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守成法师《佛教典故》

续 6





         相互诳惑


  从前印度有一土木工程师,技艺精巧,鬼斧神工。有一次,作一木女,端正无双,衣着严饰与世女无异,亦来亦去,亦能行酒侍客,唯不能言语。时有一画师,人皆称之画圣。木师闻之作好饮食,即请画师。画师既至,木师即使木女行酒擎食。画师不知,谓是真女,遂即邪思,念之不忘。
  时日已暮,木师即留画师住夜,并留木女立侍其侧,便语客言:「我先就寝,暂不奉陪。」主人已去,木女立侍左右,客即呼之,而女不应,客谓此女羞涩,便以手牵之,始知是木女,知受主惑,深自愧恼。于是画师图以报之,即于壁上画作己像。所着衣履,与身不异,以绳系颈,装似绞死,再画蝇鸟,着其口圂,作已闭户,自躲床下。
  翌日清晨,主人出见,见户未开,即从门隙中窥视,唯见壁上绞死客像,主人大怖,便谓真死,随即破户而入,以刀断绳。于是,画师从床下出,木师一见,羞愧无既。画师即言:「汝能诳惑于我,我亦能诳惑于汝。」至此客主情毕,不相负也。二人相谓,世人交互诳惑,孰异于此,因之,各舍亲爱,出家修道矣。
  按:虚幻不实,生灭无常之一切诸法,乃是仗因托缘而生起,其体本空,了无自性,迨至一期因缘分散时,其相即灭,所谓「缘聚则生,缘散则灭。」于此聚散生灭之法相上,有以之遍计为实有者,有以之明达为梦幻者,因计之为实,所以六根贪染六尘,六尘诳惑六根。于贪染和诳惑之下,则五趣升沉,受苦无既,所以怡山发愿文上说:「六根六尘,妄作无边之罪,迷沦苦海,深溺邪途。」果能达之如幻,六根缘六尘时,则不起贪着,于境不着,则外尘之诳惑,即无机可趁矣。庞蕴居土说:「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铁牛不怕狮子吼,恰似木人看花鸟。」工夫至此,可谓心法双忘,真光透发。
  所以证道歌上说:「心是根,法是尘,两种犹如镜上痕,痕垢尽时光始现,心法双忘性即真。」学佛法者,是为启蒙发智,反迷成悟,取证无上佛果。欲达斯愿,首贵清净六根,于六尘不生爱恋,纯和三业,于梵行欲精勤进趣。由是,日久功深,目的不难达成。

  


       爱为祸魁
  从前有一清信士,持戒清净,丝毫不犯。平时与一位已弃重担,生死永尽,逮得神通之罗汉僧亲善。未几,清信士卒染困疾,医药罔效。是时,其妇悲苦,终日愁肠,谓其夫言:「卿我共为夫妇,一向恩爱异常,而今卿独为病所困,使我肝肠寸断,以何方法,分病令轻,设卿一旦无常,则我何所依附,加以子女孤单,复何恃怙。」夫闻妇言,益怀爱恋,大命将至,应时即死。因爱恋至切,魂神转生其妇鼻中,化作一虫。其妇哀嚎恸哭,不能自止。
  正值斯时,罗汉僧至,一见友妇如是哀恸,故软言慰唁,令捐愁忧。不料妇见僧至,倍加悲戚,泪涕横流。是时,虫自鼻涕流出,忽然堕地,妇见虫出,即生惭愧,立时举足,欲以踏死。圣僧告曰:「止,止,莫杀,是虫乃汝之夫婿化作。」妇言:「我夫在日,奉经持戒,精进不懈,何缘再生,转形作虫?」圣僧答曰:「因其在日爱恋系缚,不忍分离,故今生为虫,在汝鼻中。」
  于是,圣僧即为虫说法:「卿于人中精进奉经持戒,福应生天受乐,但因卿一念恩爱恋慕之想,今生堕此虫中,我今为汝授三自归,愿汝一念回光返照,则可以矣。」虫闻是言,即生意解,便自克责,俄而命终,转生天上,得受妙乐。
  按:人将死时,对自身及身外之产业妻孥等,特起一种恩爱烦恼。因是烦恼而润业种,因是业种招感未来之苦果,所以《华严经》上说:「业田爱润无明覆。」修学佛法之出家众,其之所以要割爱辞亲,剃发染衣者,乃因恩爱害道如毒药,为不妨害学佛道之起见,故发心出家。从恩爱系缚中脱出,不落爱见之坑,迈进菩提之路。
  然而修学佛法之在家众,除有至性、毅力,工夫有把握者,不为爱所缠缚。否则,终因周遭之环境熏染,颇易于堕入爱网,《出曜经》上说:「颇有众生,堕爱网者,必败正道。」爱不重,不生娑婆,我人轮回六道,以爱为根本。《圆觉经》上说:「轮回爱为根本。」又说:「众生欲脱生死,免诸轮回,先断贪欲,及除爱渴。」由此可见,无论生离死别,爱恋实在要不得。

  


        身安道隆
   佛五百弟子中,有二须菩提,一为解空第一须菩提,一为着好衣第一天须菩提,前出长者种,后出王者种。所谓天须菩提者;因其五百世中,常生天上,受胜妙乐,而今下生王家,食福自然,未曾匮乏。其出家后,因不惯佛制出家众之约身守节,粗衣恶食,草蓐为床等淡泊生活,意念退返王家。
  一日,佛受波斯匿王请,天须菩提即诣佛所,辞退而还。阿难见此情况,即语之曰:「君何辞意坚决,且住一夜,明日再论。」天须菩提曰:「尊者屋舍,尤为简陋,如何可止?且至白衣家一宿,明当还归。」阿难曰:「但愿君住,今当装饰住所。」于是,即往王宫,借用种种座具,幡盖香华,严饰皆备。天须菩提便于中止宿,由是以适身心,意便得定,加以反复思维四圣谛法,至后夜时,即证得阿罗汉果。
  翌日,阿难白佛,一夜之间,天须菩提已证圣果。佛语阿难:「夫衣有二种,有可亲,有不可亲,若着好衣,益其道心,此可亲近。若损道心,此不可亲近也。是故阿难,从好衣得道,或从弊恶衲衣得道,所悟在心,不拘形服,所以称天须菩提,为着好衣第一也。」
  按:修学佛法者,着衣之好恶,并不在其道心之有与无,山林水边之苦行僧,游方参访之云水僧,其衣着等,诚够得上所谓「衣云带竹,帽海鞋江,随身二斤半,一钵千家饭,」并不亚于佛世比丘之生活。观夫城邑聚落之布教师,大寺小庵之住持僧,其衣食住之富丽,与前者对比,何啻云泥之别。因之,有一份重外表者,赞叹前者道隆,讥嫌后者放逸,其实真明佛法者,了知道悟于内心,非拘泥于外表,如因衣物之好恶,有调摄身心。增进道业,则不妨随各人之所好,以应所需。所以佛化众生,观机设教,所谓「法无定法,定法非法」,目的唯在了悟自心也。
  《涅槃经》上有某比丘久行苦行,不得道果,后至佛所,佛命阿难,将其安住精舍,听任所需,未久即获圣果之故事,与此天须菩提之故事,可谓无独有偶。总之,修道者之资身之物,当崇尚随缘,勿以贪求为是。

  


        因泡悟幻
    昔有国王女,聪明伶俐,端正侏好,王爱之如掌上明珠。时天降雨,水上有泡,女见水泡,意甚爱恋,遂白王言:「我欲得水上泡,以为华鬘。」王告女曰:「水泡不可执持,云何取得以为华鬘?」女言:「设不得泡,我当自杀。」王闻女语,甚为忧虑,遂集全国巧师曰:「汝等技艺工巧,靡事不通,而今速取水泡与我女作鬘,若不尔者,当斩汝等。」巧师得王令后,如晴天霹雳,相互顾视,呆若木鸡。于中有一老匠言:「我能取泡。」王甚欣喜,即告女曰:「今有一人堪任作鬘,汝可自往,躬自临视。」女如王语,临水瞻视。
  时彼老匠白王女言:「我素不别水泡好丑,伏愿王女躬自取泡,与我作鬘。」女即随手取泡,随取随破,终不能得,女知事与愿违,徒劳疲惫,而舍之去。白父王言:「水泡虚伪,不可久停,愿王与我作紫磨金鬘,终年无有枯萎之虑。水上泡者,诳惑人目,虽有形质,生已便灭,盛炎野马,亦复如是,渴爱疲劳,而丧其命。人身虚伪,有如水泡,数十年华,剎那易逝,譬如春霜晓露,倏忽即无,从生至死,乐少苦多,磨灭之法,岂能常住。」王闻女言:「知其有所领悟,遂引之归敬三宝,居家学法。」
  按:王女因捉水泡,而领悟到人身虚伪,诸法无常,如是聪慧,洵为不可多见。因世人多以颠倒知见,见无常法而迷执以为常法。于是,分人我,论是非,争名利,取权势,大有尽天下所有而归我一人所有之野心。由是,举世纷争,遍处扰攘,五浊恶世,诚无一块干净地。若人一念回光返照,知诸法无常,无有可恃。所谓「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亦即自怨悔不当初。
  《阿含经》云:「诸行无常,迅速不停,一无恃怙,是败坏法。」又《罪业报应经》云:「水流不常满,火盛不久燃,日出须臾没,月满还复缺,尊荣富贵者,无常复过是。」我人如将以上经句常在心念中记牢,保管欲念日渐消沉,善根日益增长。善根增长者,待人接物,必定虚怀而温和,气概脱俗而慈祥,决无半点傲慢心,虚浮气和贪吝相也。




        藏六如龟
   佛在世的时候,有一位道人,常在河边用功学道,为时已经十二年之久,可是一颗心仍然放不下,所谓目色耳声,鼻香口味,身静而意游,贪想不除,恒念六欲。如是走心散意,曾无一日宁息,因此十二年的苦行,犹不能得道,蹉跎岁月,依然故我。
  佛知道这位道人可以化度,遂化作沙门,往至其所。同在树下共宿。是晚天晴月朗,明如白画,须臾,有一只龟从河里爬来树下。复有一只水狗,远来求食,正好与龟相逢,水狗便欲噉龟,龟即时缩其头尾及其四脚,藏于甲中。待水狗稍远,龟即复出头足,行步如故,如是再三,水狗奈何不得,便扬长而去,龟遂得转凶化吉。
  是时道人目睹此情,即问沙门曰:「奇哉!奇哉!此龟只有这点护命铠,水狗竟不能得其便。」沙门答曰:「我念世间上的人,不如此龟者,不知凡几。终日放恣六情,贪婪所好,不辨善恶,颠倒是非,瞬间无常到来,立即沉沦于五道之中,究其如此苦恼之根源,皆由我人现前一念迷昧之所造。若欲反迷成悟,我人宜当自勉自励,收摄六根,净念相继,如龟藏六,守意如城。如是,定能战胜生死之大魔,高蹈涅槃之圣域。」
  即说偈言:「有身不久,皆当归土。形坏神去,寄住何贪。念多邪僻,自为招患。是意自造,非父母为。可勉向正,为福勿回。藏六如龟,防意如城。慧与魔战,胜则无患。」道人闻沙门说此偈已,即时贪念止息,至心向道,不久即得道果。
  按:由此看来,是非善恶,凡圣苦乐,皆从我人现前一念之去取而已,我人当善自珍重。

  


       一偈得道
   昔日佛在世的时候,有梵志兄弟五人,一名:耶奢,二名:无垢,三名:憍梵波提,四名:苏驮夷,五名:弗那。前四兄弟素性乐道,不慕名利。一日,四人议会,拟将一切家务和耕地,交与小弟弗那承管,好让他们入山修道。
  天下的事,有愿必成,经过几番兄弟们的磋商,终获小弟的应允,来苦心担当这份家业,以成全四兄的道念。他们四人入山修道,因精进的工夫,未久于道略有领会,亦得些许神通。自从他们入山修道后,小弟弗那看管家务,辛勤耕种,生活也比已往更为宽裕。一日,见佛乞食,弗那急忙盛好白净饭,至诚奉上施佛钵中。过后数日,弗那荷锄往其田中工作时,见其田中所生的苗稼,变成了金穗,皆长数尺。弗那一见欢喜无量,忙于收刈,岂知收刈已尽,赓续还生如初。
  未久,国王闻之,亦以为奇。于是遣人收刈,充裕国库,如是一切诸来取者,前刈后生,皆不能尽。尔时山中修道的兄等念言,我小弟弗那,近来生活不知为富?为贫?于是暂且出山回家一看。至家后,见小弟福业殊胜,家道富裕,衣食住,样样华美,便语弟言:「汝用何法使家卒富?」小弟答言:「某日我见佛陀乞食,虔施一钵白净饭后,即得如是果报。」兄等闻已,欢喜踊跃。又语弟言:「汝今为我等四人,准备四分白净饭团,我等往诣佛所,供养佛陀,以求解脱。」小弟立即准备上好白净饭团,四兄欢喜,于是各持一团,往诣佛所。
  见佛后,接足敬礼,绕佛三匝,第一耶奢恭敬献上饭团,着佛钵中。佛言:「诸行无常。」第二无垢亦复敬献上饭团,着佛钵中。佛言:「是生灭法。」第三憍梵波提,亦复如是。佛言:「生灭灭已。」第四苏驮夷,亦如是作。佛言:「寂灭为乐。」四人施佛毕,作礼而还。
  至家后,各人共相道出如来所祝之法,凑合正成一偈:「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由是兄弟四人,昼夜思维一偈之义,即得阿那含果。而后又共同往诣佛所,求为出家,未久,即得阿罗汉道。
  按:我人从这故事看来,布施三宝,福不唐捐,求富贵得富贵,求解脱得解脱。虽说佛世的众生福报大,根性利,但于施时,总得要恭敬虔诚,所谓「福慧要于恭敬中求。」若以马虎将事,不但不能如愿以偿,反成罪过。尤其末法中的众生,对三宝更加要虔诚尊敬,于自才能获益。说个比喻:三宝犹如一块田,你如下了种子里面,总有一天会抽芽生茎开花结实的啊!

  


       异熟果报
   目连尊者有一胞弟,饶财多宝,库藏盈满,仆从奴婢,不可称计。有一天,目连告弟曰:「闻卿悭嫉,不好惠施,我佛常说,若人惠施,获报无量。」弟闻兄之开示后,即大行惠施,但其一面开藏施舍,而另一面更新立库,以期受报。
  未经旬日之广行惠施,而库藏悉空,财宝罄尽。于是探视新库,可是新库仍空,无有受报,其心懊恼。向兄说道:「前承兄见告,惠施能获报无量,弟随即遵命行事,不敢违教,而今宝货罄尽,新库仍然无报,自恨不才,受兄愚弄。」目连曰:「止,止,莫陈此语。无使异学邪见之士闻此麤言。要知道,若使福德当有形者,尽虚空界,不能容受。我今权且示汝微报,若欲亲见,当随我来。」
  于是,目连即以神力,手接其弟至第六天,彼有宫殿,七宝合成。前后园池,香风远布,库藏盈满,不可称计,玉女营从,数千万众,纯女无男,亦无夫主。目连弟从未见此美好之境界,其乐无比,遂即问兄,是何宫殿,巍巍乃尔,不见有男,纯为女人。目连告弟:「汝自往问,即知之矣!」其弟即往问天女,天女答曰:「阎浮提内,迦毗国境,释迦文佛之神力弟子,名曰目莲。其有一胞弟,大富好施,周穷济乏,俟其命终后,当来生此天上,与我等作夫,尽情受乐。」目连弟闻如是语,喜出望外,乐意至极,转身还至兄所,大怀惭愧,头面忏悔,回世间后,善心大发,广施不倦。
  按:人之穷通得失,皆决定各人前生之施舍与否,所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如果有欲知自身至来世犹为上升抑或下堕,则全凭各人于现生作善与否,所谓:「欲知未来果,今生作者是。」总之,祸福无门,由人自取,富者切勿我慢自矜,穷者不可怨天尤人。
  佛说三世之因果,我人现生不论贫富得失,一概当以惠施种福为先。古德云:「人人知道有来年,家家尽种来年谷,人人知道有来生,何不修取来生福。」曾子曰:「出乎尔!反乎尔!」老子也说:「天道好还。」主要者,为善之人,不可急求现报于目前。播下种子,总会异时而熟,决无差误。

  


       戒之在色
   佛之弟子比丘尼中,智慧第一者,名曰:差摩。神通第一者,名曰:莲华鲜。二人各有德行,威神巍巍。于当时舍卫城中,有诸放逸**之众,专为凶恶,不务正业。
  一日,天气闷热,差摩与莲华鲜一同诣偏僻流水处,共行洗浴。是时,适值凶众遥见,遂生恶念,婬意顿发,欲以犯之。凶众共议后,闪避一处,俟比丘尼脱下衣服,入水洗浴时,遂至水侧,将其衣物,持着远处,欲牵犯之。时比丘尼,见凶众愚弄,怆然愍之,即脱两眼着其掌中,示诸逆曰:「卿所爱我,唯爱面色,今盲无目珠,有何可爱。」复示五藏,乃至手脚异处,谓凶众言:「形体分散,好为何在?」凶众睹此情况,不但婬意顿灭,忽然恐怖慞惶,抖栗不已,知二比丘尼,已证圣果,随即寻还衣物,稽首悔过。
  时比丘尼见凶众慇懃悛悔,即恢复本形而诲之曰:「世事无常,三界如寄,色身化成,血肉不净,从首至足,无可贪着。」凶众闻此开示,遂即长跪叉手,求受五戒,顶礼而去。
  按:每日浏览报章,有关作奸犯科之新闻,其内容不出财色二字,于中尤以情色为甚。观夫好色之徒,无论其尊卑贵贱,鲜有不因是而声败名裂,甚至倾家亡命者。古德有言:「上智绝欲,中智节欲,下愚纵欲。」上二不失为君子,末一十足为小人。所以我佛制律,对出家众,以婬戒为首,为愿了生脱死,当作釜底抽薪——首先绝欲。对在家人,制不邪婬戒,不但除夫妇之外,不另拈花惹草,或红杏出墙,即于夫妇之本身,亦当相互以礼向之。
  经有观色偈云:「愚人昏迷念不净,耽染臭秽脓血身,诸欲迅灭归无常,永沉地狱阎罗界,假令变化如天美,色身殊胜满世间,我无一念贪染心,常生如梦如怨想。」务实野夫有戒色诗云:「皮包骨肉并尿粪,强作娇娆诳惑人,千古英雄皆坐此,百年同作一坑尘。诸如此类之呵欲词句,不妨熟读审思。尤以时下不良青少年,常往妓娼寮乱窜,实为家与国之一大隐忧,语云:「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总之,色之为害匪浅,我人不可不慎。

  


       息意为道
   往昔印度有一国王,名多味象,心性柔和,奉事婆罗门教。一日,其王忽然大发善心,欲大布施,遂倾国库藏,积七宝如山,亲手施与,凡有来乞者,每人一撮而去,如是数日,其所积之七宝,丝毫不减。
  是时佛知是王宿福应度,即化为梵志,往诣其国,国王闻有他国梵志入境。即便出而相见,礼问起居曰.「君远道前来,何所求索?」梵志答言:「吾从远来,为欲乞施珍宝,持作舍宅。」王言大善,随即自取满一撮去。梵志取一撮后,方行七步,还着故处。王问:「何故?」梵志答曰:「此一撮只足作舍,复当娶妇,惧不足用,是以不取。」王言:「更取三撮。」梵志取去未久,复还故处。王言:「何故?」答言:「此足娶妇,复无田地,奴婢车马,是以不取。」王言:「更取七撮。」梵志取后,行不数步,又复回转。王言复何意故?答言:「若有子女,当复嫁娶,以及吉凶用费,计不足化,是以不取。」王曰:「既然如是,我愿尽此积宝,悉数与汝,汝持用之,决无亏短。」梵志仍然不取,掉头便去。王甚怪之,重问何故?答言:「谛念人命,处世无几,万物无常,旦夕难保,世缘繁重,忧苦日深,虽积宝如山,无益于已,贪图欲乐,徒自勤苦,不如息意,求无为道,因此之故,是以不取。」王闻是言,意即开解。
  于是梵志现佛光相,踊住空中,为说偈言:「虽得积珍宝,嵩高至于天,如是满世间,不如见道迹。」王见佛光,又闻此偈,遂与诸臣,同受五戒,得法眼净。
  按:人之欲望,无有止境,得少贪多,得多求富,所谓:「得陇望蜀,贪婪无餍。」殊不知,「荣华犹如三更梦,富贵还同九月霜。」况人寿无定,朝不保夕,三十夜到来,随喜恶业之升沉,所谓:「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
  记得寒山诗云:「人生不满百,常怀千载忧,自身病始可,又为子孙愁。」此诗确为现实人生之写照。人素以求欲为乐,洵如在黄连树下弹琴,以苦为乐。《智度论》上说:「诸欲求时苦,得之多怖畏,失时怀愁恼,一切无乐处。」
  我人若要求乐,当舍世欲而修学佛法,佛法是了生脱死,离苦得乐之妙门,非一切外道可比。

  


       七步迎王
    佛弟子中宾头卢尊者,本为优填王之臣,因其平素志心乐道,精勤苦行,王即放其出家。尊者出家后,直接受佛之教诫,加以自己用功心切,不久即得阿罗汉果。王本信佛,常往城外寺中参礼。可是,尊者出家以来,每见王驾临寺中,仍然闭目趺坐,视若无睹,从未起身迎王。
  王因信奉三宝,亦从未对之计较,不料随王之佞臣,屡见尊者不起迎王,遂恶心谏王。王终因佞臣谗言进谏,而心田朦昧,准于次日出城入寺,如再见其不迎,定欲杀之。翌日严驾出城,始进寺门,尊者一见随即起坐,七步迎王。王怒曰:「大德由来难动,今何以避席前迎?」尊者答言:「以前王皆存善意而来,故未起迎,而今王怀恶念驾到,若不起迎,恐当见杀。」
  王闻此言,知尊者已证圣果,即时顶礼而叹曰:「弟子愚憨,妄受佞臣谗谏,不识凡圣,罪过匪浅。」尊者曰:「王虽悔过,得免地狱苦报,然因僧七步起迎,故却后七日必失王位。」王回宫后七日,果败于邻国而失王位。
  按:夫为僧者,乃割爱辞亲,剃发染衣,禁戒守真,威仪出俗。弘道以报四恩,育德以资三有,高越人天,重逾金玉,故名之曰:「僧宝。」
  《十轮经》上说僧有四种:一、第一义僧;即诸佛菩萨,辟支佛及四沙门果,七种人是。二、净僧;即诸有能持具足戒者。三、哑羊僧;即愚痴无智,不能谘问深义者。四、无惭愧僧;即放纵六情,贪着五欲者。于此僧虽有四,而真正护法之善信,礼敬众僧时,务必欲一视同仁,不可有敬圣而篾凡,甚至毁辱破戒者之意念,要知道,「凡僧虽不能降福,求福必敬凡僧。」所谓敬之则永绝长流,篾之则常招苦报。
  时丁末法,佛法式微,弘法者之僧众,及护法者善信,理应尽内弘外护之责,缁素一心,同将垂危之佛教,挽救过来,切忌彼此诤长论短。尤其是护法大德,不可妄起高慢。呵骂僧尼,败善增恶,摧残佛教,罪莫大于此矣。前闻有某居士提议今后敬僧之法,可由顶礼而改为合掌问讯,原因为方便与适时。笔者不敢说此建议不是,但亦非善举,若论方便适时,改为注目示敬,则更为方便适时。




        诵经要法
    隋开皇初年间,杨州有一僧,一生别无他事,以专诵《涅槃经》为恒课。人皆称他:「涅槃僧。」因逐日持诵,久之则经文烂熟,句义亦能肤解,自以为无师自通,乃诵经工夫所致,于是我慢自矜,讥嫌他人。
  未久,耳闻歧州东山下某寺中有一沙弥,以常诵《观世音经》为密行。心想彼虽沙弥,诵观音经,堪称志同道合,暇时定当走访,试彼工夫如何。不料事出奇特,二人竟于同日暴毙。由是,二人俱同至阎罗王所,王设金色高座,严净非常,请沙弥坐之,恭敬供养。次敷银座,与涅槃僧坐,恭敬供养,均较沙弥逊色。事后王即一一勘问,二人俱余寿未尽,遂即立刻放还。涅槃僧还后,回忆被阎罗王漠视之情况,心犹忿恨不平,自恃诵经功深,及卷之多,较彼沙弥所诵薄薄一卷观世音经,有不可同日而语,而王不询原由,竟作厚彼薄此之分,今既生还,定寻沙弥理论。
  翌日,涅槃僧自南来至歧州,访得沙弥所居之地,方入门时,便受沙弥礼遇。涅槃僧遂将来意具问,沙弥言:「我诵观世音经时,别室别衣,烧香咒愿,然后乃诵,始终不怠,更无他术。」涅槃僧于言下肃然起敬曰:「汝真精进虔诚,而我罪业深矣!每诵涅槃,威仪不整,衣室不净,既不焚香,亦无咒愿。」古德云:「多恶不如少善。」于今取验,遂即颓悔而返。
  按:修学佛法者,凡读诵一切经典,务必要净地、净案、净衣、净身、净心、而后焚香一炷,敬念殷诵。所谓如面佛天,如临师保。如是,则福增无量,罪灭河沙。若诵而不诚,或肆无忌惮,则罪过弥天,苦报无尽。
  论做工夫,不但诵经要诚敬清净,其他一切行持,莫不如是。因诚敬清净,不单是对法恭敬,而使心念亦易专精,若心专精,自有不可思议之冥感。所谓:「明镜当台,遇形斯映。」
  昔有某僧,诵《华严经》若干部,因小便后,只净三指,命终犹不免招亵之咎,我人诵经,不可不慎。

TOP

续 7





       那律天眼


  阿那律于佛弟子中之所以称天眼第一者,乃因佛为大会群众说法时,那律坐眠,佛见而呵之曰:「今如来说法,汝为何而眠?夫眠者,心意闭塞,与死何异?」自此那律即发大惭愧,克心自誓,不敢复眠,如是逐日累月,眼便失明。为何人不睡眠,眼便失明?原因眼有二食,一、视色,二、睡眠。
  五情亦各有二食,得食者,六根乃全,以眼失食,故丧眼根。佛见那律失明,遂命耆域治之。耆域曰:「不眠不可治。」由是那律肉眼复明之希望全无,五百弟子,无不为之太息。一日,那律扪摸补衣,请人贯针不得,于是左右唱言:「谁求福者,与我贯针。」是时适逢世尊到来,对那律言:「我与汝贯针。」那律问曰:「是谁?」答:「我是佛陀。」那律思惟,佛已福足,犹尚求福,况薄福之凡夫。于是,内衷愧感交结,驰向佛视,以至心故,复仗佛力,忽得天眼,再复精细思惟,便得罗汉。
  凡得罗汉,皆有三眼:一、肉眼,二、天眼,三、慧眼。三眼视者,以杂观故。恐肉眼乱天眼,争功精粗,专用天眼观大千界,精粗悉睹,故言天眼第一也。
  按:修学佛法者,固然要当勤精进,但过分精进,反而引发魔障。因我人四大五蕴之色身,一定要有适当之调摄,若调得适当,于道才有增进,所谓身安则道隆。不然,过分精进者,亦往往易犯勇退之弊病,所谓勇猛心易发,恒常心难持。然而精进心虽过分不得,但懈怠心却毫厘不能生起,若有懈怠心,于世事尚且一无所成,遑论修学佛法之生死大事。
  所以佛示二十亿比丘之调琴法,教令用功不宜过紧,但亦不能松弛,过与不及,皆不得体。应以中道学法,久之,于道不难契合矣。至于求福一事,佛本福慧二足,为何犹为盲者贯针,为病者浣衣等,缘为佛乃天人师,一切为天人之标榜,不但施行言教,并以身教来导众,所谓:「言行合一,身口相应。」
  我人福薄,总以好逸恶劳为能事,尤以学得佛法之皮毛者。眼睛搬了家,根本不见事,以事为畏途,一向用口代手,唯恐作事生福,防碍他入地狱之门,所以众生福薄,其故于此。

  


       应机设化
  佛弟子中,解空第一之须菩提,一天问佛:「大菩萨乃为善根成就者,云何犹作畜生身?」佛言:「菩萨实为善根成就,有福德者,但为利益众生,故现受畜生形。然而,虽受畜生形,并无畜生之罪业。同时,菩萨现身于畜生中,照常仍然慈愍怨贼,见有怨贼来害,不但不加以报复,并如其所愿而兴爱念供给一切。」
  如菩萨本身作六牙白象时,猎师以毒箭射中象之胸部,尔时,菩萨象鼻,拥抱猎师,不令余象趁虚加害。一面语雌象言:「汝为菩萨妇,不可因此而生恶念,是猎师乃因烦恼而作此举动,罪属烦恼,非人之过也。我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当灭其烦恼令得解脱。例如:邪鬼着人,咒师乃治邪鬼,而不见人也。」于是,象发软语,徐问猎者曰:「汝何以射我?」猎师答言:「我因生活鞭挞,操此贱业,须取汝牙,以活身命。
  象闻此言,毫不踌躇,立即就石拔牙与之,虽血肉俱出,而不以为痛。须菩提又问曰:「菩萨何以不作人身而为说法,现此兽形权为感化?」佛答言:「众生根性千差万别,菩萨教化,则随机应现,有时众生见人身示教,则不信受,见畜生现身说法,则生信乐。」须菩提闻佛所说,疑团冰释,钦羡菩萨之慈悲,兴叹阿罗汉辟支佛所不及也。
  按:菩萨发心度化众生,以慈悲为本,方便为门。若有慈悲心,而无方便法,则慈悲不能广袤底运心平等。若有方便法,而无慈悲心,则方便反成猥贱而人所不齿。若有慈悲心,又有方便法之菩萨,则无处不是为众生舍身命之地方,无类不是为众生说法之对象。
  菩萨之慈悲心与方便法,不但现身于有情类,而给与众生之乐,拔济众生之苦,即使是无情类,菩萨亦无不示现。所谓疾疫时而现为药草,饥馑时而化作稻梁。
  总之,菩萨发心利生,凡有利益,无不勇往直前,无时不将众生之利益放在前面,而将自已之利益放在后头为原则。

  


        念佛立化
  清代浙江省镇海县,有一位良修大师,未出家时,曾供职镇江信局,为人忠诚朴实,大公无私,颇得上司信服。一日,有感尘世扰攘,万物无常。因此,贸然辞职,往诣金陵宝华山,九莲峰茅蓬,求从干和尚剃度。受具戒后,唯一心念佛,决志往生。未久,名声远闻,信徒日渐增多。
  于信徒中,有叶鸣年居士,因赞佩良师之道行,自愿发心另建小庵五楹安之,凡诸所需,皆为叶居士供给。从斯良师益发加功用行,精进道业。可奇者,师虽庵居有年,除简单应用物外,别无长物,唯于室角间,独留草灰一堆,不卜是何缘故。有信众来请法,亦为之少许开示净土法要,但不多谈,亦不涉及其他法门。,
  时至宣统初年。一日,往至叶家告辞云:「不久吾当行矣!多年荷承照拂,俟往生后,再以为报。」是日叶留午餐,斋毕回庵。次日,师早膳后,对侍人老佣曰:「午饭汝自喫,吾不用矣!」侍人以为师有事外出,不疑有他。及午,照常煮饭,饭熟,仍请师午餐。可是,连唤不应,但见门扇半开。推门探视,见师右手执念珠于胸前,左手垂下,呼不应,推不动。
  是时侍人情知有异,遂急奔报叶,言师已去矣!叶闻此言,即命数人相随至庵,见师立于室中,巍然不动,真罕见闻之稀有事也。揭其左袖,见手中有物,出而数之,乃银币三十圆。复见手指有灰,始知室角一堆灰,原为一生藏蓄之厨柜。蓄此之用意,以免身后累人,故作火葬等之费用。以良师一生之信愿,绵密之修持,临终能预知时至,屹然立化,往生品位必高无疑矣。
  按:念佛法门诚然是易行道,尤其是持名念佛。然而,欲将念佛工夫鍊至炉火纯青时,谈何容易。至于生前死后种种之瑞相,乃至临终预知时至,身无病苦,心不贪恋,意不颠倒,或坐脱、或立化,则更非易事。如良师一生信愿念佛之正因,复得叶居士发心供养一切之助缘,故使其能有如此之结果。

  


        精诚相感
  昔时印度有一伽蓝,名一松寺,于中止学之僧众,常近二百人左右。去寺不远,有一优婆夷,博学多闻,深信三宝。逐日往寺,依次恭请一比丘,就舍供养,从头至竟,周而复始。其有往者,优婆夷定于斋讫,请求开示法要。由是浅学寡识者,每不喜往应供。
  时有一老比丘,名摩诃卢,因晚作沙门,一无所知。可是,威仪齐整,动止安庠。优婆夷见其动静庠序,谓是大智慧者,方有此仪表。遂即礼请供养,食毕施设高座,恭请说法。摩诃卢上座后,因实无所知,无从说起,于此窘迫之时,自惭语道:「愚无所知,实苦之本。」优婆夷闻是言,便思惟之,愚无所知,乃是十二因缘之本,生死不绝,致诸苦恼,故言实苦。如是思惟反复,即得须陀洹果。
  既得果已,即便起身,开藏室门,取毡欲布施老比丘。是时,老比丘即趁机下座回寺。优婆夷取毡出,已不知老比丘何往,寻亦不见,真是圣僧,神足飞去。优婆夷便持白毡诣寺求见,老比丘恐其追寻,遂入房闭门。其师为得六通者,见有人追,谓有所犯,随时入定观察,知优婆夷已证初果,即令摩诃卢出,受其布施。师为说本末,摩诃卢于释疑及惭惶之下,亦证得须陀洹果。
  按:凡人修道,要在精诚,精诚相感,自获道果。即如故事中之优婆夷,素来虔诚信奉三宝,逐日斋僧,从无间断,每于斋毕,礼请开示。如是,多闻熏修,思惟功深,竟于学识浅薄之老比丘两句惭愧话下,而得证道果。真所谓「精诚至极,金石为开。」看来得道似颇容易。
  其实工夫非一朝一夕所成,果真工夫至纯青时,不但领悟于三言两语,即使一棒一喝,瞬目扬眉,亦能于之得个消息。至于发惭愧心,本为出家人应有之意念,古德云:「出家人,有一分惭愧心,于道才有一分增进力。」
  所以惭与愧,在唯识学上,为属善心所法。由此可见,学问不管有无,惭愧心不可不发。如故事中之老比丘,可谓一大例证。

  


       无常通信
    从前有一个富翁,终年为钱财忙碌,虽年近古稀,但从不念及有一日无常到来,好像无常与他不发生关系似的。一日,这位富翁,正在手把算盘,为钱计较的时候,忽然无疾而终。这位富翁死后,心有不服,遂在阎罗王面前大兴问罪,怪王事先不早给他一封信,好让他将家务准备一番。如今忽促的将我勾来,不但家务零乱,而帐目亦未理清,实对子孙不住。阎罗王言:「你怪我事前没给你信,真是错怪了好人,要知道我早已给你通了数封信,而你不自觉察。」富翁言:「王说早已与我通了数封信,可是,我只字未曾收到。」王言:「如你的发白面皱,是通第一信。目眩耳聋,是通第二信。齿牙摇落,是通第三信。其余如行步龙钟,体格日衰等...,不知与你通了几多信了。」王言至此,富翁已自知理屈,遂即俯首认罪,听请发落。
  这时不料旁边有一少年,忽然放声大哭。王问:「汝哭何事?」少年道:「王事前与这位老翁通信,而未何不给我一封信。」王言:「何以见得?」少年道:「我一向目明耳聪,发黑面润,齿利体健,行步如飞,血气正刚,而今为何勾我前来?」王言:「我亦有信至汝,汝自粗心不察。如汝头痛腹泻,是通第一信。眩晕呕吐,是通第二信。饥饿寒热,是通第三信。其余如东家的孩提乳哺而亡,西邻青年得病而夭,这都是在给你消息。」这时少年听王言之凿确,亦哑口无言,任凭发落。
  按:我人读此故事后,当瞑目思之,阎罗王亦时刻在与我人通信,我人要提高警觉,早作准备。最好的准备是念佛,一句「阿弥陀佛」,持得稳稳当当,一旦无常到来,直径往生西方。到那时,阎罗王奈何你不得,任你逍遥自在,托质莲胎。
  佛在经上有一首教我人时刻念无常的偈颂:「眼见他人死,我心热如火,不是热他人,看看轮到我。」这一首偈颂,给我人的警觉性很大,我人不可不注意。

  


       至性无定
   从前有一国王,养有一只白象,如有国民犯科,被判死罪者,即绑赴刑场,令象蹋杀。如是日久,白象成习,恶性大为猛烈,见有押赴刑场之罪人,象即自动将此犯人蹋成肉浆,其刑之惨,实不忍睹。有一日,不知何故,象厩即忽为火烧,遂将白象移住寺旁。
  由此,象于每日听闻寺内传出钟鼓声,诵经声、佛号声、日久熏习,象之恶性渐消,善根日长。后闻比丘诵《法句经》云:「为善生天,作恶入渊。」象闻此法已,性更柔和,起慈悲心。自此之后,令杀罪人时,象唯以鼻嗅舌舐,含泪而去。臣见此况,即禀白大王,王闻是言,甚以为怪,即召集群臣,共谋是事。
  于中有一智臣白王,此象迩来性柔心慈之根由,乃必定近住寺旁,闻妙法音所致,若欲恢复往日之恶性,今可将象移近屠肆处系之。王闻其言,不无有理,即如其言而行。因此,象见每日屠杀生灵,不久恶性复发,猛炽更增矣。
  按:读过上面故事,是以当知,一切众生,至性无定。畜生尚且闻法生慈,见杀增害,何况乎于人。是故智者,宜应择善而从,见恶而弃。要知道,世间犹如大染缸,人如一块洁白布,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故我人平素所住环境之好坏,所处人事之善莠,皆有导诱我人至性升华与卑劣之决定性。例如,古时孟母三迁其家,无非为子而择芳邻,如是婆心教子,方养成重仁义、轻功利,为战国时代之大贤人。
  眼观现下,三步一酒楼,五步一舞榭,街头巷尾之se 情广告,举目皆是。因此好人好事,少如麟角,坏人坏事,多如牛毛。我想孟母如生于今世,为子择居而教,亦不禁要仰首长叹曰:「奈何!奈何!」笔者认为要挽此狂澜之世风,唯一之救心万灵丹,当以佛法之效力最大。如举家男女老少,有空常往寺院庵堂听闻佛法,则人们之至性,不难熏成慈善。
  《付法藏经》云:「法为清凉,除烦恼热。法是妙药,能愈结病。法是众生真善知识,作大利益,济诸苦恼。」若人舍此陶冶至性之法宝不求,则无怪乎人心浇漓,道德扫地矣。

  


       愚者一得
  佛弟子中,根性顽钝,薄德下才者,当以槃特比丘为第一。佛令五百罗汉,日日教之,三年之中,未得一偈。大众见其愚笨若此,亦即置之不理。最后由佛授与一偈,并为之加以解说偈义。终因佛之威德加被,及自己精励苦行,未久,即霍然心开,得罗汉道。
  有一天,国王波斯匿,敬设斋筵,恭迎佛及僧众,光临应供。佛因槃特比丘,素以愚騃见称,今为欲现其威神,所以佛即与钵令持,随后而行。至王宫门,佛及僧众,悉皆而入,唯槃特比丘被守门卫士阻挡,并讥诮之曰:「卿为沙门,一偈不了,受请何为?我等俗人,犹尚知偈,岂况沙门,无有智慧,施卿无益,不许入门。」槃特比丘即立门外,侍机而作。见佛坐殿上行水已毕,槃特比丘遂擎钵申臂,遥以授佛。
  是时,王及群臣、夫人、太子等众,见此情况,即便怪而问佛。佛言:擎钵申臂者,乃住门外槃特比丘也。王闻是言,若非得道比丘,何有如此神变,于是立即通知门卫,请其入席应供。斋毕,王白佛言:「闻尊者槃特,本性愚顽,方知一偈,何缘而得道果?」佛告王言:「学不必多,行之为上。贤者槃特,根性虽愚,而于一偈之义理,能得精通入神。有人虽根性敏利,可是多学不行,则徒丧识想。」于是,佛说偈言:「虽诵千章,句义不正,不如一要,行可得道。」
  按:智与愚之分野,不一定抉择其才学之多寡,应贵乎其学行趣于一致。有学得满腹经论,洞古灼今之大通家,而反忽其行操,结果势必学无所获。有学得一句一偈之苦恼鬼子,而能专意笃行,结果收成甚丰。
  要知道,学为行之体,行为学之用,若有学行相应,体用同时者,方为顶天立地,作继往开来之贤智者。然而,智者不要自以为智,否则,颇易生起盛气凌人之恶习。如是,反成笃行之绊脚石,倒不如时存惭愧心,以学得一点来笃行之收获大。
  经中有判智愚一首偈云:「愚人自知愚,是名为智者,智者必为智,是为真愚人」。




        有无相争
  从前有甲乙二僧,一为参禅。一为念佛。有一天,二人偶于途中相见,甲僧参,禅者道:「本来无佛,无可念者,佛之一字,我不喜闻。」乙僧念佛者道:「西方有佛,号阿弥陀。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定见佛。」
  二人正在执有执无,争论不已之际,忽有少年,从旁经过,耳闻二僧,论理未圆,遂语二僧曰:「刚闻两师所言,皆徐六担板耳(意即见理未周,犹如力夫负板,唯见前方,而不见左右也)。」二僧叱曰:「尔乃一俗士,安知佛法。」
  少年曰:「诚然我乃俗士,然以俗事为喻而知佛法也。我本一梨园之子,于戏场中,或为君、或为臣、或为男、或为女、或为善士、或为恶人,而求其所谓君臣男女善恶者,以为有,则实无;以为无,则实有。盖有是即无而有,无是即有而无。有无俱非真,而我则湛然常住也。我既常住,何以争为?」甲乙二僧,相对无言,遂即息争,揖别而散。
  按:「我见」之众生,总是处处自我妄执,由是而起种种邪见。所谓有见、无见、断见常见、一见、异见......一切邪见,总括有六十二见。」而六十二见,又不出乎有、无二见。《法华经》上说:「入邪见稠林,若有若无等,依止此诸见,具足六十二。」众生之所以起我见,有无诸见,无非是对世间一切林林总总,不了其名字性空,但从缘起,皆唯实相,不落有无。《法句经》上说:「佛告宝明菩萨,汝且观是诸佛名字,若是有,说食与人,应得充饥。若是无,定光如来不授我记,及于汝名,如无授者,我不应得佛。当知字句,其已久如,以我如故,备显诸法,名字性空,不在有无。」
  要知道,一切诸法,自性不舍,名字不灭,由是,菩萨随顺世间,不舍于行,如愿所作。所以经上往往说:「不动实际,建立行门,不坏假名,圆通自性。」
  学佛法者,最忌情见用事,妄起执着,胶柱鼓瑟于有无,系缚生死于三界。要能于法融会贯通,方能得其受用。

  


      心忘罪灭
  昔有外道婆罗门妇,名曰:提韦。因夫亡而家贫,自念孤苦穷窘,命途多舛。于是,欲自 fen身,禁祀天神,愿求当来,福报胜今。时有沙门,名曰:辩才。见其愚痴无智,妄举轻身,遂教化提韦女曰:譬如有牛,厌患驾车,欲脱其苦,当使车坏。然而,了知前车若坏,续得后车轭其项领,宿业所感,罪未毕故。
  人亦如是,假令烧坏百千万身,因罪业因缘,犹相续不灭。如阿鼻狱,烧诸罪人,一日一夜,万死万生,过一劫已,其罪方毕。况复汝今一次烧身,欲求灭罪,无异蒸沙成饭,缘木求鱼,事与愿违矣!」提韦白言:「当设何法,以令罪灭?」辩才答言:「当知我人前心作恶,如云覆月,后心起善,如炬消闇,自有方便,灭除殃罪,现世既得安隐,后生犹投善处。」
  提韦闻已,心大欢喜,遂即五体投地,恭敬合掌。白辩才言:「尊向所说灭罪事由,愿更为说除罪之法,净耳聆教,当如法行」。辩才答曰:「凡人起罪之由,无不出乎身口意业。身业不善,杀盗邪婬!口业不善,妄言两舌恶口绮语;意业不善,贪瞋邪见;作此十恶,业感三途果报。若欲改恶从善,今当一心,丹诚忏悔,若于过去,若于今生,有如是罪,今悉忏悔,自今以后,愿尽形寿,更不复造。忏悔已讫,是凡遇有利生之善行,无不从善如流,当勤奉持。」提韦于言下有省,即于辩才前,求受三归五戒十善之法,如仪毕后,作礼而退。
  按:世有一类心田懵昧之人,不了三世业果,而怨人事环境之不顺,往往顿起轻生之念头,以为一死百了,来生得投善处,所谓「离苦得乐」。
  要知道,佛在经上说:「轻生为横死。」横死者,其心念多为怨恨,因怨恨于当时,死后不但不得离苦,反因恶念而堕入苦之深渊。所谓「欲升反降」。既是轻生无益,不若翻邪归正,依佛法来忏悔罪业,振起精神,面对现实,改往修来,重新做人。言忏悔者,忏乃忏除前愆,悔乃悔其后过。
  谚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必改,善莫大焉。」凡过之起处,不外身口意三业,不善用之,则成十恶,若善用之,翻成十善。善恶在于一念,但贵乎我人时刻回光返照而已。所谓「苦海茫茫,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因果不爽
  佛在世时,有一贾客,名弗迦沙。某日因事,入罗阅城,刚行至城门内,迎面来一狂牛,无故被牛觝死。是时牛主,眼见撞下大祸,心生怖畏,于是廉价速将牛卖出。买主得牛后,于欣喜之下,牵牛往河边饮水,不料牛自后面,复觝杀之。死者家属,哀伤异常,遂将牛屠宰,零售其肉,以泄怨恨。于售肉之间,有一农夫,买其头去,途中息足树下,将牛头暂挂树上,须叟绳断头落,农夫亦被其角刺而亡。一牛觝杀三人,众以为奇闻。
  未久,此事传至国王瓶沙耳边,王亦以为奇特,即以此事问佛。佛言:「往昔有贾客三人,合租老妪房舍,言明租价,每月若干。而三人以老妪孤独无能,伺其外出,即不辞而潜去。」老妪发觉,随即追之,以取租金。三人见其可欺,大声骂曰:「我等租钱已付,云何追来复索?」老妪自知寡不敌众,在其声势凶横之下,亦无可如何。然而,咒恨彻骨,愿我后世相值,定当杀之。尔时老妪者,今狂牛是,三贾客者,弗迦沙等三人是也。
  按:为人之基本原则,首在知因识果,明善辨恶。凡事为其所当为,不为其所不当为。例如益己利人之事,固然为之,即使遇有损己利人之事,尤当见义勇为,唯恐后于人也。反之,损人利己之事,固不应行,而损人不利己之事,更不可为。能生之因是善,则所生之果不恶,否则,为因不善,则果招纡曲。所谓「因果不爽,善恶有报。」
  现社会中有类黑社会人物,抱着私欲主义。上焉者,假公贪墨,饱肥私囊,此风之长,于今尤盛。所谓上下勾结,集体污吏。下焉者,凶横暴戾,寻是生非,欺诈吓骗,草菅人命。比来不良少年,竟亦分党组派,动辄武打,扰乱治安,父母面命,视若无睹,师长训诲,听若罔闻。
  如此情况,蔓延下去,将来社会之黑,真不堪设想。若欲根绝此风,将已犯者,除绳之以法而外,当加以因果善恶来感化之。如未犯者,于家庭和教育方面,皆加以因果善恶来涵泳薰陶。如是,方可正本清源,崇善如流。

  


        虔施多福
    佛在世时,舍卫国有一妇人,某日虔诚恳挚的奉施佛一钵饭,佛遂记其福德甚多。其夫在傍,听到佛的说话,心中顿起疑念,以为布施一饭岂能得福如是?时佛知其所念,即对他说:汝见过尼拘陀树否(此树生于印度)?见过,世尊啊!该树高有四五丈许,结实每数万斛。佛又问:其核大小?答曰:仅如芥子。佛遂开示他说:地本无心,下一芥子,尚能于每年收数万斛的果实。况人既有心,又能至诚奉施如来一钵饭呢?由是夫妇二人皆疑团冰释,心开意解了。
  按:现代人布施财物于三宝门中,对自则多存傲慢心,对他则多存怜悯心,毫无虔诚的意念,因此,也就难怪近代的众生福薄了。




     死不可避
  从前佛在世时,王舍城中有梵志兄弟四人,均已各得五通。一日,各人自知再过七日,皆当命尽,于是,大家聚首,商讨治死之方法。因为凡得五通者,其力量能移山住流,手扪日月,入地如水,履水如地,或现大身,或现小身,甚至反覆天地,靡所不能。梵志自以为神通广大,宁当不能避此一死。一人言:我入大海,上不出现,下不至底,无常杀鬼,安知我处。一人言:我入须弥山中,还合其表,令无出现,鬼使神差,无奈我何。一人言:我当轻举,隐虚空中,届时无常,寻我不得。一人言:我当藏至大都市中,人多广众,无常鬼子,如何寻获。四人共议,主意已定,遂相偕至王所辞行,异口同声曰:我等寿限,祇有七日,为避死故,特来告别,俟过期后,再来觐省大王,王遂首允。于是,梵志各诣避死之地,当七日期满一天,市监忽来报王,今有一梵志卒死市中。王闻是言,自思惟曰:前四梵志避死,今已一人死于市中,谅余三人,岂得幸免。于是,王即往诣佛所,作礼问安后,即将来意启白如来。佛告大王:人有四事不可得离,何谓为四,一、在中阴中,不得不受生。二、已生不得不变老。三、已老不得不受病。四、已病不得不受死。犹如树果,熟时必定会落。尔时世尊,即说偈曰:「非空非海中,非入山石间,无有地方所,脱之不受死。」
  按:人之有生,必归于死,生为人之起点,死为人之终局。出曜经云;「命如果待熟,常恐会零落,已生皆有苦,孰能致不死。」死既不可免,我人当早为之准备才是。比如有昼必有夜,于昼时即要准备夜间灯火,有春必有夏,于春时即要准备夏季衣物,若待临渴掘井,则于事无补矣。如何为死准备?最好将死字时刻挂在心头,着为念佛工夫之前方便,死念愈切,念佛工夫则愈有进益,如是累月积年,即使三十夜到来,亦无用着急与恐惧矣。古德云:「闲时准备应时用,免得临期手脚忙。」印光大师于生时住处,总书一死字挂着,并且说:学道之人,念念不忘死字,则道业自成。

  


       方便教化
    众生有种种根性和好乐,而佛法亦有种种教化的不同,若执定方来医变症。势必难收效果。有一种顽强根性的众生,在外表看来似难感化,若遇明眼人——大善知识——识得其有善根潜伏着,不妨使用强硬的手段来方便教化,令其改邪归正而得到佛法的薰沐。这里有个劫贼恶奴的故事,写在下面,以供读者赏识。
  从前佛在世的时候,舍卫城中有一愚人,名叫恶奴,平素不务正业,专以劫夺他人之财物来过生活。时有一比丘,常在冢间坐禅行道。一日,乞食时至,于是,着衣持钵入城乞食。时有长者,见彼比丘,威仪庠序,心生敬信,即入舍内取一条毡施彼比丘,在还诣冢间的时候,遇彼贼人,恶奴见是比丘持一条毡,便从索取。比丘基于不贪的心意,即时与之。明日,恶奴更来,复从索衣,比丘又复持与。于第三日,比丘刚要外出行乞的时候,恶奴复来索钵,时彼比丘作是念言,我唯此一钵,用着乞食以济身命,而彼贼复索无有厌足,今当设计授彼三归,令彼不复再来。作是念已,即语贼言:待我须臾当与汝钵。贼闻是语,即便坐待。比丘于茅蓬内取绳张施罥索,一切安置就绪,语彼贼言:我今疲极不能起身,汝自伸手从窗口入,我授汝钵。贼闻是语,随即伸手窗内,于是,比丘挽索,罥其手而系于柱上,比丘外出,举杖考打,打一下,念一声当归依佛,彼贼痛不可言,遂有种种呵责。复更考打,念声当归依法,彼贼倍复疼痛,转更呵责。复更考打第三下,念声当归依僧,彼贼疼痛昏迷,良久乃苏,而自念言,行者考我,彻于心骨,痛不可言,若不伏首,授我四归,必死无疑,作是念已,即便引伏求饶。于是,比丘释之,贼往佛所,高声唱言:今者世尊实大慈悲,令彼比丘授我三归,脱不得死,不然,若授四归,命早休矣。尔时世尊,知彼贼人心已调伏,即为说法,令彼心开意解,当下即得须陀洹果。



                                   ------完------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