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见

苏州一家珍珠销售大厅的展示厅里，年青的女讲解员从台桌上的玻璃盘子里，左手拿起一把操作用的小刀，右手举起一只手掌大小的蚌。

“因为在座的有两位佛教法师，我们尊重出家师父不杀生的戒律，今天就不现场展示剖蚌过程了……”


随旅行社的安排，行程省事简便，但也有个遗憾：想多逗留的寺院，安排留的时间少；没想来的地方，安排的时间绰绰有余。导游承认销售东西有百分之三的提成。


现在我们一脚踏进蚌的末 ri集中营，得以了解淡水珍珠的制作全过程。


女讲解员拿起另外一只已经被剖开的蚌，里面蚌肉模糊，白花花的，没有血丝，也许是这种水生动物的血管不发达，但既然蚌有肉，应该也有疼痛的感觉。


疼痛也只是一只蚌的疼痛，死亡也只是一只蚌的悲欢离合，和高贵的人类没有什么关系。


蚌肉里面嵌着一排玉米粒大小的珍珠，有粉红色的，也有象牙白色的。


几十个听众，女讲解员似乎专门对我们这几个人说：“这个蚌不是我剖开的，是在这之前别人剖开的……”


这句话显然不属于正规的讲解词。正规的讲解词是：我们都知道天然珍珠，是一粒砂偶然进入蚌体，经过岁月痛苦的磨折而形成。人工养殖的淡水珍珠，是把晶体植入蚌内…….讲解完毕，参观珍珠售场。拥挤的人，笑靥如花的销售小姐，装饰华丽的橱柜，水晶玻璃下面的珍珠饰品，粗略估算，这个售场里，有亿万颗珍珠。我把它们统称为蚌的疼痛。珍珠是蚌身上的多余之物，可以说是肿瘤，而且是恶性肿瘤，是蚌的不治之癌。

前生是怎样的生命，轮回成一只哑默不能说话的蚌？造了多大的罪孽，要受这剜心割肉之酷刑？

项链，手链，耳环，其中有一只昂贵项链，由黑白粉红三种颜色珍珠大小穿缀而成，五百多粒，很多眼睛见了都放光的，很多女人的心爱之物，我们人类的所谓美，真的是很残忍的。

珍珠粉，据称可以养颜安神。养颜我不知道，至于安神，其中既有蚌的怨恨，怎会有安神之效？

太湖的淡水珍珠，是当地的一大支柱产业，很多人养家糊口的职业，据说还是国家领导人送外宾的高级礼品。

说这些，无丝毫谴责他人之意，只是今生决不会购买一颗珍珠，因为我是不能安然的，去消费一只蚌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