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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宗法师博文选

地藏的秘密

(2008-09-24 13:16:17




  小和尚要下山了。

  也不知是因为以前化缘看到了可爱的“老虎”呢,还是和没事非要到花园里溜弯儿的杜丽娘一个样,溜来溜去的,就成了烦恼的非常萝莉与少年维特,“情不知所以,一往情深”,总之,他这是真的要迫不及待地还俗了。跑去跟老和尚道别。老和尚倒也没有责备,只是略有些惋惜,更多地却是叮咛嘱咐:想去就去吧。记住好好做人,老实做事,有闲暇的时候,也千万不要眠花醉月,自误误人!去吧,去吧,不要流泪了,更不用担心我,你看,陪伴我这把年纪的,不是还有满山的烟霞……

  空门寂寞汝思家,礼别云房下九华。

  爱向竹栏骑竹马,懒于金地聚金沙。

  添瓶涧底休招月,烹茗瓯中罢弄花。

  好去不须频下泪,老僧相伴有烟霞。

  这首情真意切、感人不已的《送童子下山》,就收录在《全唐诗》里,其作者,赫然便是佛教中享有盛名的地藏菩萨——更为确切地说,是地藏菩萨的化身,安徽九华山的开山祖师金地藏。

  其实,金地藏原来也并不叫金地藏,他的本名叫金乔觉——另有说“乔觉”是其法号。更不是安徽人,而是旅居中国的韩国侨胞,并且,还不是普通的韩国侨胞。据与金地藏同时代的唐人费冠卿(此人就是九华山人,元和二年的进士出身)所写的《九华山化城寺记》说,“僧地藏,则新罗王子、金氏近属”。

  许多看过一些佛教宣传小册子的朋友们,经常会问我:你们佛教也太夸张了吧,怎么过去出家的动辄就是王子啊,贵族啊?言下之意,大有些怀疑的味道。其实,这还是对佛教缺少真正深入的了解所致。且不说佛教创教之祖释迦牟尼本人就是王子出家,早开先例,就说在佛教2500多年的弘传史上,稍加用心,我们就会发现,原来佛教的传布,始终是把握着“三手”一块抓的策略的,绝不动摇。第一只手是抓经济——生存啊,《金刚经》上说,佛祖也要吃饭——所以佛教最早的弟子不是五比丘而是两个商人,佛教的传布是沿商路进行的,佛教的戒律规定僧人出外弘法要和商人结伴而行……因为商人是经济的精英。第二只手是抓文化——弘法就是抢夺社会的话语权,上通下达的,左右还想通吃,这没文化哪行?所以过去的出家人好像都很好学,不光自己努力做文化精英,还积极结交笼络当时的知识分子搞同盟会——这叫:有事朝中好说话,没事也可鼓与吹。第三只手就更厉害了,是直接抓政治——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这是中国祖师爷的慨叹与提醒。可在印度的时候,这哪还用得着说?佛祖很早就为我们作出表率了!他和当时的几个大国王,如频婆娑罗王、波斯匿王、优填王都保持着极好的个人关系。此可谓佛教流传的显规则。想想,不独印度如此吧,哪国不亦然——不信自己翻书去!也不用考其原因,以经验来看,关键怕就在,佛祖出身王族,深知个中奥妙,比如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如果能多拉几个高位者出家,那下面的人还不是趋之若骛、风起云涌啊。所以说,对佛教而言,抓政治,促出家,多几个王子有什么稀奇!

  新罗出家的王子多了去了。七世纪中叶的时候,唐王朝帮助新罗统一了整个朝鲜半岛。新罗有感于唐朝的强大与进步,就派了大批的留学生来华学习,其中就有很多是王子王孙。而当时的大唐王朝,佛教可是一等一的显学,时髦得如同今天流行的工商管理,不仅经济圈的官员、老板们争着学,就连庙里的和尚们也动了凡心,竞以读什么MBA为尚!也许今人们是这样想的:管它有用没用,能学上一点儿,混个证书,肯定错不了。但对于新罗的留学生而言,他们纷纷进入中国的寺院,却绝不是如此玩票的性质,人家是真正地用心学习!这倒不单单是为了能回国报效,建设和谐新罗国什么的,而是因为新罗原本就信佛成风,不少的王子王孙是从小就出了家的,所以如今到了大唐,进了佛教的高等学府,那还不等于是大长今遇到孙思藐啊,久旱逢甘霖,如鱼进大水,越学越有滋味,越学就越舍不得离开……后来,有的王子干脆就彻底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长居中国,不走了。比如说金无相同志,正统的新罗王子,入唐后跟六祖慧能的第二传人处寂学习,后开禅于成都净众寺二十多年,传法给本市保唐寺的无住,成为著名保唐禅的创始人。再比如圆测法师,虽然韩国的史书《三国遗事》对他的出身有疑义,但考虑到可怜的韩国友人们竟然能够把孔子、孟子、孙中山,甚至佛祖释迦牟尼,都能面不改色地说成是韩国人,或者有韩国血统,这也实在是太雷人了!我想,读书,恐怕还是中国的史书要靠谱点儿。而按中国史书的记载,圆测法师也是新罗王子,入唐后跟著名的享受国家特别津贴的佛教学科带头人印度佛教双博士高僧玄奘,学习法相宗,成为玄奘门下最得力的弟子之一。其间新罗国王神文王还曾召请他回去,可大唐的则天皇帝割舍不了,不放他——他是武则天的皈依师父,自己也不想回去,于是就让新罗老乡道证替他回国,自己则在84岁的时候老死于洛阳佛授记寺。再有的,当然就是我们今天要说的这位金地藏,也就是金乔觉了。

  金乔觉是在唐玄宗开元年间来到中国的,当时也就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然而在遍参诸师后,他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隐居当时“榛莽未开”的九子山——九华山之名是好事的李白在接下来的天宝年间给更改了的,有联句为证:“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可实际上,李白根本就没上过山一次,他不过是坐在长江岸边的小船上,偷懒地远望了望。金乔觉彼时选择隐居,的确是很需要一番勇气的。时人费冠卿说他,行是“披榛援墓,跨峰越壑”,住是“岩栖涧汲”,阴冷潮湿,吃是“唯白土少米,烹而食之”。确非一般人所能为!所以,如此苦行厉节,自然为发现他的父老乡亲们,“投地号泣”,感佩不已。然而,更令人惊异的还在后面。金乔觉在唐德宗贞元十年,也就是公元794年,寿高99岁,有一天忽然召集众人告别,说完就圆寂了,而且三年后,众人打算按佛教传统火化他,哪知打开石棺,却发现他肉身不腐,“颜状亦如活时,舁动骨节,若撼金锁。”这真是前所未见的异事,太过神奇了!有人说,这不正是佛经上所说的佛菩萨示现人间的“三十二相”之一,“钩锁骨相”吗?“菩萨钩锁,百骸鸣矣,知其为圣人降世也。”众人大悟,原来金乔觉就是地藏菩萨的示现呀!于是,也不火化了,赶紧装金入塔供奉——一直到今天,此肉身尚供在九华山的肉身宝殿里。而金乔觉从此也就成了金地藏。

  这是众口相传的说法了——宋《高僧传》和明《神僧传》也都作如此说。但有个巨大的BUG却不得不提:为什么一看到“舁动骨节,若撼金锁”,就认定是地藏菩萨?“菩萨钩锁,百骸鸣矣”的,就不能是……观音菩萨吗?

  中唐时的大文人李开复(白居易好友,金地藏圆寂六年后中进士)曾著有一本传奇《续玄怪录》,其中有一则特别有名的“延州妇人”。说,革命圣地延安,啊,弄错了,唐朝时叫延州,有一个美丽的妇人,广开门户,大作色身布施,“数年而殁,州人莫不悲惜,”就凑钱把她埋在路边了。但在大历年间(公元766--779)来了个西域的胡僧,却对其墓“敬礼焚香,围绕赞叹数日”。大家很奇怪,就问是怎么回事。胡僧说:你们不知道,里面是圣人呀,“此即锁骨菩萨”!大家不信,就挖开一瞧,“遍身之骨,钩结皆如锁状,果如僧言。”于是就为她造了个塔,即今天的延安宝塔。这则故事经过北宋的《海录碎事》再到南宋的佛教正史《佛祖统记》,情节是一改再改,越来越没有“食色”的味道,到后来不光内容格外洁净与崇高,还索性被直接定型为“马郎妇观音”的丰功伟绩,流传甚广。不过,饶是如此,“锁骨”的核心要素却还是始终保留着,可见其在人们的心目中影响极为深远。

  然而,再深远,金乔觉也不能因此就和观音菩萨套关系,而只能和地藏菩萨认亲戚。原因何在?这自然要从唐代的地藏信仰谈起。

  中国南北朝至隋唐时期,佛教所谓的末法思想在社会上特别流行,隋代的信行法师甚至因此还创立了一个佛教新流派“三階教”,一时之间,声名鹊起。但由于三階教行事过于特立独行,引人侧目,所以,很快就被政府与佛教界联合执法,给当作异端邪教打压下去了,故而他们所宗奉的重要经典,隋译《大方广十轮经》亦因之“英俊沉下僚”,并未引起多少的重视。然而,也恰恰就是这部经典,正式提及了地藏菩萨现沙门相及在末法时期度化众生的内容——更早的南北朝时的《大方等大集经》,仅提到地藏菩萨说咒语,没什么影响。所以,如果从《大方广十轮经》算起,地藏信仰到中国无论如何也超过1300多年了。只可惜,由于三階教的法难,带累得不只是经书的译者没留下名字,即如地藏菩萨的标准相也没传下来,导致今天我们所能看到的地藏菩萨相,最早的也都是唐高宗咸享元年的作品了。

  说起来,这还幸亏了人家高僧玄奘!唐高宗登基的第二年,玄奘重新翻译《大方广十轮经》,并将新译本定名为《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不但顺利抹去了三階教的阴影,而且还考证确认了前两本经书的密切联系,更为重要的,是在经名中就高度凸显了“地藏”的名号。如此一来,地藏信仰才算是真正在大唐沸沸扬扬地开放搞活了,不只知识分子热捧(呵呵,方内之交也不错啊!),普通民众也把对地藏的热情集中表现在造像、绘画、写经、建寺上,例如当时著名的大画家武静藏,便受斋主之请在洛阳敬爱寺画了宏篇巨制的“十轮经变相图”,人人爱看,十分轰动。此时的人们总算是清楚了,观音菩萨虽然也很有名,但却是着缨络花蔓天衣的在家身,并以示现为女人相居多,而地藏菩萨,就是沙门相、出家人。这与金乔觉出家、苦行、神异一联系,顺理成章,大家当然认为,金乔觉肯定是地藏菩萨的化身,是毫无疑问的金地藏!

  其实,从经典中地藏菩萨的本迹来看,地藏菩萨的化身,实际上多得都无法计数,又或者说,从“地藏”的本义来看,我们人人都可能是地藏菩萨的化身。

  据考证,地藏,是梵文Ksitgarbha的意译,最早起源于古印度吠陀神话中的地神信仰,佛教兴起后,将其顺利收编,变成了自己的菩萨弟子之一,但还是保留了地神的一些色彩,譬如经云:“能令大地一切草木、根须、芽茎、枝叶、花果,皆悉生长。”当然,这是就字面的意思而言——学术界是常常如此。然而,必需要指明的是,读佛经是不能仅仅从字面上来理解的,古德言:依文解义,三世佛冤。更何况,在表达方式上,大量佛经都存在着,或艰深晦涩,或光怪陆离的毛病,如果不予以破除,那么,佛教这精妙的“心学”,也就只能沦落成迷信的“神学”。譬如这“地藏”一名,佛祖在经中赞美说“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如果把此句理解成,佛祖是在赞美一个超自然的、大知大能的存在,不是不可,但此一理解只能是神学了。而如果理解成,佛祖是在讴歌人性:坚强的心灵犹如坚实的大地,可承载迎接人生苦难的一切挑战;坚韧的精神犹如无尽的宝藏,可开发创造理想生活的一切财富。好像这更符合佛教“心学”求真务实的本质吧?个人以为,这个理解才是地藏菩萨的“法身”(精神理念),接受它,落实它,不管是出家在家,都称得上是地藏菩萨的化身(实践者)——而所谓“大愿”的“大”,也并不在目标之“高”,而在行动之“坚”,在于对理想百折不挠,永不言弃!所以,回过头来,再反观一下金乔觉,我们说,作为地藏菩萨的化身,即使是没有后来的神异现象,他也的确是当之无愧!

  严正声明,上面是本人的一家之言啦,并不需要大家接受。因为绝大多数中国人所理解的地藏菩萨,众所周知,就是和阎王爷亲密拍当,专门在地狱里超亡度鬼的幽冥教主,我可不想做挑战主流的先烈!不过,有些小秘密倒是可以继续抖落抖落。

  大唐三藏玄奘法师用一本《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确立了地藏菩萨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之后,晚唐时,中国又出现了两本关于地藏菩萨的书,一本叫《地藏菩萨本愿经》,一本叫《地藏十王经》。前者说是唐代著名的实叉难陀法师翻译的,但唐、宋、元以及高丽等诸藏经又全不见收录,只是到明朝时才见收编进去,所以,学术界考证后认为,这本书是中国人以十轮经为骨架,模仿《阿弥陀佛本愿经》伪造的,是假冒了人家实叉难陀的名字。但也因此,这本书就有了不同以往的特点:一个是认识人性之深。该经中说:“南阎浮提众生,志性无定,习恶者多。纵发善心,须臾即退。若遇恶缘,念念增长。”这和中国传统文化人性本善的论调差距蛮大,不过想想现在“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又确实如此!一个是该经所记的鬼神之多、地狱之惨,读来简直让人心惊肉跳(恐怖疗法?)。特别是其中借佛祖妈妈提问的方便,生生把地藏给“藏”到“地”里,让他和地狱作了近乎完美的捆绑销售,中国特色了!后者按学术界的标准,当然更是伪经,因为作者明确写着,是晚唐的四川和尚藏川撰述。藏川这人很好玩儿,大概是觉得地藏菩萨一个人在地狱里孤军奋战太辛苦,太孤单,就自作主张地把人家道教里管鬼神的泰山神、司命、司录等拉进去,和佛教的阎罗王混搭,整合出一个“地狱十王”的大部制,让老百姓供着特别舒心——以前烧香没底啊,那么多爷爷奶奶公公婆婆的,根本闹不清,万一漏下一个给你捣蛋咋办?这回好了,就十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多方便!烧吧,烧吧,多烧点儿,反正就十个大爷!但高兴了没多久,问题就出现了。原来藏川做事也马虎,你说大鬼小鬼都来了,怎么就唯独把道教掌管地狱的特大型主神丰都大帝给落下了呢?这不是捅出个天大的窟窿嘛!幸亏此时历史的车轮已经驶入北宋太平年间,一个叫淡痴的道士此时就眼明手快地推出一本畅销书《玉历宝钞》,该书的主要卖点,是以中土的行政体系来组织地狱,非常有条理。比如书中说天帝掌管地狱诸神,地狱诸神的最高长官是丰都大帝,其次为幽冥教主地藏菩萨,再下来才是十殿阎罗等等。这下好了,那天大的窟窿总算是补上了,所有的人从此都长出一口气,彻底放心了。唉,不能不感叹一句,“中华儿女多奇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地藏菩萨这“幽冥教主”的官帽来得容易吗!现在你个小毛头就想把它拿下来?太难太难啊!

  还是下个山容易。你看,给金地藏一说,老和尚就同意了,没有任何的为难。可那是因为老和尚修行得好呀!如果修行得不好,像我们这样的,在生活里遇到烦恼与不顺,甚至仅仅是遇到不同于自己的意见与思想——特别是和信仰对象有关的,我们,还会有沉着的定力、宽容的慈悲么?

  嘿,太沉重了,还是八卦一下吧。大家都知道吧,唱《女人是老虎》的老虎——NO,女人,出家了,这恁多年后,当她再一次地听到自己演唱的《女人是老虎》时,那该是多么好玩的一番心情啊!你,想知道吗?

  自己去问昌圣法师吧。我要去爬山了,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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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院妞妞已长成

(2008-12-26 20:06:48)


  我有一个小朋友,屁颠颠地跑到寺院里来,既不说话,也不喝茶,鬼头鬼脑地东张西望了半天,却突然问我:“师父,哪一只是妞妞啊?”得,又一个中毒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在《天上掉下个小妞妞》里把小狗写得那么好玩儿。妞妞去年刚来的时候,的确是蛮有趣的,但如今已是双泉禅院期满一年的老员工了,你还巴望它如同初来乍到般地那样朝气蓬勃热情倍至?可能吗!元人陶宗仪在他的《南村辍耕录》中曾说过家仆的事:刚来时,是如意珠,无风自动;稍后时,是算盘珠,不推不动;再后来时,是定风珠,八风吹不动!我们妞妞虽然不是家仆,不过距“算盘珠”却也不远矣。

  这也没奈何。人家妞妞怎么说也是五个孩子的他妈了,男男女女地一大堆,难道还要让它和小豆丁们一起,缠着腿地,摇尾献媚,打滚邀宠?这也太没长者的尊严和风度了!妞妞纵然是只狗,怕也是懂得其中的世道人心吧。所以,若只是挥舞着两只空荡荡的白手,就想套它,嘴上喊得再甜,最多也就是惹得几只小肥屁股在你面前晃过来,晃过去。而妞妞,它才不上那个当呢。自个儿趴在长廊下,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即使对你不是无动于衷,至多也不过睥睨一眼,好似心说:小样儿,就你那两下子,也就忽悠忽悠几个未成年,别拿我妞妞不当妞妞!

  妞妞不爱像以往的那样活泼好动,除去心理上的成熟外,其实还有生理上的原因。大概也就是来了半年左右的时间吧,我们忽然发现妞妞的后腿,有一只竟然是瘸的,走路一跛一跛地,不敢着地。咦,谁干的?寺院里立刻发起“人民战争”,寻找肇事者,结果却没个头绪,最后不了了之。抱它到宠物医院里看医生,大夫说是肌肉萎缩,许是关节炎吧。寺院里的四十好几的职工老吴知道后则显得很有经验地说,嗯,应该是经期受凉所致。我们大汗!!!这两位的高论虽然恰恰击中我们小和尚的知识软肋,唬得我们一愣一愣的,但,说实在的,谁也不信。因为前头妞妞刚来时给它体检,同是这一个大夫,竟无视妞妞米粒样的小咪咪,非要说妞妞是只成年犬。可见这大夫的确是蒙古大夫!至于老吴,则不过是附合医生的深层原因说罢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夫的有问题,老吴的肯定也作不得准。我们自己经过研究则认为,妞妞的腿恐怕是送菜的工人打的。证据是,妞妞这样一个温良恭俭让的道德楷模,见谁都客客气气的,却就是见不得送菜工人,一见到就狂呼乱叫,受了刺激一般,每次都需要寺院里的人去安抚一会儿才肯罢休。可见是必有其因。

  唉,妞妞的瘸腿吃了好多药——包括虫药,因为北京的朋友说腿瘸也可能是肚里有虫,可还是不见好,就只有这样跛下来了。这真是没办法的事。偏偏夏天到了,大家怕热,当然也希望妞妞同样能凉快凉快,就几个人一招呼,拎腿拎脚的,把妞妞的长毛剃了个一溜光,唔,倒是还保留头颈和尾部的一小部分,说是这样很像小狮子王辛巴。我们看着自认为很好玩。可我金塘的几个徒弟来寺院,见到了,却不乐意了,直接给我提意见:师父,这样太不好了!妞妞是个小姑娘,剃这么光,它会很难受的,不想见人。实话说,好歹俺也长到三十大几了,却是第一次知道,小狗也会因为毛不敝体而羞耻。仔细观察观察妞妞吧,却又觉得我徒弟说的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比如说,没剃毛前,妞妞每次上殿做功课时,都是一狗当先,走在绕佛队伍的最前面的,可剃了毛后,虽然依旧去上殿,却再也不肯绕佛了,而是每次都老老实实地趴在一个拜垫上,团得紧紧地,保护得很严实的样子,一直到功课结束。以前见到陌生人,再“算盘珠”,可起码还是知道摇摇尾巴,瞟你一眼的,剃了毛倒好,动也不动不说,还真总是一付很难为情的样子,委屈得把自己蜷缩得紧些再紧些。I服了Y,原来爱美之心,狗亦有之!

  我不由得因此而又有些担心,你说,妞妞又瘸又秃的,还整天呆在寺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搞不好,别真的成了一名“剩女”啊!“春在枝头已十分”、“莫待花落空折枝”,这出世入世的,不管哪句都告诉我们要珍惜时光把握当下啊。不行,为弥补我们的过失,向妞妞致以最诚挚的歉意,我们决定,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有利因素,积极帮助妞妞解决个人问题。老赵师傅,你把你们家的笨笨抱寺院来吧,加深加深感情,增进了解。演寂,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哪儿还有合适的,想办法借几天来。小袁,你做司机,门头熟,有消息提醒着点啊……我么,就每天一早一晚带妞妞多散散步,酒香也怕巷子深,即使妞妞腿部不便,咱也要大胆地亮出你自己!

  还别说,我们的措施非常得力,没几天,妞妞的追求者就接二连三,络绎不绝。统计统计,有五六个呢。半山庵的宝宝和晶晶、老赵师傅家的笨笨、大乘庵那边的一只细腰乍背、黑白相间的“花衬衫”是其中绝对的佼佼者,几乎天天鞍前马后的,劲头儿足着哪。我个人是比较中意笨笨的,小鼻子小眼的,长得极为紧凑精神,猛一看,甚至还有点儿潘长江的味道,而且,毛色纯白,蓬松松的,往地上一趴,就像极了小时候老奶奶亲手缝制的绒布枕头——不过,有一天下殿,见到笨笨却成了一只全身脱得精光的小猴子,差点都没认出来,原来是老赵师傅嫌天气热,就给笨笨也三下五除二了。我很是惊讶。本以为只有“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不成想,连个有毛没毛的小狗差距也恁大!我当下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笨笨怕是没戏了——它实在是太小了,和同样没毛的妞妞一比,整个儿一乳猪和全羊的关系,这门户可怎么高攀?后来的事实也果不其然,五只小仔仔没有一个是笨笨的孩子。数一数,那两只脸部扁扁像个柿饼样的,肯定是宝宝的了,那两只小脸尖尖的,四条腿都粗粗短短的一只,毫无疑问是晶晶的后代,另一只样子倒像妞妞,可毛色显然是“花衬衫”的延续,还有一只纯白的,因为抱走得早,样子没记清,父亲不详。

  这五只小狗把妞妞和我们折腾坏了。先是妞妞傻乎乎地不进新居却偏偏把仔下到了演寂的桌底下,毁了演寂的一件棉袄不说,还弄得四处腥臭难闻,怎么也洗涮不掉。再是拆迁进新居后,仁法和小吴等人担心妞妞和小豆丁们成天生活在阴暗潮湿的楼梯下,太不利身体健康与积极人生观的正确培养,每天都要不惮其烦地把它们搬来搬去,追着太阳走。界涛怕它们乱跑,受伤害,就去买了个折叠栅栏,把它们围起来。演寂见不得妞妞辛苦,就偷偷地给它改善伙食。后来我看到了,就说,干脆,我来负担它一家子的吃喝吧——我的糯米豆腐啊,这一家六口可是真能吃啊……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在我们双泉禅院近三十口人的爱心沐浴下,妞妞不瘦反肥,丝毫没受初做妈妈的苦楚。五只小豆丁也长得粉嫩嫩胖嘟嘟的,煞是喜人,而且还名声在外,早早地被人预订一空。如今依然跟在妞妞后面,挺胸叠肚,鬼怪精灵,炫耀似的到处摇小尾巴的那只叫球球的,是厨房的小林老早就偷抱进自己房间的,不然,也应该是遥远的思念了。

  不过,若是现在你有空到我们寺院,相信定会发现,妞妞的身边其实还有一只小狗的,长得细眉细眼的,身形比球球略小,肌肉却比球球还壮,叫乐乐,是隔壁锦屏山庄里养的。因为乐乐很小的时候就和球球见过面,住得又近,时不时又常在一块玩,所以两个小家伙算得上是发小了。乐乐也蛮有意思的,每天兴高采烈地来找球球玩——我们称它是来“上班”,到点就回去吃饭,叫也叫不住,大概是觉得我们寺院里粗茶淡饭没味道吧,呵呵,回去大鱼大肉地好大快朵颐呀!妞妞开始时是不大喜欢乐乐来的,有好几次我都看到妞妞守在乐乐进出的寺院后门边,一见它就吓唬着要咬的样子,不让它进门。可后来不知怎的,随缘了,莫非是怕球球一个太寂寞?也许吧,反正球球确实是爱和乐乐闹。可能都是花样少年精力旺盛的缘故,球球和乐乐一见面就疯,不是上窜下跳地玩石子,刨树叶——这是我们老严师傅永远也扫不净的烦恼,就是扑到一起,摸爬滚打,抱起来摔跤——每当这个时候,妞妞就紧张地守在一边,别误会啊,妞妞可绝不是什么开明的妈妈,只在旁鼓劲叫好,而是俗气得很,一见球球快不行了,它就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人家乐乐扑倒了事。可真够直接的!哈,看来老百姓常说的那句:打了孩子引出娘。一点儿没错!

  我看最近一期的《新闻周刊》上说,小狗也是有嫉妒和追求公平的心理的,比方说,拿吃的东西给这个不给那个,就会让没得到食物的那只沮丧、郁闷、眼红、嫉妒等,特别不利于健康心理的成长。想想真可怕,因为自己常常为着喜欢球球的缘故,拿小面包它吃,却总觉得妞妞大了,从而吝啬于它目光中其实非常明显的渴望,这对妞妞的伤害该多大啊!真是太罪过了!难怪现在妞妞变得不爱和我散步,难怪有时叫它都有些爱搭不理的,别是就根源于此吧。

  妞妞,原谅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原来狗事也能通人情。现在,我就给你买小面包去,买你最爱吃的那种夹心的、带奶油的,走,对了,我们当然还要带上球球,还有乐乐!
  伟大祖国是炎黄子孙最美丽的家园,五星红旗是我们家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让我们共同祈愿:祖国明天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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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熟了

(2009-03-01 20:35:06)  


  那一天,禅宗六祖慧能大师难得地没事和徒弟南岳怀让闲聊,说,西天的二十七祖般若多罗尊者曾讲过一个预言,从怀让之下,“将出一马,踏杀天下人”。后来果不其然,怀让收了一个徒弟,法号叫“道一”,特别地厉害。他以江西洪州为中心,别创禅寺,广收门徒,大扬“洪州禅”法,影响极为深远,是中国佛教史上少有的几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里程碑式人物。因为他俗家姓“马”,所以后人便尊称其为“马祖”。马祖很牛,牛到什么程度呢?人家孔夫子都圣人了都,门下也不过才出了“七十二贤人”,马祖倒好,“亲承弟子八十八”,个个都是坐镇一方的响当当的大禅师!当然,这还是按《祖堂集》上的说法,要是依《景德传灯录》上的记载,“入室弟子一百三十九”!即使是搁在两千多年的中国佛教史里,这GDP,怎么说也称得上是空前绝后啊!

  且说其中有一个叫“法常”的徒弟,学成后到宁波余姚的大梅山住持修行。人问他:你在马祖那儿学到了什么啊!“即心即佛”。法常回答得特别干脆利落!马祖后来听说了,就派了一个小和尚千里迢迢地从江西跑到法常所住的大梅山,对他讲:师兄啊,师父现在早不说“即心即佛”了,师父现在说的是“非心非佛”。法常闻听后,头也没抬,张嘴就来:“这老汉惑乱人,未有了日。任汝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马祖闻言,抚掌大赞:“梅子熟也!”

  熟在何处?

  先别急着说什么“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蔑视权威”、“坚持自我”等等之类的话,因为如果仅仅是认识于此的话,这“熟”,怕也就过了头,变成了“烂”,那不就是“不敬师长”、“故步自封”、“抱残守缺”,不能“与时俱进”嘛!还是再读读另外一则禅门故事,触类旁通吧。

  那一年,洪州太守程公孟到著名的黄龙寺参观游览,他有感于古寺倾颓,禅风凋零,就立志发心,延请禅宗名僧慧南和尚入主黄龙寺,重兴丛林。这个慧南和尚可了不得啊!因为他禅风高绝,迥出群伦,在当时的北宋诸大禅派中自成一家——时人谓之“黄龙派”,乃是真正一不世出的高僧大德,所以,后来的好事者就移花接木,把发生在黄龙寺开山祖师诲机和尚身上的教育八仙之吕洞宾参禅的故事,嫁接到慧南身上,弄出个《吕洞宾飞剑斩黄龙》(当然没斩着)的话本小说,大肆宣扬什么八仙中最厉害的吕洞宾也是慧南和尚教出来的学生云云。这自然让道教的天师们很生气,佛教的禅师们很着急——因为经不起胡适型考据呀,吕洞宾是唐末五代时人,而慧南是北宋中期时人,非要他们玩关公战秦琼的穿越游戏,那岂不是又成了所谓和尚造假的一大罪状?不过,由此亦可看出,慧南和尚的确是名重千古,倍受推崇。事实也确是这样。慧南住持黄龙寺后,以“三关”说教,杀伐自在,横扫一切装模作样的牛鬼蛇神,使得黄龙门庭宗风大振,连向来眼高于顶的大文豪黄庭坚也由衷地皈依膝下,盛赞其“真丛林主”!

  哪三关呢?实际就是三问

  第一问:人人尽有生缘,上座生缘在何处?你若回答什么“山东人氏”或“早上吃白粥”之类,他接着又来了——

  第二问:伸手问:我手何似佛手?不管你怎么答,紧紧跟上的又是——

  第三问:伸腿说:我脚何似驴脚?

  问是突如其来,步步紧逼;关是对所有答案都哑口无言,不置可否,浑如铜墙铁壁。有人就奇怪了:为什么对任何回答都不置一词?好歹也得吱一声啊。对此,同样也是宋代有名的大禅师的慧南徒孙慧洪,在自己那本名作《林间录》中说,慧南师祖解释了:“已过关者,掉臂径去,安知有关吏?从吏问可否,此未透关者也。”他这是打了个比喻,说:过城门的人,穿门而过,扬长而去,哪用得着去理会管城门的。但凡问人家能否进入的,毫无疑问,绝对是门外汉!啧啧,这个解释真是妙极!说来也是呀,答案的对与错,难道你这张嘴说出的人自己都不清楚吗?若是真真切切,清楚明了,何劳他人置喙?况且,别人的说好说坏于你的心知肚明,既不能增得一分,也不能减得半毫,说来何用?还反倒显得开口说话的那些人,要么是不明就里的瞎说,要么是画蛇添足的多说,实属不智,聪明的,如慧南和尚类,谁会干这样的蠢事!还是不说最好!而那些特别在意人家的意见,甚至非要追着赶着让别人论是论非谈高谈低的,只能说明,其实他并未真正理解问题的妙意何在,内里心虚得很,所以他虽然是看似答了,实际也白搭!试想,这不理解也就罢了,何必硬要强捏着胡乱作答?这装神弄鬼地愣充好汉,难道不是自欺欺人的真愚痴么?唉,对这样态度不老实的蠢物,再费口舌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呵呵,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老僧啊——懒得理你!

  明白的人不消说,消说的也说不明白,是所以智者恒少语,宗门多不言,法尔本如此,师道又何传?回过头来,我们再重新寻思寻思法常的“熟”吧。熟在何处?面对万众敬仰的师长,他为什么能够坦然无畏?面对师长推陈出新的新思维新说法,他为什么能够立定脚跟毫不动摇?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法常对曾经所学的“即心即佛”,有着洞然于心的切实感悟与体会,是真知真见的真“透关者”!正因着这份对真知的深刻体认,法常才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与勇气,才可以毫不畏惧地坦然直面人生中来自任何一方的——尤其是对他有重大影响的老师的诱huo与挑战!

  他不是不尊师,而是秉承佛祖“依法不依人”的谆谆教诲,传师至道的最为究竟的尊师!禅宗师徒授受,所看重的师道尊严,与世俗人所惯常理解的大有不同。禅师对徒弟的要求绝不是什么晨昏定省唯唯诺诺,而是“见于师齐,减师半德;见过于师,方堪传授”!此言何意?超越成才,模仿成柴!做禅宗门徒的,若是没有超佛越祖的信心与气度,缺少敢于否定、勇于坚持的魄力与胸怀,时时唯老师马首是瞻,处处不敢越老师雷池一步,这哪还是培养人才啊,这是在训练奴才!是为最害师!更为最害佛!

  这个道理,其实艺术界的齐白石大师也提出过。白石老人的关门弟子许麟庐,有一次接受央视的采访时就说过,当年他模仿老人的对虾画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外人根本就不能分辨出真假。当时有很多人想学齐白石老人画的对虾,但都不得其门而入,因此对许麟庐的这一手功夫,大家也就佩服得无以复加,许麟庐自己为此也是相当地得意,很有些飘飘然。然而,齐白石老人却在此时毫不客气地兜头给他一盆冷水:“学我者生,像我者死!”一句话,就把他打得人仰马翻,当下彻悟。白石老人的确是深具禅家手眼啊!

  尊师不泥师,信师不迷师,问君何能尔,只因有真知!没有真知的时候,如早先的许麟庐等,还悟不到境界,就必需要依师信师,从师之教,服师之学,这样才有可能站到巨人的肩膀上,立得更高,看得更远,成就事业。而彻见真知之后,如悟后的法常辈,不要说老师的故意发难,设局考验,被他是一眼觑破,全然无用,就是天王老子、父母眷属来了,威逼利诱也好,哭哭啼啼也罢,也尽皆是过眼烟云,聊当一笑——佛祖当年出家悟道,不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法常,他哪里是什么故步自封,不与时俱进呵,对此刻的他而言,“即心即佛”与“非心非佛”,虽然看上去如刘谦魔术眼花缭乱,但万变不离其宗,总是“心佛众生三无差别”,本质是一回事儿!聪明的你,不妨告诉我:流行歌曲唱“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史记》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维摩经》云“不下巨海,不能得无价宝珠,如是不入烦恼大海,则不能得一切智宝”,这三句话,孰雅孰俗谁高谁低怎么个不同?

  什么叫“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超越与宁静?法常者是!什么叫“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真定力、大智慧?是法者常!

  那一代,真是奔放豪迈激情四射的一代!早期的禅人们可以“不立佛殿,唯树法堂”,真正高举起佛法“唯智能度”的理性旗帜,可以“丹霞烧木佛”,讥佛陀老子是“干屎橛”,判佛经三藏是“拭疮疣纸”——何止是如法常般对待老师——以种种貌似大逆不道、狂放不羁的言语行为——实则是苦口婆心以身示法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勇气与慈悲,破除凡夫对偶像和形式的迷信执着,极力张扬人身本具的自觉、自性,还可以全寺“普请”,并无尊卑,同甘共苦,更无特权地打破等级,力行平等,高度包容个性,尊重特性,讴歌人性!“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早期的禅师们,在弘法利生的道路上,纵横捭阖,汪洋恣肆,是何等地气势雄浑!

  谛观今日,我们真正是需要认真地反省与皈依……

  不说了,听听国外的“坏小子”shuo唱歌手李尔·韦恩在讲什么吧。韦恩刚刚获得本届的格莱美音乐大奖,事先有人极力反对,有报道称,原因是担心粉丝学坏。针对于此,韦恩在发表获奖感言时说:“如果你需要一个榜样来指导你如何生活,那你本来就不该出生。”

  会么?没会还生点儿,会了才熟!
  伟大祖国是炎黄子孙最美丽的家园,五星红旗是我们家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让我们共同祈愿:祖国明天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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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座山

(2009-05-14 21:38:24)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两个:东庙和西庙。庙里各自都有一名小和尚,专门负责采购东西。有一天,两个小和尚在下山的路上相遇了。东庙的就问西庙的:到哪儿去呀?西庙的小和尚笑眯眯地说:脚到哪里,我到哪里。东庙的小和尚一听,自感不如,大为惭愧,回头就给师父说了。师父说;下次,你就问他,假如没有脚,你怎么办?过了几天,两个小和尚又见面了。东庙的小和尚又问西庙的:到哪儿去呀?西庙的小和尚挥挥手说:风到哪里,我到哪里。东庙的小和尚又是无言以对,更为羞愧,回头又给师父说了。师父说:笨蛋!你就不会问他,假如没有风,你怎么办?小和尚一想,大喜,当下就打定了主意。过了几天,两个小和尚再一次相遇,东庙的小和尚隔着老远就很殷勤地大声问:到哪儿去呀?西庙的小和尚也远远地,用干脆响亮地声音回答说:到菜市场买菜去……

  我很是为东庙的小和尚暴窘!你看,情况又变了,事先所有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此刻全成了小狗咬尿泡——空欢喜一场,浑无半点用处!尴尬,难堪,羞臊,他肯定是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了吧?然而,对他的师父,我却因此是更为憋气!试想,人家俗话都在讲:学来的话说不得。可这位东庙的师父倒好,教徒弟回回是——总拿现成的语句给人!唉,此举看似慈悲,实则误人子弟,害人不浅!小和尚实在冤哪,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样的糊涂阿师,毫无疑问,谁摊上谁倒霉!

  学来的话说不得,这是为什么?若从禅宗的角度来看,其实不外乎这么几个原因。一个是原本就说不清,不须说!六祖慧能大师在《坛经》中对无尽藏不就如此说么:“诸佛妙理,非关文字。”语言不过是思维的工具,而不是思维本身,用它来传递表达思维深处的东西,或者超越思维的内容,比方说佛性、禅意、价值、意义和爱与美之类的,当然就会发生辞不达义,言不尽义,甚至无能为力的情形!所以,对这样的一些根本性问题,如果我们非要费尽心机地用语言来阐释说明,好听点儿,那叫局部真理一管之窥——实际都是佛教所说的“戏论”,不说,大家好像感觉还蛮清楚,越说,反倒越让你弄不明白了。可以看看学术圈啊,搞宗教的说不清什么叫宗教,搞美学的说不清什么叫美,搞道德的说不清什么叫道德……样样说不清,却又天天很明白地打交道,这真是一件让学术爱好者们特别崩溃的事儿!生活中也是如此。譬如说爱。人问,你为什么爱他呀?假如你说出一大堆的身高啊、相貌啊、家庭啊、收入啊什么的,对不起,千万别再说下去了,这些已经足以证明,你爱的不是他,而是他的一些条件!可,爱有理由条件么?若有的话,那么,假如许多个符合这些条件理由的他在场,相信你也会“爱”的。

  再一个是说的明白,而你学得却并不一定真正清楚——佛教所谓不对机。其实,不对机并不可怕,因为谁都有看不明白的事。可怕的是,明明是自己不清不楚,却不承认,而且还不管不顾地,依旧拿来照本宣科!自欺欺人呀?那可就不只是有没有用的问题了,而是品德素质有大问题!这倒有点儿像我们某些人读禅宗的公案故事,看这个,师父说狗子无佛性,徒弟言下大悟,看那个,师父说念佛者是谁,徒弟言下大悟。得,那个心潮澎湃心痒难耐啊,虽然自己明知对其是丝毫不懂,可却不能妨碍他认为这是个好宝贝,于是就生生地把它吞在肚里,还整天和吃了蓝色小药丸似的亢奋着,逢机会就招摇卖弄,表面上仙风道骨地,看着还高深莫测,实则不知所云,不堪一击。天可怜见,这口头禅,其实不就是精神诈骗嘛!

  学来的话说不得,其实最重要地在于,即使是说得清,学得明,你再去说,那还是输人一着,落了下乘,从不能变通的意义上来言,这说明你仍然没有真懂。社会上有句形容女人的话怎么说来着?第一个把女人比做花的叫天才,第二个把女人比做花的叫庸才,第三个把女人比做花的叫蠢才。你“花”个没完,证明你其实并不懂得欣赏,总搬弄别人的唾珠和牙慧,亦可见你大脑怎么样地被固化奴化,嗯,学术点儿,这叫“路径依赖”、“惯性思维”。大师!大师呀!大师哪里来?满脑子都是别人的名言警句,能叫大师?最多是记忆力好点儿罢了,小师也不配!先哲言:“记诵之学不足以为师。”人家托尔斯泰说:“如果学生在学校里学习的结果是使自己什么也不会创造,那他的一生将永远是模仿和抄袭。”而天才凡高则说:“想象确实是我们必须发展的才能,只有它能够使我们得以创造一种升华了的自然。”在生活里摸爬滚打得鼻青脸肿的我们,还有想象的激情、创造的能力么?

  你没有,过去的禅师们有!禅师们早就发现语言文字及其带来的这些局限性了。比如说,早期禅师们经常思索,怎么样才能避免对语言文字的执着?答案?当然最简单的莫过于——不运用语言文字了,不用,自然就不会产生使用后的并发症。所以早期的禅师们大力倡导,禅宗教学是“不立文字”。别误解啊。有个故事是这样讲的:药山惟严禅师自己天天看经阅藏,可就不许徒弟学生们看,否则的话,一经发现,就棍棒交加,打你个二师兄为什么这么胖!徒弟们真是奇怪,有个胆大的就捸住惟严禅师读经的时候,上前发问:师父,你在干什么啊?“遮眼。”那我们也可以遮遮眼吗?“等你们看穿牛皮纸再说。”由此可见,所谓禅宗的“不立文字”,其实也并不是极端的不要文字的意思,更何况,宋代的时候,为因应文化时代的来临,禅宗还发展出了所谓的“文字禅”,提出禅宗教学又是“不离文字”。所以说,不立文字也好,不离文字也罢,只是针对不同水平的人所采取的不同的教学方法罢了,假如你能看穿了牛皮纸(不为文字表面所惑),天下经书那就随你看喽。不能看破,嘿嘿,再来啰嗦,棍棒伺候……

  当然还有著名的大喝啦、吃茶啦、打巴掌、扭鼻子什么的,现代统称为“体态语言”,在禅宗教学的默片时代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很多人因此证悟得道。可问题是,既然是语言,不管是口头的、文字的,还是体态的,总归逃不出符号形式的范畴,那么,作为一种形式,只要是一经运用,也就必然会容易让人对其产生依赖和执着,体态语言也免不得此规律。

  住在浙江金华的俱胝和尚就有这么一件事:俱胝和尚是参天龙禅师悟道的,而天龙禅师当时令其开悟的方法就是,竖起一个手指给他看。所以俱胝和尚从此以后,但有来参学的,凡有所问,也必竖一指作答,绝无其它言语提醒。时间一长,他身边的一个小童子就发现门道了——原来接引人学佛就这么容易呀。于是,俱胝和尚不在的时候,小童子也就学他的样子,凡有所问,也竖一指。后来有人告诉了俱胝和尚,说有此事。俱胝和尚就藏了一把刀在袖子里,把童子叫来,问:听说你也会佛法了,是否?童子答,是。俱胝和尚就问:那,什么是佛?童子便竖起一指。俱胝和尚突然抽出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下子削掉了童子举起的这根手指。童子大痛,哭着往屋外跑。俱胝和尚在后面厉声召唤童子,童子回头,俱胝问:什么是佛?童子又条件反射似的举起手,却发现指头已不在了,当即豁然大悟。据说,俱胝和尚临圆寂前还念叨呢,“吾得天龙一指禅,一生受用不尽!”这故事虽然有些血淋淋的,颇令人心中不忍,但好歹是个欢喜结局,童子开悟了,没白挨这一刀。可现实中更多的,却是类似童子开悟前的情形,装模作样,故作姿态,以至于驴唇不对马嘴,弄出许多笑话来。

  某寺有师兄弟二人,师兄博学多闻,师弟寡陋无知,且一目失明。有一天,有参学僧人投宿,照理是要辩论佛法的,但,师兄因为身体疲惫,便嘱师弟以“无言为最”来代为接待,自己休息去了。可没多久,参学僧就跑到房门前来告辞,说:贵师弟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无颜再住,特来告辞。师兄很奇怪,就让参学僧说说经过。参学僧说:我先竖一指,表示天上天下,唯佛最贵。他就竖起两指,表示佛、法是二,但却一体两面,是二而一。我再竖起三指,表示佛、法、僧三宝,和合而住,缺一不可。他就举起拳头,表示三者一悟可得,无先无后。到此我已技穷,只得惭愧而去。说罢就走了。师兄真是大为吃惊啊,就去找师弟询问,还没出院门呢,迎头却见人已气冲冲地踏进来。站住即问师兄:刚才来投宿的那个和尚躲哪儿去了?师兄说:我知道你已经赢了他,还找人家作甚?“什么赢了啊,我要揍他一顿。”师弟气乎乎地说道。为什么?师兄非常不解。师弟解释说:他嘲笑我。他看我一眼,就竖起一指,讽刺我只有一只眼。我因为他是来客,必须礼貌,就竖起二指,表示他很幸运,有两只眼。哪知这和尚好生无礼,竟然举起三根指头,还暗示我们两人三只眼。你说气不气人!我就挥起拳头,打算胖揍他一顿。谁知,这个软蛋,拔脚就跑得没影了!

  呵呵,这样的故事真是史不绝书,古今皆有。可见,这不单单是学来的话,说不得,就连学来的招数,也轻易用不得了。不过,诸位看官可千万不要走极端啊。因为即便如此,文化文明的演进与嬗变若想始终持续,也还得有赖于师父要教,我们要学,谁也离不了谁。总不能因为这弊端那局限的,就因言废义,全面否定教师和教学的重要意义,否则的话,这岂不成了把孩子和洗澡水一块倒掉?只不过作为学习者,我们对此要有充分而清醒的认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准确地把握我们的学习历程,不盲从,不迷信,能自觉,肯自力……这种说教很乏味吧?那就不妨读读下面这则公案,好好悟悟吧。

  唐代的香岩智闲禅师是一个在学习道路上很有特点的悟道者。他早年拜在著名的百丈禅师门下,饱读经书,却迟迟不能悟道。然而此时百丈年事已高,精力业已不济,于是就在临终前指点智闲到沩山灵佑禅师处,向他求教。智闲依教而行,就到了灵佑那儿。灵佑见面即问他:听说你在百丈先师那里读了很多经书,明白不少道理,真是难得。这样吧,像你这么聪明,你就给我回答回答,“父母未生时,试道一句看?”智闲被问得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对。回到房间,取出经书,从头到尾,挨个儿地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答案。不得已,智闲就又跑到灵佑那里,乞求灵佑能够为他点破。灵佑毫不犹豫地立马拒绝,说:我若是说给你,以后早晚你会大骂我。再说,我的答案是我的体悟,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说给你也是白说啊!智闲特别绝望,回屋就把平素所读的经书,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哭着下了山。然而灵佑的问题,却也长了腿似的,紧紧地跟牢了他,无论他走到哪儿,都像个大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压在心里,让他透不过气,寢食难安。后来,有一日,智闲来南阳慧忠国师的寺庙旧址,凭吊遗迹,觉得地方不错,就想收拾收拾,住在这里。正在努力地芟除草木呢,却不经意地,抛起一块瓦砾,恰好打在一旁的竹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就这一声,猛然之间,让智闲如遭雷击巨撞,大脑一片空白,所有问题涣然冰释,当下大悟。于是,智闲赶紧跪在地上,对着沩山方向恭敬礼拜,并感叹道:“和尚大慈,恩逾父母。当时若为我说破,何有今日之事?”此后,智闲住持邓州香岩寺,教化一方,名声大振,圆寂后还被皇帝赐谥袭灯禅师。

  智闲当时到底悟了什么?我们不知,因为没有一个是唐朝的那只他肚里的幸福蛔虫呀,呵呵。然而,末后再问上一句:假如东庙的小和尚问你这个西庙的小和尚说——

  如果没菜市场,你怎么办?
  伟大祖国是炎黄子孙最美丽的家园,五星红旗是我们家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让我们共同祈愿:祖国明天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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