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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作家的醒悟:从“戒杀”开始的厨房革命

一位作家的醒悟:从“戒杀”开始的厨房革命

作者:郭海鸿(作者曾有“打工皇帝”之美誉。是深圳打工文学的创始者和推动者,创造过不少以打工为体裁的小说及美文,富有一颗菩萨般的慈怀心怀,曾有粉丝无数,如今破迷开悟,工作之余笔耕不辍,写自己身边的一些因果案例供养有缘人)

 这篇文章想了很久,可是下笔异常艰难——这是一篇对过去杀生行为的忏悔文,也是一篇人生获得救赎的备忘录。

    和很多农家孩子一样,大概是十三四岁时起,我就在父母的指点下学习杀鸡杀鸭,慢慢对宰杀各种家养禽畜以及河鲜等等轻车熟路起来。那是老百姓的生活极为艰难的时期,每每逢年过节,或平时有贵重客人来,父母忙不过来,都要把这项任务交给我,而我常常为能够帮上大人的忙而感到骄傲,也为一顿亲手宰杀的“美味”倍感得意。很多人特别赞赏客家人的好客,也惊异于客家男人为什么“个个会做菜”,其实,原因就在于此——“会喝的男人必定会炒菜,好吃的人必定会下厨”,这似乎成为我们客家人的传统,我从这个年龄开始就受到训练和影响。随着年岁增长,特别是参加了工作,有了工资收入后,愈崇尚“无肉不成席,无酒不设宴”的“规矩”,热衷于论吃论喝。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离开老家来到深圳,初时,发现很多外省朋友对广东人的饮食习惯难于接受,嘲笑广东人“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无所不吃” ,对广东人吃狗、猫和蛇、老鼠表示“反胃”,我回敬他们“不懂生活”,有时候还要夸夸其谈,尽情描述家乡人屠狗杀猫捕鼠的方法和烹饪的“滋补价值”,极力将此渲染为具有地方特色的“饮食文化”。其时,灯红酒绿的深圳日渐盛行以狗羊火锅、海鲜野味为主打的夜市,到处成行成市,很长时间里,出没沉迷于这样的酒楼排档几乎成为我和酒友们的夜生活方式。

     后来成了家,我自己成了“煮男”,承担起了家里做饭做菜的主要工作。每跑市场,必然要认真逛逛,老惦记着多久没杀一只鸡了,没买条活鱼了,看到新鲜的田鸡、黄鳝,水鱼什么的,免不了停下来问问价……总之,头脑里认为改善家庭膳食,丰富餐桌营养,尽量让家人吃好一点,这是义务,也是责任。不论大超市还是农贸市场,一进去就是直奔三鸟、海鲜,似乎不杀活的,就不算新鲜菜,三两天不来个“大东西”,就不算加菜,没有它们,就不会下厨,生怕被别人笑话为舍不得吃……从小就养成了的饮食习惯,从老家带出来的“风俗”,加上城市生活的熏染,已经成为我们根深蒂固的口腹贪欲,以致日常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在作怪!有时候还以给小孩、老人加营养的名义,把活蹦乱跳的乌龟、鸽子等等带回家里,亲自动手杀好炖好……

    写到这里,真可谓是心如刀绞,不堪回首。你说,这是被动杀生吗?是无主观意愿的肉食吗?不是的,完全是无知、愚痴所致!试想——你读了那么多的书,怎么就不愿意读一本劝善修福的佛书?你广交天下朋友,怎么就不愿意接触一个求索佛道的善人?你与时俱进,紧跟生活潮流,怎么就不重视一下健康饮食的时尚?你口口声声热衷国际大事,环球凉热,为什么就不关注关注地球生态……以致在杀生造恶,残害众生,违背健康生活规律的歪路上越走越远!这里面的原因究竟在哪里?案头有善书,身边有善人,眼前有善道,可是,那颗傲慢的心不愿意去接近,愚痴的态度将许多机缘给堵死了。对照这么些年来自己毛病不断的身体、跌跌宕宕的事业和磕磕碰碰的家庭关系,难道跟这些一点关系没有吗?!

    以前,我们总是把持这么个适用于自我安慰的想法,以为偶尔做过一点“好事”,帮助过一些人,参与过一些爱心活动就是积功德,就是行善,实际上,这只是局部的表现,是带有应景、利己色彩的“善”,而根本上不对,整体就不对——想想,一座大厦的桩基不合格,整体的质量难道不是等于零吗。一个杀业累累的人,没有资格奢谈功德。从功过论的角度来说,即使做过一些好事,那么丁点“功”,也远远抵消不了杀业之过!

    2008年,惨绝人寰的汶川地震发生的当月,我正式放下酒杯,开始决绝地与将近20年的酒鬼生涯说再见!我喝酒在朋友亲人中是“出名”的,在业界的局部江湖上,也是有所闻名的,所以,听到我戒酒,很多朋友难于置信——有个朋友说,这不是“鸡毛沉落水,石头浮起来”的怪事吗?没错,我发的决心就是要让鸡毛沉落水,让石头浮起来(两年后,我以同样的决心正式宣布戒烟)!如此大的决心,与大地震的巨大无常感的触动有关吗?与自己的身体健康原因有关吗?与家庭的“施压”有关吗?有,都有,任何一个决定,它的背景原因都不是单一的,而是高度综合的。至于我戒酒,最大的原因是内力悄然在起作用——我深刻地意识到,并且给自己下了铁的命令:经过那么多年的折腾、沉浮,即将进入四十岁,必须改变一种生活方式了。恰恰这个时候,经历了两次酒后的大尴尬,立即促成了这个利己一生的戒酒行动!为了保证戒酒的成功,我几乎截断了所有在外面的吃饭邀约,过去的社交圈子大面积地萎缩,生活的轨道被强制扭转到恰当的大方向上来。时至现在,偶尔会有人问我当时最大的动力是什么,我说是生的希望,如果不当机立断戒酒,现在恐怕无法坐在这里跟您说话了(这不是吓人的话,以我当时酗酒的程度,后果难以假设)。

    佛度有缘人,我深信不疑,这次戒酒决心之大,而且立竿见影,完全是一个重大的机缘,是上天赐给我的人生一个救赎的机会!在这个时候,身边的善知识陆续出现(恕不一一介绍,他们都是践行善道,精勤研读,弘法利生,一心专念的智者),随着我一次次与他们的欢喜交流,随着我的日常阅读向佛教书籍经典侧重,打开一本本庄严的佛书,佛法的光芒徐徐照进我蒙尘已久的内心!像遇水的人忽然看到远处飘来的舟楫,我的关注力在迅速调整,开始学习思考:我们该如何拯救自己?该如何审视、评估自己活着的真实状态?

对我而言,放下酒杯,最少有四个最直接的好处:一是不再昏天黑地胡吃海喝,口腹之欲至少减掉80%。二是作息有了基本规律,读书学习、运动锻炼有了保障。三是最大限度减少了口业,人在酒桌上,主动也好,被动也好,闲谈人非,口出狂言,到头来害的是自己,有时候口无遮拦,中了别人的招,有时候以讹传讹,歪曲真相,误伤了端正之人。四是家庭气氛迅速得到好转,不再因为喝酒而鸡犬不宁……而实际上,好处岂止如上四个,就像一个长途跋涉的人肩膀上卸掉了担子,像一个牢狱中人解掉了枷锁,戒断酗酒恶习,换取的是真正的生命自由!

    话题回到“戒杀”这上面来。学佛的积极开端,就是开始真正意义上关心自己,关心他人。这个时候,我开始接触一些素食和低碳餐饮的资料,可想而知,越了解越感到震撼,从骨子里开始感到后怕,从来没有过这样紧迫地联系自己的健康、家人的健康问题——我意识到,我家的厨房必然要来一场“革命”了。

    戒酒了,更多的时间在家,除了我母亲偶尔从老家来“代班”外,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做“煮男”。这时候,每天的吃肉问题,该如何解决?我开始左右为难——已经痛心反省杀生的血腥,也认识到了长期吃肉的危害,但是,我应付的不是自己一张嘴巴,而是一家几口,是一个普通家庭的人来客往,是世俗生活的烟火理念。显然,我不能霸道地让其他成员烦恼、反感,强行逼迫他们跟自己做出一样的选择,但是,解决不了这个矛盾,我每天就还要去做这些事,就等于将一切醒悟的道理归零!大概是去年三四月份,在一个小聚上,我向张瑞源老师提出这个问题,得到他的热诚指点:“循序渐进”。后来,又看到一位大和尚在开示中提到如何看待家庭安排膳食的“肉食问题”,说要发挥智慧,讲究善巧方便,要重视过程,要生欢喜心而不是招来对佛法善言的反弹和对抗……这让我茅塞打开,有了第一步规划:第一,戒杀。发誓不再动刀亲手宰杀禽畜活物,不再买活的禽畜虾蟹等等指定宰杀,即使要买,也只买处理好的。第二,逐渐减少猪牛肉的食用量。在这个基础上,我首先带头少吃,大部分时候我都是吃的“肉边菜”。(实际上,即使在过去的餐桌上,家里人也并非都是大块吃肉,只是一个习惯使然,浪费的其实太多太多)。与此同时,家里谈论食品安全的舆论氛围也越来越浓,网上的热门,书上的观点,都在话题之中,可以说是全家一起启动对健康饮食的思考,不再是我个人的一厢情愿,或出于宗教原因而被动灌输。如果说这些都是“网上说的”、“别人的事”,那么,现实中也可以有活生生的“参观处”——就近两三年,我和妻子小孩回老家几趟,带他们见过了农家发展的各类养猪场,亲身了解养猪的流程和亲眼所见环境污染的现状,让我们触目惊心,之所以有这些现场感受,“少吃点肉”才真正成为全家共识。现在,作为一个“煮男”,吃肉的问题不再让我困惑,已经轻松得到解决。过去大鱼大肉往家搬,无肉做不成菜的情形一去不返了。猪牛肉从过去的“主角”,变成了配角,每每去一趟商场,买一斤或八两猪肉,可以分成五、六份,一个多星期才吃完。家里人也不再要求我“加菜”,要吃鸡呀鸭呀什么的了,偶尔提出,我也有办法处理得皆大欢喜。一年多来,家里的膳食变得越来越清淡,血腥之味越来越远。虽然肉食少了,但是我自认为越来越丰富了,只要多花点心思,素食青蔬的材料任你如何组合,确实千变万化,美味无穷。最近结缘两部健康饮食的善书《健康口福》(万福禅寺流通处请)和《您吃得健康吗》(聂川朔医生编),我把书带回家,妻子女儿都喜欢看,并且边读边对某些章节的论点进行对照、讨论,确实获益良多。

    我们过去光在口头上说“简单生活”,其实,把科学合理的膳食观念落到实处,就是简洁、简单。放下屠刀,轻松快乐。前段时间,利用一个谈论宠物的机缘,我跟女儿做了一次交流,回忆前几年多次在家里的厨房亲手宰杀乌龟和鸽子的经历,跟她说,这样的事爸爸再也不会干了,我们家的厨房不再有屠杀声!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释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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