四年戊戌,四月八日,孤峰老衲书。

  释传修序曰:吾师孤峰老人,悲象教之陵夷,慨狮虫之炽盛。有志上进者,参禅念佛,靡所适从。无意真修者,随波逐流,罔知振作。爰将僧家所行之事,作竹枝词四十八首,以示徒辈。描写逼肖,搜括无遗。或贬或褒,直言不讳。真可谓眉毛拖地,一片婆心矣。修等,亲承棒喝,拳拳服膺弗敢忘。顾私之一家,何如公之一世。俾初入佛门者,咸知法戒。清夜扪心,陡发猛省,岂非启迪后进之一助乎!夫偈颂拈提,诗歌赋赞,或阐向上之旨,或宏净土之宗,古人著作,汗牛充栋矣。是编别创一格,非雅非俗,亦讽亦箴,实足补前人语录所未备。愿新发意者,各取一编,置诸案头,时一展诵。山歌也,村谣也,实警语也。闲有不拘韵处,毋以诗律衡之可也。光绪戊戌仲夏。

  西方乐咏,附娑婆八苦八难词,一卷(开霁德辉著,刊本。)

  自序节略曰:修净业工夫,以信愿行为三资粮。尤要在欣厌二字。欣者欣极乐,厌者厌娑婆也。尝见毕生念佛,临终不得生西,仍为宿业所牵,无他,欣厌之心不切耳。盖平日于西方境界,不尽了了。弥陀经,虽背诵烂熟,大都信口滑过,不求甚解,故不欣。娑婆之苦,习惯多生。苟且偷安,得过且过。或更贪著五欲,(色声香味触,又财色名食睡,名五欲。)故不厌。不欣不厌,净业奚成?杨提刑曰: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极乐。应为易两字曰:爱不断不出娑婆,念不一不生极乐。念如何一?欣极故一。爱如何断?厌极故断。今述西方乐以助欣,又述八苦八难以助厌。每日晨兴盥漱毕,焚香一炷,西向端坐。将此咏,朗诵一遍,深信西方真有如此之乐,则欣羡之心,油然生矣。再将八苦词细读一遍,痛念娑婆实有如此之苦,万难忍受,则厌离之心,蹶然起矣。既欣且厌,发愿持名,刻不容缓。更将八难词苦吟一遍,则战栗危惧,誓必今生了办,不肯姑待来生。如此,则信愿行三资粮备矣。

  极乐歌注释便蒙一卷(开霁德辉著,刊本。)


附录

转女成男之灵异


  清杨璜,字希周,当涂人,世居官圩栗树坟。会兵扰其乡,匿妻妾与子于林中,以身守垄。兵来,见坟内有衣冠者,将执之,璜恁,赴水死。子甫十龄,见父溺,亦号哭奔投于水。时顺治丙戌三月十六日也。璜妻陆氏,悼夫无后,誓断血肉,迎佛像于家,旦夕恸哭念佛。忽夜梦一妪携一子至曰:赠汝。醒而叹曰:愿妾张氏,遗腹生子,则菩萨之赐也。岁暮,生女。陆氏泣曰:已矣。丁亥春,集族长告曰:夫既无子,薄产当分诸侄,吾得粗给衣食,以抚此女。言讫复哭。族长不忍,云俟小祥,为璜作佛事议分。及期,具会亲族。散斋之夕,亦三月十六日。女哭不已,妾抱就枕,忽如梦魇,愦愦不醒,女怪啼益甚。嫡疾呼始觉。抱女入手,则已不复是女身矣。陆大惊,族人群集,见面目依然。惟私处生长男根,其旁尚有血痕。众咸诧异,始悟菩萨灵爽,前梦不虚,竞至佛前胪拜,更名佛赐。次日,观者阗门。张县令取儿庭验之,犹未信,问其家族。佥曰:脱儿变非真,侄辈不愿分其田产耶?令乃释疑。鹤洞子曰:灵感至此,石破天惊矣。(唐宜之己求书,南海一勺。)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2 08:02

普陀洛迦新志卷十一

(志余门)

古会稽陶镛鉴定 古翁山王亨彦辑

志余门第十一

(共三十八条)


  历朝国运,原有灾祥。末劫佛门,岂无兴废。众生业重,魔难频来。然稽大藏之经函,永怀皇泽。阅万年之簿籍,追念先型。他如石刻题名,遗传芳迹。海山物产,共诩瑰奇。凡各门所未收,汇此门而无漏。志志余。

  宋,张邦基曰:予在四明舶局日,同官司户王璪粹昭,郡檄往宝陀山,观音洞祷雨,归为予言:宝陀山,去昌国两潮,山不甚高峻。山下居民百许家,以渔盐为业,亦有耕稼。有一寺,僧五六十。佛殿上,有频伽鸟二,营巢梁栋闲,大如鹎鵊,毛羽绀翠,其声清越如击玉。每岁生子即引去,不知所至。三韩外国诸山,在杳冥闲。海舶至此,必有所祷。寺有钟磬铜物,皆鸡林商贾所施者,多刻彼国之年号。亦有外国人留题,颇有文采。(墨庄漫录)

  按:四库书提要云:邦基,南北宋闲人,著墨庄漫录十卷,为宋说部之可观者。此云宝陀山居民百许家。云有一寺,当在真歇了禅师未至普陀结庵以前。故有渔盐耕稼之民居,寺僧仅止五六十也。至定海厅志,频伽鸟注,引名山胜概,载张邦基普陀山志。考普陀,自元盛熙明以前,无作志者。名山胜概云云,未审所据。

  文殊、普贤、观音、地藏,皆久成佛道之法身大士。以度生心切,遍界现身。又欲众生投诚有地,故文殊示应迹于五台,普贤示应迹于峨嵋,观音地藏示应迹于普陀九华也。世有以地水火风分配四大名山者,乃不知地水火风为四大之义,而以己见妄会之,不可为据。然九华地介江表,五台峨嵋虽远,亦在内地,计程可到。独普陀孤悬海外,可谓远且险矣。且历朝来,无论贵贱善信男女,缁流羽衣,远近累累,无不函经捧香,顿颡茧足,梯山航海,云合雷奔,来朝大士。方之二峨、五台、九华,殆有加焉。自非圣力默持,慈心垂佑,曷能如是!(裘志)

  普陀为定海悬岛之一。自梁建不肯去院,至宋即名达帝庭,敕建宝陀。真歇讲经,渔户七百余,悉弃舟去,已为异事。元更遣使降香,赐帑赐经,不绝于道。裘志言:结宇以奉大士,无虑三四百家,其在此时欤。明洪武二十年,起遣定海,寺残僧散,荡为荒烟蔓草者百余年。成化时,渐渐兴复。嘉靖三十二年,又复内徙。隆庆六年,又事兴复。至万历中为极盛。自万历至清初,才数十年,海氛不靖,屡遭寇扰。至康熙十年,定海县废,僧复内徙,寺院残毁,存者十无一二。二十三年,海禁大弛,僧归故土。旋蒙赐金建寺,规模较宏于前。其时白华、梅岑、磐陀、栴檀、双泉,旧业不衰。隐秀、柏子、无垢,创兴突过。(以上四句见裘志)近更土木繁兴,各寺院,旧者新之,隘者廓之。黝垩丹雘,竞尚美观。轮舶日至,香客达于域内外。藉非大士亲选道场,又乌能旋仆旋起,起而加盛若此!

  山中以普济法雨两寺,分疆管辖。无论精蓝茅篷,均受节制。如精蓝中,有施主打上堂斋、如意斋、千僧斋,即挂牌表示,阖山僧均可赶斋。其两寺有香客给施茅篷米粮钱物者,则挂牌。其余精蓝则贴帖。至时,各茅篷僧,持牌去领。一茅篷只许住一僧。偶有二僧共住者,只领一分施物。年道好,或有余。否则不足。薪则自行觅取。苦行之僧,不虞乏食。两寺所有田地,只供半年斋粮。不足,则募诸施主。舆台之属,香市时,则任[抨-平+台]挑。无事时,则种菜砍柴。因受雇于寺庵,故能受其约束。山中除僧庵外无居民。市场所列之肆,亦遵僧规。无为而治,井井有条。自今年起警察,归地方官派出,非如前此之由僧人充任矣。(海岸梵音)

  裘志云:本山两寺,及各静室,僧众约三千人。外此惟春闲香客,冬腊戒徒,两时来人为多。一顿食米,至二十四石。今第以普济一寺言之,岁费薪柴银币二千元。食粮人众时,一食需米五石。由是推之全山,其人数之众,食米之多,较康熙时,不知增若干倍矣。

  山中胜景。旧志载,明屠隆诗咏曰:梅湾春晓,茶山夙雾,古洞潮音,龟潭寒碧,天门清梵,千步金沙,莲洋午渡,香炉翠霭,洛迦灯火,静室茶烟。陈朝黼,又有磐陀晓日之咏,凡十有一。裘志:以旧十二景,名皆不雅不真。择最胜且切者表出之,曰:短姑圣迹,佛指名山,两洞潮声,千步金沙,华顶云涛,梅岑仙井,朝阳涌日,磐陀夕照,法华灵洞,光熙雪霁,宝塔闻钟,莲池夜月,凡十有二。既与屠咏多歧,且曰择最胜切者,知前此山景,人各异说,兹姑以裘所表出者为定。至裘又于十二景外,增贡艘浮云,香船敝日,尘客环春,戒徒拥雪,四景。许志讥为蛇足,非过论也。

  名山道场多矣。幽远清净,无如兹山。数十里中无居民,荤酗不闻,尘哗都绝,一也。豚豕鹅鸭,概不畜养,杀机不作,腥膻永除,二也。香客到处,乞丐绝迹,真成极乐世界,三也。裘志云尔,今亦犹然。

  山中惟养牛,以备耕种碾米之需。老则饲养,至死而瘗埋之。养鸡,有至十年者,高大如鹤。羊则肥皙驯伏。裘志言:法雨寺有一羊,能通人意,呼之随至。与之食,屈前一足。令其全跪,则双足俱屈。今不闻有此矣。

  山中不产虎豹,蛇多不噬人,传为大士之灵。惟獐鹿野豕,多害稻蔬。猿鼠常扰库厨。山僧堵墙栅木,种种防卫,守好生之戒,不敢呼猎人驱杀之。旧志云:然今则蛇仍多而不噬人。麂颇多,獐鹿野豕,则绝迹矣。堵墙栅木之举,比昔稍疏缓云。

  山中自迁徙后,旧植凋残,惟柏无恙,大者至二抱余。龙寿庵罗汉松二树,亦大至合抱。语本裘志。今则承平,几三百年。凡二抱合抱之木,所在多有矣。

  裘志言:物以方名,必易地不良而后可,此说得之。然认紫菜、石花菜,为普陀特产,又非。盖二菜,凡海岩上均有之。故普陀,少有方物之可言也。

  小白华,本高数尺,春开极香,名曰山矾。以叶染黄,不借矾而成色也。海岸孤绝处,补陀山泽者,以谓小白花,即此花尔。山之名小白华者,以此。(黄庭坚闲谈偶记,裘志。)

  白华顶后之茶山,产茶,可愈肺痈血痢,故虽少而可贵。向与莲为贡品,岁费数百金。清光绪闲,经化闻悟,禀请官厅,裁之。(定海县志,采访。)

  山中灵鹊,二月十九日聚鸣。乌鸦聚,则香客至。旧志云然。今亦未见常然也。

  四明贡物,其一为洛迦之莲。鄞全祖望诗云:莲子青璠瑜,五色连枝饫香腴。十丈长符韩子句,一轮大合竺国书。海山天旷风云气,半向此闲作备胥。洛迦释子荷帝德,年年一斗附使车。望阙焚香祝万寿,其视负曝之献则已侈。邑人陈庆槐诗云:莲子香清忆普陀,锦函贡入上方多。杭州织造门前路,听说山僧岁岁过。自注普陀贡莲,由杭州织造府恭进。是当清代乾嘉闲,山犹产莲,贡帝都数为一斗。清光绪闲,经化闻悟,禀请裁之。

  催生子,亦名长生蜗,生海沙中。普陀所出无几,他处土人捡之,售于普陀各店铺。香客购去,以备妇女临产之用。藏于干净箱箧中,永远不坏不死,故有长生蜗之名。若有难产者,至诚念观世音菩萨,用温和开水,(热恐汤死此物,冷恐有碍产妇。)吞一粒下,儿即时生,随即向儿手中取之,男在左手,女在右手,洗净藏之,屡次可用。此物不经普陀山转则不灵,以故别处无有卖者。余初闻吃之催生,即在儿手拿出,疑绝无此理。以为吃下肚去,当归大肠,何能即入子宫。况儿在母腹,外有衣胞,儿之手足拳曲,如衣服之褶叠挤紧,何能伸手取持此物?民国七年,有陕西朝邑同乡刘芹浦来访,(芹浦,乃历代书香,盛德君子。)闻余说及,谓曰:天下事,有不可以凡情测度者。公所说之理则诚然,事则公未之见。吾家祖传有一粒,每逢自家及亲朋妇女生产常用之,所用不计其数。后被人借去,云失之矣。不知真失也,抑昧之也,为之痛息。次年到扬州,与张瑞曾居士述与芹浦酬答语。彼云:吾家向有一雷震子,凡妇女生产,吞之儿即生,其物即在儿手,取而洗净,藏以备用。用过许多次,后被人借去不还,云已失之矣。天地之大,事物之繁,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此世闲事,尚不可以凡情测度,况佛菩萨之境界乎?所可恶者,店铺恐人不相信,谓此名醋鳖,能催生,放醋中即会动。偶以醋试之,果验。而不知其一经醋蜇即死,便不可用矣。一般文人,由见闻此说,不加深察,遂循声附和,谓为实然。如朱绪曾昌国典咏,谓见醋即活,因以醋试之,果如珠之走盘也。周公谨,亦言长生蜗,置之醋中则活。正字通,谓有雌雄,置醋中,雌雄相逐,逡巡便合,即下卵如粟。此种无稽绮语,深可痛恨。不知令多少人起试心而害物命。若犹以此所试过者催生,则[忏-千+吴]事,或[忏-千+吴]人性命。此等文人,后世必难免无因而妄受人害之祸。而不知其由于前生欲以文自豪,妄造谣言之所致也,可不哀哉!所言生子则诚然。此物上规圆而下平,其底下有几匝文路,愈向中愈密。久之,于中心脱出一小者,即是生子。其大者,中心便成洼形,非如前之平平也。故藏之久久,则见多矣。须详察死活,死者不可用。若通身带温润微红若肉色者,则是活者。若通身枯白,无一点温润微红若肉色者,则是死者。又此物善消红肿眼疾。人之眼中,无论何物,俱不可加入。唯此物之活者,纵一二分大,揭眼皮放入眼内,绝无丝毫难受相。若好眼,彼不肯钻入,手一离,随即落出。若眼有红肿热病,放之则随便按按,自会钻入。不但不觉碜碍,并且不见眼皮何处有高相,与未加此物一样。其后便无所知觉。迨眼病已退,则自会钻出。但人不知觉,十有九失。若放入眼,时常留心,或可不失,然而难矣。以彼在眼中,人绝不觉知故。此亦不可以理判断者。雷震子,即万年青所结之红果,当打雷时,随即堕地者。若在前后,均无有效。夫催生子尚易得,雷震子更难得。然有比此二物更有益而求无不得者,惜人多不知。使人各知之,则此二物均可不用。妇女难产,总因宿世今生杀业所致。若平素爱惜物命,戒杀护生,常念观世音菩萨圣号,则业障消除,生产自易。即平素不知念菩萨,临产能至诚恳切念,及照应眷属同为之念,亦能平安速产,母子两全,且又种大善根,其利益何可限量。有谓临产裸露不净,念菩萨名,恐获罪咎。不知佛菩萨,视一切众生,如亲生儿女。儿女若堕水火,求父母救,父母必不以彼衣冠不整齐,身体不洁净,而弃之不救。又如日月丽天,净秽等照,了无分别。但在吾人分上,固应致诚尽敬,方可仰冀垂应。力能为者,必须身心同皆致敬。力不能为者,须一心恭敬,而身形边,固可不须死执著也。有种吃素念佛,不知变通之人,因家中有妇将产生,遂出外寓月余始归。谓被血冲,从前所念之经咒皆无效。其知见崖板,以致违情悖礼有如此者。故于此表而出之,以冀一切通皆平安而生,母子均吉。所生之子,皆孝友仁慈,福寿康宁。处则表率乡邑,宜室宜家。出则平治天下,护国救民。吾人虽欲早生西方,亦愿世有贤人善士,为国家社会之倡导,此所以朝暮馨香祝祷者,欲其一一如愿也。(采访,普陀挂搭僧稿。)

  普陀题石。旧志云:语之佳者,以中国有圣人为最。(在几宝岭,明万历己未,高鸣谦题。旧志于所在地,与题者之姓名,均未详。)天设闲关次之。(在仙掌石,题者无考。)。云扶石又次之。(在西茶山,题者无考。)书之工者,赵承旨之瀛洲界石为最。(在达摩峰。清吴云焦山志,碑刻,赵孟俯画苏东坡像,书赤壁赋小楷,石刻条载。明嘉靖茂苑文嘉云:松雪小字,如玉枕兰亭,补陀岩碑,及玄元十子像,俱石刻之佳者。然十子像多剥损,补陀碑已不传,惟兰亭尚存。据此,知赵承旨,又有补陀岩碑,惜山中无可考见。)董宗伯之入三摩地埒焉。(在妙庄严路,白华庵侧。又有金绳开觉路,宝筏度迷川,联语鑴石。)龙泉之白华山次之。(在白华庵右。)其他海天佛国,(在佛顶山云扶石下,明总兵云闲侯继高题。)中流砥柱,(在西方岩,明万历丁巳,宁绍参将刘炳文题。)梅鼎金沙,(在几宝岭,明万历三十九年秋,提督福机蒲州都督杨鸣麓题。)第一佛国,(在几宝岭,上有震旦二字,江东扶舆张可大题。)海天春晓,(在无畏石,题者未详。)山海大观,(在南天门,定海左都督蓝理题。)鹫岭慈云,(在慈云石,会稽陶望龄题。)三天法界,金莲屿,圆通境,洗心,天柱,会仙,皆自可观。然如明侯大将军继高,题磐陀石三字。参将何汝宾,于磐陀石,题天下第一石五字。总兵李应诏,于法华洞,题东南天柱四字。清衡阳彭玉麟,在佛顶山,题普渡众生四字。会稽陶浚宣,在磐陀石,题善财廿八参观音处八字。皆书法之工者,亦不能尽略焉。

  明洪熙元年冬,十一月十二日,建文谒大士于潮音洞。(定海县志)

  按:明史纪事本末,载永乐二十二年,帝东行,与史彬遇于旅店。言及榆木川事,帝不胜感叹。即至彬家,具酒肴于重庆堂。帝上坐,程济东列,彬西列。彬从叔宏者,嘉兴县史家庄人也。感帝恩,谈及往普陀,宏曰:当具粮随行。帝行,戒彬曰:有叔在,尔勿往也,宏从之去。十一月至宁波,抵定海,渡莲花洋,至普陀,谒大士于潮音洞。永乐于二十二年七月十八日崩,皇太子八月十五日即位,次年方称洪熙元年。王梦弼镇海县志,作洪熙元年正月,及定海县志,作洪熙元年冬,俱非是。

  嘉靖三十三年,官兵败贼于普陀。贼舍舟登山,据堑自卫。参将俞大猷,潜遣奇兵,由巡检隩入。(即司基)百户邓城,武举火斌,黎俊明,陷阵先登。贼败走茶山绝顶。翌日,邓城,由东北千步沙进。火斌,由鹦哥岩进。黎俊明,由中路进。刘恩至,统大兵居后隩,四面俱进,大胜。仍环守之浃旬,值他岛贼至,精悍异常,鼓噪四合。官兵腹背受敌,火斌、黎俊明,死焉。应袭、魏本、康阜,亦同遇害。斌兄指挥同知火雷,请于当道,为之立祠。与俊明,并肖像于其中。(筹海图编)

  万历三十九年,十月望日,晡时。镇海寺食锅,已受米与水发炊矣,忽悬浮五六寸。凡一日许,始渐下复其处。越岁闰十一月十九日,诸宝刹及僧寮厨库尽毁。四十年壬子,十二月五日。暨四十一年癸丑,正月五日。普陀寺,锅涨,亦如镇海。(雍正宁波县志)

  万历闲,敕僧如迥等为僧录司,赐紫衣。于是出入拥黄盖,导旌吹,相袭为荣。至清通旭时,改讲创禅,乃尽革焉。(裘志)

  鲁王监国元年丙戌,(即清顺治三年。)王至舟山。威卤侯黄斌卿,拒不纳,次补陀。(海上纪)

  己丑冬,有僧自日本来,名湛微。言于荡湖伯阮进曰:日本之师可得也。诚得普陀山,慈圣李太后所赐藏经为聘,兵必至矣。时定西侯,张名振当国,道以告之,乃连名上疏请。仍召冯京第为使,而以澄波将军阮美副之。日本界上之例,凡他国客舟至,必有班船来讯客之出入。冯公告以普陀赐经为聘,乞师。其王闻之大喜。已而知湛微偕来,则怒。初湛微在长崎,狡狯多端,欲自尊大,急捕之。以其为中国人也,乃逐之。日本法,不杀中国僧。有犯则逐,再犯则戮及同舟。湛微,欲自结于日本而不得。冯公始知为其所误。美欲杀之。冯曰:此亦中原之不幸也,杀之何益。乃放诸荒岛,复载经而还。(全祖望鲒埼亭集)

  按:旧志,作阮俊,又未详乞师事。且谓装入东洋,大鱼挡舟不得动。阮悔过,亟返所载。语皆失实,不可从。

  清康熙四年乙巳,红毛,以郑氏踞其巢窟,遂浮海劫掠。五月十三日,扬二艘抵山,须发皆红黄 se。腰臂各缚短炮十余。用火石触之,随手辄放,百发百中。斧甚利,口上有钉。其他弓矢器械甚多。初至,向僧索菜,每手竖一食指,分顶上如角状。口复[囗@力][囗@力]作声,盖云牛也。僧不敢忤,指坡闲牛,令自取,即炮毙数头。次日佯言欲作好事,诱僧入舟索金宝。遂统众入寺,毁像,剖其中灵宝,及僧蓄,历代颁赐,金佛、银钵、玉环、玛瑙、珊瑚、如意、锦绣幡幢帷褥,一空。已复斫厨,出御赐藏经,褫函袱,裂经,缠胫股。至船,则碎投于海而去。于是僧藏尽空,宝地残毁,不可言矣。八月复来,掠牛畜去。比三次至,僧众斩木揭竿,备与相斗,遂不登岸。大士道场,蹂躏至此,岂非厄运之逢哉!(裘志)

  普陀常住,有一行僧,梦神运一船牛角,分与不法僧。未几,即有谴海之命。(裘志)

  康熙四年,遭红毛蹂躏。法雨寺大钟,为大智手铸者,亦被载去。至咬[口+留]叭国门,钟顿重,不可舁,遂置城外。雍正元年,其地忽有声如雷,昼夜不绝吼。众异掘之,而钟出焉。或以告监寺法泽,泽闽人,谋于所熟洋商,请归。六年至南澳时,泽族兄许良彬,总镇于澳,许为载回。适九年春,发帑修建,泽为寺住持,彬升授闽水师提督。乃转托粤浙封疆诸大吏,宛转浮运。至十一年钦工告竣,众僧于十月三十万寿日,开场祝圣,而钟适以是日至。盖沉埋外夷沙土中者,六十余年矣。(许志)

  近一人,得白石观音于海底,上有龛,宛肖补陀岩状。雕镂精细,不知何来。后归闽贾。(海南一勺)

  明侯继高游记:往余得吴道子所绘大士像,质素而雅。近又得阎立本所绘,则庄严而丽。二人皆唐名手,余并勒之石,植于宝陀寺前殿。今石既无存。裘志以下各志,亦未一语及此。惟杨枝庵殿壁闲,有石刻大士像,石高一丈三尺,广八尺。像右中间,有唐阎立本画五字。上端,有重刻普陀大士像。普陀圣像,摹自阎公。一时妙墨,百代钦崇。迄今寺毁,石付祖龙。庙貌鼎建,瞻对无从。旁搜遗迹,建以新工。嗟嗟!无色无相,佛性本空。色色相相,佛教斯宏。用期世世,奉兹靡穷。明万历戊申,宁绍参将刘炳文,立石于普陀山之杨枝庵,九十五字。像左中间,有明定海备倭梁文,台州庠生刘聚福,同勒,十六字。下端有武林孙良镌,五字。详其前后文义,侯氏原勒,早毁兵火。此即搜侯勒阎绘之遗迹,而重刻之。其不植于宝陀,而植于杨枝庵者,以该庵为炳文所建也。

  佛教经典,至唐可称大备。于是有开元释藏之目,以千字文编其函号。厥后代有增益。有宋藏、元藏、明藏、清藏之异。简册繁重,印购不易。寺刹之得邀颁赐者,视同珍秘。普陀,于明万历闲,前后两寺,五赐藏经,(前寺三次,后寺两次。)具有敕文,都六百七十八函。清康熙十年,以海寇猖獗,废县迁僧,致多遗失。惟普济尚存一藏。乾隆中,又赐新刻清藏一藏。法雨慧济二寺,亦各于光绪闲请有清藏,共七百二十四函,目录一函在外。经贮于匣,匣贮于厨,厨门匣档,遍书字号。虽卷帙浩瀚,而依号寻检,亦甚便利。欲读诵研究何种经论,按目录字号,请之即得。兹将函卷数目,撮略标出,藉知大概。按目录五卷,在字号外。其目录卷一之初,乃大乘经,般若部。自天字起,至翔字止,共十九种,七十二函,七百二十卷。宝积部,自龙字起,至推字止,共三十七种,十七函,一百七十卷。大集部,自位字起,至殷字止,共二十六种,十四函,一百四十卷。华严部,自汤字起,至率字止,共二十六种,二十二函,二百二十卷。涅槃部,自宾字起,至食字止,共十三种,十函,一百卷。(以上名五大部。)五大部外重译经,自场字起,至罔字止,共二百五十种,四十二函,四百二十卷。(以上目录卷一终。)卷二,则单译经。自谈字起,至念字止,共一百六十六种,二十九函,二百九十卷。(以上皆大乘经。)小乘经,阿含部,自作字起,至璧字止,共一百三十七种,二十八函,二百八十卷。单译经,自非字起,至竭字卷第五止,共一百零二种,十六函半,一百六十五卷。(以上皆小乘经。)宋元入藏诸大小乘经,自竭字卷第六起,至命字止,共八十二种,五函半,五十五卷。(以上目录卷二终。)又从目录卷三临字起,至言字卷第七止,共二百十八种,二十九函,二百八十七卷。统合目录卷二竭字卷第六起,至目录卷三言字卷第七止,宋元入藏诸大小乘经,共计三百种,三十四函半,三百四十二卷。(以上属经藏,自天字号至言字号,计二百八十四字零七卷,合板二万九千零九十九块,五万六千七百三十七连。)大乘律,自言字卷第八起,至初字卷第四止,共二十五种,四函余,计四十七卷。小乘律,自初字卷第五起,至受字卷第四止,共五十七种,四十七整函,合前初字中六卷,后受字中四卷,恰满四百八十卷。(以上律藏,自辞字号至受字号,计五十二字零七卷,合板五千八百六十五块,一万一千四百七十六连。)大乘论,自受字五至十,计二种,共六卷。(以上目录卷三终)又从目录卷四傅字起,至逸字卷第六止,共九十种,五十函(,少四卷)计四百九十六卷。(合卷三内受字末之六卷,共计五百零二卷。)小乘论,自逸字卷第七起,至弁字止,共三十七种,七十三函,(多四卷)计七百三十四卷。宋元续入藏诸论,自转字起,至通字止,共二十三种,五函,五十卷。(以上论藏,自傅字号,至通字号,计一百二十八字零六卷。合板一万三千块,二万五千三百三十五连。)西土圣贤撰集,自广字起,至漆字止,共一百四十七种,十九函,一百九十卷。(合计板二千一百四十块,四千一百九十四连。○此撰集合前经律论名正藏。○以上目录卷四终。)其目录卷五,是此土著述,自书字起,至机字止,共二百一十种,二百三十九函,二千三百九十卷。(合计板二万八千四百十一块,五万五千六百三十二连。除乾隆三十年,及三十四年,撤出五种,计六整函,二半函,另二卷,共七十二卷外,只二百零五种,二百三十三函,二千三百十八卷。○以上目录卷五终。)上来合经律论三藏,(三藏各分大小乘)加西土圣贤撰集,名正藏。再加此土著述之续藏,统名全藏,亦名大藏,亦名龙藏,(龙者,隐显变化,普施法雨,无论何种根性,悉令受其法润之谓。藏者,深固幽远,无穷无尽之谓。)此清刻者,又曰清藏。合计一千六百六十二种,七百一十八函,七千一百六十八卷。无论卒读,即寓目亦良不易。为录其概目,以见一斑。

  佛法者,生死苦海之舟航,无明长夜之镫炬。本吾人即心自性之理体,为一切世出世法之根源。众生迷之,则长轮生死。如来悟之,则彻证涅槃。故我世尊,愍生未悟,乘大愿轮,示生世闲。以己所悟,开导一切。以先觉而觉后觉,冀后觉以同先觉。于是随顺机宜,广说大小权实之诸法。直指人心,俾见纯真无妄之妙性。第机有万品,莫畅我佛度生之本怀。而特启净宗,用示即生了脱之要道。如此诸法,备在佛经。而况历代菩萨祖师,高人杰士,宏宣佛法,冀报佛恩之著作,又复不胜其多。此等诸法,皆为九法界之恃怙,尽未来际之津梁。功德利益,穷劫难宣。若非宿植善根,历劫莫闻名字。傥能依之修持,自可亲证菩提。以故宏法大士,无不多方宣演流布,以期同沾法润也。梁陈闲,有傅大士者,弥勒菩萨化身也。以佛经意义,广大微妙,普通人民,无缘受持。欲令一切人,同种胜善根。遂立转轮藏,教人推令转。若能推一匝,或复十百匝,即与一大藏,结最胜因缘。其法先建一殿,须数丈高。四面设楼,(为备安置请出诸经也。)中闲安藏。先于地下开一圆穴,约八尺深,周围逾丈。中铺最厚方石,以安藏柱。柱高与藏相等。去地二尺余,于柱之周围,作一平轮。横施二木,作十字形,以为推转之据。地外作莲华座,座上安莲华,华上作八楞层龛数层。以大藏经,贮于各面各层各龛。藏前供佛,示有所依。有人欲推,先须礼佛,然后入穴去推。须三四人,少则难动。多则每方均可二人。或推三匝七匝,或十百匝,随推随念佛号,以故名转轮藏。大士设此妙法,又发大愿。若有转此轮藏者,即与一切经典皆有因缘。承此善根,近则消除业障,增长福慧。远则断惑证真,成等正觉。吾人但当以此功德,回向净土。则可于现生出离五浊,直登九品。从兹亲炙弥陀,追随海众,必至圆满菩提而后已。呜呼!茫茫三界,芸芸众生,其有几人,得闻佛法?每一思及,不胜悲痛。又有仗宿善力,得世智辨聪,妄以己见辟驳佛法,谓三世因果,六道轮回,皆是佛家骗人之说,形既朽灭,魂亦飘散,三世六道,从何而得者?由此邪见,自[忏-千+吴][忏-千+吴]人,盲引盲众,相牵入火。以是之故,致令世道人心陷溺至极。纵欲挽回,莫能救药。愿有智者,推情度理,鉴古证今。大声疾呼,提倡三世因果,六道轮回之事理。为天下国家肇太平之基,为自己身心启解脱之路。则众生幸甚,天下幸甚。(采访,普陀挂搭僧稿。)

  普陀寺万年簿,(普陀,即今之普济,明万历三十三年,敕赐护国永寿普陀禅寺额。至清康熙三十八年,始改赐普济禅寺额。潮音和尚,于康熙三十七年圆寂。故此簿为其手立,故名普陀寺万年簿。)中州周圣化序曰:万年云者,无尽之词也。物莫不有尽,年则无尽。以年纪物,有尽者均无尽也。普陀为天下名山,大士现身之所。其境地灵异,梵宇精严,山乘载之,邑志详之,天地闲一无尽道场也。然而运会所至,兴废迭更,亦几不免沧桑之感。今天子廓qing hai宇,嘉美灵山。特赐帑金,鼎新增胜。弛禁以来,诸番入贡,洋贾贸易,无不系泊是山,瞻仰告酬,方使张帆远达。四方之人,焚香顶礼,络绎至此,更无虚日。潮音上人,道明朴雅,卓锡其闲。阐宗门之妙谛,祝国祚之灵长。亿万斯年,靡可纪极。而殿堂楼舍,一切供用器具,悉载如上。盖有是年,则有是物。圣德无疆,名山不朽,岂直万年云尔哉!脱谓建造艰难,措置不易,姑留此以示后人。则万物无常,旷观者,犹不屑屑于此,余知非上人意也。(旧志)

  又缪燧序曰:簿之说匪一。有卤簿、例簿、文簿、赀簿之名,此盖所谓赀簿者欤。万年云者,期其后人守而勿失,传之久远,而无有艾也。虽然,有天焉。补陀于扰攘之际,当迁圮之辰,守大士栖山者寥寥,谋朝夕而不得,何暇计及万年哉!况释氏之业,与四民小异。有家者,遗之子孙。释则托诸他姓,秦与越不可知。一再传而念其先师者几人矣,然犹虑其不慎也。恶其流于弱也,恶其为人所侵夺也,又恶其自为纷纭也,遂立为簿。自像设堂殿,大藏赐物而外。所记者,缭垣几许,丈室几弓,庭堂几处,斋寮庖湢几所,器用若干。退宇田庐几地,原田菜圃,竹木泉石岩壑何所止,历历载之为界。昭不可紊之规,以贻法嗣。其盛衰兴废,固所不谋。亦曰我则未尝替也。此凡在丛林立名万年之说也。阅其簿目,睹其艰辛,而叙其所以然者,知定海县事,澄江缪燧也。(旧志)

  普济寺打交盘万年簿,了余序曰:圆通道场,弥三隙而不增不减。普门风范,即万法而无欠无余。亘古亘今,如如不变。有情无情,法法圆融。虽千佛出世,了无有兴。纵三灾迭起,又岂有败?此观音大士补怛名山,真如实际之究竟景象也。至于应化门头,则法随缘起,道在人弘。兴废通塞,各有由致。溯自慧锷始祖开山于梁,真歇禅师开宗于宋,以及元之孚中,清之潮音,悉皆道高一世,德感九重。丕振宗风,广布玄化。普使四海同被慈云,六道共沾法雨。猗欤休哉!何其盛也!爰自潮音以来,两蒙敕修。世守成规,家风不坠。至咸丰初,发匪肇乱,人民涂炭。香火多年断绝,用度由是缺乏。法器什物,皆不舒用。凡住持进院,自所置者,退时仍复搬回本庵。纵有留者,皆作昂价交盘。甚至破败不堪,一文不值之物,一体照新价交。如市之打店铺者,货物器具,悉卖新主。所谓常住者,只空屋经像而已。弊由兵燹,亦无足怪。至后世道太平,香火鼎盛。仍复安于故习,毫未改革。余(编者注:「余」字疑当为「余」字。)曾理院务,详知其由。今于文莲老和尚退院之时,蒙诸老和尚,并诸房法眷,委此重任。窃念普济,乃天下名山,菩萨道场。由梁至民,世经十纪,年满一千。今既忝膺此任,敢不勉力筹度,兴利除弊,培植常住元气,以仰副诸公为法为人一番至意。因言,常住体属十方,非住持一人私有。所有财政,理宜全归常住。凡钱财谷米,庄严什物。无论常住旧有,即本人所置办者,亦不得退时携去,及作价交盘。而住持进院花费,须本人自任,不得耗费常住。如是,则常住日见丰足,法道随之隆盛。文莲老人,闻之欢喜,愿将交盘洋一千若干元,一笔勾销。其什物有破败不堪者提出,同众弃去。有可用者,按新旧名色,登此打交盘万年簿。后所置者,一体登簿。其住持并常住财政规矩,悉仿诸方丛林。惟选举住持,仍须本寺各房子孙,是之谓子孙十方。愿兹后,凡为住持,及膺职事者,各发菩提心,培植常住。则不慧一念愚忱,与文老一番婆心,不落空亡,咸有实益矣。因略叙原委,以冠簿首。

  法雨寺万年簿,开如序曰:得最胜之地,方可宏最胜之道。建非常之事,必须待非常之人。宗匠出,则本立道生。哲人亡,则法残教弛。虽否极泰来,属于天运。而革故鼎新,实赖人为。法雨常住,肇始于大智老人,中兴于别庵统祖。规模宏敞,法道兴隆。嗣后历代住持,虽无大树立,然皆恪守成规,家风不坠。及至兵燹后,住持不得其人,遂致一败涂地。殿堂寮舍,坍塌破坏。法器庄严,百无一存。诸房法眷,见此景象,咸皆束手,不敢承当。于同治十一年,众强先师公立山老人住持。荒垣破屋,竭力修葺,兢兢业业,十有余年。自天王殿,至藏经阁,悉皆重新。其余工程,虽未尽复当日旧制,而大局已有可观矣。至光绪十一年,以老病退隐,命先师闻老人继席住持。先师缵承旧绪,发广大心。凡师公力未暇及之工,一切殿堂寮舍,或创或修,无一处不使一新。凡咸丰年闲押出姚花庄稻田,尽行赎回。又以欲转*轮,须仗庄严法器。十余年来,上自龙藏佛像,下至桌凳床榻,凡所须用,般般具足。然老人大愿云兴,恨不得十方僧众咸萃一堂,往昔祇园复现今日。为法为人为常住为大众之心,如丧考妣,如救头然。日夜焦思,忧劳成疾。至二十三年冬,修建尚未毕工,而老人竟赍志西逝矣。如自愧德凉,兼无作略。因厕门墙,委理院务。承此未了公案,只得竭力檐当。于是奉先师遗命,邀诸法眷,公举定公继席住持,如仍居旧职。至定公退隐,荷蒙法眷,委此重任。虽知弗克担荷,而不容推却者,以先师公案尚未了毕故也。由是夙夜经营,莫敢或遑。拌此身心,谨成师志。三年之内,所有事宜,悉皆清楚。可以交代,不累他人。故今谨同法眷,备将常住所有钜细什物,一一登记。俾后之莅住持位,膺职事职者,知前人为转*轮,置办什物,一番苦心,大不容易。各加爱惜,无或暴殄。使守成之功,媲美创业。缵绪之德,追踪开山。亿万斯年,永无替废。庶可*轮与愿轮而常转,千古恒守旧家风。国恩共佛恩以并报,奕世常沾新雨露。则法门幸甚,常住幸甚。

  永悟和尚公堂,自序曰:夫前之无始,后之无终,包太虚而无外,入微麈而无内,清净光洁,湛寂常恒,无生无灭,离相离名,在有非有,居空不空者,真性也。至于揽地水火风之身,乃筋骨血肉之聚。方生即灭,才荣便悴。众骨支撑,如以木为屋。一皮包裹,犹以泥糊壁。里面尽屎尿脓血,外头生垢汗发毛。蛆虫颊布,蚤虱星罗。假名为人,实我焉在?而且以眼耳鼻舌身意之闲家具,奔驰于色声香味触法之荆棘林。由是起贪嗔痴之无明,灭戒定慧之正智。五蕴本空,谁肯一照?六尘无性,人皆认真。致令万苦俱集,一灵永昧者,幻身与妄心也。圆觉所谓一切众生,种种颠倒,妄认四大为自身相,六尘缘影为自心相者,此也。若论真性,则非圣非凡,无朕无兆,亘古亘今,恒自如如,从何以记其年月,陈其荐献。若论幻身,则生同傀儡,死作尘土。妄心,则陷境生灭,毫无实义。又何必留鸟迹于空中,系清风于江上也哉?但以本山恒规,凡为住持,及有名德僧,皆立公堂,以为后人遗念。予自弱冠,出家于圆通茅篷,意谓有此把茅盖头,斗室容膝,足矣。岂知世相无常,随时迁变。檀信日众,输粟布金。年久月深,不知不觉,遂变之为梵宇精蓝矣。而又合山法眷,以予笃厚老成,强攀之为法雨主人。然自愧德薄,何足光扬法道?屡次告退,只住四年。缅想古人,惭惶无地,又何敢引以为例哉!诸法子徒弟辈,固请不已。因幡然曰:吾生不能宏阐宗风,利益彼等。若设公堂,亦可以作当头棒喝。令彼春冬二季,悬影祭祀时,忽念曰:此老某某年生,某某年没,于今又经几许年月。因知人命无常,速如电光,一息不来,便成后世。从兹发愤修持,求生西方。由是拌除幻妄身心,还复本有真性,与弥陀老子,共优游于清净寂灭之域,以永享夫常乐我净之乐,则亦不无小补云。遂令拨桃花庄田若干亩,使其轮流经管,以充两季祭祀之资,乃援笔而为之序。

  佛以正法教天下,而复立像法者,以正法深微幽奥,初心难测。有像法在,使转轮与听法者,皆于是乎准焉,故必建寺。寺者聚也,言三宝之所聚也。入门列四天王者,表护世功在前也。中坐慈氏者,表当念即可入一生补处位也。向内建韦天者,尊其道肃三洲,向佛而拥护也。三世佛者,表三世代禅,而觉体不动也。殿中左右列应真诸天者,表真俗二谛,互显中谛也。观世音,拥于殿后壁者,普门示现也。后有楼阁者,普贤万行,为诸佛之长子,而因缘果满也。像法之大意如此。(徐增,重修灵隐寺志。)

  裘志云:殿宇幽深,取足以供佛。厨寮宽广,取足以安众。器物坚致,取足以应用。至于佛相,尤不可嵌缀珠宝金银。其他供养庄严之具,皆不必过于华美。泰极而否,盈过而昃,必然之理也。殷玉此言,与长芦宗赜师颂云:天生三武祸吾宗,(魏太武,周武帝,唐武宗。)释子还家塔寺空。应是昔年崇奉日,不能清俭守真风。实相闇合。夫佛法不住资生,行乞取足。日中受供,林下托宿。赵州以断薪续禅床,宴坐三十年。药山以三篾绕腹,百丈一日不作则不食。法门遗规,古德清操,本后起者所宜取则。况盛衰倚伏,理有固然。彼役志纷华,竞趋时尚者,益宜知所慎矣。

  窃以佛法大无不包,小无不举。世出世闲,各尽其致。即就纲常伦理之世间法,在有道者观之,亦未尝异乎出世法。故法华经说:得法华三昧者,一切治世语言,资生业等,皆顺正法,皆与实相不相违背。如佛之化俗五戒,不杀即仁,不盗即义,不邪淫即礼,不妄即信,不饮酒即智。五戒与五常无二,孰谓佛法不兼儒法乎?惟其出世闲之法,将以升济神明,复还大觉。非夫积以岁月工夫,凝心禅定,专其慧照,则生死根本不能遏绝。故如来首严之以戒律。于不杀也,岂独远庖厨,离闻见,即杀机亦所常断也。于不盗也,岂惟不与不取一针草,虽盗机亦所当灭也。于不淫也,岂惟远邪正男女色,虽淫机亦所当寂也。于不妄也,岂惟言有信,离绮饰,虽妄机亦所当尽也。如此之戒,必出家者之能事,有家累者非其分矣。盖出家之戒,必使轻重俱断,皎若冰霜。禅定智慧,自然发现。经云:戒能生定,定能生慧,此之谓也。是以拜辞父母,捐弃妻子,剃除须发,不事饰好。非背恩也,将以升济二亲于道德也。非绝后也,将以绍隆法王之觉胤也。非毁父母之遗体也,将以杜绝其染缘也。非甘其粗粝也,将以断多欲多求之心也。今说者必以是而归罪于释子,又何异以毁形归罪于泰伯,绝嗣归罪于夷齐,衣冠归罪于神农乎?且如来所说之道者,大公至正之道也,即含生本有之真心。虽在圣不加,在凡不损。良为私惑所覆,物欲所昏,生灭不停,使蔽其真常。往来无住,使病其圆满。昏动待谢,使扰其明静。茍非舍俗出家,则戒何由而净,定慧何由而生?譬如精金非假百炼,古镜不借重磨,何以为良器,鉴妍丑哉!今论者又每以自私短于释氏。不如佛学之自私者,乃自觉也,公天下之大本也。盖必自觉然后觉人,亦犹伊尹天民先觉,以斯道觉斯民之谓也。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之谓也。第佛学之新民者,非止于使民人正三纲立五常而已。将使天人共导,凡圣同超。彼我无殊,怨亲平等。皆跻正觉之场,共游解脱之海。所谓不令一人独得灭度,皆以如来灭度而灭度之。故须先以神通骇动,次以智辩宣扬。应以佛身得度者,即现佛身而为说法。应以菩萨、辟支、罗汉、天龙八部、国王宰官、居士长者、男女等身得度者,皆示现之而为说法。如是觉他新民者,其用大。故自觉明德也,其体深。茍非然者,何异以未完不固之舟,济多人于恶海,自他俱溺?其理必然。是故吾见世之称圣者,人道而已矣。在此而未必在彼,能人而未必能天。于其生也,譬若悬疣。于其死也,同归朽壤。未若释迦之光明寂照,遍于恒沙。金相宝严,神通妙用。示生示死,掩肉眼之厌常。不去不来,契那伽之妙定。然如来之悟也,悟凡夫之迷。凡夫之迷也,迷如来之悟。而人者不贵己灵,埋没佛性,反乃罪其貌异恒人,言殊常典,遽欲人其人而火其书,非得有力大人为之金汤,将使其辈无[口+焦]类矣。是以魏武灭佛法,未三四年而文成大兴之。周武灭佛法,不五六年隋文帝大兴之。唐武灭佛法,不一年而宣宗大兴之。宋徽宗欲灭佛法,后为宰臣恳谏,而意为之少回,后复大兴之。以佛道慈忍,虽有神通威权而不为之。故佛昔于灵山会上,以法嘱累国王大臣为之匡护。非有私于子孙也,使佛法得行于世闲,含生同跻于寿域耳。唯为佛弟子者,益当坚其道力,以清净自居。庶绍隆三宝,阴翊治道,以副金汤之德可也。(释传灯天台山方外志。)

  江西彭泽许止净、高慕净,二居士,礼观世音菩萨疏文曰:大士于久远劫前,已成正觉,而示居左辅,摄度念佛者,亦十劫有余矣。大士于十方国土,为作依怙,而寄迹白华,现形四摄者,亦千年已外矣。而迷子止净等,不惟于无量劫前沉溺苦海,即大士逆流而出,救度众生,而终不遇也。不惟逃逝他方,畏近师座,即大士垢衣执器,方便近子,而竟不睹也。呜呼!一念无明,万劫从坠。抚膺自疚,真冶尽七金山,不能铸此错。泪枯四海水,不足尽其悲也。今幸宿世善根,得闻大士名号功德不可思议,慈悲弘誓不可思议,普门示现不可思议,无作妙德不可思议。称名得解脱,礼敬不唐捐。如饥得膳,如贫得宝,如囚得放,如溺得援。斯诚历劫难逢之庆幸,千生未遘之胜缘也。此而不求大士援拔,则火宅永无出期。故虽知大士无苦不救,无乐不与。而弟子则幻梦之苦不敢厌,镜花之乐不敢求。至心顶礼,唯一之祝,愿在离浊世而生净土,远恶友而亲善人。弃胞胎而莲花化生,舍分段而一生补处。虽惑不能断,不妨带业往生。念不能一,得以愿力成就。惟大士慈父,实哀怜之,实摄受之。更愿自历劫以来,直至今日,所有一渧之善,一尘之福,皆回向一切众生。愿所有众生,离一切苦,得无量乐。从此兵革销沈,雨旸时若。人无夭札,家有覆藏。贤才登进,奸宄回心。佛日之耀,万古长明。净土之宗,九界共仰。掬忱以献,如病夫之告良医。之死靡他,似婴儿之投慈母。(民国十三年,岁次戊辰,二月吉日,和南拜上。○采。)

作者: 思过黑鹰    时间: 2013-9-2 08:06

普陀洛迦新志卷十二

(叙录门)

古会稽陶镛鉴定 古翁山王亨彦辑

叙录门第十二


  数典不能忘祖,念开创之维艰。饮水所贵思源,识渊源之有自。世事沧桑,每多变幻。文人纪载,不厌频繁。兹志创于盛氏,续自侯公。厥后屡有增刊,迄今差臻详备。盖善作尤贵善承,肯堂必祈肯构。谨传先德,共报佛恩。志叙录。


补陀洛迦山传七篇


  元龟兹盛熙明著。

  自序曰:九州之山川,具载于书传,山海之诡奇,亦见于图记,其来尚矣。谨按补陀洛迦者,盖梵名也,华言小白华。方广华严言,善财第二十八参,观自在菩萨,与诸大菩萨围绕说法,盖此地也,然世无知者。始自唐朝,梵僧来,睹神变,而补陀洛迦山之名遂传焉。盘礴于东越之境。窅茫夫巨浸之中。石洞嵌岩,林峦清邃。有道者居之,而阿兰若兆兴焉。似非好奇探幽,乘桴浮槎者,罕能至也。惟我皇元,际天所覆,均被化育。梯航所及,灵迹悉著。至于兹山,瞻拜相继,肸蚃昭答,不可胜纪矣。然图志脱漏,言辞庸谬,四方何传。仆顷因谢病,偶在海滨。恭叩灵躅,旁搜经籍,首集自在之功德,继考洞宇之胜概。若夫由心所见,光景斯彰,因缘有待,庙塔兴建,具载于篇。能游目者,不起于座,飞神于大方之外。当知清净光明,广大悲心,与菩萨无二。推恻隐之端,躬行于日用之闲,非徒空言也。倘欲南询,亦必问津于此。而与善财同乘般若慈舟,共达毗卢性境。入海印之三昧,证大悲之法门。圆解脱之深因,满普贤之愿海。普令法界含生,尽登菩提彼岸者,岂虚谬哉!(旧志)

  天台刘仁本题曰:补陀洛迦山,在东越之大海中。望扶桑日轮,涌出水底,咫尺闲,金光绚赫,五色敷莹,泰山日观,不足奇也。大士观音,坐此道场。自始兴迄今,无片文只字纪录,以垂考证,龟兹盛熙明氏,既来游息,即事为文,中具四品。其一以梵语译华言,言菩萨功德也。其二以山川地理言,言奇踪胜概也。至于三四,则以历代官民祈吁灵感,与夫今朝之祝厘赉予言,言所崇信庄严也。熙明生居西域,世与佛邻。善诵佛书,深达梵语。故于楞伽秘密之典,传习小白华之事,不啻若自其口出。矧于身亲炙之,而不敷扬演说其详乎?近地有号安期乡,蓬莱都者,景物历历可玩。意者,秦皇,汉武,为声闻所误。倘得见之,亦何有海上别为神仙之求耶?熙明所述为不诬。住山僧睿上人,以其传来请志,是亦东南一伟观也,故书以遗之。(旧志)

  按:清康熙裘志,事略门云:盛有洛迦山上中下考三篇。又著品四篇,一曰自在功德,一曰感应祥瑞,一曰洞宇封域,一曰兴建沿革。以其文不雅驯,且非志体,故不全载。而节取其文,入形胜,建置,灵异,颁赐,法产。所遗者,止杂引竺经梵咒等词耳。朱绪曾昌国典咏云:余于丙午六月游此山,于藏经中,(此系以所藏之经书为藏经,非钦颁之梵筴藏经也。)录元人盛熙明补陀洛迦山传,凡七篇。(朱氏所见,裘志所据,皆流通本,非藏经本。)相传光绪初,定海设局修志,有抄本,其篇数正相同。文词虽不雅驯,要其经营草创,为山志之权舆。裘志节取其文,而不注明所出,未免迹近掠美矣。

 
补陀山志


  明万历十七年己丑,云闲侯继高辑。

  自序曰:胜国时,盛熙明氏,以西域之裔,深通秘密之典,乃著补陀洛迦山传,分为四品。由是菩萨之功德,山川之奇胜,与夫历代祈吁祝厘之虔,应感灵瑞之异,彰彰较著矣。然而卷帙陋小,流传未布。使天下通都大邑,道里辽旷,向慕而不可至者,卒弗获一展卷而卧游矣。且今之丛林,自往年倭乱之后,废而复兴,已非昔日之旧。其沿革,又不可以无志也。余不佞,承乏来浙,涉历海洋,首谒大士于补陀。周览之余,问寺僧,山有志乎?始出熙明著传。则纸敝墨濡,几成蠹简矣。盖熙明至今,已二百三十余年。其四品所载,亦大都尔。入我明来,香火益崇,著述益富,迄今无有绍熙明而为之传者。余喟然曰:名山巨刹,既不可无载述以示于后。况圣母慈圣皇太后,刊印藏经。而我皇上,纯孝承志,敕遣内使,赍经降香,来锡普陀。余既勒之贞[王+民],与兹山并峙矣。于此,又乌得无志?谋于海宪潜山刘公。公以属之郡大夫,武陵龙公曰:必仪部屠长卿先生也,乃就而请业焉。不数时,汇次成帙。而不佞乃申一言于未简。夫世之儒者,讳不言佛。若戎臣武士,又辄谓威克厥爱,与慈悲之旨弗类。以愚思之,佛之大端,以慈悲为体,以化导为用。其要以使人人趋善而背恶尔。孟子曰: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之人之政,非慈悲之谓乎?孔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非化导之谓乎?余武人也,粗鄙弗学。顾平日耳剽先生长者之言,而知驱恶而使归于善,除逆而使效乎顺,是真有味夫慈悲化导之旨者。况睹熙明盛典,而不乐观此志之成也哉!兹岁仲春,余督哨海上,舟过补陀。祷大士曰:我佛灵赫,尚克相余,俾我师贞吉,少效尺寸,以上报天子。未几,倭奴窃发,窥我边界。皇威丕震,我是以有花脑浪冈之捷,谓非大士默相之功,可乎?志成,适有此役,因并记之。时万历己丑夏,五月既望。(旧志)

  鄞县,屠隆序曰:震旦国中,三大道场。西峨眉以普贤,北五台以文殊,而我东海补陀以观世音。西北距佛国不远,道法渐摩,近而且易。东海僻在深阻,声迹荒遐。众生沉沦,熏染五浊,如来重愍之。兹观世音之开化补陀,津梁娑竭,良有以也。峨眉五台,深峭雄拔,秀甲神州。而补陀独立大瀛海中孤绝处,尤为奇特。善信航海朝谒大士,肩骈趾错。无论中华,即天竺梵僧,亦往往单瓢只履,闲关而至,殆无虚日。而吾乡士大夫,顾反畏风波,罕登涉者。海上文人,恒标胜灵区,诧奇五岳,托之竹素,而补陀一志独阙焉。乃使大教壅阏,外道喧豗,则何贵操管缀文者哉!开府侯大将军,乃谋之兵使者刘公,郡大夫龙公,纂修补陀志。爰尊今上,奉圣母命,颁赐藏经制敕,及御制序文,冠诸简端。而图绘山海岩洞殿宇形胜,次第裒集古今名贤著作,汇为一书,复属道民删定。乃为稍削旧诗之俚谬,增入时贤之合作者若干篇。复以道民所自为记颁韵语附焉。三君子之阐扬教典,开迪蒙愚,厥功不细。讵惟山灵海若欣豫,亦如来之所印可也。万历己丑春,弢光居士屠隆撰。(旧志)

  皖城,刘尚志序曰:流沙以西,有昆仑县圃。之罘以东,有蓬莱三山。赤县神州,名洞天福地者,虽可偻指,大都为仙灵托迹。独东海补陀,称佛道场。昔襄城鼎湖,迹肇轩后。包山洞庭,秘发龙威。柱下老史,宣尼赞以犹龙。清虚冲举之学,实自此昌明焉。惟时固不闻有能仁氏之教也。有之,亦迦毗身毒,彼国自为奉行尔。东汉之初,渐流震旦。其道以超脱为贵,空寂为宗。而独露灵明,谓之见性。吾儒者,固尝昌言排之。而高明特达之士,往往褰裳染指焉。盖士方苦世法局蹐。而一闻摆落之言,即豁焉,如缚者之得释。士方苦世途炎嚣。而一领清净之旨,即洒焉,如暍夫之饮冰。佛惟以摆落为言,士之近摆落者易入焉。佛惟以清净为旨,士之近清净者易入焉。非惟无妨于儒,亦足助儒教之所不及。此我皇上,握符御世,阐教明道之意也。大哉王言,刑赏所及,权衡制之。刑尝所不及,善法牖之。生成之表,别有陶冶矣。补陀洛迦之山,孤悬大瀛海中,空阔迥绝,秀甲神州。一跻览其上,辄有凭虚御风,超越尘壒之想。不佞,猥叨职事,仰宣皇上清净奉道开化德意,而用以牖俗淳风者,守臣责也。若夫儒佛之理之精者,不佞乌能知。则敬以俟当世之大参同君子焉。(旧志)

  武陵,龙德孚序曰:补陀,震旦一大道场也,应感肸蚃,灵迹奇声,著于历代。明州,古称文献地,驰艺苑之名,修伽罗之教者不乏。奈何今始志,而又属帅臣也。君子曰:是可以卜世矣。海上岛屿,星布颊列。引睇三韩日本,近在眉睫。国初汤信国,请徙而部之内地。补陀犹留一僧一价,以奉香火。世庙时,东夷扰我海壖,所过残破,补陀遂燹于兵。居无何,汪直俘而海波复宁,说者归之灵贶焉。维时万历丙戌,七月七日,瑞莲产慈宁宫,抽英吐翘,绝殊凡种。九日,瑞莲再产宫中,重台结薏,又殊前种。主上大加赏异,敕中使出示辅臣,图而咏之。于是圣母,敕中使,二航莲花部主法像,及续锲藏经四十一函,并旧锲藏经六百三十七函,直诣庄严妙海,镇压普门,答灵贶,而结胜果也。主上孝思锡类,纶綍宏宣。善信皈依奔走,盖云合而坌涌焉。大德渗漉,盛治郅隆,灵贶昭赫,固莫盛于今日。而帅臣,因得优游容与,从事铅椠,扬搉今古,有散帙缓带之风矣。且知崇三宝,振禅悦,笃皇家之祐,培人天之因。穆哉侯君,羊叔子,曹武惠,其流亚耶?洛阳兴废,卜世盛衰。不佞孚,亦于今日补陀之志卜之,是亦臣子祝厘之一念也。万历己丑,午月望日。(旧志)

  镇海,邵辅忠,重锓补陀志序曰:补陀,为祝延名山,著灵大士。白华载于内典,黑龙咒于梵音。故无志也,志辑于侯大将军,以泛海选胜,罝弋见闻,汇列成帙,今且嗣而锓之矣。以余所闻父老言,补陀屼悬海上,去县三百里而遥。外控诸夷贡舶孔道也。然而代有隆替,则时地劫会偶逢。非大士慈灵,代有觉迷也。今上道揆在宥,皇极建中。乃广孝治,奉两宫慈旨,遣中使颁经披绣,祝延万年。而海宇屡丰,兵革不作,于兹三纪。福国庇民,应若蓍蔡,夫非冥冥之所默佑也哉!先是岁己亥,前殿灾,甍础俱烬。独大士金相自若,而护法关神亦不毁,此其故可曙已。今兹屡仅诏谕,中使毖饬,鼎新厥宇,告竣也,宜哉!矧其时泛舳舻,诸岛防援,贲相望于沧溟,鲸觬无敢动焉。此实我皇灵伊濯,孝慈昭假,而大士如为助流宣化也。志补陀者,傥亦遵扬风美意乎?故曰:事不轨物,则君不举焉。言不微中,则臣不献焉。苟其持之有故,言之成理,君子尝乐道之矣。谨拜手序。成志者,寺僧性能也,并书之。(旧志)

  按:序云:志辑于侯大将军,今且嗣而锓之矣。则邵序,为锓侯志而作,故标题曰:重锓补陀志序。而蛟川诗话云:邵辅忠山志八卷,镇海县志据之,殆一时未加查考,而以锓志为辑志也。

 
重修普陀山志六卷

(清四库存目)


  明万历三十五年,鄞县周应宾辑。

  自序曰:普陀,故有志,兹载辑者何,重鼎新也。志者,所以彰往示来也,惟是山川式灵,又重之以王命。其再造也,将必有兴废之迹焉,虽再辑之可也。普陀僻在一隅,不比中原逶丽,然而四大之一也。天倾西北,圣主御焉。地极东南,古佛出焉。神道设教,圣人不废,是宸翰所护持也,曷可泯诸?盖普陀古刹也,兴而废,废而兴者数矣。是举也,其镪发诸内帑,其工督诸内遣。惟坛宇依如,惟名与制焕如,是废兴一大际会也,故曰虽再辑之,可也。志凡为卷者五,为类者十有七。纂撮于诸文学之手,而不佞裁焉。前志重在山,要以显佛灵。今志重在寺,要以尊君贶。是是编之大旨也,敬表而序之。时万历丁未,四月既望。(旧志)

  四库书提要曰:普陀山志六卷,明周应宾,因旧志重辑,凡六卷,十五门。而应宾自序,称五卷十七门。勘验卷帙,并无缺佚,未审何以矛盾也。

  按:应宾重修山志,距侯志成书时,仅一纪有半。其时御用监张随,奉命建殿。又博求儒林,辑为志乘。是志之作,殆承张之意也。兹依四库勘验,标曰六卷,以存其真。

  南海普陀山志十五卷(刊行本)

  清康熙戊寅,前后二寺住持,通旭、性统,同延慈溪裘琏编辑。

  慈溪姜宸英、钱塘高士奇、鄞县万言,鉴定。

  通旭、性统,校订。共事校录者,鄮溪李文斗。

  传述遗文,料理志务者,珂月、拙庵,两上人。

  例言略曰:立说著书,固贵博洽,亦戒扯填。点鬼疥驼,非所尚已。兹土远淹溟渤,近接旸嵎。非惟希连乌秅,可恣冥搜。抑亦三神阆风,足夸乌有。较诸黄帝以前,益荒唐矣。是编,非关切普陀,信而有征者,概不录。

  自我宣父有老子犹龙之叹,西方圣人之说,于是三教并隆两大。拘儒俗子,蚍蜉撼树,不自量耳。历观古贤哲,莫不殚究楞伽,广交缁褐。白社金山,其最著者。梦得曹溪佛衣之铭,逋翁如意尽轮之赞,皆以好辞,阐扬义谛。其他翻藏译典,解经注品者,不可胜纪。怀白苏之轨范,寄鲍谢之文章,虽惭固陋,窃有志焉。

  观音,文殊,普贤,俱称大士。而观自在,独为圆通教主,悲悯众生,现诸神变,随机摄导,较二圣尤溥。由是禀奉皈向,倾动法界。然昙典云兴,儒言星落。稍因所见,辑扬微妙。故特于灵异外,加赞诵一门。

  五台,二峨,山川既胜,又在域中。自古迄今,名公钜卿,及文人才士,游屐成林。锦囊飞雪,不胜载焉。是山,虽联吴越,终限波涛。远者无论。即如王谢流寓山阴,白苏历官杭州,皆选胜好游之夫。密迩名区,不航一苇,岂非憾事!所以风流阒寂,文献无征。不但作者鲜见寡闻,贻讥大雅已也。

  自古胜壤名区,必赖高人韵士而著。逸少之于山阴,子厚之于柳永,长公儋耳,升庵六诏,即此数子,可概古今。余至兹土,自观海礼山外,一邱一壑,必经亲履,发抒灵秀,探讨幽奇。不敢抄陈袭谬,见笑山灵。第惜沧桑转换,兵燹沦胥。不但所闻异辞,抑且无闻可异。具敖不识,淄渑莫辨,所可掩卷叹息者,此耳。

  舆地,首重名山大川,有川有如海,可谓大矣,旧志不入,陋之甚矣。今先海于山,山在海中也。若洋,若港,依类附焉。至于泉潭池井,则又另立云。

  洛迦之外,惟梅岑为古,以汉寿春梅子真得名。子真至不至未可知。然史既称福佯狂吴市,又云相传仙去,则遁荒岛屿,理亦有之。其余峰岩洞壑,多从梵经取义。又或旧无此名,一经题石颜茅,辄相呼谓。虽面目不真,义类可从者,皆仍之。闲有俚鄙不堪,唐突林泉者,偶易一二。而仍附存旧名,以便考核。

  神道设教,易辞彰彰。灵异一编,流传悠远。匹妇小儿,皆能道之。声光所被,弗可掩也。其余增入诸则,历求确据,并非影响。钝根傅奕,狂种阮瞻,慎弗少见多怪,顾骆驼言马肿背也。

  释门之有法系,犹儒家之有道统。朱子云:宁可架漏千年,不许汉文唐太接统三代,诚有见也。普陀,自梁慧锷开山,代有闻人。至宋真歇,首倡宗风。自后自得祖芳,一灯递照。无何季叶,改禅为讲,法鼓无声。直至潮公别公,续灯接宝,由是二寺英贤杰出,诚山中之盛遇。法统释系,各附于梵宫法产之末云。

  梵宫法产,虽曰攸关,实系规模久远。志家往往以事邻鄙琐,略而弗详,谬矣。兹备载之,所以昭法守,杜侵渔,示久远也。

  志难矣,志禅林更难。尊重失体,必将弟孔子于桑门,笔削过严,不烦作董狐于鹿苑,皆不可也。又况事文义类,多异儒言。进班马而谈龙象,必变色而趋矣。琏以谫劣,谬学词章。今岁总戎蓝公,命志洛迦。循分测涯,实虞陨越。然而最胜之境,不忍委于他人。知己之恩,岂得辞于辖土。用辑斯编,垂著作于名山,仰惭大匠。俟讨论于他日,快睹鸿文。康熙三十七年戊寅中秋,慈溪鱼山裘琏识。

  漳浦,蓝理序曰:洛迦,海外名山也,为普门大士亲选道场。自梁迄今,近千年,其间兴废屡矣,莫盛于南宋,有元,及明万历。以余观之,其废也,莫不有由。其兴也,莫不有自。主圣臣贤,绩熙务举。于是海宇清宴,民物康阜。则闲以其暇,新梵宫,而究竺典。此亦上下和平,优游无事之一征也。而不然者,寇盗充斥,家室愁咨。乖风沴气,鼓扇尘寰。则虽有佛教,且无所施,此古今之大较矣。补陀两寺,遭故明之末,鲸氛俶扰,岛屿雾迷。先皇帝,赫焉震怒,而廓清之。未几,转徙内地。于是朱宫绀阙,荡为冷烟寒风者,且二十年。我皇上文德覃被,圣武布昭。土宇版章,尽域中而截海外。向者棘虚之地,莫不含哺击壤于其中。二十八年,翠华南幸。因故元戎黄公,乘闲奏地方事宜,遂遣员赐帑,再造梵宇。而普陀,镇海,玉毫重现矣。明年,黄公以疾没于官,余叨奉特简,自宣移镇兹土。凡黄公未竟之绪,遂不获辞。于是宣一人之盛德,鼎三宝之巍宫。惟钜惟细,悉理悉张。龙象满山,鼓钟震谷。莫不庆海不扬波,而祝天子万寿也。猗欤盛哉!余既乐观其成。岁时期汛,简徒扬帆,登临其上,辄为吾民加额升平。戊寅中秋,山僧以志事来请,余为之代延修辑。铺张扬厉,鼓吹休明。己卯春,六龙复南狩。两寺主僧,迎銮谢恩。荷天颜喜悦,温旨从容。随颁御额,再赐帑金。且遣中使登山,给运黄瓦,敕住持速完未竣之工。锡命重三,诚为异数。维时志成未梓,丐言弁首。余何言哉!旋乾转坤,敉宁宇宙者,圣天子德也。黼黻鸿猷,翊赞盛化者,贤宰相百执事力也。阐扬道声慈味,俾上觉慈尊,潜孚默佑于冥冥中者,诸上人职也。余遭时窃禄,谬镇海疆,何言矣哉!披览志文,彬彬郁郁,大雅不群,世不乏知言者。而余亦幸受知人之明,则余所不辞者尔,是为序。康熙辛巳仲春。

  性统山志成,上堂云:晋之乘之梼杌,纪事则同,而独推春秋,重先圣之笔削。白之续灯,明之会要,编统则一,而独尊会元,取大川之删订。惟兹洛迦,白华著迹。正法明如来证道于往劫,不肯去观音选胜于后梁,递代废兴,创承不易。侯公创志于前,周君载辑于后,纪事编统,略而未备。无何山海交讧,几于文献无征。幸我皇上,佛心应世,海宇清平。朱提发自帑藏,金经颁由内府。梵刹借以重兴,*轮从兹大转。镇台蓝公,力肩斯事,厚币硕士,重志鼎新。得我殷玉裘公,腹饱珠玑,笔走霞雾,草创润色,一气呵成。顿令山川梵刹,规制人文,顽者秀,朴者华,拙者巧,没者存,只字片言,别开生面。上纂千年之坠绪,下启百代之鸿猷。仅寸朱毫,十方普润。一点墨水,两处成龙。且道天地未有,洪蒙未判之先,者一点,著在甚么处。

  按:是志目次。卷一山图,志例;二星野,形胜;三梵刹;四建置;五灵异;赞颂,六法统,释系;七颁赐,古迹,流寓;八精蓝;九法产,方物;十事略;十一至十四,历朝国朝艺文,诗咏;十五僧诗偈。稿成,法雨寺鑴板行世。会康熙南巡,览其书而善之。命侍卫,记其姓名籍贯以去。(句章征文)琏年谱,称南海志,省去普陀二字也。道光时,秦耀曾修山志云:裘志,紫竹林尚有一册,残缺不完,难资稽核。知其时,已少传本。今法雨寺退院开如和尚,有是志。卷面题,光绪十四年,六月二十四日,即日本明治二十一年,八月一日。于上海乐善堂寓楼,邂逅普陀山化闻大和尚,谈论经典甚惬。因知普陀山志,久已失传,即以此书持赠,并志数字。日本岸吟香合十,下扣岸樱之印一颗。开如,为化闻嫡嗣,故得而藏之长生禅林,亦幸事也。其事略门云:向见一二修志家,抱负不高,识见更小,不公不慎。鄙俚方言,猥杂满纸。不知其属笔时,已是覆瓿不堪。而犹妄意重世行远,将自己诗文,坌窜其中,阅之增厌。然翻阅全书,题咏诸作,亦多窜入。列星野为一门,属浙海于普陀。古迹,流寓,寥寥一二事,不成卷帙,究嫌未当。许琰云:前志所作,闳肆极矣,然而不免词费,其谓是欤!


普陀山志十五卷

(刊行本)


  清康熙四十四年,普济寺,延昆山朱谨,长洲陈璇增修。

  福建,施世骠序曰:普陀山志,观音大士之书也,非儒者之所预。山在定邑境,明府之事也,非军府所宜知。今志成,主僧请序于余,余遂取而序之,盖有说焉。夫兹山之屡兴屡废,他作固详之矣。约而论之,以有尚之者则兴,有戕之者则废。一坏于黄毛之突如,再病于海疆之未靖,其大概也。当此之时,为普陀计者,不患佛法之不广,徒侣之不蕃,舟车之不通,米粟之不至。其所虑者,广洋重译,或有意外耳。余于辛巳之秋,受事翁洲。阅岁,小有雈苻之警,侦之,乃剽劫白徒,扑之旋灭矣。昔汉龚遂治渤海盗,乞上缓之,奏曰:此皆陛下赤子,盗弄兵于潢池耳。卖剑买牛,卖刀买犊,此其事也。功成而不居,谤至而不避,此人臣之义,尽之而已矣。余两过普陀,登梅岑白华之顶,茫茫遥海,无往不通,为名山高僧戒心者再。及见禅学济济,规制肃肃。岂惟羡法席之雍容,亦以知主僧之能事。洒然寄之啸歌,吾无虑矣。因与蓉浦缪明府述之,亦曰:吾二人者,今日首尾名山,是不可以不言也,为之序。(许志)

  襄平,甘国璧序曰:名山大川,在处有之。或因人而传,因地而著,仙客骚人,高蹈肥遁者,指不多屈。于是乎,噪名宇宙,特书国乘者,往往然矣。若夫普陀,则竺干家栖托之名山也。自佛教入中土,圆通大士,以耳根法门,化导兹方。遂指是山,为应身说法之地。屹立洪涛,红尘隔断。有潮音梵音两洞,相传大士现身处。当今圣主,颁赐有加,与天下臣民,共植福田。虽潮汐之险,飞帆稳渡者,岁以千百计。诚慈悲方便之灵区,引人入善之胜地也。向予出守四明,竟不得彻簿书之余暇,一苇问道。厥后纵游宦海,许国西东。而名山向往之私,惙惙然热于中,未尝一日去诸心也。旋奉纶音沛下,巡抚滇中。宣布圣人至化,中外太和。戊戌岁,虔范渗金大士像,遣使送供梵音洞,覆阁三楹,略示庄严。将使四方趋叩者,欢喜焉,勇往焉,云奔川赴,响应乐从,未尝不为同善者之一助。区区之私,敢云邀福乎哉!自惟备位素餐,上承高厚殊恩,有加无已。用藉大士之洪慈,使著天亿庶,同登仁义之门,永祝天寿无疆,垂衣致治。靡及之心,稍尽夫万一者,如此。是年为予五旬母难,住持绎堂,专使将意,因得披阅山志。伏见御书天藻之瑰丽,名公硕士题咏之清新。峰峦之森列,花木之珍奇。洋洋溢溢,如亲到名山,亲登佛地者矣。虽万里殊途,而灵山方寸,何尝闲于毫末。因尾数言于诸公之后,他时一瓢一笠,踏遍祇林,圆吾夙愿,亦未可知也。山灵有知,其勿谢予。(许志)

  云闲,王鸿绪序曰:普陀迁圮屡矣,自潮音禅师卓锡,因而大振,余曾叙之。今潮音,已为古人矣。而其徒珂月,增修山志,致书于余,欲更有所言。余既未登名山,躬承妙相。所谓圆通之殿,说法之场,山川洞壑变现之所,略无一涉,何从而叙之?若寄之于意拟想像之间,谩为立说,则亦何裨于精蓝,而冀其有当于大士哉!珂月曰:前此寺工未竣,志事惚卒。今者崇宫峻宇,画栋雕楹。上摩青天,而下瞰沧海。钟板六时,食者万指。檀施讫于重译。先和尚之勤,可谓至矣。且钜费出自大盈,寺额标于天藻,是未可以言欤。余悚然无地,为之握管。然吾所言,顾珂师所未备者。闲尝论自昔好道之君,有事于普陀者,皆有求于大士者也。圣天子在上,无所不载,无所不覆。巍巍荡荡,民无能名。加意于名山,殷勤大士。延见法席,赐以温纶,锡之宸翰,此亦事之偶然。为仁育所不遗,无所为而为之者也。是役也,纪事以实,浮伪者,只字弗存。出言以公,阿比者,片词勿立。垂后行远,接物利生,为此山千古文献之征,是则皆可言也。因敬书之简端而答之。(许志)

  鄞县,邵基序曰:四明东南际大海,其灵异秀特,耸峙于烟涛浩淼中者,为普陀洛迦山。即华严经所称补怛洛迦山,普门大士示现地也。南溟隩区,灵迹卓著。自梁贞明中,创建梵宇,代加崇饰,载在前志,具可考见。我朝德濡陬澨,泽沛寰垠。海波不扬,氛雾澄廓。荒壖绝岛,殷阜不异内地。普陀以名山净土,善信皈向,裹粮问津,扬帆径渡者,趾踵相属。圣祖仁皇帝,翠华南幸。特允守臣之请,再赐帑金,兴修宝刹。赐前寺额,曰普济群灵。后寺额,曰天花法雨。奎章宸翰,昭垂于亿万斯年。我皇上建极绥猷,海宇宁谧。宵旰励精之暇,游心内典,得最上乘。深维法门广大,功德不可思议。重以圣祖祝厘胜地,是用虔心崇礼,发帑遣官,载加修葺。两寺大工,同时告竣。各赐御制碑文记事。青[王+民]巨榜,照烛瀛波。普济住持僧绎堂,监院僧本善,躬逢盛际,敬仰天光。恭纪殊恩,增辑志乘,所以辉丽灵山,传示奕叶,意至远也。志成,驰书都下,属为之序。仰惟圣天子,陶育群黎,利用厚生,正德跻仁寿之域。薄海内外,无一夫不得其所。諴民阜物,直与天地化育,同其功用。而惠鲜怀保之念,日切于渊衷。宇内名山大川,明神所宅,可为苍生御灾捍患,锡福延禧者,罔不虔修秩祀。而兹山以大士道场,敬礼崇奉,再贲天章。是可以仰见圣主勤民之至意,与菩萨济世之慈缘,同其广博周遍。凡斯五风十雨,岁稔时和,沐膏泽而泳大化者,皆大士慈悲所默相,实圣天子至德之感孚也。基生长海滨,叨侍禁近。遥瞻灵峤,有桑梓敬共之义。故不辞弇陋,飏言简端。(秦志)

  按:许琰志凡例云:康熙三十七年戊寅,普济法雨二寺,请裘殷玉修辑。稿成,法雨旋即授梓。普济又请朱陈二公,重加增削,至四十四年乙酉,始梓。遂与法雨所刊,小同大异。四库存目云:是志所述本末颇具。而叙事冗沓无法。秦耀曾志例言云:是志每卷开载编辑姓氏,或列朱陈裘三人,或列陈裘二人,或列朱一人,成之既非一时,订之亦非一手。体例不分,难免纰陋。合诸说观之,其得失亦可知矣。


增修普陀山旧志例

(秦志)


清定海知县江阴缪燧撰


  例言曰:自郡县之有志,而二氏之书,泉石烟霞之记,往往而见焉。然十洲三山,多指神仙之事,且有无不可知。惟普陀片石,孤悬海中,为普门胜地。觉迷拯溺,历有明征。为之说者,亦其慎哉!吾是以志佛不敢旁及,志山不敢子虚,志事不敢齐谐,志辞不敢月旦。悉依旧闻,实以近事,盖此书之大凡也。若夫琳宫之废兴。香灺之盛衰,学人之聚散,与世沧桑,不无俯仰。正不必以彼抑此,资我悬河耳。

  东坡曰:大悲者,观世音之变也。诚然,则有不变者在矣。其义甚深,不可思议。今志普陀,但言普陀大士。即如法华佛说一切普应种种功德,及诸书杂见,悉所不载。以见此为白华实录也。

  四明词客,首尾名山,著有普陀新志。其岩壑川原,土地疆场,无可增损。惟普济法雨两寺,与先时小异。然亦际会之奇,加以人事之备。山闲隩里亭梁之外,静宇田庵,至一百六十六所,可谓盛矣。

  任质者议疏,务褒者少当。谓圆通教主,总摄群伦一切衙官,恐非确论。亦知梅岑晓月,不隔峨眉。沧海横流,依然九子。三大士,四名山,是同是异,何有何无,就使白苏而在,作如是观矣。

  观自在,本丈夫身。普门品云:应以妇女身得度者,即现妇女身而为说法。是以开元画院,宝冠珠络,用著坤仪,暨历代慈宫,遂生崇信。以天下养犹未足,乃邀福大慈,祝延靡罄,孝之至矣。虽为百世则,可也。

  大地精蓝,无虑千亿,屡兴屡废。惟此佛场,皇帝每念夙因,博施罔外。览名山之鞠草,悯缁众之无归,赐帑有加,函经布藏。宸翰所垂,在在指点。至嘉与臣民,同其福善,圣人之心,直与天地齐其量矣。山中之书,颂其万一云。

  义山蓝公,始事洛迦,勤亦至矣。独惜朱梁迄兹,几一千岁。但载内廷赐予,未闻朝士布金。岂为时久远,姓氏无传乎?志所不当略也。且南海乘桴,非比坦途寻佛。鲸涛飓母,身命以之。故匹夫单妇,虽斗粟尺布,不可谓非大布施。编年书茧,岂曰无因。贵客素封,何妨附志?今如定帅施公,奉诏诣山,宣纶锡帑。此圣朝殊恩,使臣大小姓氏咸勒之,俾无遗焉。

  普陀旧志,今日之文献也。太羹玄酒,未免羲皇上人。后志姘辞丽管,点染山林,自是骚坛一座。但所记康熙三十八年前事。癸未春,圣驾南巡,驻跸武林。召见寺僧,殷勤大士。命使函香,颁纶赐帑。事关盛典,不敢不述。用是增修是志,附于简末,以冀久远云。(秦志)

  按:缪公是编无传本。其称后志姘辞丽管云云,殆指裘琏志言。其称癸未春圣驾南巡,至附于简末云云,殆所增者只癸未后事。至称志佛不敢旁及,称志普陀,但言普陀大士,称南海乘桴,非比坦途寻佛等云云,语皆审慎翔实,足为修山志者南针。兹编之作,窃取斯旨。


重修南海普陀山志二十卷

(刊行本)


  清乾隆四年,法雨寺住持法泽,延同安许琰编辑。

  归善黄应熊参定。法雨住持释明智法泽校订。

  自序曰:普陀山者,观世音大士显化道场也。大士以三观入三摩地,圆通慈悲,欲度众生,随观随感,皆登善果,故独以观名焉。凡山可以无志。普陀之山,而有大士,则不可无志。志普陀者志大士,即志大士之志也。应化灵迹,欢喜悲仰,向善之念,观而感,感而兴起,斯大士之志。而志大士者,亦当作如是观。盖与柱下之志掌故,郡邑之志风土,名同而旨异也。岁己未,余浮游观览,南至于定海,适普陀住持僧法泽,以明府海门黄公命,请修山志。遂驾[舟+良][舟+刍],出沈家门抵南海,去定又百余里。汪洋无涯,觉坐艇如飞鸢,站站水中,极人生之大观。入山,崚岩怪洞,具有灵气,又真天下奇观。陟前后两寺,则圣祖仁皇帝,世宗宪皇帝,二圣御碑,穹窿摩云。金殿珠宫,辉煌夺目。自古梵宇壮丽之观,又无以逾此矣。夫惟神灵之所留遗呵护其闲,故海不扬波,山辉川媚。而列圣善与人同之量,神道设教,亦遂崇奉之至于斯也。借非大士孤岛绝崖之域,其何以观之哉!既而法泽出前志,属余重订。余曰:前有志矣,重订奚事尔也?曰:胜代之志者,草创未具。太羹玄酒,犹有古质之味焉。后此踵而增华,矜博炫丽,浮且杂,闲所不免,徒解作揄扬释子语耳。于大士之志,吾惧其不足以观也。且雍正九年,发国帑,重修建,圣恩隆重,寺之规制,皆已改观。前志固未之及也,其曷可缓?余曰:大士之志,以善诱人,教人以观入道。善观大士者,不在于山志,而于人志自观而心,自善而身,则不必观志可也。观志而愈有所观感,可也。若使入胜境,阅胜志,而贪痴无改,残忍依然。未见圣若不克见,既见圣亦不克由圣。大士之志,其愈滋戚矣,而又何以仰体我列圣神道设教之德意乎?校阅月余,删繁乱,补缺略。闲有一二宰官所作,释氏藉为檀护者,不能尽去。正恐后之视今,犹今视昔,其果可以观焉否耶?法泽,为余族弟。少寓余业师梁村蔡先生里中之清泉岩,与师交游最密。后为普陀法雨寺住持,料理钦工,备极勤劳。戒行精严,缁素悦服。吾师在都时,尝以诗寄讯。盖真能志大士之志者。故于是志,尤惓惓云。书成而序之如此。乾隆四年己未,暑月之朔日。

  黄应熊序曰:定邑,在东南海中。普陀去定,又百余里。普陀山志,志普陀也,而非徒普陀之志之为也。胜国以来,东夷蹂躏,洛顽逋逃,定且度外置之。普陀之荒顿者,几五六十年。迨我圣祖仁皇帝,盛德神威,率海悉臣。于是开复定邑,兴修普陀,赐以普济法雨宸额,两梵并峙。至雍正九年辛亥,世宗宪皇帝,复大发帑,遣官督建,余时承乏定邑。钦工重大,法雨主席者,老不耐勚。合山两寺,佥举今方丈法泽者,戒行严卓,道气精深,遂延以住持,俾主山事。而余亦乐定之民淳俗朴,政简刑清,得以奔走悉心于经理也。三年工竣,两寺之规模巍焕,又复改观矣。法泽,每念受恩深重,思再辑山志以垂之远。又虑纰漏潦草,只仍前志之失,则又无以为名山之光,而志皇恩于永久。迟而未轻举者,数年。适去夏,许太史瑶洲先生来定,余谓法泽,向所谋志乘之修者,时哉!弗可失矣。乃聘往山中,取前志,删芜正谬,补其未备。校辑既成,得卷二十,目如其卷。一山之灵胜具焉,两寺之规制详焉。不蔓不支,弗诞弗陋。昔柳子厚,谓于司马子长取其洁。若是志也,可谓洁矣。值余久莅于定,上官谬以最闻,荷蒙恩旨,升补山右。法泽以余之将去定也,急欲余一言以序。余曰:当海波之扬也,定且为蜃宫蛟宅之区,何论普陀,何暇计普陀之志。自我国家,德威远播,四海统御,百神怀柔。而后定有邑治,而后普陀屡赐修建,佛有刹,僧有寮,辉煌晃耀,为天下香台冠。则余之得与民休息,含哺歌衢。簿书之暇,又得访灵踪,搜胜概。而百千数披缁者流,亦得习静焚修,讲律安禅,优游岩洞烟霞之中,搜纂乘书,以贻久远。皆我列圣天覆地载,恩施无外,而我皇上重熙累洽,德教洋溢,俾率土之滨,同享升平之福之赐也。山志之修,表佛光于历劫,即志皇恩于万年。夫宣扬盛美,使天下咸知德意者,守土臣职也。况辛亥之岁,钦工之建,余实躬逢其盛,而亲执其役,有不乐是志之成,以歌颂扬扢于无既也哉!是为序。乾隆五年庚申,传柑后二日。

  邵基序曰:普陀山两寺,在灵鹫峰下者,为前寺,曰普济。光熙峰下者,为后寺,曰法雨。蒙圣祖仁皇帝,御笔题额,肇锡嘉名。为慈圣延禧,表大士灵迹。世宗宪皇帝,丕缵前徽,恢扬法愿。复赐帑金,重加崇饰。两朝天章,穹碑载勒。炳耀海天,辉煌宝地。披览图志,巍乎称盛矣。普济僧绎堂,既以旧志属序。而法雨僧法泽,又以雍正九年重建,圣恩隆重,赐愈多,而制愈崇,前志未及。将复纂修新志,亦来请序于余。盖普陀名山,两寺古刹,旧之纪载,大都相同,而泽公又将修而益之也。余详考海山之形胜,洞壑之幽奇,殿宇之庄严,灵异之显著。仰见两朝崇敬,佛力宏深。善信皈依,慈航接引。千百年香火道场,虽其闲不无废兴,而至今日,则崇高焜耀,实为宇内梵刹冠。非际会我国家升平康阜,海波恬若,岂能获睹斯盛。法运之昌,愈益以征世运之隆。佛光犹是,江山不改。而一沐熙时之景象,经天家之宠锡。山不枯童,若益而高。海不狂啸,若益而深。梯航络绎,函香崩角,佛亦若益而灵。旧志之所纪载,且将日新而月盛矣。况又欣逢我皇上,躬承大统,累洽重光。四宇宁谧,百神孚佑。洪涛浩淼之区,灵山孤峙之境,无不庥庇恩光,涵濡德化。此固两寺中持钵披衲之徒,曰夜顶香虔祷,而愿延圣祚于万年者。则泽公之图志其新,是亦祝厘之忱之所不容自己者乎!吾知斯志一成,两寺之景可见,两寺之情亦可见矣。余又乌能不援笔而为之序。

  按:是志目次,卷首天章。卷一形胜,二建置,三梵刹,四颁赐,五灵异,六法统,七禅德,八精蓝,九流寓,十法产,十一方物,十二事略,十三旧章,十四至十六历朝国朝诸艺文,十七至十九历朝国朝诸诗咏,二十赞偈。观其凡例,似明侯志周志,清裘志朱志,其时俱获见之。择善而从,宜高出诸志之上。乃建置梵刹精蓝,可并而不并。法统禅德,可合而不合。艺文诗咏居全书之半,可节而不节。形胜门,沿裘志例,先之以海,所以位置普陀山之在南海,其说更曲。惟云山志本无事星土。云是山以菩萨而名,是山皆迹,是迹皆古。云菩萨不藉证而灵,亦不藉证而后知为菩萨之山。依旧志,而删裘之星野古迹。依裘志,而删朱陈志缘起经证等门,甚为有见。至颁赐门,有乾隆三十七年事。法产门,有三十八年李国梁序,宋如林序。均后人续窜,非原书之旧矣。


重修南海普陀山志二十卷

(刊行本)


  清道光十二年,普济寺住持能仑,延金陵秦耀曾编辑。

  金陵王鼎勋参定。能仑校订。

  自序曰:普陀,距定海县治二百余里。即华严经所称补怛洛迦山,观世音菩萨示现道场也。五里未至,岚翠扑眉。千步尚悬,飞涛溅踝。陵虚之阁,忽峙虹边。殊状之峰,或标岛外,余流览图记,企慕山川,驰心有年,而游访未果。会王青甫表兄,来宰是邑。庚寅岁,余主讲于斯,接近祇林,缅怀卓锡,载访沙界,岂惮拏舟。庶几一溯迦兰之施园,暂履须达之布地。顾累牵俗之事,仍阻幽探。迨次年暮春,竞渡莲洋,克攀萝径。荫法云于六合,地入三摩。扬慧日于九天,门开八正。洵海澨之奇观,招提之胜概也。于是古龛对佛,精舍翻经。缔交季潭之上人,契心曹溪之弟子。有鸿昆开士者,身列祇洹,志殷翻辑。守往籍于炱朽蟫断,摭群言于锦粲珠零。乃以山志遗文,嘱为讎定。余抚是编,而窃慕焉。夫绀园碧殿,沈佺期常赋少林。鹿苑龙宫,骆宾王亦夸广果。希踪方外,不越中原。至若维摩之室,遥隔鹏溟。弥勒之龛,孤撑鳌极。此可颂者一也。自象教西来,妙法东注。普贤既传愿海,如来亦有化城。然娑婆缘深,观音为最。乘如意轮,大方便力。济苦难于五浊,拯烦恼于三涂。白毫光里,现璎珞之全身。金色花旁,示栴檀之瑞相。庄严具足,黼缋周施。此可颂者,又其一也。众释所居,非无毁院。诸佛攸馆,不乏市田。至若层楹刻桷,宸章焕夫日星。免赋蠲租,宠命沛夫雨露。鳞鳞碧瓦,崇台则三百朱栏。策策乌犍,膏壤则十千青亩。此可颂者,又其一也。生融之学,狮座频参。观肇之名,雁堂共仰。虽结茅伊始,真歇法乳无传。开业相沿,大智禅裔莫考。然五蕴俱空,皆悟无生之理。诸漏已尽,恒持不染之心。此可颂者,又其一也。烟波无际,时泛仙槎。云壑相鲜,屡停客屐。转奔雷于谷底,龙气犹腥。盼朝旭于崖巅,羊押乍熟。飞泉沥滴,宜储调水之符。石宝玲珑,忽动买山之计。相与参玉笋禅,礼米汁佛。此可颂者,又其一也。游怀既惬,逸藻独摛。赌吟而钵响频催,纪实而笔花争舞。文疑宿构,同申般若之宗。诗具别裁,悉寓毗尼之教。正不特公权羡其书额,元章欣其隶碑。此可颂者,又其一也。任昉述异,本自淹通。王家拾遗,无取繁缛。良以灵花忍草,咸证道心。蠕动蠉飞,共含佛性。纳须弥于葶苈,鹦鹉呼王。悟世界于优昙,象猴为友。嗅来薝卜,即是妙香。听到频伽,无非瑞雀。此可颂者,又其一也。夫盛熙明备考于前,侯继高纂志于后。处优出劣,裒辑不乏通儒。照轸充箱,采获并多佳手。然条流粗立,典要未明。欲煮鬯以烧薰,必簸糠而扬秕。附名欲传不朽,定文须恃相知。又况凤毛龙甲,孰与收藏?鸟剥虫穿,每虞散佚。洵贯串之非易,繄讥正之维艰。乃蒙驯虎名宗,食鸠上品。丐余增订,索我弁言。幸旧本之犹存,遂新编之竞制。合是非于一口,审得失于寸心。勿录者,岂是遗珠。所登者,要皆完璧。督绳削墨,共辨毫厘。缕析条分,聿昭经纬。遂使贝文快睹,手眼化以千千。秘典齐宣,生灵度乎万万。武溪龙涧,恍披庐岳之图。金阙瑶台,疑讨瀛洲之记。时道光十二年壬辰,三月三日。

  王鼎勋序曰:普陀,在东越大海中。梵语补怛洛迦,华言小白华,释言海岸孤绝处。盖震旦国中,一大道场也。周遭四十里,或曰百里。自梁贞明中,始立佛寺,即不肯去古院。宋元以来,代有创建。迨我圣祖仁皇帝,世宗宪皇帝,锡额勒碑,发帑修建,天章睿藻,丕焕祇林,洵为海外名山,第一香刹。山中僧寮,不下七十余所。缁流及外方挂单,约计一千余众。田产无几,斋粮不给。余宰是邑,心窃悯之,而力未能逮。会有佃民余姓等,与山僧互争新涨沙涂。余申详大宪,所有朱家尖、竹头浦、顺母涂等处,涂场五千三百余亩。可筑塘成田者,二千余亩。应请推广皇仁,归僧报垦。并会同镇海郭明府,亲诣涂场勘丈。始得遍历宝山,佛前顶礼。有前寺承恩堂鸿昆上人者,戒律精严,功行苦卓,恒以纂修山志为己任。恰秦远亭表弟,主舟山景行书院讲席,嘱余转丐,代为增修。余按是志,前后两寺,共有两本。康熙三十七年,前后两寺,同请裘琏修辑。稿成,后寺旋即授梓。前寺,又延朱谨陈璇二公增削,至四十四年始梓。遂与后寺所刊,小同大异。乾隆四年,后寺又请许琰重修,镌板行世。而前寺所刊斯志,迄今又逾百年。其间沿革废兴,仇校诚不可稍缓。返桌后,山僧将入志各条,函寄来署。嘱远亭表弟,取旧志,详加考订。汰其有余,补其未备。词不涉于支离,例必归诸典要。阅一载,纂辑甫毕,分为二十目。就简删繁,了如指掌。书成,索序于余。余曰:九华、峨眉、五台,与普陀同为诸佛说法道场。然三者皆为内地。惟普陀遥隔重洋,迥殊尘境。而四方梯山航海,函香膜拜者,较他处尤盛。此皆列圣崇信禅宗,神光普照。而释子之徒,咸得优游兰若,守缺抱残,搜辑山乘,以垂久远。披是志,而海山之形势,洞壑之幽奇,殿宇之辉煌,示现之灵异,胥在乎是。共仰佛力之慈悲,益征圣恩之汪濊。夫讲耕凿以安慧命,裒册籍以阐净因,二者不可偏废。余既乐是志之成,而并愿阖山僧众,持戒安禅。群体列圣嘉惠双林,神道设教之至意,此余之厚望也。道光十二年壬辰,三月望日。

  陈桂生序曰:南海普陀山,观音大士说法道场也。昉于梁贞明中,宋元而后,代有修建。我朝尊崇倍至,巍焕增新。砌琉璃之地道,五色莲花。装玛瑙之天宫,七重行树。峙名山于海外,成胜院乎寰中。此皆列圣神光普照,崇信禅宗。题额勒碑,宸章赫濯。蠲租发帑,宠锡辉煌。缁流得以潜修,黎元因而觉悟。瞻兹梵宇,共仰慈航。俾清净寂寞之滨,发恭敬慈祥之念。神道设教,有微权焉。盖圣朝以胞与为怀,佛力以救度为量。大千世界,征普济之慈悲。亿兆生灵,荷仁恩之广大。造福专于锡福,寿世即以寿人。幸际恬熙,得安康阜,有由然矣。今者鸿昆上人,重修宝陀山志,再焕大藏经函。敬加考订之详,快睹阐扬之偈。业追象贝,功继马鸣。开觉路以金绳,渡迷津于宝筏。将见慈云遍覆,共乐世界之清凉。行看甘露均沾,普受佛家之富贵。谨志不朽,用附煳言。至于结香火之因缘,乐巾瓶之供养,以及形势之胜,僧徒之繁,皆略而不陈,惧赘也,是为序。

  按:是志门类卷数,悉仍许志。惟并许志赞偈,附于释氏艺文,另添经证一门,为不同耳。然经证本于朱志,许已驳之。而仍沿之,未免去取失当。山志,自裘辑后,两寺各自延修,往往详己略人。是志尤甚。虽出自住僧偏见,而秉笔者,究难辞其咎也。至山图前后,载有前寺修建处所,助田碑记,鸿昆扁音。核其年分,当为后来寺僧续窜。非耀曾原书所有也。

  定海县知事陶镛,致普陀印光法师函云:

  接手书,夙昔怀抱山志一事,将有达于实现之一日。凡事必种佳因,方收良果。因果之闲,有应及时商榷者。回忆客腊,在山谈及此事,只觉山志亘九十余年未修,积久更难征考。其续修体例,应仍旧,抑改新,暨是否应请邑儒修订,在仆固毫无成见,但虑及经费维艰耳。当奉师言,曾与居士陈性良议及,费由伊认,书由师修。并云:山志应以大士为主体。凡大士之若本若末,若事若理,以及随类现身,寻声救苦之感应事迹,拟广为搜罗,汇萃成书。此系内典功夫,当然非异人任。且复谈及九华山志,妄改字句之有心灭佛。又如旧志之将清初御碑一道漏载,太不经心。详绎师言,无非谨慎。九华,吾未之见。如旧志之舛漏,诚属无可讳言。普陀,应以大士为主体,仆固极端赞成。但只辑感应,究似观音世家,而非山志。仆虚拟折衷办法,将山志分内外两篇。内篇感应,外篇则仍旧志门类,增减而继续之。例如经证可删,并入内篇也。天章可删,国体变更也。而民国约法,信教自由,颁布管理寺庙条例等项,则须增入。其艺文一门,仆主删除。缘艺文有关掌故者,应分析订入各门。其登临山水,流连光景之作,载不胜载。应别辑普陀艺文志一书,十年一集可也。夏初奉到手书,言感应一篇,有许止净居士担任,促仆进行各门。仆拟折衷办法,已蒙采纳,当覆书以采访,编辑属之邑儒,并以经费为言。今又奉示许函,规定颂体,已更进一步,而有具体办法。则各门纂修,亦应同时并进。查邑儒王雅三、王樵暾、汤尔规、孙厘卿四君,均品粹学纯,足征文献。上年邑志竣修,已兼注意山志。今加延聘,最为合宜。惟师长西序,仆宰地方。对于此事,只可居于提倡之例,仍以两寺为主体。山志规模,小于县志,自合以最节省最捷速之方法为之。惟四君散处各乡,晤谈不易。现将师先后来函,许君原函,并仆此函,录稿专送传观,征求意见,得覆奉告。一面希致两寺方文耆旧,预为筹画。于相当时期,推一代表来县,与仆先行接洽,再为详悉之规画。官如传舍,仆去就无常,窃盼及早图维。于任内观成,了此一重心愿也。民国十一年,七月二十四日。

  陶知事镛,致雅三樵暾尔规厘卿函云:

  关于普陀修志一事,荏苒半载,时刻在心。最近覆印光法师一函,谈议经过,略具函内,录稿陈[(怨-心)/言]。窃维志普陀以观音为主,自属言之成理。与各门编纂,事不相妨。诸君于修邑志时,关于普陀,九十年来,人物事迹,谅为采访所及。抑或须另起炉灶,重行采访。又或别有参考书籍,可资甄择。以及各门应增应减,体例为创为因。弟学术空疏,毫无成见。务祈发抒卓裁,详悉示知,俾与印师折衷定议。一面接洽方丈,拟议办法。

  王亨彦,覆陶知事镛函云:

  日前来城,于寓所,得我公手教,并印光法师,及许居士止净各函件。客中胶扰,无暇细详。旅里后,覆加披览。知印师,身入空门,导扬宗风。修山志,以观音为主体,亦固其所。但既名为志,将以显山川之名胜,表创造之功勋。以及建革之由,中兴之业,自应详为罗列,俾无遗憾。我公答以折衷办法,分内外两篇,始有志例可言。赐书下问,敢不揣梼昧,虚拟门类,敬为刍荛之献,如下:

  山图(延精于测绘学者绘之,分山境全图,名胜分图二种。)

  形胜(分山、峰、岭、岩、石、门、洞、沙、隩、湾、地、涧、泉、井、池、境,及附录,各子目。)

  梵刹(并旧志建置,梵刹,精蓝,而为此门。以普济、法雨、慧济,为梵刹,余各庵堂为精蓝附之。各茅蓬,各废庵,再依次附之。)

  营建(除梵刹外,凡亭祠碑坊,道路桥梁,属于工程者,隶之。)

  禅德(凡僧人精修禅律,创建有功者,不论方丈住持僧,均立传,隶此门。仅为方丈,别无建白者,另为住持表,附后。)

  檀施(国体既改,佛法又平等,仿云林志例,立此门。凡自帝王,至齐民施助巨款者,悉隶之。)

  流寓(照旧志,而正其体例。)

  规制(第一先录丛林普通规约,及普陀两寺特别规约。能依此而行,方可以为僧,方能受公私护持之益。以故次二则凡民国约法之信教自由,与管理寺庙条例,及公私文令规章等之为维持是山秩序而设者,悉隶之。)

  艺文(凡僧人著述成书者隶之。旧志之艺文,诗咏,均散附各门各条,不与焉。)

  志余(仿云林志例。凡事在必载,而类无可归者,隶此。)

  叙录(仿俞樾镇海志,近上海续志例。叙载历次修志者之姓名,及序例。而以此次重修,我公与印师等往来函件附焉。)

  综上各门,视旧志,已属创例。况我公定为内外两篇,尤为前此所未有。此外,若经证感应等类,均内篇事。我公所谓非异人任者,可无赘言。上年修辑邑志,普陀虽有访稿,然对于专志之材料,究嫌缺略不备。此次必须慎选访员,以专责成。彦闻清同治闲,慧济寺住持信真,颇有道行。因寺门外,常产竹笋,致碍行走。后经信真忏祷,笋遂绝。性好施与,于定海南郊体仁局,助田三十余亩。长涂揆文义塾,助田二十余亩。此亦僧人之杰出者。类此者,不知凡几。是在为访员者,详为搜求,免致挂漏。管窥之见,是否有当,伏祈裁[(怨-心)/言]。

  陶知事镛,去任时,函请会稽道尹黄庆澜,主持三事:

  一为山志,云普陀修志,已设所采访。近主任了藏大师来述,所采无多。从古修书最难。不必远征,第就定县志事,已可为鉴。山中人,视此事太易。印光法师,佛学精深。而于修订体例,与镛见,尚未臻密合。除迭与函商,与面陈宪台外,复有应述者数端。如原志山图,与坊本同一陋劣。知事,曾禀卢督办,请借陆军局图。以关军机未准。是非以新法测绘经纬图不可。名胜风景,非用照片不可。总之,非多费工本不可。原志,乃道光初所修。前此,尚有两寺各修之本。近阅中华书局,预约续藏经目内,列有补陀小传一种,书似元人所著。而久佚在东洋。此外,凡兹山古乘,均应博求参考。与道光志比较,择善而从。庶修成之书,少增声价。邑儒王雅三,拟有修纂体例,已送印师。所拟固涉繁难。但言修书,似亦不宜过从简易。即照简易办法,就原志各门而续增之,其为事亦非容易。例如梵刹精蓝法产等门,关系物权之所有。移转种种,至为复杂。采访之始,不加审核,一经裁判,便成证据。后来讼累,何可不防?复次,禅德一门,据了藏云,绝无而仅有,是乌乎可?道光志,迄今将满百年。此百年中,讵无名宿高僧,或起自普陀,终于别刹。或来从远域,卒老名山。又或始终他处,中涉普陀。是非用种种方法征求不可。今既言修志,倘遗漏湮没,岂非罪过!此仅愚虑所及者。恐此外,又多困难。除函商印师外。所望道尹主持者,又其一。民国十一年冬。

  王亨彦,致陶前知事镛函云:

  棠荫移杭,瞬经三月。想贤令尹,鸣琴而治,著述清兴,当不减在定时也。补陀志事,月初由开如了余两上人,函邀到山。告以采访,略已就绪,即委彦为编纂主任。彦维山志较难于县志。溯自道光初纂修后,迄今已阅百年。历时既久,采访本属不易。况山中虽多名缁,究以持戒焚修为天职。对于修志各事,故录既少传述,近事亦涉渺茫。征文考献,深苦无从著手,一难也。吾辈素读儒书,于梵典未窥门径。往往一开卷,虽名词亦不能彻晓,何论玄旨。率尔操觚,易滋谬误,二难也。因请渠设立局所,延请通人,收集思广益之效。而结果以艰于筹款,故不设局,不延同事。除大士事迹,及经证等类,由印老担任外。其余各门,订将访稿,络续邮寄,属为汇纂。成书后,再呈我公鉴定。而开如上人,旋出康熙时裘琏志一册。该书由前法雨住持化闻,得自日本岸吟香。披阅一周,知其长于词华,暗于志例。兹拟革旧改新,各门事实,旧志既语焉不详,访稿又缺略不备。兼之学识俱短,惴惴然,时以负疚佛菩萨,有辜我公之望为惧。因又请开如上人,一面搜求各名山志,各参考书。一面督促采访主任,依照所定门类,详确采访。宁滥毋简,以便斟酌去取,分别甄录。嗣后能否照办,尚无把握。该门类,去年曾呈鉴核,现在应否增损,还祈我公详悉示覆,得以张其胆,而壮其气。民国十二年癸亥,三月八日。

  陶前知事镛,覆王亨彦函云:

  普陀修志,已与开如和尚订定,甚慰。所定门类,俾采访者,依此搜求,自是正办。修志,以采访材料为要素。尤望多加指点,并用种种方法,以广搜罗。否则恐难完美。山中财力,近亦外强中干。且意见参差,成事甚属不易。惟开如一人,热心提倡,而确有力不从心之苦。此则望公曲谅,而苦处之。印光,佛学极深,而著述似非所长。然为人坦白,肯受商量。志之体例,因徇其观音为主之义,略分内外篇,即弟所拟。将来即照此意做去。但仍宜随时与渠商之。书成鉴定,最好请让三同年。弟无此才望,又吏事无暇也。癸亥,三月二十三日。

  孙尔瓒,以雅三先生所辑山志稿见示,喜而赋诗云:

  七度游普陀,未留诗一首。我与南海邻,胡独落人后。骚人墨客来,题咏到处有。有美不胜收,续貂翻贡丑。梵音与洛迦,名胜播众口。去年修山志,陶公意良厚。殷勤折柬邀,编纂须著手。逊然谢不能,还是推良友。良友居景陶,掌故留心久。雪钞和露纂,书籍成渊薮。居恒意飘然,偶尔城市走。袖稿来示余,内外编分剖。印光称高僧,佛学无出右。儒释共一家,鸿文高八斗。蔚然成巨观,此山此纲纽。亟亟付枣梨,书与山并寿。



  民国九年庚申,膺邑令冯公秉干之聘,与修定海县志。其时曾偕采访主任,俞君兆熊,合请冯公兼修普陀志。卒以二者并举,绌于缁费不果。辛酉秋,陶公镛,来任县事,锐意提倡。与印光法师,开如、了余,两长老,一再函商。先设所采访,征求山故。至癸亥春,两长老,以书来属,为山志编纂。彦维幼从先君子佩韦府君读,涉猎儒书,于佛乘略无皈向。重以周甲迈龄,衰迟自弃,何敢继前贤翰墨,留名山佳话?既忆清宣统己酉闲,挈子祖安,游是山。登临余暇,披阅秦志,知其体例,多可议处。相与以未遇时节因缘而修正之为憾。既幸遇之矣,造因得果,桑梓敬恭,义无多让,遂以书诺之。旋到山与开如辈,协议道行方法。假定采访门类,并搜求元明来各旧志。惜书多不传,仅得康熙时裘辑一册。取回卒读,又知许秦两志之继此而作者,大率抄袭陈谬以塞责。补阙订讹,事诚有待。因就访稿斟酌赓续外,搜览近属各县志,各名山志,及传记竺典之有关是山者,参互考证。得据以校旧志之讹,补旧志之缺,考辨旧志之所未辨者,各若干条。分别部居,依类相从。竭一年又四月之力,始脱稿。自形胜迄叙录,为目十有一,卷如之。灵异一卷,采自孙君贻谋稿者为多。揆诸史迁整齐故实之旨,其有合乎?然而后梁至今,年历千余,沧桑几更。其间遗闻轶事,讵能遍观而尽识之。即所识者,又讵能犁然各当夫人心。写竟覆按,焉知后之视今,不如今之视昔之仍多可议乎哉!甲子夏,观音诞日,翁山寄翁王亨彦跋。


附录

观音灵感近闻撮要


  观世音菩萨,早证菩提,久圆觉道,安住寂光。原为悲心太切,故复现菩萨身,助佛扬化。及以四不思议无作妙德,十四无畏,三十二应,种种方便,度脱众生。其慈悲益物,寻声救苦之事迹,古今记载,真纸不胜书。即最近亲闻之灵验,亦多难枚举。今略述一二,以供阅者启发正信焉。民国二十一年,沪上中日战事,凡属真心奉佛之士女,同处危地,独比左右邻居之非奉佛者,少受损失,多得安隐。其最险最奇最著者,即闸北世界佛教居士林,在枪林弹雨之中。日机掷弹,多在其处,林外四周,通炸成焦土。唯林屋之上,受二十余炸弹,无一爆炸。还有一大半人高之极大炸弹,落于其中水门汀天井上,亦不炸。其原因,只为有邓奠坤居士一人安住其间,不怖不逃,力念观音菩萨名。即于四周火堆之中,保全此庄严之大好道场无恙也。其他如费范九,遇铁丝网,现孔而出险。钱居士,入强盗手,示病而放还。郭振声,于同船大众遭劫之中,独令贼目不见而幸免。曹运鹏,于仇人群集围绕之下,俾其当面不识而逃生。此皆由虔念观音,化险为夷之灵验,森亲见其人,亲闻其在印老前所说之实事。惜今限于纸幅,不能多录及详说。现为二版补空,特略述此。经云: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闲苦。诚不我欺也。愿同伦谛信,常常持念,共荷帡幪,以畅大士悲怀,亦不慧之所深望也。民国甲戌二月日,德森略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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