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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证“真空不碍妙有,妙有不碍真空”的真谛

体证“真空不碍妙有,妙有不碍真空”的真谛

星云大师

  佛教讲“空”,是要“空”诸执著,“空”诸两边,“空”诸假相,“空”诸对待,以还给我们一个真实的世界。
  我刚出家时,奉家师志开上人之命到栖霞律学院就读。有一天,教授国文的觉民法师在黑板上写了“以菩提无法直显般若论”十个字,要我们以此为题写一篇作文。我当时才十二岁,自上课以来,从未听懂过一句经文,而这十个字更像天书一样,叫我摸不着边际,只好东抄西凑,糊里糊涂地交了卷。及至后来,我历经世事沧桑,又讲说过多次《心经》和《金刚经》,当再度回忆起当年这个题目时,才恍然大悟:“菩提无法”是“空”,“直显般若”是“有”,整句话的意思,就是“要空,才能有”。
  世间上的人往往将“空”与“有”划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认为“空”的不是“有”,“有”的不是“空”。但佛教阐释宇宙人生真理时,认为空了,才能有;不空,就没有。例如,茶杯空了才能装水,皮包空了才能放钱,房屋空了才能住人,土地空了才能建楼,甚至鼻子空了才能呼吸,耳朵空了才能闻声,嘴巴空了才能嚼物,肠胃空了才能纳食,不“空”,怎能“有”呢?
  空,实在是最富有建设性的真理,只是很多人误解了“空”的意义,甚至认为天也空,地也空,世间也空,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其实,“空”,听起来好像是一无所有,但虚空不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吗?“空”,看起来好像是无形无相,但虚空入方则方,入圆则圆,不是具有超越对待,无所不相的功用吗?
  佛教的“空”,是用来说明:森罗万象都是各种条件聚合而成,所以不但宇宙中没有独立存在的事物,而且彼此之间都具有相互依存的关系。这里所说的关系、条件,在佛教里叫作“因缘”。龙树的《中论》说:“诸法因缘生,我说即是空。”又说:“以有空义故,一切法得成;以无空义故,一切法不成。”由此可见,佛教讲“空”,是要“空”诸执著,“空”诸两边,“空”诸假相,“空”诸对待,以还给我们一个真实的世界。因此,“空”不但没有破坏性,而且是建设宇宙人生的本体。经云:“若欲识得佛境界,当净其意如虚空。”我们如果能够彻悟“空”理,将自己的心量扩大得像虚空一样,就能够理事圆融,事事无碍了。
  佛陀上升忉利天为母亲说法三个月之后,返回人间,弟子们听说此事,争相迎接。莲华色比丘尼运用神通,抢先到达佛陀的面前,恭敬地行接足礼,并且说道:“弟子莲华色第一个来向佛陀接驾。”
  佛陀却说:“第一个来迎接我的不是你,而是在王舍城岩洞中宴坐观空的须菩提。能够见到‘空’的真理,才是真正见到佛陀的人。”
  又有一次,佛陀在灵山会上,拿了一颗随色摩尼珠,问四方天王:“你们看一看这颗摩尼珠是什么颜色?”
  四方天王看了之后,有说是青的,有说是黄的,有说是赤的,有说是白的,佛陀就将摩尼珠收回,舒开手掌,又问他们:“我现在手里的这颗摩尼珠是什么颜色?”
  天王们不解佛陀心中所指,不约而同地回答说:“佛陀!您现在手里根本没有东西,哪有什么摩尼宝珠呢?”
  佛陀告诉四大天王:“我将一般世俗的珠子给你们看,你们都会分别它的颜色,但真正的宝珠在你们面前时,你们却视而不见,这是多么颠倒啊!”
  的确,世人颠倒,执著幻有,迷己逐物,因此,有所收获的时候就欢喜雀跃,有所失落的时候就忧悲苦恼;诸事顺遂的时候就兴奋无比,遇到困难的时候就垂头丧气,自己的情绪完全被外相所主导而不知。如果我们能够认识世间一切的事物皆为无常不实,从而用“空”的真理来调和统摄这些对待的观念,那么无论有也好,无也好;苦也好,乐也好;难也好,易也好;荣也好,辱也好,在在处处都能做到《金刚经》所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能无所不住,这样的人生不是很洒脱自在吗?
  记得我刚来到台湾时,身无长物,但我不觉得穷,也不觉得苦,因为十年丛林的“空”慧教育,让我感受到一个人不必以拥有物质为满足,试想天空中,星月交辉可以供我自由欣赏;公园里,花树缤纷可以让我恣意观看;市街上,各种道路可以任我行走;自然界,鸟兽虫鱼可以随我结缘。我深深感受到拥有三千大千世界的富有,更由衷地感谢伟大的佛陀,他千辛万苦体验出来的“空”理,让我能遵循、学习、效法、享用。由于我有一颗“空”虚的心接纳一切,时时刻刻都以感恩知足的态度服务奉献,结果为自己带来很多的机缘;由于我用一颗“空”灵的心看待事物,在在处处都以法喜无限的胸怀弘法度众,结果为佛教开拓崭新的天地。我体会到佛教“要空,才能有”的真谛,实在是人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既然我了解自己到世间来,是“空空”而来;在世间生活,是“空空”而活;因此我对于世间上的拥有,也懂得“空空”而有。一九五七年,信徒供养我一栋精致的花园别墅作为进修之用,我取名为普门精舍,美则美矣,但我不认为是我所有,因此我于一九五七年,“空”去了这栋房子之后,在台北县三重埔成立佛教文化服务处,为佛教文化而努力,后来因为法务兴隆,不敷使用,迁往高雄市中正路圆环边,并且附设了一间幼稚园。三年后,有鉴于培育僧才方为佛教根本的基础,我又“空”去了这栋位处黄金地段,静中带旺的房舍,来到佛光山垦荒辟莱。就这样,以小“空”间换大“空”间,如今所办的佛教事业越来越大,所建的佛教道场越来越多,但我不觉得大,也不觉得多,甚至我不觉得自己“有”,因为我认为这一切都是为大众所“有”,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因缘罢了。
  常有人问我:“佛光山有这么多宏伟的建筑,甚至在世界上有百余间别分院,这么庞大的经费是从哪里来的?”我都告诉他们:“是从‘空’而来的。”即以佛光山而言,它本来是一座刺竹丛生,野草没胫的山丘,没有人肯来开垦,遑论住人,但经过大家胼手胝足,一番努力之后,不就“空中生妙有”了吗?
  佛光山之所以能由荒山辟为圣地,诚如我在开山伊始时所提出来的理念:“以无为有,以退为进,以空为乐,以众为我。”亦如我在大佛城开光时所说的法语:“取西来之泉水,采高屏之沙石,集全球之人力,建最高之大佛。”正因为是众缘合和,所以是“空”义所成;正因为我“空”无贫乏,所以众擎易举,集腋成裘。如今在佛光山,有三千个人生活、吃饭,我既无祖上遗留的田产,又不经营世俗的商业,甚至股票、期货我都一窍不通,我只是有心建寺安僧,办道弘法,因此能以一瓣心香聚合众力。如果我私蓄金钱,自己享有,就不会有万千的因缘集拢而来共襄盛举了。“空”,就是如此美好的真理!
  不只佛光山是以“空”建设起来的,许多别分院,像南非的南华寺、澳洲的南天寺、中天寺、美国休士顿的中美寺等,甚至还没有派人去弘法,就已经开始建起道场来了,因为哪里有“空”,哪里就有佛法,就有真理,就有信心,就有愿力,所以即使百亩广大之地,也不为难也!除了道场之外,我一切的佛教事业莫不是从“空”而“有”。像开办佛光山丛林学院时,因为没有人肯借用场地,所以我就自己发心以炒面来广结善缘,就这样才有了松山路的一层楼房,作为办学之用。后来法缘殷盛,又陆续有了普门寺、台北道场。开办西来大学之初,连校址都是借西来寺一角,我以写字赠人的方式结合众缘,数年前接收了一所耶稣教大学的校地,扩大招生。佛光大学光是整地就所费不赀,我用一人一月百元的方式来募集基金,后来还另外开办了一所南华大学。佛光会刚开始一个会员也没有,我是用理念来号召大家,现在百万会员遍布各地。这些不都证明了“真空生妙有”,诚为不可思议的真理也。
  我们经常听到社会上一些人为了名利财物而争得头破血流、反目成仇,甚至一些寺院也为此而纷争不断,对簿公堂。还有历史上,为了争土地空间而侵略别国,大肆屠杀者也不在少数,像日本军阀觊觎中国的地大物博而发动战争,后来一败涂地。我有幸接受佛陀“空”的教诲,不忮不求,所以走遍世界各地,都能祥和无诤。像我在雷音寺虽然一住数十年,但我不要作住持;我建立了第一座道场──宜兰念佛会,但我不曾将所有权登记在自己的名下;甚至佛光山及海内外各别分院,没有一块土地、没有一栋房子是以我为所有人或管理人。但奇怪得很,无论我走到哪里,徒众们最怕我讲一句话:“我不要这里,我要走了!”可见人生世事真如《心经》所言,无所得而得才是真得;从有形有相上求取的事物,即使占有,亦非真有。
  社会上,因为完全不了解佛法而误解空义者,固然在所难免,对于佛法一知半解而误导空义者,也大有人在。例如,有些人以为一切皆空,无常幻化,不应执著,所以什么都不在乎;有些人觉得一切皆空,应及早出离,不应贪取,所以主张自修自了;甚至有些人卖弄世智辩聪,以空义来眩人耳目。其实,如果执著于不执著,不也是一种执著吗?贪取于清净无为,不也是一种贪取吗?以不知佯装知,不更是自欺欺人的作法吗?这些人既然无法与“空”的真理相应,又怎能拥“有”佛法的真实受用呢?
  像佛陀,春夏秋冬皆著一粪扫衣,固然觉得自在悠游,即使披上帝王所赐的金镂衣也丝毫不感到骄傲;既可以粗茶淡饭度日,也可以美味佳肴佐食;既能够在树下餐风露宿,也能够安住于琼楼玉宇;既可以自己独处山林,也可以与四众弟子共处;受到尊崇供养时始终如如不动,被人毁谤诬蔑时也不疾言厉色。佛陀对于富贵贫贱、穷通得失、善恶净秽、美丑高下,既不系念于心,也不随世逐流。这种随遇而安,将“空”理落实于生活的精神正是佛陀最大的“富有”,也是佛陀留给后人最大的遗产。
  提婆菩萨、慧思大师等高僧大德,虽多次遇到恶人的毒害,甚至被置之死地,仍不减其破邪显正、弘法度众的悲愿,从他们的著作中可以得知,这种“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忍辱负重,生死一如”的精神,无非也是源自于持久修行所获得的般若“空”慧。
  从大陆到台湾的弘法生涯中,我曾经受到同道的排挤,也曾经遭到异教徒破坏;我曾经遇过无数次的阻挠,也曾经多次被人诬告而成为安全单位调查的对象,甚至因为间谍嫌疑而尝到牢狱之灾。我之所以能无怨无悔,不屈不挠,屡仆屡起,履险如夷,是因为古圣先贤无我奉献的精神,始终如黑暗中的明灯一样照耀着我,让我生起无比的信心与勇气。《心经》上说:若能“照见五蕴皆空”,就可以“度一切苦厄”,诚乃不虚之言也。
  有一个学僧问惟宽禅师:“道在哪里?”
  惟宽禅师答道:“只在目前。”
  “我为何见不到呢?”
  “因为你有‘我’在,所以见不到。”
  “我有‘我’在,所以见不到;那么,禅师,你呢?你见到了吗?” 
  禅师回答:“有‘我’,有‘你’,更见不到了。”
  “如果无‘我’,无‘你’,见得到吗?”
  “无‘我’无‘你’,谁能见道呢?”
  所谓“借假修真”,世间上一切事物固然是幻化皆空,对待而有,但我们也要在这缘起假有的你我人事之中修持,否则,如何体证“真空不碍妙有,妙有不碍真空”的真谛呢?因此,在十年的丛林参学中,我虽然以参禅打坐,拜佛念佛作为自课,也曾有浑然忘我,失却身心的境界,但我只将这些宝贵的宗教体验落实在生活中真修实学,并不妄想入山闭关;我曾经刺血写经、禁足禁语、过午不食、苦行作务,但我都将它们视为砥砺身心的过程,并不执著于其中任何一项;我曾至名蓝古刹游访参学,历经律下、教下、宗下,对于专宗修持,我认为有一门深入的好处,但我仍主张人间佛教,八宗兼弘;尽管我受的是无情无理的教育,但我后来对自己的徒众却是采取“慈严并重”的方式。曾经有一位在家居士问智藏禅师:“有没有天堂地狱?”
  禅师回答说:“有。”
  “有没有佛菩萨?”
  禅师仍然答道:“有。”
  总之,不管你问什么,智藏禅师都答:“有。”
  这位居士听了以后,说道:“奇怪!我以同样的问题问径山禅师,他都说‘无’。”
  智藏禅师问他:“你有老婆吗?”
居士回答道:“有。”
  “你有儿女吗?”
居士仍回答道:“有。”
  “径山禅师有老婆吗?”
居士又答道:“没有。”
  “径山禅师有儿女吗?”
居士仍答道:“没有。”
  智藏禅师正色说道:“径山禅师没有老婆儿女,所以对你说‘无’;我跟你说‘有’,因为居士你有老婆儿女啊!”
  类似的公案也发生在赵州禅师身上,不同的人问他:“狗子有无佛性?”他也是时而说“无”,时而说“有”。这是因为真理只有一个,有无只是真理的两面,但真理是因人而异的,禅师说有或说无,只是从不同的层面来说明无所不在的真理。所以,受教者固然应该如“虚空”一般,接纳一切,方能容受学习所有的事物;施教者,也必须像“虚空”一样,无所不相,才能达到同事摄受的效果。
  在五十年的弘法生涯中,我遍涉教育、文化、慈善、共修等佛教事业,虽明知专做一种能减少人力物资,但我还是多项同办;我曾多次到乡间野地布教,也经常到城市都会弘法;我注重青年、少年的教育,也为妇女、老人开班授课;我举办各种现代的活动,但也不偏废传统的法会。尽管为了各种策划,必须不辞繁琐,不断动脑,但诚如《楞严经》所云:“归元无二路,方便有多门。”众生不就在这多门的方便中得到启发吗?佛教不也在这多门的方便中勃兴起来吗?
  至今我以古稀之龄,带着开过刀的老病之躯,每天面对排得满满的行程,但我不觉得身边有人、有事,所以我能同时办理很多事情,也能同时聚集不同的人讲说不同的话题。我不觉得来到此处,来到彼处,所以我能卧枕而眠,也能坐车入睡;我能在飞机上说法,也能在潜艇里开示。有人问我:“有什么秘诀可以如此任性逍遥?”我经常以道树禅师的故事,来向大家说明顺应自然,实践“空”理的好处:
  道树禅师所建的寺院与道士的庙观为邻。道士们因为放不下观旁的寺院,所以每天作法来扰乱寺众,时而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时而风驰电掣,魔影幢幢,果然把不少年轻的沙弥们都吓跑了。道树禅师却不为所惧,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多年。最后道士的法术全都用尽了,只好将道观放弃,迁离他去。
  有人问道树禅师:“道士们法术高强,你是怎么胜过他们的?”
  道树禅师答道:“我没有什么法术,我是用一个‘无’(即‘空’的意思)字胜了他们。”
  “‘无’,怎能胜过他们呢?”
  “他们有法术,‘有’是有限、有穷、有尽、有量、有边;而我无法术,‘无’是无限、无穷、无尽、无量、无边。所以,我‘无’变,当然会胜过他们的‘有’变了。”
  在此奉劝世人:“有”就会有得有失,“有”是有限有碍的,因此找真“有”,不能在幻有中找。如果你能拥有“空”的思想,即使遭遇到迫害危难,也不会有所失落,反而更能显出你磊落的胸襟,这就好比抽刀断水,无法阻挠河流的畅通;如果你能抱持“空”的态度,即使生活在五欲六尘当中,也不会有所影响,反而更能体会出丰富的内涵,这就如同镜面无尘,能清楚地映现万物。因为,惟有“空,才能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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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恒志

  问:真空不碍妙有,妙有不碍真空。怎么讲?

  答:因为是真空,所以不碍妙有,否则就是顽空。因为是妙有,所以不碍真空,否则便是妄有。

  真空是体,妙有是用,体用不二,空有圆融。

  大佛顶首楞严经卷三中有经文:“如来藏中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清净本然周遍法界,随众生心、应所知量。”

  大佛顶首楞严经卷四中有经文:“如一水中现于日影,两人同观水中之日,东西各行,则各有日随二人去;一东一西,先无准的。不应难言:此日是一,云何各行?各日既双,云何现一?宛转虚妄,无可凭据。富楼那!汝以色空相倾相夺于如来藏,而如来藏随为色空,周遍法界,是故于中风动、空澄、日明、云暗。众生迷闷,背觉合尘,故发尘劳,有世间相;我以妙明不灭不生,合如来藏,而如来藏,唯妙觉明,圆照法界,是故于中一为无量、无量为一,小中现大、大中现小,不动道场遍十方界,身含十方无尽虚空,于一毛端现宝王刹,坐微尘里转大fa lun。灭尘合觉,故发真如妙觉明性。而如来藏本妙圆心,非心、非空,非地、非水、非风、非火;非眼、非耳、鼻、舌、身、意,非色、非声、香、味、触、法;非眼识界、如是乃至非意识界;非明、无明、明、无明尽,如是乃至非老、非死、非老死尽;非苦、非集、非灭、非道;非智、非得;非檀那、非尸罗、非毗梨耶、非羼提、非禅那、非般剌若、非波罗密多;如是乃至非怛闼阿竭,非阿罗诃,三耶三菩;非大涅槃,非常、非乐、非我、非净:以是俱非世出世故。即如来藏元明心妙,即心、即空、即地、即水、即风、即火;即眼、即耳、鼻、舌、身、意、即色、即声、香、味、触、法;即眼识界、如是乃至即意识界;即明、无明、明、无明尽,如是乃至即老、即死、即老死尽;即苦、即集、即灭、即道;即智、即得;即檀那、即尸罗、即毗梨耶、即羼提、即禅那、即般剌若、即波罗密多;如是乃至即怛闼阿竭,即阿罗诃,三耶三菩;即大涅槃,即常、即乐、即我、即净:以是俱即世出世故。即如来藏妙明心元,离即、离非,是即、非即。如何世间三有众生、及出世间声闻、缘觉,以所知心测度如来无上菩提,用世语言入佛知见?譬如琴、瑟、箜篌、琵琶,虽有妙音,若无妙指,终不能发。汝与众生亦复如是。宝觉真心各各圆满,如我按指,海印发光;汝暂举心,尘劳先起,由不勤求无上觉道,爱念小乘,得少为足”。
(注:摘自宣化上人《楞严经浅释》:
  好像在水中现出自影,有两个人站在一起,一同观看水中日影,则只看见一个日影。如果二人分开行走,一个向东,一个向西,那么,日影也就跟著他们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好像变成二个太阳一样。可是太阳根本只有一个,而且没有准确实在的地方。你不应该强辞为难地发生疑问说:这日影只有一个,为何东西分行就变成二个?但为何在水中又只有一个,这样辗转反复来说一个和两个,无非都是遍计虚妄,究竟没有真理可作凭据呢?富楼那!你等以为色和空,在如来藏里面,互相不容,互相争斗!不会的,因如来藏的本体,虽然不变,但它会起随缘之用,与妄心相应,就生起粗境。因此色和空之相是周遍十方法界。因此在如来藏性中,就生起不变随缘之用。风是动相,空是澄相,日是明相,云是暗相。众生在迷昧不觉中,就生起三细六粗。“一念不觉生三细,境界为缘长六粗”,跟著就是背觉合尘,违背真觉而和尘劳合在一起。所以在如来藏性里,就发生劳相,而生出世间,山河大地,一切有为相。“我”,佛自称,以妙觉明心,不生不灭,为本修因。合如来藏性,回光返照,脱离尘劳。这样才明白万像皆空,而如来藏性亦就随净缘而融化一切妄相,恢复本来妙净本觉面目,湛明真心,圆融遍照十方法界。是故在如来藏性里面,“一为无量,无量为一”——一就是一心,无量就是万法。一心能生万法,万法唯是一心。一多无碍,一亦可叫如来藏,如来藏可包一切法;一切法仍归纳如来藏里。心包万法,万法唯心。真心就是如来藏,如来藏就是真心。这是理事无碍之意。“小中现大,大中现小”——如一尺镜可以显出千里的境界,这是小中能现大相。千里境界显现在一尺镜中,是大中现小。大小无碍,彼此不相妨碍。这是属事事无碍法界,妙觉明心,性净明体,变化是无穷无尽,非凡夫所能了解的。我人为何做众生?因被尘劳妄相所惑。若能灭除尘劳,亦即背尘合觉,就能发现真如妙心,妙净本觉,圆融湛明的佛性,亦即如来藏性,亦叫陀罗尼,译为总持:“总一切法,持无量义”,亦即一为无量,无量为一,大而无外,小而无内。总持的意思,亦可叫做总机关。这个总机关在什么地方?就是在我们每个人的佛性里。
  这个本妙圆心,不同于识心,亦不是空。不是地、水、火、风,不是眼、耳、鼻、舌、身、意,不是色、声、香、味、触、法,亦不是眼识界,如是乃至非意识界。如心经上说:“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即是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都不是了。上面才说: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皆如来藏性,这里则说全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佛法就在这个地方,没有是,也没有非是,这是空有为法。不是把四大、六根、六尘都非了,如果认为四大、六根、六尘等都是没有的,那就是断灭见。佛说法是随说随扫。佛说完法后不留痕迹。故云:“扫一切法,离一切相”,教人不要有法执,有法扫就不能法空。要法空人空,才能究竟开悟。如果说:人空法空,那么什么法都不用学了,不如睡觉吧!但还有睡执未破,要连睡都没有,才是空呢!金刚经上说:“如来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筏是船,用来载人过河,过河后,便放弃不要。学佛法是用来对治我们的烦恼,烦恼没有,法亦不用了。“法门无量誓愿学”,学法门只为断烦恼,烦恼怎样断呢?就是遇任何境界,都不会被它转变,不被境界所摇动,这便是定力,也是佛法,也就没有烦恼。为何说佛法没有是,没有非呢?六祖不是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就是把一切法门都否决了。六祖又说:“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不思善,就没有是;不思恶,就没有非。没有是与非,便是本来佛性,就能得到本妙明心,亦就什么都有,有什么呢?有如来藏所具足之法宝,亦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呢?没有一切执著,没有一切烦恼。烦恼如冰。菩提似水。如能把冰化成水。即断烦恼而成菩提。这不是困难的问题。只要你不执著。不为境转。不生烦恼。便是菩提了。“非明无明”,即不是觉悟的明,亦不是依真起妄,所生出来的无明。明和无明,亦都没有。如是乃至非老非死,非老死尽,把十二因缘都空了。这里说“空如来藏”,下面说“不空如来藏”,还有“空不空如来藏”。
  上面所说是空如来藏,种种俱非的道理,亦即“扫一切法,离一切相”。任何法都空,叫做真空,真空便能生出妙有。“世出世故”:世即世间,即是说,所有世间法,称凡法界,和出世法,称圣法界,皆是如来藏。本来是光明而照耀的妙心,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的寂照妙心。空如来藏的本体是清净湛寂,不立一法。不空如来藏是具一切法之用,如摩尼宝珠,体非青黄赤白色,而能随缘现色,随缘应用。这是不空如来藏。上文说空,这里说不空,是什么意思呢?因真空之后,才有不空,如果完全空了,什么都没有,就不是真空。要真空才能生出妙有。有这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的元明妙心,亦即是识心,亦即空,即地水火风,即眼耳鼻舌身意,即色声香味触法,即眼识界,如是乃至意识界,包括五阴、六入、十八界,皆即如来藏性。以上是世间法。法无空法,说空也可以,说不空也可以。如金刚经上说:“言佛法者,即非佛法。”又说:“法尚应舍,何况非法。”学佛法是不可有执著的,一执著就生出法执。有法执就和没有学佛法一样。不知佛法,而有我执;明白佛法,而有法执,这都是不对的。十二因缘法。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这是流转门的过程。如果修还灭门,无明灭则行灭,行灭则识灭,识灭则名色灭,名色灭则六入灭,六入灭则触灭,触灭则受灭,受灭则爱灭,爱灭则取灭,取灭则有灭,有灭则生灭,生灭则老死灭。所以修行人,要没有无明,才能了生死。以上所说,即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四谛、十二因缘、六波罗蜜,乃至如来果位,完全具足于如来藏性里。世间与出世间诸法,亦皆是如来藏妙明心元。空如来藏叫做本妙,不空如来藏叫做元明。实则本妙本明,皆自己本身已具有,所以说“心元”。元就是本,这个妙明真心,就好像摩尼宝珠,说它有,则一本清净,纤尘不染;说它空,又是众相分明,遇缘显现。所以说:“真空不碍妙有,妙有不碍真空”,就是我们本有的妙明真心。譬如琴,琴长三尺六寸,古琴五弦,今琴七弦。瑟有廿五弦,箜篌十四弦,琵琶四弦。这几种乐器,虽然能奏出美妙音乐,但如果没有巧妙的手指,和熟稔乐理的琴师,亦不能奏出妙音。乐器自己是不会发出妙音来的。这是譬喻一切众生,虽皆具足如来藏性的妙用,但如无善知识指点,亦不能启发其妙用。为什么尘劳不断?为什么一起念便有妄想?就是因为没有时时刻刻勤修无上菩提道,而贪爱小乘法。得到一点境界,便自己认为满足。)  

  入楞伽经卷第三、集一切佛法品第三之二中有经文:尔时,佛告圣者大慧菩萨摩诃萨言:“大慧,一切法空、不生、无体、不二相,入于诸佛如来所说修多罗中,凡诸法门皆说此义。大慧,一切修多罗,随诸一切众生心故分别显示。大慧,譬如阳焰迷惑禽兽,虚妄执著生于水想,而阳焰中实无有水。大慧,一切修多罗说法亦复如是,为诸凡夫自心分别令得欢喜,非如实圣智在于言说。大慧,汝应随顺于义,莫著所说名字章句。”

  尔时,圣者大慧菩萨摩诃萨白佛言:“世尊,世尊如修多罗说:‘如来藏,自性清净,具三十二相,在于一切众生身中,为贪瞋痴不实垢染阴界入衣之所缠裹,如无价宝,垢衣所缠。’如来世尊复说:‘常恒清凉不变。’世尊,若尔,外道亦说我:‘有神我,常在不变。’如来亦说:‘如来藏常,乃至不变。’世尊,外道亦说:‘有常作者,不依诸缘自然而有,周遍不灭。’若如是者,如来、外道说无差别。”
  佛告圣者大慧菩萨言:“大慧,我说如来藏常,不同外道所有神我。大慧,我说如来藏,空、实际、涅槃、不生不灭、无相、无愿等文辞章句,说名如来藏。大慧,如来应正遍知,为诸一切愚痴凡夫,闻说无我生于惊怖,是故我说有如来藏;而如来藏无所分别,寂静无相,说名如来藏。
  “大慧,未来、现在诸菩萨等,不应执著有我之相。”




  入楞伽经卷第八、刹那品第十四中有经文:
  “复次,大慧,言善不善法者,所谓八识。何等为八?一者、阿梨耶识,二者、意,三者、意识,四者、眼识,五者、耳识,六者、鼻识,七者、舌识,八者、身识。大慧,五识身共意识身,善不善法展转差别相续。体无差别身,随顺生法,生已还灭,不知自心见虚妄境界即灭时,能取境界形相大小胜如之状。大慧,意识共五识身相应生,一念时不住,是故我说彼法念时不住。大慧,言刹尼迦者,名之为空。阿梨耶识名如来藏,无共意转识熏习故名为空;具足无漏熏习法故,名为不空。  

  佛告大慧:“我为曾行菩萨行诸声闻等,依无余涅槃而与授记。大慧,我与声闻授记者,为怯弱众生生勇猛心。大慧,此世界中及余佛国,有诸众生行菩萨行,而复乐于声闻法行,为转彼取大菩提,应化佛为应化声闻授记,非报佛、法身佛而授记莂。
  “大慧,声闻、辟支佛涅槃无差别。何以故?断烦恼无差异故,断烦恼障,非断智障。复次,大慧,见法无我,断于智障;见人无我,断烦恼障。大慧,转意识故,断法障业障;以转意阿梨耶识熏习故,究竟清净。大慧,我常依本法体而住更不生法,依本名字章句不觉不思而说诸法。大慧,如来常如意知,常不失念,是故如来无觉无观。诸佛如来离四种地已,远离二种死、二种障、二种业故。
    “大慧,七种识,意、意识、眼、耳、鼻、舌、身,念念不住,因虚妄熏习,离于无漏诸善法故。
  “大慧,如来藏世间不生不死,不来不去,常恒清凉不变。复次,大慧,依如来藏故,有世间涅槃苦乐之因;而诸凡夫不觉不知,而堕于空虚妄颠倒。”




  入楞伽经卷第七、佛性品第十一中有经文:
  佛告大慧:“如来之藏,是善不善因故,能与六道作生死因缘。譬如伎儿,出种种伎;众生依于如来藏故,五道生死。大慧,而如来藏离我、我所,诸外道等不知不觉,是故三界生死因缘不断。大慧,诸外道等妄计我故,不能如实见如来藏,以诸外道无始世来虚妄执著种种戏论诸熏习故。大慧,阿梨耶识者,名如来藏,而与无明七识共俱;如大海波,常不断绝,身俱生故。离无常过,离于我过,自性清净。
  “余七识者,心意意识等,念念不住,是生灭法。七识由彼虚妄因生,不能如实分别诸法,观于高下长短形相故,执著名相故,能令自心见色相故,能得苦乐故,能离解脱因故,因名相生随烦恼贪故,依彼念因诸根灭尽故,不次第生故,余自意分别不生苦乐受故。是故入少想定灭尽定,入三摩跋提四禅、实谛解脱,而修行者生解脱相,以不知转灭虚妄相故。
  “大慧,如来藏识不在阿梨耶识中,是故七种识有生有灭,如来藏识不生不灭。何以故?彼七种识依诸境界念观而生。此七识境界,一切声闻、辟支佛、外道修行者不能觉知,不如实知人无我故,以取同相别相法故,以见阴界入法等故。大慧,如来藏如实见五法、体相、法无我故不生,如实知诸地次第展转和合故,余外道不正见不能观察。
  “大慧,菩萨住不动地,尔时得十种三昧门等为上首,得无量无边三昧,依三昧佛住持,观察不可思议诸佛法及自本愿力故,遮护三昧门实际境界,遮已入自内身圣智证法真实境界,不同声闻、辟支佛、外道修行所观境界。尔时过彼十种圣道,入于如来意生身智身,离诸功用三昧心故。是故,大慧,诸菩萨摩诃萨欲证胜法如来藏、阿梨耶识者,应当修行令清净故。
  “大慧,若如来藏、阿梨耶识名为无者,离阿梨耶识无生无灭。一切凡夫及诸圣人,依彼阿梨耶识故有生有灭。以依阿梨耶识故,诸修行者入自内身圣行所证,现法乐行而不休息。大慧,此如来心阿梨耶识、如来藏诸境界,一切声闻、辟支佛、诸外道等不能分别。何以故?以如来藏是清净相,客尘烦恼垢染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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