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弘一大师弃妻毁业:慈悲对世人 为何独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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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慧丽
时间:
2011-6-9 20:34
标题:
弘一大师弃妻毁业:慈悲对世人 为何独伤我
李叔同“二十文章惊海内”,会作诗、会填词、会书法、会作画、会篆刻、又会音乐、会演戏……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鲁迅、郭沫若也以得他一幅字为荣耀;他作的《送别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我毕业的时候还在唱;这样的歌就是诗了,他的诗还能不好:“梨花淡白菜花黄,柳花委地芥花香,莺啼陌上人归去,花外疏钟送夕阳。”连他给友人夏丏尊的画随便题两句话,都好得不行:“屋老。一树梅花小。住个诗人,添个新诗料。爱清闲,爱天然;城外西湖,湖上有青山。”(《为题小梅花屋图》)
可是一入佛门,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初始华丽,剃须裹腰在舞台上扮茶花女,如今却是面容清,眉目疏淡,一个过午不食、行脚度世的老和尚。就像一蓬烟花“啪”地炸开,整个天地都为之增了色彩。眼看着亮了,更亮了,大了,更大了,圆了,又更圆,然后暗了,又更暗……整个人生就这样由绚丽归于平淡。
庄子讲天地有大道,却是一定要做到“无己”,成为“至人”,才能得之。世事不再关注,生死不再思虑,贫富得失不是挂在心尖上的事,形如槁木,心如死灰,游于宇内,有时候真是快乐过形鲜体美,心嫩得一掐一股水,一根针插上去都流一股血。
可是,要想得到大道的快乐,却要能熬得过刳骨剔肉的痛苦。剃度后,与他有过刻骨爱恋的日籍夫人伤心欲绝地携了幼子千里迢迢赶到灵隐寺,他铁石心肠,竟然连庙门都没有让他们进,妻子无奈离去,只是对着关闭的大门悲伤地责问道:“慈悲对世人,为何独独伤我?”
他用刳骨剔肉的痛苦,置换了真正的自由。很多时候,我们想这么做,却不得不那么做,想这么说,却不得不那么说……一颗心其实是没有自由的,自己不能,不会,也不肯给自己自由的。可是他却给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了。想扔掉什么,就扔掉了,想捡起来什么,就捡起来了,想追逐什么,就追逐。即心即佛,在他这里算是贯彻得彻彻底底了。
一切他都舍得,因为他觉得他将来得到的,比这些将要丢弃的,有价值得多,所以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扔掉俗世一切,只为追求心中那一点萤火。至于追到之后会不会失望,管它呢,追到再说。
我们对于追求自由的人一向是敬仰的。自身是燕雀,怎不羡鸿鹄?林语堂说:“他曾经属于我们的时代,却终于抛弃了这个时代,跳到红尘之外去了。”张爱玲说:“不要认为我是个高傲的人,我从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围墙的外面,我是如此的谦卑。”赵朴初评他是“无尽奇珍供世眼,一轮圆月耀天心”。
其实他才不要当什么奇珍和明月,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心罢了。所以他出家也不是为了当律宗第十一世祖,更不为了能和虚云、太虚、印光并称“民国四大高僧”。弃家毁业不为此,大彻大悟不消说。那些虚名,他是不要的。真实的他,63个流年,在俗39年,在佛24年,恪遵戒律,清苦自守,传经授禅,普度众生,却自号“二一老人”:一事无成人渐老,一钱不值何消说。
1942年10月13日,弘一写下“悲欣交集”四字。三天后,沐浴更衣,安详圆寂。“问余何适,廓而忘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一钵了却他的浮生,他的粗钵里盛满自由。
(稿源:香港《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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